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寫一個關於中草藥的腦洞故事?
如題,把一個中草藥,用它的名字,根據藥性,把它當做一個故事的主人公寫一個短片小說或者故事
如果喜歡的話,你說藥名,我來寫。【人蔘、甘草、當歸、板藍根、半夏】已更新
【紅繩 · 人蔘篇】
上山的時候,我看到一個扎著紅色豆豆頭繩的小女孩坐在密密的從林間。
「喂,小孩子自己呆在山上很危險的,快回去。」我沖著她的方向喊道。
她回過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然後猛地回頭,朝大山更深處跑去。作為一個採藥人,我深知深山裡的危險,於是緊跟著追了上去。
幸好對方只是一個小女孩,沒追多久就追到了,她回頭看我,一不留神被地上的枝葉絆倒,摔在了地上。
「你…你別過來!」小女孩害怕的沖我大喊。
「你是山下村子裡的女孩嗎?為什麼一個人在山上啊?」我試圖伸手去拉她,可是她躲開我的手說:「別…別靠近我…我可是…我可是很厲害的大妖怪!」
「妖?你是妖怪?」我有些驚訝,不知道是小女孩胡說八道還是我的世界觀需要刷新了。
「對!我是修鍊了幾百年的大妖怪了!害怕了吧!還不快逃!」
我捉住她的手,把她從草叢裡拉起來。
「你…你不要碰我!不要把我捉回去呀…」
「我幹嘛捉你回去啊?」我又氣又笑。
「咦…你不是捉妖師嗎?」
「我是藥師。」
「咦…」她轉身又要跑。但被我抓住了胳膊。
「幹嘛?這麼害怕藥師,你是草藥成精嗎?」
「藥師是…天敵……我是人蔘……一旦被人發現就要逃跑才行。」
我蹲在她面前,點了一隻煙。
「人蔘…不是都會土遁的嗎…」
"可是,人蔘一旦被紅繩拴住就不能再用土遁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紅色頭繩說。
「喔…那麼你也不用逃了,我們藥師是不會帶走其他人綁過的人蔘的。」
「是嗎!那我躲了這麼多年是為什麼!」小人蔘一臉失望的表情。
"哈哈,你躲了多少年了?"
「我算算…我也記不清了…大概有三百年了吧…」
"三百年了啊…"我想,那個給她繫上紅繩的人也許已經不在了。
「嗯,他是一個溫柔的人哦,他發現我的時候我太小了,於是他就送給我這個漂亮的紅頭繩,而且和我約定等我長大了他還會來找我的。所以我就等呀等呀,等到我能夠到處走了,也沒有等到他來,我總是想,也許明天他就來了呢,所以我就一直在這裡等。」
「沒有其他人發現你嗎?」
「我一直都有很小心的躲藏……」
「可是我看見你了。」
「……你壞。」
我皺了皺眉,問她:「如果我放了你,你會繼續等下去嗎?」
她想也不想,立刻回答說:「會的。他答應了我,就一定會回來找我呀。不過他說等我長大了才回來,也許……我還不夠成熟吧……」
「你知道一個人的壽命的有多久嗎?」我有些擔憂的問。
「壽命?那是什麼?」她睜大眼睛問我。「你是說他不會來了嗎?」
我掐滅了煙,說:
「當然會了,其實我就是那個人派來的,他說時間還不到,等你長大了,他就會來接你的,再那之前,」我掏出了一根黃色的頭繩,「他讓我把這個送給你,以後你帶著這個,就可以用土遁了。不過萬一被別人發現,記得帶上紅繩偽裝好哦。」
她滿眼笑意的帶上黃色的頭繩,道謝以後就消失了。
【百毒 · 甘草篇】
路過一個小村子的時候,我走進去打算把採到的草藥買到村裡的藥房去。
藥房年歲看起來不短了,到處都有些破舊,一個小女孩坐在櫃檯的旁邊,看到我進來,便跑到裡屋去了。
我站在大堂里喊了幾聲,才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醫生從裡屋出來。
「抱歉抱歉…我正在炮製藥材…你有什麼事嗎?」他問。
「我是附近來的藥師,有一些剛采來的藥草,麻煩看看有沒有需要的吧。」我把背後的葯簍放在他的面前。他戴上了一副眼鏡,仔細的挑選。
「有不少名貴的藥草啊…」他一邊挑選一邊說。
「錢少一點也沒關係,我想應該都能用得到吧。」我抬起頭,看見剛才的小女孩悄悄挑起門帘來看著我們,見我發現了,急忙又躲了回去。
我說:「老闆,那是你的孫女嗎?真是可愛的孩子。」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哪有什麼孫女啊,我的兒子離開村子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他討到媳婦了沒有……」
「啊,抱歉,那也許是別人家的孩子吧,是我看錯了。」我說著往門裡瞟了一眼。
「好了,就這些吧,剩下的藥房還有儲備,就不需要了。」老醫生打開櫃檯,拿出了一些散錢擺在檯面上。
「謝謝。」我從檯面上撿起了一些錢裝進口袋,把剩下的推了回去。「老人家也不要太過辛苦,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行,不然醫生也是會生病的。」
可是他執意把錢裝進了我的口袋裡。
我再次謝過他以後,就走出了門口,然後坐在了門邊的牆下。過了不一會兒,裡屋躲藏的小女孩果然跑了出來。
「你果然跟出來了啊,看來你還是很關心他呀。」我壞笑著說道。
她呀的一聲,嚇了一跳。
「我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類看見過了…」她說。
「你果然是妖精呀。老人家辛苦你照顧了。」我說。
「他是村裡唯一的醫生,如果他病了的話,村裡的人會很麻煩的。」她低垂著眼睛說。「我見到他的時候,能夠感覺他的身體里充滿了各種葯毒,雖然那時還很微弱,但是漸漸的越來越強。自從他的兒子離開村子以後,他身上的葯毒越來越重了…所以我就從山裡出來到他的身邊照顧他,不這樣的話…他……」
「那麼,你是甘草嗎?甘草能夠調理百葯,我猜他的葯毒大概是製藥時親自嘗葯而累積起來的吧。」
「是的…」
我沉吟半晌,說:「這樣真的可以嗎?一直用你的力量來幫他調和的話,你也會漸漸消失的。」
「沒關係的,作為藥草,能夠幫助人是我的使命……雖然我也不太明白使命什麼的……但是老先生他總是這麼說,他說醫生的使命就是幫助別人,那麼藥草的使命大概就是幫助醫生了……」她著頭說。「那,你能看出他的葯毒程度嚴重嗎?」
「大概是托你的福吧,他的葯毒並沒不強,不過他的年紀大了,所以可能影響反而會更大。所以…辛苦你了。」
「如果是他的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謝謝你。」
說著她塞給我一串紫色的花穗,然後跑了進去。
【過客 · 當歸】
「喂,你是旅人嗎?」
走在山裡的時候聽到了這樣的問題。我四處望去,卻沒有找到聲音的主人。
「我是一個藥師,你是誰?」
「藥師?」
我這次聽到了聲音來自我的頭頂,我抬頭看到了一個撐著白色打傘的女孩子正坐在樹杈上看著我。
她繼續開口說道:「附近的藥師我都見過了,並沒有你這樣的人。」
「嗯,我是從很遠的地方旅行來的。」
她高高的坐在樹上說,「那麼回家去吧,有人在苦苦的等著你。」
說著她收起傘,消失在了樹的背面。
我追了上去。
她不知何時從樹上下來了,正坐在樹的背面,見我來了,抬起頭來看著我。
「怎麼了?不是說讓你回家嗎?」
我笑了笑說,「要是真的能回家的話,我早就回家了。你以為當藥師真的比宅在家裡舒服嗎?」
「這樣啊,可是明明家裡更舒服一些,明明家裡有人在等著你,為什麼你還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呢?「
「是啊,為什麼呢,人類真的是比想像中的複雜呢,你一定是這麼想的吧。」
「離開那麼久,不會想家嗎?」
「當然會。」
「陌生的藥師,難得你能看到我,可以聽我的故事嗎?」
「反正旅途無聊。」
「嗯,我是一株當歸。很多很多年以前,曾經在山裡遇到了一個很溫柔的年輕人,他也能看得到我,對我說了很多話。他告訴我他住在一個遙遠的村子,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在那裡等他。等他採藥回家,他就賣掉藥材給她買一套漂亮的新衣服穿。我好嫉妒那個人的妻子,因為他可以得到這個採藥人的愛情。我想要和他呆的更久一些,於是引導他在大山裡迷失了方向。
可他回不了家,一天比一天不快樂,他也不再和我說話,只是暴躁的在山林里劈斬出道路。那時候我突然明白,他只是我生命里的過客,他有自己必須要回去的地方。於是我把他引導出了森林。他沒有告別就匆匆的跑到路上,往回家的方向跑了。
不過,他還是晚了,約定的三年歸期已盡,妻子也嫁給了別人,我送給他的藥草,他也一併送給了她的妻子。」
「嗯,確實是讓人感到悲傷的故事呢。」
「他再也沒有回到這裡,我也沒有機會朝他道歉了,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原諒我……」她有些失落的低著頭,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傘。
