如何解釋曹髦的行為?

不是說他「文同陳思,武類太祖」么?看起來好像普遍評價都是很有智商的樣子,但是我對他欲誅殺司馬昭未遂的事情感到有很多疑問呢?他真的智商夠么?

我想先例舉一下我知道的誅殺權臣成功的行為:

北魏元子攸:爾朱榮同樣是權傾朝野,同樣眼線眾多,同樣提前有人告密,感覺元子攸好像情況比曹髦還慘點,但是元子攸詐言皇后產子,還是把對方騙到宮裡,成功砍掉……我們就不要討論他之後的悲慘經歷了,就說這一段,還是挺成功的。

北周宇文邕:誅殺宇文護,先等到他去見太后,趁其不備一頓打砍,成功殺掉。

如果說這兩個都是後世的事情,沒有辦法參考,那麼可以看下何進,這個也沒過去多少年吧,雖然不是皇帝殺權臣,但是也算是有參考價值的,同樣是先騙進宮,然後埋伏人馬趁機殺掉。然後再仔細看下董太師,似乎也是趁其在宮中,埋伏人馬,一舉幹掉。

所以總結一下殺權臣的標準姿勢,至少你得把人先騙到宮裡,然後找點心腹人馬埋伏一下,趁其不備或者鬆懈之時忽然殺出,幹掉本人,誅殺親信,我覺得以曹髦的智商這個難道會不懂么?

但是看他的行為:
漢晉春秋——帝乃出懷中版令投地,曰:「行之決矣。正使死,何所懼?況不必死邪!」於是入白太后,沈、業奔走告文王,文王為之備。帝遂帥僮僕數百,鼓譟而出。文王弟屯騎校尉伷入,遇帝於東止車門,左右呵之,伷眾奔走。中護軍賈充又逆帝戰於南闕下,帝自用劍。

魏氏春秋曰——戊子夜,帝自將冗從僕射李昭、黃門從官焦伯等下陵雲台,鎧仗授兵,欲因際會,自出討文王。會雨,有司奏卻日,遂見王經等出黃素詔於懷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日便當決行此事。」入白太后,遂拔劍升輦,帥殿中宿衛蒼頭官僮擊戰鼓,出雲龍門。賈充自外而入,帝師潰散,猶稱天子,手劍奮擊,眾莫敢逼。

這個不管怎麼看司馬昭都不像在宮裡的樣子吧!然後他從宮裡出去,帶著幾百人敲鑼打鼓就要跑出去砍人?他知道司馬昭在哪么?他確定他這麼去抓的住司馬昭么?這不是誅殺權臣么又不是捉姦,鬧這麼大是想幹啥?雖然他本人倒是挺英勇的,的確武類太祖……

一直對他這個行為的具體過程感到十分不解,想誅殺司馬昭應該還是有別的更好的方法吧,那他為什麼要採用這種最差的方法?這個方法的成功率到底有多高,是不是說他如果運氣好是可以殺掉司馬昭的,但是只是運氣差?還是說他這個就是一時衝動,完全不關運氣的事,肯定是要失敗的,只是意外的是沒想到真的有人敢殺皇帝?望高人解答!


( ˉωˉ )

曹髦非常值得同情,也非常可惜。
不過我不認為他的舉動是一件很缺乏考慮的事情,也絕對不是最差的方法。
假設當時有個聰明的謀士能給曹髦提供上中下三策,這件事兒會是哪一條呢?

鄙人愚見,就算不是上策,也是中策,恰恰不會是下策
雖然結果是失敗的,下場是悲壯的,但曹髦期望的目的也在某方面達成了。
他的目標肯定是阻止司馬氏對曹魏的篡奪,儘管失敗,卻一定程度上停滯了其進展。

而曹髦慘絕人寰的死亡,更直接導致了蜀漢的滅亡。
嗯,這兩件事兒沒啥關聯?其實是有關聯的,都和一件事兒有關,司馬氏代魏。
因為曹髦的死亡,導致司馬氏篡權的步驟停滯,所以伐蜀成為了重新塑造輿論趨勢的必然。

先說一下題主提到的另外兩位權臣,其實和司馬昭都全無可比性。
爾朱榮絕對是當時北魏最能打的人,但其本質僅僅是個政治邊緣出身的軍人。
宇文護則是從宇文泰時期就活躍的功臣,更是北周宗親,司馬昭不可同日而語。
更別提爾朱榮曾搞出河陰之變那種大動作,實話說,想算計他的難度並不高。

司馬家在代魏的過程中,謀奪權力所憑依的手段與此二位有本質不同。
各方面的因素集中考量一下,自然會發現其差異,無法靠相似的手段來應付他是肯定的。
參考一下董太師吧,董太師其實和爾朱榮更相似。
再參考一下曹操在世時候,漢獻帝所施展的數次反抗。

下面是長篇大論的啰嗦,不喜歡看太長篇幅的請跳過。

------------------------------------我是啰嗦------------------------------------

司馬氏和曹氏的糾葛,是一個利益共同體內的禪代,絕非兩個集團的廝殺。
自高平陵事變後,曹魏內部的政治結構並沒有遭到波及,而是一切照舊。
不像很多人想像中那樣,司馬家為了取代曹魏,掀起了兩個勢力間牽連甚廣經年累月的政治鬥爭。
魏晉禪代的過程中充滿血腥,整個政治局勢也及其緊張,但事實上仍然維持了一個大環境的平穩。

在評論漢末至魏晉的人物時,永遠不能忽略其出身,一定要考慮他背後的家族立場。
許多時候許多人,並不是為了自己存在,而是為了整個家族甚至整個鄉黨的利益而存在。
所以我們很多時候不能把他當成一個單獨的人來看待,這一點在曹魏內更是如此。
而當個人的立場與家族利益產生矛盾時,就上演了許多幕充斥無奈與諷刺的活劇。

司馬氏參與進曹魏集團的時間非常早,靠司馬防當年對曹操的舉薦,兩家一直有很親密的聯繫。
不要被司馬懿的出道時間誤導了,在曹操時期河內司馬氏這個家族在政壇上已經很有勢力了。
司馬防出任京兆尹在建安初,而在曹操之後接任兗州刺史的則是司馬朗。受信任程度可見一斑。

翻看一下曹魏時期與西晉時期許多大族的履歷,會發現他們其實是重疊的。
簡而言之,司馬氏取代曹魏後,全盤接收了後者的政治與人際網路。
皆因司馬氏上位的方法,靠的就是籠絡與其同屬曹魏集團的其他世家大族,獲取支持。

曹家與司馬家在這場角力中,要爭奪的就是這些世家大族。
他們有些出自兩漢綿延下來的世家,有些是曹魏崛起之路上獲取政治資本的新興士族。
曹爽時期,其急躁的改革,觸犯了大族們的利益,因此引發了高平陵的政變。

參考曹魏老臣蔣濟與潁川陳氏時任當家陳泰的舉動,不難猜出當時這些大族的訴求。
無非就是取締曹爽輕進的改革,讓曹爽和他重用的官二代名士們下台,恢復舊制,保證大族權益。
由是司馬懿被推舉出來,作為這場政變的領頭人,正因為司馬家與他們出自同樣的階層。
不過在事成後,司馬懿野心大膨脹,不僅奪權,還把事情做絕,則為蔣濟等人之始料所不及。

魏晉之際的士人們,要面臨的是一場利益集團內部領袖的替換。
這其實就是一場站隊活動,並且是家族式的站隊。
為何司馬氏沒有將這個利益集團分裂開來?因為其無法分裂,各家族牽扯甚廣,早就同氣聯枝。
所以想要取代利益集團時任領袖的曹家,收買籠絡,取得其他家族的支持,勢在必行。

而大族們早期擁護司馬家,僅僅因為反對曹爽的改革。
一場徹頭徹尾的改朝換代不是必須,更簡直是沒有必要,且充滿風險。
想一下,由這家的臣子變成那家的臣子,而因為政治結構不變,所以大家的既得利益不變。
基本就是把全部身家都投資進一樁生意里,然後再全部原價還給你,還沒利息。
這不是吃飽了撐得瞎折騰嗎?

