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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看完《魔戒》,無論是電影還是書,明明是一個美好的結局,卻感覺很憂傷?


魔戒中確實有很多地方與托爾金所處的時代有關,比如山姆其實就是托爾金在戰爭中來自農業地區的同僚,死亡沼澤隱喻了索姆河戰役後的法國,魔戒幽靈的尖嘯類似炮彈的呼嘯...
可以說魔戒有來自現實的靈感,但是並不是「托爾金眼中的現實世界和故事裡完全反過來的」,正相反,魔戒和現實從一定程度上是同步的。而托爾金所寫的也從來不是一個美夢。
最直接的證據是,「人們濟濟一堂歡慶愛情與勝利,歸鄉與友誼」並不是魔戒的結局。弗洛多回到了夏爾但「There is no real going back」,他再也找不回過去平靜的生活,戰爭帶給他的傷痛在中土世界難以痊癒。而失去了指環的力量,小精靈們也不再有足夠的力量支撐起他們的樂土。雖然戰爭結束了,對森林的砍伐停止了,失去女恩特的樹人也再也不可能重新繁榮了...電影和書的結尾都是遠征隊乘船永離中土大陸。魔戒中一個時代的逝去帶來的感傷恰恰是和現實中第一次世界大戰和工業化帶給人們的感受相對應的。
其實細想,在任何一個時代都難免有這樣的感傷。

美好的結局不過是主角的一場夢——這樣的解讀在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非常亮眼的,但並不是可以用到每一個文藝作品上的。
「擊敗伏地魔不過是哈利做的一場夢,其實之前在殺死魂器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小紅帽和奶奶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不過是被狼吃掉的小紅帽做的一場夢」
「嫁給王子不過是被繼母虐待而死的辛德瑞拉做的一場夢」
....
Really?!
在這裡,無疑這樣說是不合適的。因為魔戒的故事真的只是中土大陸漫長時間線上的一個節點而已,後面的故事還很長,何必給它生搬硬套一個這樣的結局?
霍比特人或許還可算是給兒童閱讀的一篇童話,但魔戒對於一般意義上的童話還是太沉重了。

還有一處小小的勘誤:

托爾金參加過世界大戰,和他的朋友和同學。這一群熱忱高尚的年輕人,最終只活下來一個。

我想作者參考的應該是這一段:

一個真正親身處於過戰爭陰影下的人才能完全體會到它的壓迫;但當時間流逝,現在似乎忘記了在1914年被捲入其中的青年的經歷不比在1939年及以後的經歷少一分醜惡。至1918年,不是一個,而是我所有的好友都死了。

可是事實上,英文原版是

One has indeed personally to come under the shadow of war to feel fully its oppression; but as the years go by it seems now often forgotten that to be caught in youth by 1914 was no less hideous an experience than to be involved in 1939 and the following years. By 1918 all but one of my close friends were dead.

反正按照我的英語理解,應該是我只有一個親密好友活了下來。
親密好友不等於所有參加一戰的朋友和同學,而且算上托爾金最終也活下來了兩個....
以上。
-------------------正文開始
魔戒完整而龐大的世界觀是我最愛的地方。書最後的設定背景我翻了快十遍,喜歡這段遠甚於書的正文----雖然這也因為我看的那個版本正文的翻譯實在是非常糟糕...

在托爾金的中土世界裡,電影的結尾魔戒被摧毀,索隆被擊敗,精靈離開中土大陸前往極西地——這是第三紀的結尾,第四紀元的開始。電影的結尾是魔戒遠征軍的離開;在書中,精靈遠航,矮人衰減,恩特也不可能再度繁榮了...第四紀元是人類的紀元。
這是一個時代的終結。"古老的種族將隱於歷史之中,或是離開世界」,從這個結尾開始,英雄和神秘的生靈逐漸歸為傳說:這是從奇幻到現實的轉折點。
這裡應該也能類比為人類紀元中青銅時代的終結和黑鐵時代的開始。從這裡開始,人類開始使用鐵器,發明文字,開始記錄下歷史——也就意味著從這個時代以後,歷史中只剩下了凡人。
但是誰不留戀過去?誰不嚮往傳說?
在與伊奧默爾的爭辯中,吉穆利說:「你選擇了黎明,我卻將愛獻給黃昏——儘管我知道,這黃昏很快將消逝。」
所以荷馬寫伊利亞特和奧德賽,赫西俄德寫神譜,孔子以五帝之世為大同...所以我們為魔戒的結尾而悲傷。
因為我們都愛著無限好的黃昏啊。

除此之外,托爾金也在書中渲染了一種沉重的宿命感。露西恩·蒂努薇爾和貝倫的傳說與阿爾溫和阿拉貢的故事相映,精靈在蘿林溪邊唱響的哀歌大概也會在極西地再度響起;阿拉貢回到蘿林懷念他最美好的日子時,他也寫道「終其一生,他再也沒有踏上這片他鐘愛的土地」;蓋拉德麗爾夫人的預言....這樣交錯的時間線給人的震撼遠大於高興或難過這樣單純的情感。
在電影中也有很棒的情緒處理,比如我最喜歡的片段之一——在法拉米爾帶領騎士開始一段必敗的征程的時候,皮平在宮殿中為攝政王唱歌:

Home is behind, the world ahead,
And there are many paths to tread
Through shadows to the edge of night,
Until the stars are all alight.
Mist and twilight, cloud and shade,
Away shall fade
Away shall fade....