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
「如果我聽完你的故事,然後告訴你他一定會原諒你,你就會釋懷嗎?」
「也許不會吧。」
「聽了你的故事,我也有點想回家了呢。不過在那之前,也可以順路去一趟那個村子。」我望向遠處,「道歉的話還是親自說比較好。」
在她的帶領下,我找到了她的本體,小心翼翼的裝起來。
「先說好,我也只是過客罷了。」
她抱起雨傘,坐在我的葯簍上。
「我知道了。」我說。
【神醫 · 板藍根篇】
「啊,太好了,是醫生!」走在路上的時候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跟在我的身後走著。
走了一段路以後我忍不住停下來,轉過身去問他:「你跟著我幹什麼?」
他顯然嚇了一跳。「咦…你…你看得到我啊?」
「當然了,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哦…那真是太棒了!」他突然大聲的叫起來。「那你真的是醫生對不對?」
「準確的說,我是藥師。」
「藥師的話…也可以治病的吧?」
「只是會採藥和賣葯的行當罷了。」
「你家住在附近嗎?那是你的女兒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穩穩坐在我的葯簍上的當歸。她撐起了傘說:「只是個過客罷了。」
小男孩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好了好了,不要管她啦。」我趕緊打著圓場。「你是要找醫生嗎?」
他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是的!爸爸病了,需要找醫生,可是他不願意去看醫生,所以我就出來請醫生…可是我不記得醫生的家在哪兒了…」
「嗯?可是聽你的意思,你應該是妖精吧,妖精的病用草藥可不能治療呢。」
「不不,不是我的爸爸,而是我們家的爸爸……跟你也講不清楚啦,跟我走好不好?」
當歸從我的葯簍上跳下來說,「明天這個時候我在這裡等你,我要去村子裡逛逛。」
「嗯,好。」不等我回應,她已經自顧自的撐傘走了。小男孩也拽著我往村子裡走去。
到了家門口,小男孩用力的敲門,說:「爸爸,我回來了,我帶了一位叔叔來。」然後他悄悄的告訴我,「我沒有告訴他我是妖精,你要替我保密呀。」
「啊…我們家好久沒來過客人了呀…」老人高興的笑著,為我沏了一杯茶。「這是我家的小孩,沒給您添麻煩吧?」
「嗯,沒有。貴公子還是很有教養的。」
「哪裡的話,我家的孩子我知道,沒闖禍就算不錯了……咳咳咳……」說著他開始大聲的咳嗽了起來,小男孩急忙端了一杯水過來。
我說:「您似乎生病了呢,不知道有沒有抓藥,沒有的話,我這裡還是有一些常用藥的,比如……」
「承蒙您的好意,我家裡常備著葯呢,板兒,去,幫爹爹拿些葯來。」
這時候那個小男孩拽了拽我的衣服,我會意說道:「我略通藥理,跟他一起去看看吧。」
到了裡屋,板兒拉開了抽屜,露出滿滿一抽屜的藥材,我抓了幾把看了看,發現全是清一色的板藍根。板兒說:「我是一隻板藍根妖精。這家人只有爸爸獨自在家,他的身子不好總是要吃藥,但是卻不願意去看醫生,總是吃板藍根,他說板藍根能治百病……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治百病……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爸爸他……他就……」
「為什麼你會叫他爸爸呢?」
「因為他的孩子夭折了,從街上把剛剛化形的我撿回家,讓我在他家受他的照顧…他不知道我是妖精,還收我當了義子…所以我才……」
「哦…等一下我會給你父親看一下癥狀,然後把幾個療程的葯留在這個抽屜里,藥方也會給你的,你到時候煎給你的父親吃,你是板藍根精的話應該有能力讓他發現不了的吧。」
小男孩點了點頭。「太謝謝你了!」
「不過,我也不能白做呀。」我狡黠的一笑。
第二天,我來到了和當歸約定的地方,她坐上了我的葯簍。
「藥師,我怎麼感覺跟昨天不太一樣了?」
「沒什麼不一樣吧,當歸?」
「啊…這是什麼…為什麼葯簍里滿滿的都是板藍根啊……」
「呃,當然是因為,板藍根治百病啦。」
【心愿 · 半夏篇】
「藥師先生,很抱歉,我們確實不需要這麼多的板藍根呢…」少女醫生一臉愧疚的對我說。
「這樣啊…沒關係,多少買一些也好啊。」
於是她仍然取了一些錢,從我的葯簍中買去了一些藥材。
「非常感謝,不過如果能有更多種的藥材就好了。」
「非常抱歉啊。」我有些尷尬的笑笑。
「藥師,還沒有好嗎?外面好熱啊…」當歸不耐煩的走進屋子,一邊收傘一邊說。
醫生和她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些驚訝。
「嗯?怎麼了?」我看著驚訝的兩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歸把我拉到一邊,在我的耳邊說:
「藥師,她和我一樣,是妖精哦。」
我看了少女一眼,她笑了笑說:「果然你不是簡單的藥師啊,居然有妖精做你的隨從呢。」
當歸立刻反駁說:「我才不是他的隨從,只是本體被他帶走罷了。」
我苦笑一聲,說:「我從小就能看得到妖精,還因此被人視作不吉利的人呢。不過,妖精一般都不喜歡人類吧,為什麼你作為一個妖精卻要在人類的村子裡當醫生呢?"
「因為,這是我的心愿呀。」
「心愿?」
「嗯,我曾經是一株半夏,因為在五月生長,所以只能度過一半夏天。那時候有一個小男孩,總是愛坐在院子里和我說話,跟我講初夏明媚的陽光,初生的荷葉,還有暖人卻不炎熱的天氣。聽他講的故事,讓我特別嚮往,希望有一天能夠看一看初夏,甚至看一看春天。
可能是神明聽到了我的心愿吧,我終於能化成人形,我開心的在院子里等著小男孩來找我,可是那天他沒有來,第二天也沒有,第三天…第四天…後來我聽說,小男孩得了病,但村子裡沒有醫生,只好在家裡卧床干捱。我悄悄的去探望他,卻發現我正好可以化解他的病症。小男孩再次活蹦亂填的回到院子里的時候我感到幸福極了。正是這種幸福,讓我決定繼續以醫生的身份來幫助大家。」
「那麼…那個小男孩現在去哪裡了?」
「他長大以後就離開了村子,走之前告訴我他也要成為像我一樣厲害的醫生呢。」半夏捂著嘴笑了一下,「可他不知道,其實我一點也不厲害呢。」
「不,即使在我眼裡你也是非常厲害的。」
「作為草藥的妖精,這些沒什麼的…我現在還有一個心愿,好希望能再見到他…不過不知道他發現我的容貌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呢?」
「一定會非常驚訝吧。」
「嗯。」她笑著說。
我離開村莊不久,在山路上遇到了一個年輕人。
他向我走來,問道:「這條路還通往附近的村莊嗎?」
「啊,通的,我剛剛從村子裡出來。」
「嗯,謝謝。」
說罷他背著葯簍繼續向前走去。
走過當歸的身邊時,當歸說:「要回家的話,走快一點哦。」
他回身點頭示意,然後就匆匆地和我們揮手道別了。
最近贊也不漲了,哭。
不過藥師系列的專欄的申請已經通過了,想要看更多本主題的故事請移步【本草誌異】
葯精的尾巴 - 知乎專欄
感謝各位看官大大賞臉。【快來專欄玩
1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草
————《參子·道德經》
話說極東之境乃一塊修真聖地,此地有兩個門派龍蟠虎踞,掌控著極東之境的大半部分玄妙。一派乃是以黃連,地黃,藿香三位大俠為宗師的中藥派。一派乃是以人蔘,靈芝為掌教之草的補藥派。
中藥派和補藥派恩怨依舊,千百年來,兩派之間爭名逐利,互相廝殺。
有草藥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殺戮。這個故事便是在這麼一個混沌的時代中開始的——一場血腥的戰爭。
極東之境中土,白山山半腰大白村。
日落黃昏,片漫金黃,晚霞艷麗。一位少年葯從山林跑回村子,臉上滿是青春的朝氣。
「娘!娘!我看到山藥大爺了!」
從房裡出來了一位30歲年紀的少婦,面容慈祥的看著向她跑來的這位少年。
「板藍根。快到娘懷裡來。」
說話的這位女草藥叫夏桑菊,曾是中藥門的女弟子,可是當年因為遇到了補藥派的弟子何首烏,一遇情草誤終身。
無論是中藥門還是補藥派,門類第一條戒律就是不得與敵派通婚,違者殺無赦。
所以何首烏和夏桑菊便是逃難到此,隱居此地,已有十年之久了。
而板藍根便是他們所生的草藥,所以他即不是中藥,又不是補藥。
「首烏!藍根回家了!」夏桑菊對著屋內的何首烏大聲說到。
隨即何首烏亦出了堂,走到門外將板藍根抱起。倦鳥歸林,孤鶩齊飛。誰知也就在這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之樂時,誰知,隱藏的殺意也在慢慢靠近。
噌!