為了鼓動各大家族的積極性與憂患意識,司馬氏手段用盡。
基本原則就是兩條,一者安撫士族們,這生意沒有風險。二來威脅士族們,不做這生意才有風險。
於是許多家族要麼表現出最大程度的合作精神,要麼採取中立的態度。

看看西晉時宗廟裡配饗的名單,會發現幾個很眼熟的名字,鄭沖、荀勖、羊祜、裴秀、王沈……
這幾個人全部都曾經被曹爽徵辟過,鄭沖更曾經是曹髦的老師,教過他《尚書》。
因為曹魏內各家族複雜的關係網路,所以司馬氏這場政治鬥爭的配角們成分極其有趣。

舉個簡單的例子。
諸葛誕的長女嫁給了司馬懿的兒子司馬伷,次女嫁給了王凌的兒子王廣。
王凌有個外甥叫令狐愚,和他一起密謀在壽春起兵討伐司馬氏,而王凌有個妹妹嫁給了郭淮。
郭淮與陳泰、司馬懿,這三個人在西線的履歷則無須贅述……
這就是在魏晉禪代初期壽春一叛時的人際關係,司馬懿、王凌、郭淮,三人事實上互為連襟。

如此這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際關係,是導致曹魏既有利益集團無法分割的原因之一。
而且魏晉之際,各個家族經歷過曹魏建立的舊人大多數都已退出舞台。
此時在擔當重任的二世們,都是與司馬師、司馬昭兄弟一起成長的太子黨。
這批二世士人們,得利完全來自對上代資本的繼承,並非曹魏建立的福澤。
他們之間的交往時間很長,感情也肯定是有的。對彼此的認同,恐怕還要超過集團領袖的曹氏。

我啰啰嗦嗦地說了這麼多,完全是無意的……初衷只是要描述一下曹髦當時所面對的局勢。
在討論高貴鄉公之難時,我們往往關注於曹馬兩方的舉動,忽略了一些細節。
於此次慘劇中,其實有個人是值得提及的,不過我們把他放到後面,先看看曹髦事件造成的影響。

曹髦於甘露五年被害,我們先來看以下從他登基開始,司馬氏代魏的節奏。

正元元年冬十月壬辰……癸巳,假大將軍司馬景王黃鉞,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劍履上殿

二年春正月乙丑……司馬景王薨於許昌。二月丁巳,以衛將軍司馬文王為大將軍,錄尚書事

甘露元年……夏四月庚戌,賜大將軍司馬文王兗冕之服,赤舄副焉

二年……甲子,以征東大將軍諸葛誕為司空。……乙亥,諸葛誕不就征,發兵反……

三年春二月,大將軍司馬文王陷壽春城,斬諸葛誕。……夏五月,命大將軍司馬文王為相國,封晉公,食邑八郡,加之九錫,文王前後九讓乃止。&<—注意這裡……是歲,青龍、黃龍仍見頓丘、冠軍、陽夏縣界井中。
四年春正月,黃龍二見寧陵縣界井中。(這年沒別的幺蛾子)

五年……夏四月詔有司率遵前命,復進大將軍司馬文王位為相國,封晉公,加九錫。……五月己丑,高貴鄉公卒,年二十。

從正元元年開始,基本上司馬師和司馬昭哥倆,每年都能整出新的幺蛾子來,加大自己的權勢。
這一舉動在甘露二年和三年有所停滯,因為諸葛誕造反了。
後來司馬昭殺了諸葛誕,當年就有詔議晉封他相國和晉公,加九錫,但是被司馬昭推辭了。
這次晉封出自誰的授意,我們無法考證。但司馬昭的推辭固有其道理。

蓋因諸葛誕被殺是一件牽扯曹魏內士族權力網路的巨變,更別提司馬昭的弟媳婦還是諸葛誕長女。
殺死諸葛誕是一件很有必要,但是不討其他各大家族喜歡的事情。
其本質對鞏固司馬氏的權威有所幫助,但同時也必然喪失一部分士人的好感。
於是這時候辭讓加封晉公,不以誅殺諸葛誕為功德,多少能表達出對於這件事的態度,挽救輿論。
這和司馬氏此後採取的一系列策略是一致的,既針對反抗其的個人施以制裁,對其家族依然示好。

諸葛誕事件僅僅讓司馬昭消停了一年,到了甘露五年,舊事重提。
結果是什麼呢?四月提議司馬昭進位相國、晉公、加九錫,曹髦五月就來玩命了。
曹髦拚命的結果是什麼?我們不妨看一下司馬昭如願要等到什麼時候。

景元元年夏六月丙辰,進大將軍司馬文王位為相國,封晉公,增封二郡,並前滿十,加九錫之禮,一如前奏……文王固讓乃止。(辭讓)
二年……復命大將軍進爵晉公,加位相國,備禮崇錫,一如前詔;又固辭乃止。(辭讓)

三年……青龍見於軹縣井中。……(沒動靜)

四年……復命大將軍進位爵賜一如前詔,又固辭乃止。(辭讓)……夏五月……又命鎮西將軍鍾會由駱谷伐蜀。秋九月……復命大將軍進位爵賜一如前詔。(晉公到手)

咸熙元年春正月壬戌,檻車征鄧艾。……三月丁丑,以司空王祥為太尉,征北將軍何曾為司徒,尚書左僕射荀顗為司空。己卯,進晉公爵為王,封十郡,並前二十。(晉王到手)

曹髦死前,司馬氏幾乎每年都得寸進尺,步步緊逼。只是中間被諸葛誕打斷了一下。
曹髦死後,司馬昭消停了四年,至少在表面上對名位的爭取是停滯了的。
不能說曹髦死的沒有意義,他其實給曹魏爭取到了一個緩衝。

司馬昭連續三次的辭讓,絕不僅僅是表面上的文章。
晉封公爵加九錫是什麼概念?參考曹操,其意義不言而喻。
只要能夠達到這一步,基本上魏晉禪代就大局抵定了。
恰恰因為曹髦的死亡,導致他在相當長時間內失去了這至關重要一步的輿論支持和人心。

弒君這件事情,是從根本上逆反士人倫理的惡行,其惡劣程度堪比人子弒父弒母。
在後世看來殺個把皇帝不算啥事兒,特別是南北朝和五代時期,皇上比白菜還不值錢,說殺就殺。
但魏晉上乘兩漢餘烈與氣節,君臣倫理依然保持在一個不容輕易傾覆的高度。
司馬昭的所作所為,就和一個逆子在鬧市中用大棍子毆死了自己親爹一樣可怕。