(這一段的melody是皮平的演員billy boyd寫的,他同時還現場了hobbit5的片尾曲。
魔戒系列背景樂作曲家Howard Shore 是真男神)
許多這樣的處理讓我覺得這部電影並不想做成一部「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打敗了大魔王」的冒險劇,而是一部關於英雄的悲壯史詩。
書和電影,其實都本不是只想讓你看到一個美好的結局啊。

Et Erello Endorenna utúlien. Sinome maruvan ar Hildinyar tenn" Ambar-metta!
這是伊倫迪爾從海上乘風而來時說的話,意思是:「我離開大海來到中洲,我和我的子子孫孫將居住在這裡,直至世界末日。」

-------《The Lord of the Rings: The Return of the King》

寫完這段我下定決心要去看英文版了....


所有的一去不返都令人悲傷。尤其是美好事物的一去不返。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精靈了,所有精緻細膩的美與光輝都逝去了,就連無憂無慮的霍比特吃貨都消失了,孤伶伶的人類如何不悲傷......(推薦樓上「劉一發」的評論,寫得真好。)


魔戒這個故事,一直就是一個悲劇。
只不過他又如此甜蜜。
小時候看魔戒,被阿拉貢等人的英勇折服,也被佛羅多的堅強感動。當一切都走到尾聲的時候,我甚至還不明白為什麼佛羅多要去阿蒙洲,他就已經微笑著登上了船,伴隨著into the west的歌聲離開了灰港。那時候,說不出道不明的心情大概是一部電影結束時常有的惆悵空虛感。
甘道夫說,當我們離別的時候,我不會說別哭的。
後來我重新看魔戒,一遍又一遍。最後看到灰港那一段時,才恍然大悟,魔戒這個故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我也明白了為什麼看完這一段後心中是如此的難過。
因為這就是一個講述離別的故事。離別霍比屯,離別朋友,離別家人,和一切說再見。對於佛羅多來說是這樣,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這樣。人類告別精靈,精靈告別中土。
當索倫被消滅,我們看到的不過是精靈西去,矮人遁走,那些不知名的種族都一步步銷聲匿跡,歷史變成傳說,傳說又變成神話。最後,只剩下了人類。
你看,那是最後的灰港,夕陽西下,孤帆遠盡,無不是道別的意像。是他們在向人類道別,初生者們經歷了第一紀和魔苟斯的戰鬥,經歷了每一次失望和背叛,終於和這片土地說了再見。記憶大概都如帆後之風,去而不返。
人類統治中土,永恆而又孤獨。


因為結局本來就憂傷。結局就是Frodo和Gandalf與其他The fellowship of the ring成員的永別。
另外Arwen放棄了去Aman的名額,寧願做一個Mortal也要和Aragorn在一起,最後Aragorn先她而去,她也終究要死,這是她和精靈族的永別。
永別是魔戒最後的基調,當一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隊伍被命運永遠拆散的時候,當一個精靈美女為了愛情放棄永生的時候,一定有淡淡的憂傷。


因為曲終人散。

魔戒是托爾金構築的中土世界的落幕。魔戒時間線往前,有霍比特人、精靈寶鑽、胡林的子女等記載的故事,有各樣的種族和英雄故事,波瀾壯闊。魔戒時間線往後,中土就是人類紀元了,多樣性的神話世界結束了。

就像夕陽、像落花、像落幕的大戲、像散場的宴席、像嘎然而止的青春,美好而憂傷。


看了這麼多,好像沒人提Nostalgia
在歐洲文學傳統中,Nostalgia這種被稱為「鄉愁」的定語,用在托爾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Nostalgia的本意是一種對過去的感受,特別是當這種感受與一段快樂的時光或者度過快樂時光的地點聯繫在一起的時候,個人的感受會更加敏感,與其說是鄉愁,倒不如說是對「good old days」的懷念了。托爾金早年喪父,母親為了節約租金,帶著他倆兄弟住在鄉下,周圍有森林河流磨坊,之後搬到城裡住之後,這段時光就成為了他永恆的鄉愁,也成了他作品中的一個寄託。

此外,正如樓上很多答主所說的,魔戒也不是一個大團圓的故事啊。

中土世界本身也是這樣一種Nostalgia.
魔戒毀滅之前,精靈三戒所在的羅斯洛立安、瑞文戴爾「所在之處歡笑長存,萬物不受時間流逝的摧殘」,而精靈時代的光輝落幕之後,三戒渡海,精靈們都離開了中土,這種帶著美好時光的生物消逝於微光之中,而作者本身的態度也是哀而不傷,所以無論是文本還是電影,都有這樣一種憂傷的情感感染了觀眾。

Nostalgia can refer to a general interest in the past, its personalities, and events, especially the "good old days" from one"s earlier life.
可以戳wiki:Nostalgia