暗中飛出一支毒鏢,正正刺向何首烏的後背。何首烏猝不及防,中了個正著。
「哇」吐出了一口鮮血。
「誰!」夏桑菊接住何首烏,警惕的盯著飛鏢飛來的那個草叢。
草叢中隱隱竄動,接著走出了五名黑衣草藥,為首的是一名女葯。纖細苗條,還有一頭綠色的頭髮。
何首烏轉身,看到此女之時驚訝道
「當歸師姐!」
「住口!大膽何首烏!你竟敢違抗門派的清規,與中藥門的賤草通婚!今日來便是奉師命取你性命的!」
說罷,當歸講手中褐色的長鞭向何首烏揮去。何首烏本想運氣接下這一擊,誰料毒性發作,又被硬生生打中了胸口。
他看向夏桑菊「桑菊!帶著孩子走!」
「首烏.....」
「再不走都要死!」
夏桑菊含淚抱著板藍根向山林里跑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白果四姐妹,給我追。」
當歸身後的四個草藥,白果四姐妹,一躍而起,向夏桑菊母子追去。
四姐妹追了母子二草半里路,劫到了他們。夏桑菊深知大難臨頭,便轉過身對板藍根說
「藍根,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隨即一掌將板藍根從上坡上擊下。
「賤草,受死吧!」
隨即夏桑菊和四草扭打在了一起,儘力的拖延住了白果四姐妹,然而她寡不敵眾,幾回合便敗下陣來。
而另一邊,板藍根跌落山崖,最後卻掉到了河裡,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一間茅草屋子裡。門口是一個戴斗篷的怪草。
「你是誰?」板藍根不安的發問。
只見那怪草摘下帽檐,露出了真實的面目,金髮碧眼。
「我叫C16H19N3O5S。」
怪草抖了抖身上的灰
「也叫阿莫西林。」
板藍根神智還為恢復,剛一說話,血氣又泳了上來,於是兩眼一黑,又昏了過去。
…………欲知怪草身份及目的,板藍根一家的生死,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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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上回說到,何首烏夏桑菊逃難十餘年終被師門找到,補藥派當歸白果五草藥隨即對其一家進行了截殺。
何首烏被暗箭所傷,毒性發作死於當歸鞭下。而夏桑菊也寡不敵眾,被白果姐妹殺害於山林之中。而他們的獨草,板藍根在命懸一線之際卻得到神秘草 阿莫西林的幫助。
這阿莫西林是誰?究竟為何出現於此地。各位看官,容我與您一一道來。
極東之境雖說被中藥門和補藥派幾近壟斷,可近年來有一股來自西方的勢力在此生根發芽。江湖草士稱他們為———西藥幫。
阿莫西林便是這西藥幫之中的一位長老。早年習得神功青黴神掌,中此掌者必定融化為菌。他此次下山乃是受掌門師兄阿司匹林所囑託,收納江湖有慧根的孩童草,回山練習名曰「中西結合」的心法。
阿莫西林見板藍根根骨資質俱佳,而且此時此刻也沒有了父母依託,便中意的帶回了西藥幫總舵————
蛤葯六廠
此後的幾年,板藍根隨阿莫西林及師兄急支糖漿
潛心武學,已經成長為西藥幫年輕弟子中的翹楚。幫主阿司匹林給予了他一個新的法名———「蛤葯板藍根」
第二回:藍根師門遇仇家 靈芝明裡下戰書
葯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於葯只有一次。
———《西藥是怎麼煉成的》
西藥幫總舵,甘草節午時。
阿司幫主和阿莫西林師傅一行植物走在門派的山道上,旁邊還有一群對於這裡是陌生面孔的一夥草藥。
為首之草體態暗紅,豎著奇藝的髮飾,散露出奇異的味道。
「人蔘師兄此次遣我至此,實是為一事與阿司幫主商議。」
「噢,靈芝師姐但說無妨。」
靈芝,補藥派副門主,善使幻術,天下草藥和他單挑無人勝過。
「實為合作之事。極東大派除了中藥門和補藥派,其餘門派實在難以生存,阿司幫主為何不併入我門派,一起稱霸天下?」
阿司匹林點了點頭,但並未說話。一行草藥又向著弟子門的住所而去。
至住所,一圓球向阿司匹林滾了過來。
「我去撿.......幫主......師傅」說話的這葯是急支糖漿。
幾秒後,院內又跑出了一位少年草。
「幫主,師傅。」此草不是別的葯,板藍根。
板藍根眼角向草群中瞥了一眼,這一撇卻撇到了那個他永生難忘的面孔。
殺父仇草——當歸。
「是你!」當歸也注意到了這個少年。
「是你。」
「師傅!這個就是何首烏和夏桑菊所生的孽障。」當歸指著板藍根對靈芝說。
「噢?」靈芝驚訝不已,對著阿司匹林疑惑到「為何他會在阿司幫主門下?」
「藍根,已經是西藥幫的弟子了。」阿司匹林緩緩說。
「笑話!這個孽障不配當草藥!」
當歸一聲怒吼,隨即揮出了葯鞭。正當鞭子要打到板藍根身上時。
「止!」阿司匹林沉吟一聲,鞭子便停留在了空中。
鎮痛之術。小成可止病痛,大成便可像阿司匹林這樣,令物體靜止。
「你!你!」
當歸惱羞成怒,瞪著阿司匹林。
「阿司幫主.」靈芝緩緩問「可是必定要留著此孽葯?」
阿司匹林嘆了口氣。「板藍根是西藥幫的弟子。」
「哈哈哈哈哈!」靈芝大笑一聲。
「那今日,我就要向西藥幫下戰書了。」
阿司匹林點點頭「我不想和貴派為敵,但是也不能做違背俠義之事。」
「哼!那等到補藥派殺來之時在跪地求饒!」靈芝對著身後的弟子說「我們走!」
阿司匹林和阿莫西林望著靈芝一行草藥遠去的身影嘆了口氣,安撫好弟子們之後回了大堂。
「師兄。」阿莫西林不安的看著阿司匹林。
「哎。」阿司匹林說「遲早的事情,我們和那些草藥之間。」
「那....我們沒有多大勝算啊。」阿莫西林眉頭緊鎖。
「你知道嗎?」阿司匹林轉身對阿莫西林微笑「他來了。」
「他?」阿莫西林的神情由疑惑轉為驚嘆「難道是?」
「我的師弟。嗎啡。」
........欲知嗎啡身份,以及後續兩門派的大戰如何,請聽下回分解.......祁州葯戲 《葯繪圖》
下面是部分劇本,老生扮甘草上場引:
名傳上古羲皇世,品重當今醫士家,
作詩:
光陰送盡兩鬢霜,
克壯其猷四海揚,
雖有許多神妙手,
誰能獨效在疆場。
老夫姓甘名草,山西汾州府平和村人氏,不幸夫人早亡,所生一女,名叫菊花,曾許金石斛為婚,年已二八,尚未出閣,思量起來,好不煩悶人也。
唱: 老甘草有百姓名傳不朽,一個個顯奇能萬病無憂,誰似我性甘平能調諸葯,也能會解百毒名著千秋。就教我溫中去灸也有益,但是我年高邁女大難留。
花旦扮賊使一正一副手執聘禮上,引:
夥計,這就是甘草門前了待我喊他一聲,裡面有人么?
甘草白:梔子那裡?
丑扮梔子上,應:來了爺爺說什麼?
甘草白:看是何人叩門?
梔子白:曉得
梔子出門驚白:稟爺爺,逐水寨有人要見。
甘草白:待我去看看
出門驚介:你們到此何故?