毫無疑問,這嚇壞了當時的很多士人,令他們產生了猶豫。
一個如此喪心病狂目無倫常的人是否值得他們背棄目前的領袖曹氏呢?
如果在這個事件上依然支持司馬昭,將要面對的是可怕的非議與鄙視。
基本可以宣判其人道德的卑鄙,以及名節的喪失。
或許能獲取極大的政治資本得到司馬氏的青睞,但是否值得為之犧牲鄉黨之中的美名,值得考量。

在這種壓力下,司馬昭進入了一個很窘迫的境地。
魏晉禪代的停滯時間越長,司馬氏苦心經營的局面越容易瓦解。
於是絕境中劉禪幫了他大忙,由於季漢內部益州豪族與皇權的輕率舉動,給了司馬昭可乘之機。
鍾會適時地提出了伐蜀計劃,其初衷未必是要獲得什麼軍事進展,而僅僅是尋找政治上的突破。

在伐蜀的進軍路上,鍾會莫名其妙的殺了一個人,這個人叫許儀。
許儀的父親是許褚,曹魏大批中級軍官皆出自許褚昔日率領虎衛,譙沛武人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鍾會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殺死了許儀,後果是「諸軍聞之,莫不震竦。
我一直認為此事和他後來被亂軍殺的那麼乾脆也有關聯。
簡而言之,如果殺許儀的背後沒有對魏晉禪代與削弱曹氏的考量,情理上來講是不可能的。

看看司馬昭的舉動,他進位晉公在什麼時候呢?景元四年十月
季漢什麼時候滅亡的?衛將軍諸葛瞻死於這年十一月,此時鐘會還在劍閣耗糧食,並琢磨著退兵。
司馬昭這個心急火燎迅速進位的德行,充分暴露了伐蜀作戰的本質,是一場政治上的破冰之戰。
只是鄧艾這老東西居然這麼不怕死滾懸崖也要奇襲,實在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後來的全面勝利,可以說是一筆飛來橫財,估計司馬昭鼻涕泡都樂出來了。
考慮他死亡的時間,有理由相信他的焦急不僅僅出於對局勢的緊張,也有對自身隱隱約約的擔憂。
如果魏晉禪代沒有在他這一代完成,以下一代人的能力,成事的可能性有多高是個疑問。
畢竟從晉公到晉王的過渡太快,不足半年,之後翌年司馬昭就去見他爸比了。

景元四年對司馬昭進位爵賜的提議有兩次,第一次在二月份。
在二月份失敗後,五月份就開始了伐蜀作戰,有理由相信就是因為二月的失敗,促使了此次行動。
這些就是曹髦之死造成的影響,並非蝴蝶效應不易察覺的推動,而是顯而易見的餘波。
因曹髦的死難,導致司馬昭進位困難,為此必須發動伐蜀作戰,重新博取輿論支持。

回到甘露五年的四月,面對司馬昭咄咄逼人的壓迫,曹髦有什麼選擇呢?
當時很多士族對這場曹馬之間的博弈,是持作壁上觀的態度。
司馬氏誠然有自己忠心的打手,同情曹氏者也不乏其人,但大部分人更關心的是自己進退的空間。

說起之前提到的那個人,就是滿寵的孫子,史載其名滿長武,長武是字是名不得而知。
唯一可以確定的,只有滿長武在曹髦死難當日所處的位置。

世語曰:(滿寵子)偉字公衡。偉子長武,有寵風,年二十四,為大將軍掾。高貴鄉公之難,以掾守閶闔掖門,司馬文王弟安陽亭侯干欲入。干妃,偉妹也。長武謂干曰:「此門近,公且來,無有入者,可從東掖門。」干遂從之。文王問干入何遲,干言其故。參軍王羨亦不得入,恨之。既而羨因王左右啟王,滿掾斷門不內人,宜推劾。壽春之役,偉從文王至許,以疾不進。子從,求還省疾,事定乃從歸,由此內見恨。收長武考死杖
,偉免為庶人。時人冤之。

滿寵的兒子滿偉有一個妹妹,嫁給了司馬乾,滿長武就是司馬乾的姪子。
滿長武作為大將軍掾,駐守閶闔門,司馬昭這個安排的作用很明顯,就是監視曹髦。
連大門口都是司馬昭的人,曹髦身邊就更不用想了,他當時居然還能糾集起一批人來,很不容易。

我們來看一下洛陽北宮各個城門的分布。

正南就是滿長武駐守的閶闔門,滿長武的姑父司馬乾想要進掖門,奔赴事發現場,被攔住了。
事實上閶闔門正對太極殿,本來也不能隨便鑽進鑽出,滿長武這算是公事公辦。
滿長武的行為多少也能代表曹魏舊臣滿家面對此事的態度,既是保持中立。
但這種中立此時此刻對司馬昭而言就是對曹髦的偏袒,因為耽誤事兒啊,司馬乾確實就沒趕上趟。
假設這天賈充人不在尚書省,也是從外邊進來,被滿長武這麼一攔,就徹底壞菜了。

此後滿偉和滿長武遭到了司馬昭的清算,自然就是因為這次中立。
由此可見曹髦的艱辛,一來當時身邊身居要職者多數與司馬氏有染。
二來曹魏舊臣後代如滿長武者,哪怕對曹氏抱持同情,在危機關頭也並不會有更積極的舉措。

曹髦從宮內出發,走到雲龍門就和賈充撞上了,這個距離實在不算遠。
當時曹髦召集了三個人,王經、王業、王沈,後兩位著急忙慌地第一時間去告密。
這相比是賈充能在第一時間攔住曹髦的原因,一旦曹髦除了雲龍門,事情就真大條了。

不過儘管如此,肯定也是鬧得整個北宮內人盡皆知。
這天在尚書省的士人們相必有不少都親臨現場,見證了曹髦的死難。
這可能就是曹髦要的效果,面對司馬昭進位的逼迫,趁早破臉。

目的自然是為了挑戰司馬昭的權威,並且強迫士族二選一。
最好的結果可能就真是幹掉司馬昭,當然這屬於異想天開。
曹髦所追求的,可能就是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不好看,然後讓司馬昭的進位不了了之。
在發生這種皇帝起兵討伐臣子的事情後,還有人想提議後者加九錫,那得多沒腦子。

事起倉促,曹髦的選擇並不多,不誇張的講,時間非常緊張。
如果一來二去的再耗上一陣子,司馬昭進位晉公成為定局,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於是曹髦決定狠狠地賭一把,爭取把水攪渾。這個時候越亂,對曹氏越有利。
如果繼續平平穩穩按照司馬氏的節奏玩,不如趁早完蛋。

曹髦的決斷或許有輕率之處,但絕對不是一個糊塗注意。
對一般人來說,曹髦的算計是沒錯的,天子身份就是件避彈衣,沒有人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他。
他唯一低估的就是司馬氏的下限,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干出弒君這種事兒來。
賈充的判斷也確實狠毒老辣,他知道這個皇帝的價值只剩下反效果了,不如讓他報廢。

曹髦以死為曹氏爭取到了四年的緩衝期,這段時間內司馬昭迫於輿論與道德壓力,毫無進展。
可惜此時此刻曹氏再也不具備有能力一挽狂瀾的人才,白白浪費了曹髦以生命換來的時間。
或者假設一下,漢軍足夠給力,耗個一年半載,把司馬昭拖死了,那簡直是驚天大逆轉。
千錯萬錯,都是劉禪的錯,居然被一個老結巴迅速搞定了。除了天意如此,無以言表。