一本好書結束就像一位好朋友離開,總是會讓人傷感


在我還小的時候,七八年前,每個假期都看一遍指環王。王者歸來,into the west響起, 那時只覺得悵然若失。
萊格拉斯的雙眼燦若星辰,阿拉貢的勇敢舉世無雙,甘道夫的笑容是那麼慈祥。
我偷偷地把VCD的海報壓在枕頭下面,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悵然若失,但我想永遠把那揚帆西行的唯美畫面留在心裡。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我總是不敢看王者歸來,總是感到無法面對心裡早已熟悉的結局——
I bid you farewell.
亞玟在阿拉貢死後的苦痛彷徨、一襲黑衣的樣子彌繞在我的眼前,斗轉星移,精靈的時代早已過去,人類統治世界。哀莫大於心死。往昔的一切成為歷史,成為傳說。
如今再看指環王,我的淚點變得不可理喻。
米納斯提力斯的磚瓦潔白耀眼,魔多崩塌,化為灰燼,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的讓人舒心。
可是我卻在人皇加冕的那一刻忍不住地流淚,在亞玟由精靈們簇擁著、緩緩移開帷幔的時候,她美麗的眼睛和阿拉貢四目相對的瞬間淚崩,直到最後的最後,the end,眼淚都止不住。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才慢慢明白,原來這不僅僅是一個波瀾壯闊的偉大故事。曾經激勵我、成為我心底最珍貴的力量的那些勇敢和善良,依然埋藏著。我在日復一日的蹉跎里,感受到了時間的力量。
四個紀元,永生的精靈終於西渡,弗羅多的笑容,像孩子那樣純真,梅力,皮聘,山姆,霍比特人擁抱告別的時候,他們眼裡那純粹的,純粹的真情,是我見過最美的風景。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可我倒回去重播,就是期盼著它不要結束。
不要結束啊,精靈的歌聲,不要結束啊,撒向空中的花瓣,不要結束啊,潺潺的溪流,飄起的帷幔。
可我分明隨著時間的流逝,年紀的增長,感受到這個故事的悲傷。告別時的每一幀畫面都唯美地令人心碎,就像在這世上從未出現過一般。歷史的洪流里,原來我只是個小人物,可和他們一起走過的日子,讓我彷彿也經歷了非凡的冒險。苦盡甘來,終於完成了這次冒險。
可是,


How do you pick up the threads of an old life? How do you go on, when in your heart you begin to understand there is no going back.
There are some things that time can not mend. Some hurts that go too deep...that have taken hold.

弗羅多在袋底洞里的獨白,我想就是答案。


小說裡面確實有寓言成分,但是把其定義為「影射文學」,或者托爾金編製的一個夢,稍顯粗暴了一點。事實上把一個基於北歐神話和凱爾特神話元素,完全架空的史詩,直接寓言化解讀意義其實不大。而且魔戒沉重的基調和主題其實也當不起什麼「夢」的意象,充其量只是另一個次元的現實罷了。

薩魯曼將自然的造物,土地,樹林,雋永的氣息全部扔進工業化影射的爐火,使得這片土地變得貌似激情卻如同醜陋的傷疤,最後還遭到樹人的報復。這確實體現了托爾金自然主義的審美。

夏爾與世無爭的田園牧歌,也許也正是經歷戰爭僥倖存活的托爾金,塑造的一個新的烏托邦,也許他對願意知足,友好,摒棄紛爭,融入自然的人類未來還充滿著樂觀。

但是這也只是作者代入而已,遠稱不上「寓言」或「夢」

實際上讓人憂傷的在於,這本書的就不是個大團圓結局。

精靈西渡,是無限憂傷,西遷入海,去對岸,與其是永生,不如是從原世界死亡,象徵著精靈高貴世紀的主旋律落幕。

為了保護夏爾的人,卻也永遠無法回到家鄉,孤獨遠去。貌似戰勝了魔戒的慾望控制,但是也深受其所傷。

阿拉貢登上王位,但亞玟的悲劇才剛開始,正如艾隆王說的一樣,她註定要默默地注視著她的愛人,從榮耀到落寞,到消損,到死亡,最後在憂愁中守著愛人的墓,最後死去。

大家似乎和和氣氣,並帶著榮耀的名義聚集在白城,世界一團和氣,但是呢,史詩還在繼續,死亡,征服,戰爭,陰謀,殺戮一直會在新紀元中存在


先吐槽一下認為《魔戒》影射二戰的同學,雖然作品有自己的宿命,但是這種解讀不但膚淺無趣,也是作者所不喜歡的,《魔戒》前言裡邊,作者否認了作品對二戰的影射,表達了對這種影射和寓言類文學作品的不齒(然而半吊子評論家喜歡,因為更高深的東西他們不懂),認為童年時期目睹的工業文明對田園牧歌的毀滅才是本書的最大現實來源。大家可以自己去查。
補充一下托老自己說的話:
「我本來可以迎合那些喜愛寓言故事或時事暗喻的人的口味和觀點,設計出別的情節。但我打心底不喜歡任何形式的寓言故事……我更偏愛歷史……它對不同讀者的想法和經驗有不同的適用性。我認為,許多人混淆了「適用性」和「寓言」二者。前者讓讀者自己領會,而後者由作者刻意掌控。」
所以那些認為托爾金隱喻現實世界,還神馬基督教思想的哥們們,你們當然可以這麼解讀,但是還真別說你最接近托老的思想。。。。。


樓主,你的閱讀理解能力嚴重有問題。魔戒 什麼時候成了一個美好的結局?魔戒明明是悲劇結局啊?
魔戒講的是什麼?用《精靈寶鑽》的譯者鄧嘉宛老師的話:「說的是一則悲傷的墮落故事;美好的事物墮落衰亡,不論是造物者還是旁觀者,內心的遺憾與難過都是難以言喻的。」我不知道樓主從哪裡看到的美好結局。