賊使同白:我家大王爺聞說你家菊花小姐生有佳色,今送來金盆玉枕綃帳,要娶你女兒成親。
甘草怒唱:胡說,你好像生卷柏,冒來破血,豈知我用煎熬斷不容情,恨一恨吞吃了你這草寇,才免得腸內痛積寒不生。
白:你們還不走開
正賊使白:夥計,他竟是罵起來了,這便怎麼?
副使白:咱就回去見了大王爺再做商議,
正使白:罷了,便宜他了
二賊下,甘草進門怒白:好惱好惱
梔子亦怒曰:可惡可惡
小旦扮菊花副旦扮木香上,菊花引:款冬寒已至,半夏熱初行,用治風痰咳嗽,前胡藝初精。
白:奴家菊花便是,不知庭前吵鬧所為何事,待奴上前去問。
菊花上前拜問,白:爹爹與何人吵嚷?
甘草白:女兒哪曉逐水寨出了海藻,大戟,甘遂,芫花,這是四大水賊,送來金盆玉枕綃帳,要娶吾女兒成親,方才被吾搶白而去。
菊花驚白:呀,不好了
哭唱:奴本是真節性去風明目,到如今有災禍難傲霜雪,奴若是獨活兒賊風難去,細想想羌活著也是枉然,總不如尋白蘞纏頭自盡,才免得那草寇寒積發生。
甘草白:我兒不必尋此拙志,我自有良謀。
菊花唱:他好像茯苓皮治奴腫脹,還有些氣不順須用木香。
白:爹爹呀孩兒出汗不止,心內又覺煩悶燥。
甘草白:如此就叫梔子去請黃醫先生來與你療病。木香,將你姑娘扶在東籬,好好伺候。
木香答:曉得,木香扶菊花下,
甘草白:吾想那半夏栝樓貝母白芨白蘞與烏頭相反,諸參辛芍與藜蘆紛紛相爭,已教我時刻謹防,恐遭毒禍,今又海藻大戟甘遂芫花與我相反,要娶吾女兒成親,真可畏人也。
唱:唬的我菊花兒神昏氣短,不住的渾身戰汗出如津,聞聽說老黃芪能醫次症,只等是恭請他調治兒身。
白:吾想那黃芪補中益氣,固有專長,他就是調理雜症,亦皆各有奇方,那一日在天門前麥門後,搖起兜鈴,忽然閃出兩個夫人,一個叫知母,頭戴一支旋復花,搽著一臉天花粉,一個叫貝母,頭戴一朵款冬花,搽著一臉元明粉,款冬金蓮來求咳嗽奇方,黃芪抬頭一看,即知其頭面所有各自具著,放下兜鈴,會成一方,俱是止咳奇葯,他便將熱嗽痰喘,一併治去,真可謂國手無雙也。
唱:他喂著一羚羊,能清肝肺,帶一掛金鈴子治疝殺蟲,喝幾口膠泥水嘔吐能止,吃一把希薟草除濕去風,上常山理痰結,溫瘧並治,又吃些山豆根並止咽疼,
白:梔子你去把黃醫先生請來好與你姑娘療病。
梔子白:爺爺,我姑娘有病何不自己調治,
甘草白:梔子聽我道來,
唱:那香附理滯氣調經最要,側柏葉止吐衄能理血傷,熟地黃能補血,能療虛損,生地黃能涼血更醫諸瘡,赤芍藥破積血,熱毒亦解,白芍藥生新血退熱尤良,琥珀兒安心神震驚定魄,胡黃連退煩熱疳病須嘗,有柴胡並干葛療肌解表,有枳實並枳殼降氣寬胸。照片名稱:IMG_1811,所屬相冊:中草藥圖片
白:我想此種藥材俱皆可用,但是我心中恍惚,毫無定見,你把黃醫先生請來,吾就有了注意。
梔子白:爺爺不用請他,小人也會調治
甘草白:你會怎麼調治
《葯繪圖》涉及90餘個人物,全部以中藥擬人而命名,涵蓋了中草藥根基類、全草類等90餘味中藥材。其中,葯中之王人蔘為皇帝,其它葯為屬下,百合為青年學子,將紫菀、橘紅、花粉比擬為少女,既形象又符合戲曲的行當。
全劇以「人蔘為補益上品,藜蘆為吐逆藥品,藥性相反」為引子,講述了藜蘆反叛人蔘,雙方衝突尖銳,最後藥王設法解合的故事。【這個本子絕非中國首部完整戲劇本。它大約是8回本《藥性巧合記》(與《群英會》雷同)的改編本,而《藥性巧合記》至遲道光年間就有了,甚至要早到乾隆年間。只不過《藥性巧合記》的作者待考。】其中,每個人物上場時都會先報出自己的藥性。而且,其中的角色設置也大有文章。中藥中,蘆參是對頭,所以藜蘆是反派。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割,以上來源於百度百科———
這個劇里,人蔘為皇帝,因為人蔘是百草之王。而為什麼是藜蘆反叛不是別的什麼草藥呢,因為這是中醫的十八反,藜蘆和人蔘的藥性是不合的。
然後人蔘派了甘草去說和,為什麼是甘草。因為甘草在中藥里有「國老」之稱,可以調和百草,十副葯里八副都有甘草。
所以說這部劇不只是像《仙三》借了個名字,藥性和人物的性格與地位也是相符的,很優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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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TV10曾經出過一個紀錄片就叫《祁州葯戲》,講的就是這個,感興趣的可以看看
山腳下,木屋前。
「姑娘,我不能再愛你了。」
少年幾乎是忍住熱淚說出了這句話。
少女不解:「哥哥昨日里還說要娶我?怎地今兒就變了卦?」
少年不想多解釋,一把推開懷中的少女。
「姑娘,今生我是與你無緣了,你自保重。」
少年說罷,奪路而逃。
少女愣愣地站在木屋前,淚水奪眶而出,心中委屈極了。
一天前,深夜。
山上的強盜下山打牙祭,見到了小木屋,見到屋外晾曬著女子衣物,當即起了興緻,聊起誰先誰後。
剛要向前,卻見月光下,一少年手持摟草用的釘耙,昂然而立。
幾個強盜吃了一驚,仔細看,見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當即哈哈大笑,衝殺過去。
斗在一處,強盜是尋歡,少年卻是搏命。
兩盜被斃在釘耙之下。
少年也力盡,卻猶扶著釘耙,不肯倒下。
為首的強盜,冷笑:「你如此搏命,想必屋內必是你的相好。你若真要護她,去了自己的勢,我必不再與她為難。」
少年目中精光直射:「當真?」
強盜點頭。
少年慘笑,一刀斬在自己胯間,鮮血直射而出。
強盜一聲慨嘆,痴兒女!
隨即,帶著眾強盜轉身而去,沒入了山林之中。
少年離開少女之後,奔出幾步,暈倒在地上。
一採藥的醫者經過,救起少年,問少年名字。
少年瞥見籃子里的草藥,苦笑道:「就叫我『丟了棒』吧。」
醫者愕然。
那是來自當初和少年白首不相離的承諾:
她叫首烏。
之前寫過的一個短篇(?????????)
0
黃色的,星星一樣的花晃了晃花瓣。
「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靠近我?我寧願被人摘走也不想再待在這啦!」語氣委屈的像快要哭出來。
「不是有我一直陪著你嗎,你要是被摘走了我可就找不到你了。」回答的聲音非常溫柔。
「可是我想去看更多的人更多的景色…我還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你很美,你是我見過的最明亮最可愛的花。以後有機會我給你畫幅畫像好了。」
「騙人…你這個樣子能握的住筆嗎。」
「答應你了我就一定會做到的。」
1
找上門的委託還是很少見的,三生抿了口茶打量起面前的這縷魂。
他穿著一襲布衣,氣質出塵,白凈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自然的端起了桌面上的茶,送到鼻尖聞了一下。明明即將開始談判卻絲毫沒有求人辦事的窘迫,只是眉宇之間有毫不掩飾的焦急。
「枸杞、桂花、甘草,三生姑娘近來可是經常口乾咳嗽?」
「哇!厲害厲害這你都知道誒,能不能看出來我最近身體狀況怎麼樣?」三生看著眼睛都開始閃光的緋雲無力的想,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像吳玄了,到底能不能拿出點官員該有的威嚴。
算了她不威只好我來威...