至於郭太后在此事中的作用,我並沒有更確切的想法,就不亂開腦洞了。
這位女性無疑是一張很好使的牌,簡直百用不膩。
在曹髦死後,以她口吻發出的那份官方聲明,姑且看看,呵呵一聲就得了。
郭太后親自選定曹髦,僅僅因為她和司馬師推薦的曹據相處身份尷尬?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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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貴鄉公死難之事,各方史料都嚴重缺乏細節,無法做更多的分析。
不過我們還是可以根據局勢,來推斷前因後果,以及其間各個人物的目的。
簡而言之,曹髦的舉動與選擇,恰恰因為他確實是「文同陳思,武類太祖」的曹氏子孫。
這種顧頭不顧腚生死存亡一鎚子買賣的行事風格,頗有曹操早年的影子。
若曹家幾代相聚地下,曹髦倒是不愧乃祖。可惜齎志而歿,天數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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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54,中國歷史上第一暴君——曹髦繼位。曹髦此人暴虐堪比紂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專橫跋扈,國勢衰弱,為了顯示其權威,整日肉林酒池,yin亂後宮,出宮門鐵甲軍橫行街市,眾人敢怒不敢言。其上任第四年,也就是公元260年,曹髦聽信讒言,誣陷大魏第一忠臣司馬昭,帶軍殺入司馬昭府邸,當年魏國流傳著這樣一句佳話:「司馬昭的赤膽忠心路人皆知」。曹髦畢竟是皇上,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司馬昭心知肚明,已有死的覺悟,正在這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的危急時刻。我們的三國第一忠臣——成濟,橫空出世,在三國史上留下了可歌可泣的一筆。

大魏甘露五年(260年)四月曹髦召見王沈、王經、王業等奸臣,商量陷害司馬昭之事,決定到司馬昭府邸興師問罪,路遇中護軍賈充,成濟等忠臣替司馬昭說情,賈充曰:『今天下三分,西有姜維虎視中原,南有東吳虎狼之師,如殺我忠臣,是乃動搖軍心,自斷一臂之舉,請陛下三思!」曹髦不聽忠言,執意前行,放話:"誰替司馬昭說情,與其同罪。」

此時成濟上前:「陛下,司馬氏一門忠烈,其父司馬懿擒孟達,退諸葛,功德不在周公之下,其兄司馬師倒在工作崗位上,司馬昭侍奉陛下與伊尹有何差異,今陛下卻聽信讒言,以恩為仇,以功為過,令二三奸臣謀害司馬氏兄弟,真是豈有此理!」曹髦聽聞,氣急敗壞,火冒三丈,大罵成濟等人:「爾等竟敢如此頂撞朕,看朕不宰了爾等。」說罷揮劍沖向成濟等人,成濟大喝一聲:「此等昏庸皇帝,反了也罷」說罷一槍刺死曹髦。眾人見皇帝已死,紛紛責成濟魯莽,以下犯上,其罪當誅。成濟說:「我時至今日難逃一死,但求死的重於泰山。」遂拔劍自刎。

司馬昭聞皇帝成濟皆死,悲痛欲絕,在喪事上賈充問司馬昭為何為一個昏君哭成這般,司馬昭答:「我哭的唯成濟一人而已」

司馬赤誠昭日月,曹氏猖狂喪自身(轉帖)


其實大酋長 @沃金 已經說的很充分了,但是針對 @太極殿上賣卦 在 @沃金 評論下的問題,我還是來狗尾續貂一下吧:
其實 @太極殿上賣卦 的問題就是曹髦為什麼不能+為什麼不肯像元子攸殺爾朱榮、宇文邕殺宇文護一樣幹掉司馬昭,對於這個問題,我是從以下理解的:
1)司馬昭(司馬氏家族)同爾朱榮、宇文護的不同,以司馬昭代表的司馬家族同爾朱氏、宇文護還是有相當大的區別的:A. 從定位而言,爾朱氏和宇文護只能算權臣,即「掌控國家權力的目的只是維持自己地位而並沒有明確篡位計劃的人」,和這一類人比較像的有竇憲、董卓、鰲拜等;而司馬氏則是歷經三代,已經是一個較為明顯的,以篡魏為目的的權力集團,相對而言和魏武、劉寄奴很像,定位的不同決定了他們在處理問題上的想法不同;B. 從出身而言,爾朱氏是胡人部落的領袖,宇文護也是鮮卑軍功貴族出身,他們自身的智謀本就不足,其行為也很難得到世族的認同,而司馬家族則是河內大族,是屬於世族內部的人物,得到認同更加容易,且在針對這類陰謀的問題上也更有經驗;C. 在司馬氏的周圍,聚集了一大批的世族首領,比如潁川世族的代表賈充,鍾會等,而大部分高官也是對司馬氏報以中立或善意的態度,因此,可以說司馬家族是代表了一大部分世族利益的利益集團,根基相對於爾朱氏和宇文護要深的多;
2)然後我們來看一下曹髦為什麼沒有像元子攸、宇文邕那樣做,我覺得主要還是做不到的問題,首先在高平陵之變後,經過司馬氏父子三人對曹魏內部的逐步清洗(淮南三叛)和扶植親信(賈充,鍾會,荀氏家族),整個曹魏的軍事武裝力量,無論是外部的四征將軍部還是洛陽城的禁軍,幾乎都在司馬氏手中,甚至連皇帝的近侍都幾乎全是司馬氏的眼線,作為一個皇帝,曹髦的力量十分弱小,他的一舉一動會隨時報給司馬昭,身邊也沒有信得過的人,因此實施這種陰謀還是比較困難的;其次,司馬氏是一個歷經兩代三人的利益集團,這個集團的目標很明晰,就是篡魏自立,作為集團首領,司馬昭的每一個決策都會非常小心謹慎,也不太可能犯爾朱氏和宇文護的錯誤;再次,司馬氏周圍圍繞了一大批那個時代最為傑出的謀士,作為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曹髦想在計謀上玩過司馬昭,實在是太難了。
3)因此,我認為曹髦是這樣想的:既然我沒有資本玩陰謀,也玩不過你,等下去的話早晚要變成漢獻帝,那我索性敞開了用陽謀,擺明了殺你,能殺了你當然算中彩票,如果被殺了,那讓全天下的士人看到詩書傳家的司馬家居然能做出弒君的事情,警醒他們謹慎站隊,那樣也好,至少用我曹家人的血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不愧是「文同陳思,武類太祖」的人啊。
差不多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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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磚引玉,應該有很多魏粉來回答,畢竟個人認為這是魏國後期最靠譜的君主了。

題主列舉了好長一串成功案例,不過不能忽略一個事實啊,司馬家的人在歷史上的評價似乎遠遠高於列表中的權臣。更別說大將軍何進好么,這貨的智商普遍認為連太監都不如。董卓是太放心呂布,沒想到他的護衛們全是殺手。

問題在於,你說高貴鄉公肯定應該知道這些,難道司馬家以及他們一大群幕僚會不知道嗎?