首先來談電影吧。這個片子雖然是紐西蘭班底,但是畢竟拿的好萊塢的錢,目標市場也是歐美,然而片子卻完全沒有好萊塢套路:英雄戰勝邪惡。本片的結局是主角墮落了,主角被誘惑了,主角讓同伴和觀眾失望了。這無論如何也不是「美好」的結局,而是功虧一簣的遺憾。
(這個結尾太恐怖了,太反傳統了。因為歷來好萊塢大片的結尾都是正義戰爭邪惡,英雄戰勝惡龍,即使英雄最後失敗了,道德也站在英雄這一邊,他是肉體上失敗了,但在道德認同上成功了,即使《黑暗騎士》這種,在道德認同上也是悲劇,起碼在觀眾這裡贏得了道德認同。然而弗拉多不是,弗拉多不是布魯斯韋恩,而是哈維登特,弗拉多意味著,沒有人能夠抵禦權力和邪惡的誘惑,即使最堅韌和善良的霍比特人。)
所以弗拉多也不認為這次旅行是完美的,首先就是最後的墮落留下心靈終生的痛苦,其次想要保護夏爾卻把戰爭和奴役引入了夏爾,最後風雲頂的劍傷時時刻刻提醒他以前所經歷的。因此弗拉多最後選擇去維林諾是遁世,而不是得到福賜。

對於再中土的人來說,去維林諾就是死亡(因為精靈肉體死亡就自動回維林諾嘛!),反正一去就是永別,這或許也暗合了宗教中對於樂土的描述:只有死後才能到達。其實從《寶鑽》到《魔戒》就是精靈的哀歌,是精靈從輝煌到凋零的悲劇,所謂美好事物的墮落。精靈的悲劇在於,至尊戒和精靈戒唇亡齒寒,要想打敗黑暗,必須放棄精靈戒,然而只有精靈戒才能抵禦時間對精靈的侵蝕,所以精靈的結局無論如何都是悲劇。魔戒的故事發生在精靈西遷時期,放棄了千萬年的家園,本身就是一個悲劇,怎麼能是美好的結局?
所以中土世界從來都是美好而哀傷的,事實上,從雙聖樹的枯萎到寶鑽被盜,再到明霓國斯、納國斯隆德、貢多林的崛起和隕落,及至人類的樂土努曼諾爾帝國,以及幾段可歌可泣的愛情,無數的詩歌,無一不是歌頌美好事物的衰亡,這些零散的事件散布在《魔戒》之中,與主題暗合。

看過一個講《末代皇帝》的回答,說該片有三個結局。其實魔戒也有三個結局,第一個結局就是傳統好萊塢套路的結局,「任務」的結局,也就是至尊戒的毀滅,第二個結局是「旅行和歸來」的結局,也就是夏爾平亂,第三個結局則是全書的結局,灰港的告別。這三個結局沒有一個是大團圓的和美好的,第一個結局是主角的失敗,不單是力量上的,而且是道德上的;第二個結局,工業文明和戰爭殺戮給了和平的夏爾不可磨滅的傷痛,想要避免戰爭的主角卻將戰爭引入了家門;第三個結局則是不得不向美好的事物告別。這三個結局哪裡大團圓了?

也許人類的崛起或者其他三個霍比特人的後續還算美好,然而這不重要。事實上,即使人類的伊利薩王最終也難說美好。我特別喜歡的一段描述:

「但阿爾玟離開了王陵,她眼中的光彩也熄滅了。在她的人民看來,她變得冰冷灰暗,好似冬日不見星辰的黃昏。接著,她與艾爾達瑞安,與她的女兒們,以及她關愛過的所有人——告別,然後離開米納斯提里斯的城邦,去了羅瑞恩的故土,獨自生活在那裡凋零的林中,直到冬天來臨,加拉德瑞爾已西去,凱利博恩也已離開,那片土地一片沉寂。
「最終當瑁瓏樹葉飄落,春天尚未到來之際,阿爾玟長眠在凱林阿姆洛斯之上,那就是她的綠色墳塋,直到滄海桑田,她的全部生平都被使人徹底遺忘,而埃拉諾花與妮弗瑞迪爾花再也沒有在大海東邊綻放。
「這就是故事的結尾,自南方傳來便是這樣。隨著暮星的隕落,本書不再敘述那些古老的日子。」

我覺得阿爾玟的故事才是整個故事最終的結局和主旨的最終體現。因為阿爾玟作為最後一個留在中土大陸的精靈,最後還去了若瑞恩,一瞥往日的榮光,並在今日的衰敗中死去,在這裡她既是觀察者,也是參與者。而阿爾玟的命運就是高等精靈的命運:」要麼反悔,前往灰港,帶著關於我們共同歲月的回憶西去,這回憶將在那裡長存,但永遠止於回憶;要麼忍受人類的宿命。「

也許一如的樂章本來就是悲劇收場,即使不是,收場本身也蠻悲劇的。我覺得唯一的希望是死亡。死亡是賜予人類的禮物,只有死亡才帶來人類命運的未知性,他們死後就在這個樂章中消失,然後獲得了選擇自己命運的自由。我特別喜歡弗拉多最終來到維林諾的描述,如果死後無靈,我希望能夠帶著這種幻覺而死:

「於是弗羅多親吻了梅里和皮平,最後吻了山姆,然後登上了船。船帆升起,海風吹拂,那隻船慢慢駛離了長長的灰色峽灣。弗羅多帶著加拉德瑞爾的水晶瓶,它的光閃了閃,終於消失了。大船駛進大海,穿過大海進入了西方,直到最後,在一個下著雨的夜晚,弗羅多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甜香,聽見越過水麵飄來的陣陣歌聲。然後,他覺得就像在巴迪爾家中夢見的那樣,灰色的雨幕盡數化作碎銀玻璃,向後捲起,他看見了白色的沙灘,以及沙灘盡頭在驟升的太陽,那一片遙遠的青翠原野。