「我的身體就不勞你操心了,怎麼,上一世已經作過一次弊了,這次還越過孟婆湯來找我?是祈元太好說話了還是你還沒歷夠劫?」
「三生姑娘,我知道你會幫我的,雖然看起來輕鬆但我明白自己的執念早已經深到無法投入輪迴,放任我這樣下去也不是你的風格。且此事實在是耽擱不得,拜託姑娘了。」
「...真是見多識廣居然都摸清我的工作重心了…哎好吧好吧著急就別拖了走吧走吧走吧。」
「三生姐姐,你這話說的太隨意。我發現你最近非常缺乏專職人員的威嚴。」緋雲表情嚴肅的拍了拍三生的肩膀。
「...我的錯...我反思...」
2
下午的茶館裡聚集了各種各樣的客人,桌桌熱鬧,推杯換盞,你來我往。
「聽說了沒有,李將軍家的大小姐又嚇跑了一位提親的公子。」
「哎喲喲,算起來這是第七個了吧,當真是邪門啊。」
「是啊,聽聞那些公子到府上幾個時辰後就開始呼吸困難,你說說這李大將軍可是造的什麼孽喲...」
鄰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茶碗落桌的鈍響太過突兀,把周圍的視線都引了過來。
「對不住各位了,我家公子身體忽然有些不適,諸位繼續,繼續啊。」一個長相秀氣的僕人帶著歉意解釋著狀況。待眾人繼續喝茶聊天之後,僕從忽然壓低了聲音對身邊衣著考究面貌出眾的公子說道:「我說大小姐啊,這外邊可不比將軍府,你稍微當心著點啊,這若是被將軍發現我和你偷偷溜出來,那我們不就...」
「玉珠,正巧本小姐現在心情不佳,你再多說幾句,我直接把你送去翠紅樓買了。」
玉珠看了看自家小姐咬牙切齒雷霆欲來的表情硬生生把勸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哼,何時起都城的男人也如此愛說三道四嚼人舌根,真是惹人生厭,回府。」雖然早做好了第七度成為都城裡焦點話題人物的準備,但真的聽到這些議論的時候,李錦予的內心還是非常非常不能平靜的。分明是那些提親的廢物根本讓人入不了眼,憑什麼最後都怪到她的頭上。
小心翼翼趕回府的時候李錦予看到有個身著布衣的瘦高男子站在前廊里與李將軍談話。她一邊埋怨自己的爹怎麼跑到前廊來見客人一邊低下頭躲過周圍的目光,忽然看見那男子沖著這邊看了過來。視線觸到了那人澄澈又帶著點兒戲謔的笑意,她立刻皺了皺眉別開臉匆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煩。
3
「錦予啊...你說你都這個年歲了,再加上先前...那些事情,你得要何時能嫁出去,如此爹是真的不能放心啊。」
看著一臉悲痛的李將軍李錦予覺得頭都炸了,這已經是這半月來爹第八次和她談這個問題了,她剛想用和前八次類似的方式搪塞過去,沒想到李將軍說的話大有了新意。
「爹是定然不信癔症蠱毒之流的無依無據的鬼話的,不過錦予啊,你看看你哪兒都好,就是太野,和野小子沒什麼分別。爹特地給你找了位先生,你與顧先生學學書畫談,莫要總是隨爹在軍營里混了,做點女子該做的,另外...這位顧先生也是位雲遊四方的郎中,也就一道讓他瞧瞧你是否有什麼疑難雜症...」
李錦予完全被自己爹粗野的邏輯折服,她爹居然也覺得那些個蠢貨的病應該怪她?而且還怪她不像個女子?那是誰從小把她帶到軍營和一群漢子打交道的?而且...
「爹你不是說不相信我有病嗎!尋來江湖郎中來給我做先生算是何意!」
「來來來,顧先生請進。」很好,她爹已經完全看不見聽不見她了。
進門的就是李錦予上次在前廊看見的男子,近看更是逸群之才,尤其是一雙眼睛,通透清爽靈韻十足。不過那臉上的笑是怎麼回事,很明顯已經認出來上次女扮男裝的就是她了。於是她調動渾身的殺氣用眼神來警告他別說不該說的,結果人家也根本不理會她的警告,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李小姐果然如傳聞中一般英姿颯爽美貌無雙,在下顧瀟,幸會。」
「哦。」
「錦予,太沒規矩了你。」
「哦,幸會。」
「...錦予你這丫頭!」
「無妨無妨,李小姐果真是個性情中人。」
李錦予其實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相處久了她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不討厭這個傢伙,最初的看不慣大概是某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奇妙情感在作祟。
應了李將軍的要求顧瀟真的給她看了病...雖然結果自然是一切正常。
「李小姐可曾覺得困惑,為何提親的公子都罹病而歸。」
「不困惑,他們都配不上本小姐,走了正好和我心意。」
「沒錯,他們都配不上你。」
她發現顧瀟確實比她想像的要博學太多。除了總是跟著自己的爹在軍營中混,她也常趁著李將軍進宮面聖的機會跑到宮中的藏書閣里看書。所以實際上她根本不是什麼撒歡兒的野丫頭,反倒比尋常女子不知有才識了多少倍。但現在她覺得,顧瀟知道的似乎比整座藏書樓里的東西都要多。他善繪畫,知音律,通曉天文地理,熟識歷史文學,總之,做她的老師,真的是綽綽有餘。
加分點太多好感度越來越高,而且李錦予覺得顧瀟根本不控制也不避諱的逗她開心。
自打顧瀟開始在她身邊晃她的確是安分了許多。不過所謂的安分並不是不玩不鬧不瘋,而是有一個周密又博學的傢伙罩著,再瘋也不會捅出簍子被逮住。
李錦予越來越發現開始是他看錯了這傢伙,什麼出塵,什麼澄凈,其實這傢伙比她愛玩多了。
除了老師學生的日常教學之外。他出現以後陪逛都城陪坐茶館的任務就完全的從玉珠肩上卸下交給了他,兩個人從城裡跑到城外,從看戲喝茶到辦案剿匪。什麼該做不該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李錦予深深地心疼自己直腸子的爹,估計他最初也被這傢伙良善的外表騙了,如果讓他知道了這位先生天天打著傳授知識的旗號帶著自己家待嫁的女兒在外面瘋玩,故意會直接背過氣去吧...所以最理智正確的方法果然還是和顧瀟繼續串通著瞞著自己的爹。
4
顧瀟知道自己的時間很短,短到他如果不主動找到她絆著她,他們可能就永遠不會有交集了,他也永遠無法實現自己的諾言了。
因此,對於把原本偷著玩的李小姐帶成明目張胆的玩的這件事,他是不怎麼愧疚的。
儘管想成為你的全部,但最終只能成為你生活中的一段插曲,不管是否自私,我都想要短暫的改變你的生活軌跡。顧先生理所應當的想。
當李錦予興沖沖的跑來和他說:「顧瀟你給我畫幅畫像吧!」的時候,顧瀟就知道已是將要走到盡頭了,命運輪迴真是固執奇妙讓人無法抗拒。
他把她帶出將軍府,帶到了都城外的一片山坡。
她穿著黃色的裙子,風吹過來裙角像花瓣一樣散開,碧色無邊的山坡上她就如同一株花朵,自然而燦爛。
「顧瀟,顧先生,學生有一問題請教。」
「李小姐請講」
「顧先生是否喜歡我?可否願意娶我為妻?」
顧瀟忍不住笑了,手上的畫筆都跟著抖了抖。若在平常肯定是要逗逗她便直接拒絕的。但此刻看見她在陽光下盛開,臉上的笑容里滿是驕傲和篤定,他的全部心念也跟著動了起來。
都已被看穿了也沒必要掩飾什麼。於是最後一刻,最不該自私的一個問題,顧瀟卻給出了最自私的答案。
「好,我娶你。」與此同時畫完了最後一筆。
「這是什麼花?山坡上明明沒有花的。」李錦予拿著畫像,指著畫上她身後遍野盛開的黃色小花問顧瀟。
「她叫鉤吻」
5
次日顧瀟離開了將軍府。
李錦予用了很長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弄清狀況之後她立刻跑去找李將軍問了個清楚。
「是皇上聽聞顧先生醫術無雙,於是派他去南部瘟疫盛行之地救治百姓。錦予,爹知道顧先生是位極佳的先生,但你也應明白,皇命不可違。」
「南部瘟疫如此嚴重範圍如此之大他一人怎可能治得好!不行,我也要去。」
「錦予!你這孩子越發沒規矩了,你一個姑娘家怎可能為個男人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且皇上心憂你的婚姻大事,近日要為你賜婚王丞相家的公子,這幾日你就在家待著,哪也不許去,我會派人看著你。」
真是可笑極了,給了她一個承諾轉身就跑,最後他邁步離開而讓她永遠停留,虧得她前一天還以為此生已無所求。
「小姐...小姐你再吃點東西吧,你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這都十日過去了,你每日只吃那麼一點東西可如何能撐得下去啊!」