更大的不同是,司馬家從一開始就是沖著篡權去的,和那些一般的只是為了權勢的人不能比。那些權臣還可能會得意忘形,而司馬家的天下還沒拿到手,沒有人會掉以輕心的。曹爽掌握兵權和皇城禁軍,愣是能玩出高平陵事變,曹髦已經到了連護衛都不能相信的地步了。

這算是魏國最後的君主,就像諸葛誕麾下百人是最後的魏國士兵一樣,他們不是歷史上最後的一個人,卻是真正在為了魏國奮鬥的最後一批人。無論如何,我覺得曹髦捨生取義,他努力了,以一個皇帝的身份親自作戰,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沒有能黑的地方。

至於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原因很多。個人認為從情感上來,是意識到魏國不能從自己手中失去後,對歷代前人的一種殉節,同時以自己的死,來換取司馬家在整個國家士族階層中的一種非議,簡單來說就是用生命在搞臭司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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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里太極殿說得很有道理,所以以上只是個人觀點,曹髦最後還是衝動了,不知道是什麼刺激到他完全不能忍,還是等大神回答的節奏~~~


吾寧為高貴鄉公死,不為常道鄉公生。
北魏的傀儡皇帝元子攸,在下定決心誅殺權臣爾朱榮之前說了這麼一句話。
與高貴鄉公不同的是,曹髦死在了成濟的矛下,元子攸卻成功了。
所以我覺得高貴鄉公的死,一是證明了他無愧為武帝的子孫,
一是給了天下後世奮揚勇烈的決心,使亂臣賊子懼。
所以這一死,也是死得其所吧。


清晨,一個二十歲的青年內穿龍袍,外披甲胄,單乘一車,帶領一個偏將和幾百名從未上過戰場的僕從,徑直向大將軍府進發。青年青澀的身軀尚撐不滿那為成年戰士量身定做的甲胄,身邊的僕從們拿著不趁手的長戈,戰戰兢兢的隨著青年一同前進。

眾所周知,大將軍是當時名義上的三軍總司令,掌握國家的最高軍事權力。一群沒上過戰場的烏合之眾去衝擊武裝到牙齒的大將軍府,無異於以卵擊石。但青年豈會束手待斃?他身上穿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龍袍,身為那個叱詫風雲的亂世奸雄曹操的後人,身上仍然留有當年棒殺蹇碩,獨戰董卓的那一份英雄血脈。他相信自己身為曹家後人,能夠挽狂瀾於既倒,拯救那搖搖欲墜的大魏政權。


可惜最後,青年想要的奇蹟並沒有發生,他用鮮血捍衛了大魏王朝的最後一絲榮譽。而那位大將軍,卻躲在幕後,用最令人髮指的手段,和最低劣不堪的演技完結了這個三國後期相當重要的歷史事件——曹髦驅車死南闕。公開弒君,這種前無古人的暴行出於司馬家族之手。乃至於後世子孫在談起司馬氏建國的歷程談起這個事件,其反應竟然是掩面而哭,自己的子孫後代都沒有辦法接受,何況天下悠悠之口?


歷史長河中,臣強君弱歷來有之,不用翻閱其他歷史文獻,同時期的例子就足夠說明所有的問題。漢獻帝和曹丕,劉禪和諸葛亮,曹芳和司馬師——代,悶,廢。作為一個皇帝,不能以自己的意志掌管整個國家,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哪怕忠誠如諸葛亮,劉禪也不可能做到事事順心,更多時候是作為一個橡皮圖章而存在。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同時代的事件歷歷在目,皇帝不會,也不能讓旁人竊取自己的權力,何況那人還是覬覦權力的野心家呢?


看到曹髦身死,普通讀者可能會不以為意,曹魏後期司馬一家獨大,而且有曹芳血書被搜事件在先,大家並不會認為曹髦事件其代表的意義和在背後所傳遞的價值所在,充其量是認為一個被扶起來的皇帝又被殺掉僅此而已。但是細細看來,以己度人,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上,你能比他做的更好嗎?如上文,代,悶,廢,暗弱的君主碰上強勢的臣子,能遇見到的無非就是這幾種結果。當時的政治環境畢竟是暗箱操作,獻帝,曹芳這種血書求援而被無能隊友拖累的結局已經是最為積極的反抗了,但是卻起不到一丁點的效果。因為在這個時候,你就是一個光桿司令,也許除了身邊侍寢的小太監,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真心效忠天子。你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個橡皮圖章的本分,等到有一天群臣遞上勸進書,讓那個權臣「順應天命」,改朝換代而已。


人們都習慣了聰明人的思維,獻帝9歲時就有和董卓對答如流的應變和勇氣,但是人一旦聰明了,想的多了,就很容易走向好謀無斷這條歪路。當你還有時間改變命運,卻把時間花在了選擇和等待上:到底用什麼方式解決心腹大患?哪一位國之重臣可以挺身而出打敗這個奸賊?如果漢獻帝有一點點劉邦遺傳下來的血性,當董承,王子服,馬騰,伏完這些忠臣仍然在世之的時候,立於城樓,振臂一護,「我乃大漢天子!打倒國賊曹操!!」曹操真的會有這麼從容的餘地進行危機公關?異地處之,獻帝的條件可比曹髦好太多,但是等到最後,唯一的忠臣掌璽官,也不就是被奸臣們一句話就處斬的事兒,最終眾叛親離,無奈禪位,後人永遠不會以他為榮,只會冠上「亡國之君」的稱呼,還會不斷被人咒罵:「漢家王朝斷送在你的手裡,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見漢朝的二十四代先帝?」身敗名裂是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他不但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還會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永遠留下永遠洗不掉的屈辱印記。


有的時候,人更加需要的是一點血性,和那一份堅定不回的勇氣。曹髦當時的狀況差到無以復加,內部無人可用,外部司馬昭逼著自己在進位晉公的聖旨上畫押。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可以幫助自己的力量。倘若和獻帝一樣,仍然陷在不停選擇,不停等待的怪圈之中,結局就一定和獻帝一樣,可能可以保全性命,但是一定會遺臭萬年。


曹髦沒有這樣做,就算再壞的環境,還有一樣是司馬昭他沒有的,我現在仍然是合法的大魏天子,就算你再牛,你真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我嗎?皇帝和大臣公開翻臉,你敢動我,那你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你不敢動我,那我就獲得了政治資本,你再敢提晉公的事兒?天子的身份如同一件避彈衣,但更像一件自爆背心。我既然選擇和你翻臉,當然就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只不過,我損失的是一條命,你損失的是身後萬世之名,那我們就來好好賭這一把。


從整個事件看上去,他輸了;但是實際上,他卻贏了。西晉建立後,內耗不止,短命而亡,司馬後人被屠戮殆盡。他的父親司馬懿,兄長司馬師,哪怕他們在某一時刻仍然曾經忠心於大魏王朝,但奸臣的外衣已經永遠無法脫下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其諷刺的一句話。有這樣的一個結果,曹髦哪怕生死人手,九泉之下,也足以安慰自己和他的太祖曹操了吧。


做人如是,做事情也如是。也許狀況已經危如累卵,但是等待和選擇對於事情的解決永遠不會有任何幫助。果斷下一個決定,思考好成功和失敗的預期,可以承受最壞的結果,那就放心大膽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就算失敗了,也不枉此一生。這是一種精神,更是一種氣節。渾渾噩噩逆來順受,倒不如奮起反戈一擊,說不定有成功之萬一?曹髦不愧乃祖之孫。讀書讀到此處,不由得心生敬佩。


我覺得大家把曹髦想得太複雜了。

歷史人物的行事邏輯和歷史整體發展的邏輯是不太一樣的。我們分析的是曹髦作為個體的行為,而不是曹魏在那個歷史節點的整體歷史邏輯。

分析歷史人物的行事邏輯,還是要基於一個青年的個人經歷和心理狀態上去考慮。

首先,曹髦本來是沒有機會當皇帝的,他的同輩曹芳當了皇帝,他都是按照「臣子」的路線來培養。三國亂世,宗室屬臣的最重要一點就是不能造反,所以曹髦進京的時候(13歲),特別謙虛有禮。這是被刻意教育出來的,不是他的政治智慧。

其次,曹芳衣帶詔事件之後,宮內皇帝的監視更加嚴格了,真正有能力,能幫皇帝想辦法的謀略人士基本都出於自身安全問題,無法幫曹髦圖謀司馬氏。曹髦能仰賴的人,沒幾個,而且能力很弱。指望一個19歲大、從來沒上過戰場的紈絝子弟和一群二杆子瞎逼幹掉老謀深算且有家族傳統的司馬氏,這不是扯淡么?