大概是因為佛羅多的一句感慨吧,為了保護夏爾才踏上魔戒之旅,現在我卻永遠回不去了。
人生總有這麼多的陰差陽錯。


因為夢醒了,又要回到現實世界了。


好吧,我比較沒心沒肺,所謂的「過去的美好時光」對於靈魂穩定的長壽種族而言是一種快樂,老托在「Aman與凡人」這篇文章里說過,維林諾的生物凋敝的非常緩慢,對於熱愛依戀阿爾達的精靈而言是快樂的源泉,因為短命的生物會欺騙精靈的感情。換句話說,精靈自己長生不老,也希望周遭的一切陪著他們不死,不要有變化。老年人總是比年輕人保守。

但是人類靈魂天性里躁動不安,渴求變化,這是伊露維塔最初賜下的天賦,以期待人類在有限的生命里創造更多,借快速進化的人類之手治癒阿爾達的傷毀(芬羅德的推測),因人類命運在阿爾達之外,它的傷毀不是跟阿爾達命運捆綁的精靈所能治癒的。

倘若人類真的置身於一個萬年不變的(其實維林諾也在變,但是變化速度忽略不計)環境,會煩躁不已,沒有事也會弄出點事來,反而違背了伊露維塔當初創造人類的初衷。無論精靈多麼賞心悅目高貴強大,永生的物種是無法與人類共處的,如果說曾經跟人類和諧處了3個紀元,無非是因為有個共同的敵人存在,以及人類尚處於年幼時期,需要精靈的教導。我可以想像索倫一旦不在,過不了多久,人類就會跟精靈開戰,爭奪中土主導權,再然後,當所有類人生物都不在了,自己與自己開撕。

精靈離開中土是明智的,不僅僅是為了避免自身變透明,也不僅是因為看到周遭滄海桑田而罹患憂鬱症,如果執意留下,最終伊露維塔的兩個兒女將不可避免發生衝突,那才將是最大的悲劇。除非人類的靈魂代碼被一如修改,否則若精靈壓制住人類,人類就永遠會處於嬰兒期,而人類戰勝精靈,會是對於啟蒙老師的恩將仇報。在阿爾達重塑之前,精靈與人類,矮人註定無法共處的。


魔戒電影三部曲看了二十三遍,對題主的憂傷感同身受。

我們總以為,一個好故事的結局總該是圓滿的。壞人除掉了,王子跟公主生活在一起了,好朋友住的很近,可以經常喝一杯,而自己,可以待在家裡,幸福美滿。

但那終究是故事。

我剛剛畢業的時候,跟幾個室友約定,我們要每年都相聚,像在大學裡一樣,一起啤酒烤串嗨整夜。那時候的心情大概跟Frodo剛踏上征途時一樣,他念念不忘回Bag End,每天抽最好的煙草,到Green Dragon喝啤酒。

然而我們都沒能再回去。Frodo背負的重擔,讓他永遠不能再住在中土;我們生活上的奔波,讓大學生活離我們越來越遠。

之所以我們看到最後這麼傷感,那是因為魔戒描寫的是真實的生活。我們肩負了無法逃避的責任,有過恐懼,迷茫過,有朋友跟我並肩,也有咕嚕那樣的被邪惡侵蝕的人試圖擊倒我們。最終我們勝利了,但這勝利的喜悅不久就褪去了。朋友們親密無間,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們不得不分離。

或許我們沒有辦法接受,但這才是真實。

因為真實,魔戒才觸動了我們每一處神經,才會成為一代經典。

以上


美好在哪裡?索倫被打敗也許是美好的,但背後凝結著為伊西鐸貪慾犧牲的亡魂,標誌著美麗的精靈離開了世界,同時帶走了人類無法創造出來的美麗與悲愴。除人類外其他種族已然衰微,中州乃至一亞似乎都不那麼多彩和豐富了。而傳奇的魔戒守護者的離去,直至伊利薩王,萊格拉斯和金靂的離開更是代表著充滿壯麗,宏大,驚險,神話與魔法的傳說結束了。
整個中土開始朝著平凡,穩定發展。繁榮的城市與平靜的生活可以是一種美好,但但凡還知道的人心中又怎能放下那傳說中的歌謠?
2016.6.21
突然想到魔戒遠征隊有五人是可以重聚的。。。呃,好像不行
我覺得世界改變時這個故事就已經不美好了。


所謂的好結局,無非是兩個字——穩定。

人類的大一統王權建立起來了,陰影消逝。

魔法和神器,這都屬於不穩定因素,就像擅長運用他們的巫師和精靈,於是他們要離開了。

許多年後,我再一次讀到弗羅多重返夏爾的時候,正是滄桑泛起,再回草原的那個夏天。那一瞬間的感覺是相似的,當我離開邊地,前往人稠廣坐的平原時,我並不知道帝國,歷史,華夏民族和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奇幻的想像,如同塔羅牌中的愚者,帶著開啟旅程的猖狂。

然而,但弗羅多再一次回到故鄉時,他了解了這個世界的一切,並且,他曾經了解和讓他激動的大部分事物正在流逝,故地重遊,也僅僅是故地重遊而已。他知道了未來,穩定和確定性的一千年光陰。

同樣的,想起哀家重返草原的那時心情,一種濃重的,所謂的好結局出現了,那就是穩定。

把那張愚者插入牌陣,運牌,在同樣的位置,我抽出了另一張大牌,綠色的五芒星和新的,不帶好奇的旅程。

我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要做什麼,該怎樣做,也清楚地知道了其他人的未來,他們擦肩而過的歷史和青春。