「玉珠,我想嫁給他。原本我只當是自己背離倫常十惡不赦,但他同意了,他答應我的一刻我覺得我當真可以什麼都不要了,現在卻是連做個被世俗所厭棄的惡人的機會都不給我了。」
「小姐,你真的不要再如此下去了,顧先生他對你是很好也是難得能入了小姐眼的人。但,但是,剛傳來的消息,顧先生他...在南部染病...恐怕不久之後就...就會身亡了...」
李錦予愣了愣,然後努力笑了下:「玉珠,多謝你啦。就這麼讓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了,來,把外衣遞給我。」
「...小姐,你可千萬要小心啊。」玉珠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外衣和銀兩,看到李錦予走遠之後才偷偷抹了把眼淚。
「顧瀟,時辰到了,跟我走。」
「黑無常赤墨對吧,好,走吧,我隨你走。」畢竟是保留記憶的人,顧瀟對赤墨,對地府都不陌生,也不恐懼。只是儘管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刻也還是很不舍。
看到李錦予出現在這的時候,除了不舍,又多了後悔。
她的手裡攥著一卷畫軸,眼珠完全變為金黃,視線觸到顧瀟的屍體她眼裡的金黃色燭火般的閃動了一下。
「你想救他們,那麼我就讓他們去死罷。」李錦予揮了揮手,憑空生出了一陣狂風。
「你是不是也曾對他們許諾?那麼再失信一次想必先生也不會在意。」
狂風捲起地面上的沙塵,原本已被治癒或者仍在病中的人們在風中呼吸困難越來越虛弱,直到陸陸續續氣絕而死。畫軸被甩到空中,轉眼被風碾成粉末。
李錦予的黑髮未被風吹動絲毫,她安靜的站在那,與失控的場面形成詭異的對立。
「花靈,這樣下去馬上就會變成妖靈。」赤墨表情平靜地陳述。
「我知道,現在肯定無法去投胎了,若想立刻解決錦予的情況,我應該怎麼做?」
「去找三生。地府時間比這裡流動的要慢,但你也要抓緊。」
「多謝。」
6
三生緋雲和顧瀟的魂魄趕到的時候場面已經趨於平靜。原本氣絕的人面色漸漸恢復正常,飛沙落地,空氣潔凈。一團光芒中李錦予的身影在漸漸虛化。
顧瀟迅速飛到即將消失的李錦予身邊。三生輕輕念了句口訣,原本不可能觸碰到的兩個靈體擁有了實感。
顧瀟輕輕吻了吻李錦予的額頭:「鉤吻又名斷腸,如今我始才發覺,失你之痛遠甚於斷腸...」
話音落下不久,光團消失,兩縷魂魄也緩緩消失在空氣里。
鍾馗落在三生身邊,表情難得的嚴肅:「抱歉,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她的恨意太深已經完全轉化為妖靈,如果現在不阻止,這些人就永遠救不回來了。」
「不用道歉,你沒做錯,就是可惜了。」
「算你聰明,本大爺確實沒做錯,而且也不可惜,給你這個。」鍾馗一邊笑著一邊攤開手掌,手心是一朵小小的,像金黃的星星一樣的花。
「你有辦法的對吧。」
「有病吧你,拿到了不早說,找罵。」
「你不想想你動作這麼慢,要不是本大爺那姑娘的靈體怎麼可能堅持到現在?」
「小葵花哥哥你別鬧,三生姐姐我要聽一下劇情解析,怎麼就我什麼都不知道!」
「咳咳...事情大概是這樣的,一隻風靈和一隻花靈在還是一縷風一朵花的原初狀態時相遇了,風靈答應花靈給她畫一幅畫像,於是下一世輪迴的時候這隻風靈沒喝孟婆湯,並且窺探下世找到了這隻花靈,但破壞輪迴秩序是要受罰的,所以風靈在這一世陽壽極短歷劫而亡。可是愛上風靈的小花不知道這些,而且小花不像風靈一樣擁有前世的記憶,她只是以為,風靈不要她了,於是她就黑化了。剩下的事你就知道啦,風靈上門委託,雖然現在的局面是這樣但最後一定會好的畢竟你三生姐姐我神通廣大!」
「噗。」
「幹嘛,你不服啊!」
「我說傻石頭,這故事讓你講的也太平鋪直敘缺乏激情了,而且你落下了好幾個重點。」
「來來,你能講你來。」
「第一,這隻花靈不是一般的花,而是鉤吻,也就是斷腸草的花靈。鉤吻有毒,輕者呼吸困難,重者死於呼吸停止。第二,能逃過孟婆湯就說明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隻風靈確實見識廣博,其實這也算是風靈的種族優勢,畢竟一縷風到過的地方聽過的事物比我們要多得多。第三,完全不用像小石頭說的那麼麻煩,整個事情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一個還沒結局的愛情故事。而且結局會是好的不是因為你神通廣大,而是因為本大爺在花靈魂飛魄散之前抓住了她的靈源。」
「鍾馗你還能不能好好跟我混下去了!還有整個三界就你沒資格說我講故事講得不好!」
「噢...所以說提親的人和後來南部病區的病人呼吸困難都是這個小花姑娘的能力啊。話說...你們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我的話是祈元告訴我的啦,雖然逃過了孟婆湯但幾乎不會有魂魄逃過來自祈元の審視。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干預,這些命格走向都是有定數的。」
「三界中很少有本大爺不知道的事。」
「不公平...我不開心,我要回去和吳爺爺申請換工作,白無常的任務又枯燥又無聊還沒有故事聽!」
「不行。」幾個人的視線轉向剛剛回來的赤墨。
「憑什麼啊,你喜歡干黑無常的工作不代表我就喜歡做白無常啊。」
「因為我不想讓你走。」
鍾馗、三生、緋雲目瞪口呆。
「等...等下,這算表白?這麼直接?赤墨你再這樣面無表情地說滿是槽點的話會讓我誤會你是子玉的私生子的!」
「嘁,那也比某塊石頭智商低下的像吳老頭的私生女好吧。」
「黑吳老頭可以黑我就不行!和你沒話說,絕交妥妥的。」
與此同時,地府離魂殿里,吳玄打了個噴嚏。
「哎一定是有人想我啦,小玉你看看我這魅力。」吳玄揉了揉鼻子開心的說。
崔子玉目不轉睛,直接無視掉吳玄的自言自語。
「哎呀哎呀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啊,再這樣就不讓他們一起出去做任務了,小玉也不陪我玩,真是孤獨又寂寞...」
尾聲
正是旅遊旺季,這座海邊城市遊人如織,儘管擁擠得不行,但好不容易出來度假的李予還是心懷感恩與滿足,心情始終愉悅。
「Hello!這位美女,你長得這麼漂亮不畫張畫像真是可惜了,要不要坐下來畫一張?」
李予掃了一眼這位街邊畫像的男子,大大方方的說了聲好啊。她摘下遮陽帽,露出了染成金黃色的頭髮,然後伸手理了理碧綠紗裙的裙擺。
一張畫像很快就畫完了,李予伸手接過來,畫面上她笑容燦爛幸福感十足。
「畫的還真不錯,不過...這是什麼花?」李予細長手指的指尖輕輕點了點背景上一簇簇星星一樣的黃色小花。
「她叫鉤吻」
男子放下畫筆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剔透眼睛:「我叫顧曉,幸會。」
來自公眾號詩酒朋儕
歡迎來丸
(?v??)
謝邀,參見《仙劍奇俠傳三》
鍘葯刀,亮堂堂,幾味草藥您先嘗。
先鍘牛黃與狗寶,後鍘檳榔與麝香。
桃仁陪著杏仁睡,二人躺在了沉香床。
睡到三更茭白葉,膽大的木賊跳進牆。
盜走了水銀五十兩,金毛的狗兒叫汪汪。
有丁香去送信,人蔘這才坐大堂。
佛手抄起甘草棍,棍棍打在了陳皮上。
打得陳皮流鮮血,鮮血甩在了木瓜上。
我就是一棵成了精的劉寄奴 ,好不容易修鍊成了小學生(,,???,, )
你們千萬不要說出去啊!ヽ(≧Д≦)ノ
因為建國以後都不能成精的!慢來慢來,待我吩咐幾句。
吩咐丁香奴、劉寄奴,細辛看守麥門冬。謹防木了賊子,偷上十二重樓,別叫它盜去丹砂袍子、腦砂褂子、腹皮被子、紅花祆子、瓜蔞皮帽子、皂角那靴子。必須放在陳皮箱內,外加玄胡鎖。
又防金線蟲、五穀蟲,咬壞了我的大黃龍衣、橘紅地衣。須放在廣木香內,弔掛樟腦。
若有人蔘來訪,讓在肉桂房中去坐。若是威靈仙來訪,讓在丹桂房中去坐。若是天門冬將軍來訪,讓在干葛內坐。先泡午時茶,後切益母膏,作為茶點。開雲母屏,閉珍珠簾,防風吹散沉香。
別忘了,把我那三花海馬,拉到宿砂河灘,飲些水銀,多加豆蔻、甘草。路過連翹,莫走滑石,要走熟地,莫走生地。
到晚來,拿胡麻繩,套紫河車,趁著天南星明,去犀角門外,接我當歸。
叫門時,當門子在前,馬前子在後,車前子在左,牛蒡子在右,後面緊跟著大麥子、小麥子、枸杞子、蛇床子。若有一步來遲,綁在桑皮兒樹上,責打三千竹葉子、五千燈草杠子,只打得使君子直流,我是半夏,不饒!