所以,說到頭,曹髦當年也就是趁著逆反期心理加上青春期躁動,恨死司馬昭了。也不是為了啥社稷(他可能都無法理解他爺爺和太爺爺心中的「社稷」),就是不想被人擺布而已。曹髦即位的時候才13歲,死的時候才19歲。作為一個生養在鄉下的少年,哪有那麼深的政治謀略和遠見。簡單的說,丫做出當時的舉動其實就是沒見過市面的小伙憑著一腔熱血出門打殺一番。

至於「文同陳思、武類太祖」,在此也多說幾句。文同陳思,寫文章、會琴棋書畫,在那個年代還是挺稀少的技能(大家可以比較一下晉朝的幾個皇帝水準),所以一個晉朝的人寫的魏史,這麼評價曹髦,還是比較客觀的;至於武類太祖,看怎麼理解這個「武」了,打仗是肯定比不了的,他也沒打過仗,單兵技能倒可能能比拼一下,不過,我覺得最有可能是指「膽量」,這一點沒得說。不管怎麼說,曹髦的行為跟曹操年輕時搞政治暗殺時候的膽量有得一拼。只是他無論在個人經歷還是歷史大勢上來看,都註定是悲情的一方。


@沃金 說得已經很明白,我來做一點小小的補充吧:
有時候感覺現代一些人把政變這種事情看得也太簡單,好像就是「埋伏三百刀斧手於帳後,以摔杯為號」,然後一舉成功了。可問題是司馬昭又不是白痴,他掌權後,就沒怎麼去覲見過曹髦。
我們在《晉書·卷三十七·列傳第七》中可以找到這樣一段記載:

時魏高貴鄉公好才愛士,望與裴秀、王沈、鍾會並見親待,數侍宴筵。公性急,秀等居內職,急有召便至。以望外官,特給追鋒車一乘,武賁五人。時景文相繼輔政,未嘗朝覲,權歸晉室(司馬)望雖見寵待,每不自安,由是求出,為征西將軍、持節、都督雍涼二州諸軍事。

從這段記載中,我們至少可以得到兩點信息:
其一,曹髦拉攏人心的手段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雖然不至於讓裴秀鍾會這種司馬家的鐵杆倒戈,至少還是讓包括司馬望一些人產生了一點糾結,也為曹髦自己謀得了親賢愛士的名聲。
其二,司馬師和司馬昭很少去覲見曹髦。只是這種不臣行為也的確不可能被記載到在《三國志》里罷了。實際上陳壽連曹髦怎麼死得都沒說清楚,畢竟成書於西晉,免不了做些為尊者諱的事情。
在另一個問題里也寫過關於曹髦的事情,感興趣的朋友不妨一看,第三個人便是。
三國後期除了姜維、鍾會、鄧艾、陸抗,羊祜外,還有哪些不為人知但實際能力很強的人 ? - 知乎用戶的回答


絕境之下,以命相搏,他已經做到最好了。


用自己的生命搞臭司馬家,將之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竊以為司馬昭不會傻呼呼地一個人跑進宮見曹髦


曹髦左右都是司馬昭的人,想像十常侍殺何進那樣殺掉司馬昭基本沒戲。找來仨人商量就有倆人跑去告密,這政變沒法搞。

而曹髦只要跑出了皇宮,對司馬昭的討伐就會鬧得天下皆知。這在古代,就好像現在搞軍事政變佔領了電視台發表《告全國人民書》一樣。到時候司馬昭就會名不正言不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真的迎頭撞上了司馬昭,真把他殺死也不一定。

所以,關鍵就在於能不能衝出宮去。曹髦殺到宮門口,士兵就已經不敢對他動手了,因為這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要不是成濟這個二愣子甘心背鍋,曹髦真不一定就會失敗。


題主強調的是曹髦為何沒有選擇守株待兔而是主動出擊(以卵擊石)。我個人感覺,答案或許就在《晉書·文帝紀》當中。
「天子既以帝三世宰輔,政非己出,情不能安,又慮廢辱,將臨軒召百僚而行放黜五月戊子夜,使冗從僕射李昭等發甲於陵雲台,召侍中王沈、散騎常侍王業、尚書王經,出懷中黃素詔示之,戒嚴俟旦。沈、業馳告於帝,帝召護軍賈充等為之備。天子知事泄,帥左右攻相府。
曹髦夜間命人武裝並戒嚴宮禁,他的意圖或許進攻相府,而正是守株待兔,等司馬昭次日入宮朝覲時將其拿下並放黜之;果真如此,則曹髦與元子攸、康熙等使用的是同一套路,題主的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不料自己引為心腹的王沈王業告密。曹髦知道「事泄」,這才冒險進攻相府——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個魚死網破!
當然,這種解釋與成書更早的《漢晉春秋》、《魏氏春秋》(「自出討文王」)甚至當事人郭太后的說法(「出取大將軍」)都有出入,從後者來看,曹髦似乎是一上來就決心主動出擊。然而,這種選擇與當時雙方力量對比狀況不符,正常情況下是不明智的。我認為,曹髦的首選仍是在皇宮中下手,只是由於泄密而不得已衝出宮門放手一搏。曹髦在整個活動中的失策之處不在主動出擊,而在用人失察(把王沈王業引為心腹)、警惕不足(竟然讓王沈和王業逃出宮禁告密)。

另外補充兩點。
第一點,元子攸也遭遇了泄密的問題,但或許是因為爾朱榮沒有真正把泄露出來的謀殺計劃放在心上,又或許是因為女兒生下皇子的消息太具有誘惑力;爾朱榮最後還是被誘進宮中。然而,同樣的奇蹟恐怕很難在曹髦與司馬昭這裡發生。首先,司馬昭知懼,行事小心謹慎,善於聽取和採納謀士建議;他對曹髦也早有提防;所以他在司馬師死後,不遵詔令徑自領兵回洛陽,所以他平定諸葛誕時還不忘挾天子與太后。其次,在曹髦這裡泄密的形式不是「小道消息」,告密者是朝中大臣、皇帝近臣,陣容頗為豪華,不由得司馬昭不相信、不重視。
第二點,主動出擊包圍權臣府邸而取得成功的也不是沒有,例如漢桓帝就用這種手段剷除了跋扈將軍梁冀。然而桓帝發動了上千羽林軍,曹髦的兵力顯然與之不可同日而語。有趣的是,桓帝聯絡的是宦官,曹髦依靠的是大臣。某種意義上,在皇帝與權臣的鬥爭中,比起親信大臣,親信宦官似乎更加可靠忠君。東漢時宦官勢力強大,成為皇帝可以依賴的一支重要政治力量;然而這支力量在曹魏似乎鮮有活動,最多充當曹髦的「打手」,而喪失了其大部分政治能量。

這是我在知乎上第一次回答,不周在所難免,還望大家多多指教!