心理的沉靜確實是一個好結局,但這與憂傷並不矛盾,相反,他們平行運動,並且相互致意。

應該說,所有的結局,真正的結局,都是這樣子的,這是一次永恆的終結。

翻開史記,你會在華夏世界的編年裡找到相似的一刻:

那一刻,劉邦回到故鄉。

群雄覆滅,大漢開疆。

未來是一個確定性很強的時代——遊俠,刺客,縱橫家,墨者,工匠,列王,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面對這個確定性的未來,終於走到一段歷史盡頭的劉邦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

是憂傷。美人遲暮,英雄散場。

史書,其實和悼詞是很相似的。

項王已死,楚地皆降漢,獨魯不下。漢乃引天下兵欲屠之,為其守禮義,為主死節,乃持項王頭視魯,魯父兄乃降。始,楚懷王初封項籍為魯公,及其死,魯最後下,故以魯公禮葬項王谷城。漢王為發哀,泣之而去。

這是漢王在項羽葬禮上的慟哭,政治表演?發自內心?沒人知道。

高祖還歸,過沛,留。置酒沛宮,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縱酒,發沛中兒得百二十人,教之歌。

酒酣,高祖擊築,自為歌詩曰:「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兒皆和習之。

高祖乃起舞,慷慨傷懷,泣數行下。謂沛父兄曰:「遊子悲故鄉。」

那是太史公筆下最為動情的時刻之一,讀到這一段的那一瞬間,我想到我回不去的故土和宗祠。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在這一年的春天,軍神韓信寂靜地死去。高祖聞之,即喜且憐。

是的,美人遲暮,英雄散場。

對於精彩華麗的,已經結束的戰國之年,高祖在生命的最後做了安排:

十一月,高祖自布軍至長安。十二月,高祖曰:「秦始皇帝、楚隱王陳涉、魏安釐王、齊緡王、趙悼襄王皆絕無後,予守冢各十家,秦皇帝二十家,魏公子無忌五家。」

帝國時代的開啟,代價是聯邦制中國的終結。高祖公正地對待了所有人,特別是,給與了陳勝應有的待遇。

至於魏公子無忌,那是高祖被捲入亂世之前的,無憂無慮的青春。

沉默悼念,沉默紀念。

好了,就剩下自己了。

高祖擊布時,為流矢所中,行道病。病甚,呂后迎良醫,醫入見,高祖問醫,醫曰:「病可治。」於是高祖嫚罵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劍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雖扁鵲何益!」

遂不使治病,賜金五十斤罷之。

那一瞬間,劉邦終於獲得了永恆的安寧,他寂靜地看著呂后,帶著洞悉一切的笑意。

四月甲辰,高祖崩長樂宮。

盧綰聞高祖崩,遂亡入匈奴。

好了,這就是起自西周崩潰後的,五百六十九年的華夏世界聯邦的終曲。

穩定的未來,就此撲面而至。

————

一般來說,這篇文章和這三段歷史一樣,寫到這裡就來到了放字幕的時間。

而按照目前電影的流行套路,在字幕放完之後,會有一個彩蛋。

彩蛋是什麼呢?彩蛋是穩定未來中的小概率事件。

是阿拉貢的噩夢和夏爾洞穴里顫動的金屬音色,是一戰結束之後,呻吟在某個戰地醫院的奧地利下士;

是我在許多年後的初中廢墟上找到的,當年刻在階梯教室桌子內側的,至今居然仍然有效的誓詞。

是羅嚴塔爾的兒子掙扎著握住星光的拳頭和啼哭聲,那啼哭聲包含著英雄時代尚未終結的不甘和憤怒。

是張良優雅而寂靜的背影,他的鬍鬚和汗毛都已經脫落殆盡,他在冥冥中看見了能夠毀滅帝國的力量,他在土黃色的上帝視野里靜靜微笑。


哎呀,沉溺在漢字的螺旋中,真是令人享受的罪惡啊。。。。嗯。。。貌似要出門了討厭~


總結一下就是,歲月凝成的友誼,終究抵不過歲月的侵蝕。
我們看電影時懷著的,何嘗不是這種心態?


因為這故事,就是在述說一個時代的終結。精靈的時代,自然的時代,田園牧歌的時代。

牧樹的恩特再也沒有了後人,終將漸漸變成真正的樹;而與樹木、與動物、與整個自然渾然一體的精靈,也離開了中土。他們從來別無選擇。不對抗邪惡,邪惡終將會毀滅中土,要麼死去,要麼西行;對抗邪惡、摧毀魔戒,也就失去了精靈三戒庇護的力量,仍然是,要麼在中土成為凡人死去,要麼西行。

因為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只能在離去之前,給予這世界祝福。

魔君也好,人類也好,工業文明的世代到來,而作為造物主的首生兒女,他們就好像本族的暮星Arwen的命運一般,在這世代交替中貢獻出自然最原初的善意,甚至犧牲了自我的存在,來使這本屬於他們的世界不致覆滅。

但這不是全然的悲歌,因為在悲傷的背景下,是愛的延續。

就好像精靈選擇了協助對抗魔君摧毀魔戒,暮星Arwen與人王Elessar的結合,是因為愛。努門諾爾人和埃爾隆德,原本同出一脈,且都來自於第一次精靈與人類的結合,正如書中附錄寫道,最後一次的聯姻,半精靈家族長久割裂的兩個分支得以重新聯合,血脈恢復。

Arwen是精靈的暮星,亦是新時代的晨星,她將精靈的愛給予了人王,將精靈的血脈再一次延續在了王族的血統中,作為半精靈,她的結局亦是她必然的命運:她的情感與血脈,給予了人類;她的身軀和歷史,則逝於精靈的廢墟。