我想看看有沒有大觸畫一套中藥萌娘化的圖集
仙劍奇俠傳3
【劉寄奴】
之前的第一個故事我承認寫的確實有點爛,說好了有時間修改一下的,但是修改起來太麻煩了,於是就重寫了一篇。重寫的這一篇是準備當做生日賀文送人的,沒錯,送的人就叫劉寄奴。之前寫的那一篇就不刪了,希望在一起對比一下看看有沒有進步qaq 如果沒有進步我會好受打擊的,嘛,不過這問題都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看見...
最後,在評論區看見了一個ID是劉寄奴的小夥伴好高興!我就喜歡叫劉寄奴的人233333
【重寫版】
我看著眼前的人,就像看著當初的自己,也是這麼天真和...無知。
「求你了,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救救他,拜託。」眼前的人還在一個勁的哀求,而我就連回答都不想回答他,但是我還是回復了他。
「我沒辦法幫到你,你可以走了。」說完這句話,我轉頭就走,絲毫沒有顧及到身後的人有多麼錯愕和絕望。
我不知道他是否會覺得我冷酷或是殘忍,反正我也不在乎。在這個隱蔽的地方待了這麼久,外界於我而言像是另一個世界,我想大概我這一輩子也不會離開這裡了吧,所以,我根本不在乎別人對我的評價。
接下來我一切如常的完成了自己這一天要做的事,並沒有因為那名青年而受到一丁點兒的影響,即使那名青年看起來與記憶中曾經的我是那麼相似。但那也是曾經不是嗎,現在的我,可不會那麼天真——妄想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麼東西是靠真心就能夠打動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世界估計又會可怕不少吧,有多少人的真心會因此而變得廉價呢?
這麼想著,我安然入睡。
這一夜睡得很安穩,只是夢裡沒有他。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青年依舊筆直的站在門外,似乎是站了一整晚。但我並沒有因此就軟下心來,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今天我感到自己格外的煩躁,一種沒有目標和無所事事的空虛瀰漫在我心頭。好像這世間一切對我而言都沒有了意義。
我剛準備無視青年從他身旁走過,餘光卻一掃看見了青年的表情,那和以前的我九分相似的神情。不知怎的,我心下一動,一個念頭在我腦海里閃過。
——或許是他想讓我幫助這個青年?也許是他看不得和我如此相像的人受苦呢?
是這樣嗎,因為我昨天沒有幫助這個青年,所以他生氣了,昨晚才沒來看我?
如果這是他的意願,那我肯定是無法拒絕的,思及此,我第一次開始正視這名青年。青年抿著嘴唇,不卑不亢的低著頭,直視著地上的青石板,側臉中依稀還能看得出幾分稚氣來。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青年抬起頭來,直直的朝我看來,沉默的眼睛裡,更多的是倔強。即使是站了一夜,他也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而已,神情中絲毫沒有要鬆動的意思。不禁讓我想感嘆一句「年輕就是好」。
「人在哪裡?」我不帶一絲感情的開口,想讓青年覺得這不過是我在施捨而已。
青年的目光一瞬間帶著些驚愕,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久久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有些不耐煩,想扭頭就走,但一想起這可能是他的意願,我又不得不逼著自己按捺下性子,又重複問了一遍「病人在哪裡?」
沒錯,我是一名醫者,但我從來不想救死扶傷,學醫,也只是我的一種本能罷了。
我這一生只醫過兩人,一個是他;還有一個,是他還在時誤闖進谷里的一名男子,為了讓他放心,將那男子醫好後我還特地把男子給送了出去。自此,世上就有了「逍遙谷里住著一位神醫」的傳言。此後,冒著重重危險來谷里找我求醫的人有很多,但我卻再沒有醫治過。
我還想繼續回憶下去,但眼前的青年並不給我這個機會,他不知什麼時候懷中多了一個人。那人此時正昏睡著,雙眼緊閉,臉色發青,嘴唇泛紫,一看就是中了劇毒,命不久矣。
青年不看他懷裡的病人,反而死死的盯著我,生怕我看到病人病的這麼嚴重就出爾反爾。但是他多慮了,我雖然沒有作為一名醫者最起碼的仁心,但這做人最起碼的誠信我還是有的。雖然我可能不能算作是一個人。
無視了青年的目光,我什麼都沒和他說,只是默默把起脈。
「怎麼樣,你有把握嗎?」看我把完脈後一句話也不說,青年明顯是有些著急,他焦急的開口,卻不問我這人是否還有救,而是問我有沒有把握。在他看來,救好救不好這人看得不是他的病有多重,而是我的能力夠不夠。
我的能力當然夠,雖然他懷中的人看起來中了很重的毒,但對我而言,什麼時候救好他也不過是看我的心情,如果我心情夠好,那男人立刻就能醒來。只可惜,我現在還沒有那麼好的心情。
「其他的倒還好說,只是有一味葯可能比較難找。」我故作為難的開口,想看看那青年的反應。
果然,青年一聽,立刻就道:「什麼葯,你說,我能找到!」
「劉寄奴,你聽過嗎?」看著一瞬間愣住的青年,我便知道他沒有聽過,沒聽過是自然,因為這味葯的名字是我取的。
「我沒有聽過,但是沒關係,你可以告訴我它長在哪裡,什麼樣子,我去找!」末了,青年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打動我,又加了一句「我可以找到它,真的,無論它長在懸崖峭壁還是火山深海,我都可以去找!會找到的,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看著青年堅定的表情,一瞬間,我以為站在對面和我說話的是我自己,竟有些恍惚。回過神來,我對青年似乎有些改觀,回答他的問題起來也認真不少。
「劉寄奴就長在普通的田野里,只是數量極少,且長相普通,極易與野草混雜。」隨後,我又細細告訴青年該如何分辨劉寄奴和普通的野草,最後甚至還畫了一幅畫給他。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上心,大概是一個人久了,就容易被打動吧。
但其實,劉寄奴這味草藥,雖的確如同我描述的那般難以尋找,但對我來說,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因為——我的本體就是它啊。
該怎麼說呢,我不是人,也算不得妖。「一株成了精的劉寄奴」大概算是對我比較準確的描述了。
而我之所以沒有告訴青年真相,不是不想救治那人,也不是害怕身份暴露。而是我想看看,看看這名青年除了像我當年一樣天真一樣無知外,還會不會像我一樣傻。
所幸,我看見了。
青年最後有沒有找到劉寄奴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當青年再次入谷時,在谷口等候著他的正是他帶來的那名病人,早在青年不顧一切出發尋找草藥時,我就醫好了他。
真沒想到,我都活了這麼久了,還以為自己早就已經是一副鐵石心腸了,居然還會被別人打動。但這對我也沒有壞處不是嗎,不但沒有壞處,還有好處。
這幾天晚上的夢裡,我又看見他了。
我不知道你們看完會不會有問題...比如「他」是誰,和成精的劉寄奴是什麼關係,不過相信我,我不是沒寫到,而是準備留到下一個故事再寫...或許會有一個系列?
算了,還不知道寫的咋樣呢就想著一個系列了,果然是想太多星人23333
以下是第一次寫的...