九州縹緲錄里的胤喜帝就是以曹髦為原型塑造的

他在不堪忍受嬴無翳的狂妄後,獨自領400御林軍衝擊嬴無翳的府邸

史官為了討好嬴無翳,乃加白鹿顏的謚號為「喜」。於是這位攜承影劍意欲振興白氏、卻死於刀劍下的皇帝,在史書中被稱作「喜皇帝」。亂世便是這樣嘲弄著敗亡的人

在文中他遇到前來勤王的臣子說了一番話。

「我只剩下最後一件事可做,現在我去殺了嬴無翳,或者讓嬴無翳殺了我。如果我僥倖得手,是祖宗在天之靈庇佑,我勢必重整皇室威嚴,彈壓諸侯,再造河山!如果我死在嬴無翳手裡,那也好,就讓下一任的皇帝知道,我白氏還有真正的男子,就讓東陸百姓知道,嬴無翳是個敢弒君的狂徒,引天下民心誅殺之!
他冷冷地一笑,「也給那些怯懦的諸侯一個討伐嬴無翳的理由,他們早就不滿嬴無翳當這個諸侯霸主了,卻又不敢公然討伐他。現在,他們就將有絕好的起兵理由,因為,我死了!」
「我生的時候,未能盡好皇帝的責任!我死的時候,當以我血,凝聚天下的人的心!」皇帝高舉「帝劍」承影,仰首天空,「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是,大胤皇帝!」


曹髦也無愧是武帝子孫。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感覺他如果非要保住曹魏江山的話,也只能做到這份上了。而且,曹髦這樣做並非全無價值。縱觀歷史,最善良的篡位者當屬曹丕,因為他沒有殺死前朝末代皇帝;第二善良的就是司馬炎了,他也沒有殺死前朝末代皇帝。雖然司馬昭殺了曹髦,但曹髦如果只圖活命而不顧社稷的話,其實是不會死的。而從東晉一直到後周,被篡位而亡的末代皇帝無一不死於新朝皇帝的謀害。

至於司馬炎為何那麼「善待」曹奐,我覺得和司馬昭殺了曹髦有關。曹髦再怎麼「莽撞找死」(這是現在流行的說法以及易經學者們常用的說法,我個人並不同意,覺得他是在完全沒希望的情況下默認選擇變相自殺),司馬昭畢竟直接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派人殺了他,若再對曹魏皇族斬盡殺絕,就太說不過去了。司馬炎也要考慮晉朝的長治久安。

此外,我想談談有關人性方面的事情。其實,只要你成熟一點兒,有點兒社會經驗,相信就會無限感慨。曹髦千百年來一直被貶低、被侮辱,這實則暴露了人性深處最醜惡的東西:自私。因為,只有把別人儘可能的貶低,自己才會有優越感,因此人們會刻意迴避人物所處的具體環境,人性中自私自利的自我保護機制會堅決抵制自己從對方所處的環境具體分析問題。就比如曹髦,一個半大孩子,還是二代傀儡,老謀深算、久經歷練且早已全部實權在握的司馬昭想全方位無死角的控制他實在不難。因此,曹髦從一開始繼位,就沒有機會翻盤,他要是不死,就只能成為禪位的亡國之君!在這種情況下,曹髦若實在不想禪位,隱忍還有用嗎?你批判他魯莽輕率,太早行動,還有意義嗎?隱忍要有意義,必須得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隱忍下去有成功的可能。但對曹髦來說這個前提條件根本就不具備!更何況,十八九歲的年紀能做到這份上,他還能怎樣?可就是這麼一個已經做到相對最好的年輕人,千百年來卻一直被侮辱和貶損,史學家說他不能隱忍,易學家說他龍戰於野。可史學家從來敢面對曹髦隱忍下去根本毫無希望,且司馬昭篡位在即的事實;易學家也有意迴避曹髦當時根本沒有辦法不選擇龍戰於野的事實。他們都自欺欺人的認為曹髦不這麼魯莽的話就還有機會。這太自私了!就因為想獲得自己的優越感,就對曹髦這麼貶低!

此外,貶低曹髦罵他魯莽幼稚的人還有一種心態,就是覺得曹操當年欺負漢獻帝遭到了報應。可這些人(包括很多研究《易經》的人)難道不清楚,曹操曹丕造的孽報應到曹髦身上是不公平的,曹髦招誰惹誰了?!你讓我當實權皇帝,幾十年後我其中的一個重孫子被人砍死,我絕對願意干!這些易學家(如曾仕強)想用這種報應和循環警惕曹操這樣的人,實在是痴心妄想!

反觀朱由檢,他自己性格畸形,不懂寬嚴之道,不分輕重緩急,不能適當妥協,不能人盡其才,不能當機立斷,從而導致漢人天下被滿人取代,卻到處被人同情好評!天子死社稷,多光榮啊!這才叫真正的魯莽幼稚好不好?你崇禎皇帝明明可以「救」社稷你卻非要「死」社稷,算你有本事?!

大家看看吧,曹髦本來就沒有希望,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選擇了拚死一搏,延長了曹魏國祚近六年,卻被人譏為魯莽幼稚不能隱忍;朱由檢本來有希望挽救明朝卻非得一根筋走到死頑固不化,反而成為了人們心中的烈士而被不斷歌頌。中國人,還有講道理的嗎?這世道哪裡有說理的地方?

曹髦本來年紀就小,攻打司馬昭也確實象小孩子過家家,顯得幼稚可笑。但大家動動腦子就能明白:有時候,極其幼稚膚淺的事和極其深邃無奈的事,在表面上看是沒有區別的。


司馬懿專權,司馬師廢帝,司馬昭弒帝


每天都能看到你們好大一伙人在知乎評三國好羨慕啊~
不請自來了,先佔個坑把結論拋出來:性格使然
先去會考了,回來再慢慢補理由=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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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春秋里的說法對於我來說沒什麼特別的那個什麼(原諒我詞窮了……
不過鍾會說:「才同陳思,武類太祖。」的時候,前面有個時間——朝罷。

公神明爽俊,德音宣朗。罷朝,景王私曰:「上何如主也?」
鍾會對曰:「才同陳思,武類太祖。」景王曰:「若如卿言,社稷之福也。」
——《魏氏春秋》

讓我們猜想一下這個對話可能發生在什麼時候:
1.曹髦第一次上朝後,景王讓鍾會評價一下
2.曹髦下達了某個有爭議(英明)的政令,景王想聽聽鍾會的看法
私以為第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前面有一句話叫做「公神明爽俊,德音宣朗。」畢竟如果是一般的上朝應該前面不至於來一段外貌描寫吧。在第一次上朝之後和親信評價一下新皇帝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麼這個「才同陳思,武類太祖。」說的就不是文韜武略了,而僅僅只是他第一次上朝時的表現。

但是在這裡我有一個疑惑:既然是私下和親信的對話,那麼為什麼司馬師會說「若如卿言,社稷之福也。」難道那個時候司馬師仍然是想著要維護曹氏統治的嗎?