造物主的首生兒女與次生兒女,既分裂,又融合了。

就好像田園牧歌的逝去,自然寬容的犧牲著自己的存在,化為人類工業時代的車輪前行。它們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改變了形態,默默隨著時代變遷,像血脈一樣,逐漸淡化、逐漸衰薄。雖然哀傷,但亦是命運與時代發展之必然,哀傷中懷著愛,就算是潘多拉的盒子,底下也揣著希望。

而說到底,首生兒女和次生兒女,精靈與人類,也不過是這個世界的居住者。換了一代居住者,世界也還是那個世界,所以,老湯姆邦巴迪爾永存XD。

總結就是:我也覺得這個故事很哀傷,不可抗的命運,美好回憶的逝去,也許托老寫就此書時,懷著對田園牧歌的眷念,也懷著對自己塑造的故事終要不可抗的完結的感傷吧。但無論如何,寫就這個故事的他,閱讀這個故事而感動的我們,故事裡的首生與次生兒女,誕生、交替、逝去,而愛與血,始終延續。


魔戒的故事都是圍繞著至尊之戒展開的。不管主動還是被動,所有的勢力都圍著它糾纏不清,連最與世無爭的恬靜小鄉村夏爾都不可倖免。總得來說,正義一方聯盟起來,試圖毀滅它。邪惡一方蠢蠢欲動,試圖重奪它。

這個壯闊的畫卷直到結束時,才能發現,主角佛羅多並不是靠著善良和勇氣毀滅至尊之戒的。不要騙自己了,這是真的。

為什麼?

當年人類和精靈聯盟,死傷無數,好不容易打贏了索倫,來到末日火山,因為至尊之戒生於此也只能毀於此。剛鐸王國的伊西鐸王子最終還是受不住誘惑,拿了至尊之戒掉頭就走,想要借著它的力量稱王稱霸,留下為人類的醜惡所震驚的同伴—精靈王。毀戒大計功虧一簣。對剛鐸王子鄙視的人還包括作為觀眾的你,你心裡想,這貨別這麼貪戀權力,就沒後面那些悲催事了。然而精靈王並沒做什麼,僅僅做了道德上的譴責。一則因為剛鐸是他的盟友,二則因為他自己也不見得能做到毀滅魔戒。

當年聯軍的政要們,其實他們和新時代的護戒聯盟一樣,無數次徘徊在地獄門口,精神備受折磨,恐懼纏身。並不能說他們比護戒聯盟在善良和勇氣上弱了多少,別忘了,伊西鐸用斷劍砍了索倫才在戰爭中贏了。

兩個團隊比較下來,並不能說誰面臨的考驗更簡單或者更殘酷。

新團隊的核心—看起來人畜無害絕對善良勇氣過人的霍比特人佛羅多,顯然比當年的王子更靠譜,更善良,更不可能被魔戒誘惑。到了最後一刻,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的佛羅多站在火山岩漿前,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毀滅魔戒。你在心裡喊,只要輕輕地一扔,所有的煩惱都會消失了,扔啊!扔啊!但你卻看到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我的寶貝」,佛羅多戴上戒指,隱身想走,十分決絕。嗯,伊西鐸王子當年的選擇,再一次上演在霍比特人身上。

作為佛羅多的夥伴,山姆和當年的精靈王一樣,惶然無措,只能努力勸說,卻徒勞無功。

你隱隱約約已經發現了,其實這時候的佛羅多和伊西鐸一樣。然而你卻沒辦法討厭他,因為你們一路相伴,到過最幽深的地底,爬過雪崩的高峰,穿過茂密的遠古森林,所有的苦難磨練著他,也磨練了你。你已經變成了手持長劍阿拉貢,穿著法師袍的甘道夫,拿著園丁剪刀的山姆,百發百中步履優雅的萊戈拉斯,手持長斧對酒當歌的金靂.......總之不知不覺中,你早已是護戒聯盟的光榮一員,你和佛羅多已是能把命交給對方的同伴了。他不能在最後一步放棄,你也不允許他就這樣毀掉了你的希望。

現實是:站在善良與正義這一邊的你,著急也沒什麼用。你把朋友的寄託、拯救世界的重任、所有人的希望加起來,也換不了他的回頭。更讓你感到無能為力的是,你也深深地察覺到,自己站在佛羅多(甚至是當年的剛鐸王子)的位置上,不一定做的比他好。

如果沒有別的力量介入,至尊之戒將贏來最終的勝利。

這時候改變一切的,是咕嚕。醜陋邪惡自私自利靈魂扭曲令人作嘔的咕嚕。以前你無比厭惡他,巴不得他趕緊去地獄呆著吧,但現在你簡直就要親吻他了。兩任魔戒持有者你爭我搶的巧合下,毀滅了至尊之戒。魔多,轟然倒塌。這一點,托爾金早有伏筆。

「比爾博當年就應該殺了咕嚕。」

「你不能決定任何人的生死,因為即使是最睿智的人也無法確定一個人的角色和作用。」

我們有時候不得不藉助我們完全不喜歡的力量來獲得勝利。

善良和勇敢戰勝了貪婪和邪惡,人們當然會愉悅,這也值得高興。通過《魔戒》你模模糊糊地察覺到另一個殘酷的真相:貪婪、醜陋和邪惡不也是人類的一部分嗎?當善良、智慧和勇氣這些世人認可的美德都沒有用的時候,人類還能用什麼來拯救自己?

如果最終不是善良戰勝了邪惡,怎麼稱之為「美好的結局」呢?王者之劍的背面刻滿了憂傷。

人類應該抹殺一切貪婪、自私和邪惡等劣根性,從此步入毫無罪惡的天堂般的生活?噢,別開玩笑了,即便是最睿智的人也無法一眼看到所有事情的結尾。

而我們,卻無能為力。

這正是你憂傷的地方。

象徵著高貴純潔善良光明的精靈,以及他們認可的朋友比爾博和佛羅多--畢竟他們沒有試圖用至尊之戒爭權奪利,乘船遠去。

屬於人類(平民)的時代到來。屬於平庸中帶點才華恐懼中帶點勇氣無能中帶點力量醜陋中帶點美好的人類時代。


1914年的那個夏天,牛津、劍橋的校園都空蕩蕩的,大家都去過暑假去了。8月4日,英德宣戰,3天後英國戰爭部長基奇納勛爵簽署全國總動員令,還在牛津上學的J.R.R.托爾金,將和他的朋友們走上戰場,其中很多人再也沒有回到校園。

  秋天,原本是牛津學生返校和師長聚餐,然後打幾局網球的日子,但那一年,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在兵營里參加訓練,他們的目的地是法國戰區。

  這些牛津、劍橋的學生本來暫時不需要入伍,但被愛國心鼓舞的年輕人,自願放下學業走上戰場。不過托爾金希望自己還是先拿到牛津大學的學位再去打仗,但當他在10月第一周回到學校時,他看到的是空落落的火車站和空無一人的校園,校園似乎處於關閉狀態。荒涼的學校讓他無法忍受,唯一的樂趣是在校園裡學習射擊。

  第二年的6月,托爾金在參加完期末考試後就去兵營受訓了,成為蘭開夏步兵團的二等陸軍中尉。其實在兵營里,他大部分時間都無所事事,只等前往法國。他是中尉,在他手下有一群農民和工人組成的士兵,能跟他們談什麼知性的話題呢?食物難吃,廁所簡陋,無人可交談,托爾金感到極其無聊。在兵營受訓半年之後,托爾金接受了信號員特訓,學會怎麼在戰壕里拉電話線,他將成為未來的軍隊信號官。

  那年聖誕節,托爾金與未婚妻商定什麼時候把婚結了,因為托爾金隨時都可能被派往歐洲大陸,而那個時候士兵的平均戰場壽命只有幾周。他們在1916年3月完婚,未來看起來如此黯淡。托爾金是6月6日來到法國加萊的,在那裡的生活起初非常沉悶,他不知道的是,很快他就將前往恐怖的索姆河。

  在索姆河戰役第一天,就有19000名英國士兵死在德軍機槍下,6萬多人受傷,這是英軍史上最慘重的單日傷亡數。那天陣亡的19000名士兵中就有托爾金的好友羅布·吉爾森。一周後,托爾金所屬的連隊也上了前線,他們受命攻擊一批德軍,他的許多戰友在頭幾個小時就陣亡了。這場戰鬥持續了48小時,托爾金命大活了下來,只有點小擦傷。回到營地,他才收到好友G.B.史密斯的來信,告訴托爾金他們的朋友吉爾森已經陣亡。他從未失去如此親密的朋友,在之前,他和他的朋友們相信他們都會活下來,而今每個人都天天面臨死亡。他後來寫道:「下級軍官成批地被殺害,一分鐘就有一打戰死。離別我的妻子,然後……就好像死亡。」

  死神從來沒有光顧托爾金的戰壕,但他在戰壕里得了「戰壕熱」。1916年11月,在離開英國5個月後,托爾金因病回到了祖國。12月的第三個星期,托爾金從醫院出院,他和妻子一起去休養,在那裡他得到另外一個噩耗,G.B.史密斯也陣亡了。「倖存者,那些活著並周身完整走出戰場的人,應該代表我們全體如烈焰一般的激情,說出死者未能說出的話,創造、展現使我們全體都將引以為傲的成就。」史密斯在一戰陣地戰死前寫給托爾金的信中這樣說道。羅布·吉爾森、G.B.史密斯、克里斯托弗·韋斯曼和托爾金,這四個年輕人曾組成一個緊密的小團體取名「T.C.B.S」。

  在英國養病期間,托爾金開始撰寫《貢多林的陷落》,這篇故事是托爾金神話大樹體系里的第一片葉子,故事裡的戰爭場面是他所經歷的戰爭的翻版。這個故事後來成為《精靈寶鑽》的一個情節。整個故事源自戰壕里的清晰記憶,托爾金也借著這個敘述塑造了他的史詩體系大綱。從《精靈寶鑽》里也可看到,戰爭里的勝利都得付出重大損失,勝利最後都會被悲傷沖淡。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每八個上戰場的英國人中,就有一個再也回不到家鄉。托爾金隊伍中的死亡率,比全國平均水平還要高一倍不止。托爾金畢業於愛德華國王學校,包括國王學校在內的前公學學子,死亡率達五分之一。這些人在戰場上陣亡時,往往還是牛津、劍橋的學生。一戰對於托爾金等人所帶來的巨大損失,遠超過英國其他階層。半個世紀後,托爾金在《魔戒》第二版前言中這樣寫道:「1918年,除了我一人倖存,我所有的朋友都死了。」

  (本文參考《托爾金傳:魔戒的鍛造者》,《托爾金與世界大戰》)
轉發所有的朋友都死了只有托爾金活了下來(圖)_網易新聞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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