關於在雲龍門外的衝突,魏書里沒有直接寫明,而是通過皇太后的詔令和晉書才一窺端倪(下方腦洞略大,不想看的可以直接跳到最後)

皇太后令曰:「吾以不德,遭家不造,昔援立東海王子髦,以為明帝嗣,見其好書疏文章,冀可成濟,而情性暴戾,日月滋甚。吾數呵責,遂更忿恚,造作醜逆不道之言以誣謗吾,遂隔絕兩宮。其所言道,不可忍聽,非天地所覆載。吾即密有令語大將軍,不可以奉宗廟,恐顛覆社稷,死無面目以見先帝。大將軍以其尚幼,謂當改
心為善,殷勤執據。而此兒忿戾,所行益甚,舉弩遙射吾宮,祝當令中吾項,箭親墮吾前。吾語大將軍,不可不廢之,前後數十。此兒具聞,自知罪重,便圖為弒
逆,賂遺吾左右人,令因吾服藥,密因酖毒,重相設計。事已覺露,直欲因際會舉兵入西宮殺吾,出取大將軍,呼侍中王沈、散騎常侍王業、尚書王經,出懷中黃素詔示之,言今日便當施行。吾之危殆,過於累卵。吾老寡,豈復多惜餘命邪?但傷先帝遺意不遂,社稷顛覆為痛耳。賴宗廟之靈,沈、業即馳語大將軍,得先嚴警,而此兒便將左右出雲龍門,雷戰鼓,躬自拔刃,與左右雜衛共入兵陳間,為前鋒所害。此兒既行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禍,重令吾悼心不可言。
昔漢昌邑王以罪廢為庶人,此兒亦宜以民禮葬之,當令內外咸知此兒所行。又尚書王經,凶逆無狀,其收經及家屬皆詣廷尉。」
——《三國志·魏書四》

景元元年夏四月,天子復命帝爵秩如前,又讓不受。天子既以帝三世宰輔,政非己出,情不能安,又慮廢辱,將臨軒召百僚而行放黜。五月戊子夜,使冗從僕射李昭等
發甲於陵雲台,召侍中王沈、散騎常侍王業、尚書王經,出懷中黃素詔示之,戒嚴俟旦。沈、業馳告於帝,帝召護軍賈充等為之備。天子知事泄,帥左右攻相府,稱
有所討,敢有動者族誅。相府兵將止不敢戰,賈充叱諸將曰:「公畜養汝輩,正為今日耳!」太子舍人成濟抽戈犯蹕,刺之,刃出於背,天子崩於車中。帝召百僚謀
其故,僕射陳泰不至。帝遣其舅荀顗輿致之,延於曲室,謂曰:「玄伯,天下其如我何?」泰曰:「惟腰斬賈充,微以謝天下。」帝曰:「卿更思其次。」泰曰:
「但見其上。不見其次。」於是歸罪成濟而斬之。太后令曰:「昔漢昌邑王以罪發為庶人,此兒亦宜以庶人禮葬之,使外內咸知其所行也。」殺尚書王經,貳於我
也。庚寅,帝奏曰:「故高貴鄉公帥從駕人兵,拔刃鳴鼓向臣所,臣懼兵刃相接,即敕將士不得有所傷害,違令者以軍法從事。騎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濟入兵陣,傷公
至隕。臣聞人臣之節,有死無貳,事上之義,不敢逃難。前者變故卒至,禍同發機,誠欲委身守死,惟命所裁。然惟本謀,乃欲上危皇太后,傾覆宗廟。臣忝當元
輔,義在安國,即駱驛申敕,不得迫近輿輦。而濟妄入陣間,以致大變,哀怛痛恨,五內摧裂。濟干國亂紀,罪不容誅,輒收濟家屬,付廷尉。」太后從之,夷濟三族。
——《晉書·帝紀第二》

三國志里寫的是曹髦性情暴虐,與太后有口角衝突,太后與大將軍商議欲廢曹髦,曹髦自知罪重,欲毒殺不成,起兵被害。給人一種是曹髦天生性情暴虐咎由自取的感覺(當然這的確也是晉朝統治者想達到的效果),晉書大體過程相同,只是動機變了「天子既以帝三世宰輔,政非己出,情不能安,又慮廢辱,將臨軒召百僚而行放黜。」
動機變成了:政非己出、又慮廢辱

但是,但是三國志這裡面有問題!

丁丑,令曰:「東海王霖,高祖文皇帝之子。霖之諸子,與國至親,高貴鄉公髦有大成之量,其以為明皇帝嗣。」
——《三國志·魏書四》

能下令的,只有太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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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洞開的有點沒邊了……現在開始正式答題
現在想想,按照我目前看到的,首先曹髦出兵殺誰就有兩種可能
1.殺太后
2.殺司馬昭
如果是殺太后的話,畢竟皇帝的名聲在那、手下這麼多人也真的夠了,也有動機
但是前後性格差別太大,也或者說他就是這個性格
反而是殺司馬昭的話就有點準備不足了

但是無論如何,下詔把人家叫進來已經不可能了……你已經是個在議程上的廢帝了,誰會理你,再說太后已經和你斷絕往來了好不好,你說司馬文王會理你嗎……


就醬、第一次這麼嚴肅的回答,感覺心好虛啊0.0


有人愛權不要臉,有人要臉不要命,

機關算盡謀篡位,老頭碰上紅脖漢,

朝堂之上難發言,回宮就把戰車坐,

耿直君王奸詐臣,天子橫死不坐傀!


鍾會評價:才同陳思,武類太祖。
曹髦抓住了一切是機會的機會和不是機會的機會,例如司馬師死時的調兵奪權以及後來利用皇帝身份發布安撫軍民的昭令來籠絡人心。但天不祚曹魏,司馬家把持中央,接連消滅在外領兵的曹魏忠臣,例如夏侯玄,毌丘儉,司馬家姻親諸葛誕等。面對司馬家的穩紮穩打的一步步緊逼,曹髦拒絕溫水煮青蛙,用自己的性命撕碎了司馬家的體面。晉代曹魏的歷史中永遠繞不開司馬家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行弒君之事這一大污點。公開弒君,史上頭一遭!
假如曹睿活得久一點;假如曹爽在高平陵政變中不投降放棄,帶著皇帝曹芳發勤王令剿滅司馬叛黨;假如曹芳果敢接受部分大臣們誘殺司馬兄弟的計劃;也許就不會有曹髦19歲慘死宮門的悲劇。
或許曹髦以命獻祭對司馬家發難的時機選擇在毌丘儉、諸葛誕起兵之時,司馬家必定覆滅。但終究死時只是才19歲而已。
漢末天下大亂軍閥割據,曹操文治武功統一中原,受禪於漢,名正言順。司馬家僅僅靠陰謀詭計和政變把持中央,剷除異己,得國不正!子孫相互攻伐最後被異族和劉裕屠盡,算是報應。
作為曹丕孫子,曹睿侄子的曹髦尚有子孫血脈傳承下來。
河陰之變後,元子攸謀劃誅殺爾朱榮時說到:吾寧為高貴鄉公死,不為常道鄉公生!是愚蠢莽夫還是勇敢智慧的高傲皇者,歷史自有評價


朕は座して死を待た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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