【初寫版】
軍帳中。
「將軍,你這次又受了重傷,還是先停戰幾天吧。」
身居高位的將軍聞言看了一眼自己的傷,一支羽箭正插在左側肩膀,軍醫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正為難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無妨。」說著他自己握上了那支羽箭,暗暗咬了咬牙,一用力把箭給拔了出來。
軍醫剛要阻攔,卻還沒開口,就看見箭已經被拔了出來,噴涌而出的血染紅了戰袍,也罷,那戰袍,本就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軍醫大驚之餘,剛準備開口呵斥,卻震驚的看見將軍身上所受的傷正以緩慢的速度癒合著,除了那處箭傷,其餘地方已癒合的差不多了。
「這...這怎麼可能?!」
將軍抬起頭,似無意地看向軍醫,站在底下的副將立刻道「將軍,這軍醫是新來的,還不曾聽聞過你身體的奇特之處。」
聽罷,將軍極輕的「嗯」了一聲,擺了擺手,兩人便悄悄退出了軍帳。
待兩人悉數退下後,將軍拿出了一枚玉佩,那玉佩晶瑩剔透,渾然天成,上面刻著一個「劉」字。
只見將軍對那玉佩喃喃道:「等這次結束了,你的恩情,我也差不多該報完了吧。」
這場仗,越來越難打了。
「將軍,敵軍的援軍還有幾十里就到了!」傳達消息的是一名比較稚嫩的將士,看起來有些不安。
將軍放下手中的地圖,微微皺眉道:「那我們的援軍呢?」
將士更加不安了,「還...不曾聽到消息。」
「你先下去吧。」將軍用手揉了揉眉心「別把消息泄露出去。」
將士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屬下該死,消息...已經被軍中知道了。」
聞言,將軍猛的站起來,大步跨出軍帳外,果然,外面的將士們已經開始躁動了,紛紛要棄甲回鄉,副將們攔也攔不住。這麼大的動靜,自己剛剛在軍帳中居然毫無察覺!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將軍立刻翻身上了一處高地。對著底下的將士們吼道:「都給我安靜!」
底下的將士們被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全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了。
「現在,我可以向那些想回家的人保證,你們一定會平安無恙的到家。」
將士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將軍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底下有大膽的人,不要命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保證?」
將軍回道:「想回家的人可以不上戰場,我還不至於到需要逼著逃兵上戰場的地步,雖然軍中嚴定,逃兵應當場斬殺,但是顧慮到你們思鄉情切,我可以理解。」
底下又有人道「你說誰是逃兵?」
將軍勾了勾嘴角「戰爭還未結束,你們便要棄甲回鄉,不是逃兵是什麼?」頓了頓,將軍又道「放心,今天哪怕只剩下我一人,我也絕不會做逃兵,你們儘管走吧。」
底下將士們不服起來,不斷有人抗議著。
「我們不是逃兵!」 「就是,要逃老子早就逃了,還他媽等到現在?!」
見自己目的達到,將軍準備乘勝追擊,再勉勵幾句,不料下面不知誰傳出謠言——
「大家別聽他妖言惑眾,這將軍是個妖怪,我看他受傷連葯都不用塗,自己就好了,肯定是個妖怪。」說出這句話的,正是那天的軍醫。
將士們是知道將軍受傷會不治而愈的,本來他們也沒有想多,只以為是各人有所不同。但現在被人這麼一說,大家都起了疑心,開始懷疑起將軍來,更何況大家才被將軍說成是逃兵,都有些憤恨。這時一齊暴發出來了,底下全都在叫喊著「妖怪,妖怪。」
也有少數人是清醒的,但奈何人數太少,根本做不了什麼。
這時,不知是誰帶頭向將軍射了一箭,被將軍躲過去了,但有了第一箭,就有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一時間,竟是萬箭齊發。
將軍只躲了前面幾箭,到後面,他也不躲了,只直直的看著,也許是在看這片土地,也許是在看那名軍醫。
《本草經疏》:「劉寄奴草,其味苦,其氣溫,揉之有香氣,故應兼辛。苦能降下,辛溫通行,血得熱則行,故能主破血下脹。然善走之性,又在血分,故多服則令人痢矣。昔人謂為金瘡要葯,又治產後余疾、下血止痛者,正以其行血迅速故也。」
咋樣,我進步了嗎?
長生
楔子
「我對找人沒有興趣。」我難得勤快地擦拭一整排的玻璃櫥櫃,玲瓏剔透的糖果與糕點在裡面擺出可愛的POSE,誘人犯罪。
身後那個女人,三十左右的年紀,圓臉圓眼,眉目若畫,一身精緻。她要了一杯綠茶一份提拉米蘇,已在藤椅里坐了一個鐘頭,目的只有一個——要我幫她找個人,男人。
「我開的是甜品店,不是私人偵探所。」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拒絕她了,報紙疊的帽子扣在我頭上,很滑稽。
「我知道你不是人類。」女人深棕色的眸子里,是抓到救命稻草的渴望,「也知道你的規矩。」
她從精美的手提包里摸出一包黑布卷裹的東西,沉沉地擺在桌上,黑布打開,金光耀眼。
「再多十倍也不成。」我坐到她對面,把一堆閃亮尤物推回她面前,「最近我很忙。只有聽你講完一個故事的時間。別的,無能為力。」
女人眼裡的光,如燭熄滅。
五月初夏,陽光微灼。一條名不見經傳的小街,青石鋪成的路托著灰白的牆,碧綠的爬山虎長得欣欣向榮,飛鳥掠過,三兩行人。末端的小院,據說是明清時的建築,後院有棵孱弱的銀杏,樹下一叢梔子花,正值初放,幽香暗浮。半年前,我只看了此地一眼,便買下了它,開了這家甜品店。店名有點怪,叫——不停。
女人的話沒錯。我不是人類。
我是一隻樹妖,生於漫天飛雪的十二月,歷世千年,四方遊盪。從來沒有一處地方,能長久停下我的腳步。
我喜歡金子,但對甜品沒有興趣,怕胖。只因我雇來的兩個幫工只會做甜品,他們欺騙我的感情,應聘時說什麼都會做,特級廚師,天花亂墜。總之,我開川菜館的夢想終折戟於一家甜品店。
「我只對聽故事有興趣。」茶香繚繞,我伸個懶腰,窗外夕陽淺淡。慵懶神情無非向女人昭告:有話便說,無話請走。
「聽完這個故事,不知你會不會改變主意?」女人啜了一口碧綠的茶水,微微皺了一下眉。
我知道那茶葉泡出來的水很苦,對每一位並非沖著甜品而來的特殊客人,我都建議他們點這種茶。
這茶葉,叫「浮生」。
女人放下雪白的骨瓷茶杯,輕輕吸了口氣……
1.
阿遼不識字。她一連念了七年小學,從七歲到十四歲,還是不識字。除了自己的名字。
教過她的老師都很挫敗,連班裡那個總流著憨憨口水的小光頭都能歪歪扭扭默寫「床前明月光」,阿遼卻不行,今天教她的字,翌日便忘得一乾二淨。
除了不識字之外,阿遼總歸是個中規中矩的學生,學校沒有開除她的理由。今年,是她第二個六年級,跟往昔的學弟學妹成了同窗。
老師們沒有誰喜歡她,同學中的嘲笑也從未少過,上了七年學還是個文盲,不是腦殘是什麼。可阿遼毫不在意,總是笑臉迎人、滿目陽光,燦爛如鮮活的向日葵。
於是,她又多了個「缺心眼」的評價。
對阿遼來說,最愜意的時光,就是放學之後,背靠著銀杏樹的樹榦,吃著豆沙冰,眺望遠方。
她喜歡這裡的一草一木,一隻飛鳥甚至一隻螞蟻,連這棵銀杏樹都是有趣而可愛的,還有一隻叫不出名的鳥兒,白脊黑翼,停在蔥蘢的枝椏之間,婉轉鳴唱。她喜歡靠著樹榦打盹,背後那股堅實的支撐力帶來說不出的安穩,清脆的鳥鳴,給予她另一種恬淡的幸福。
不過,愜意也要付出代價。阿遼常常一覺醒來,發現自行車不翼而飛,迄今已經丟了十幾輛了吧。
也許別人比我更需要它。阿遼每次都這麼跟自己說,然後花一個半鐘頭,從麥田裡的小路漫步而上,穿過一小片銀杏樹林,樂呵呵地回到小山坡上的家。
這座小鎮,遍種銀杏,每年的初秋,阿遼都會看到街頭巷尾有人拿著長長的竹竿,用各種誇張的姿勢從銀杏的樹冠上捅下許多圓滾滾的果子,他們說那是白果,又叫銀杏子,有營養還能治病,拿回家燉雞湯是上上之選。
一周前的傍晚,阿遼放學經過,一個一身黑布褂子的白髮老頭,站在她每天都要經過的銀杏樹下仰望樹冠,風霜成皺的臉孔上,是說不出的愁苦。
「大限……」老者搖頭,喃喃。
「老爺爺,有什麼我能幫你么?」阿遼走上前。
老者回頭一看,皺紋頓時舒展開來:「阿遼。」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常看到你從樹下經過。」老者和善地摸著阿遼的頭,「不過,以後就看不到嘍。」
阿遼奇怪地看著他:「為什麼我沒看到你呢?」
「你看到了啊。」老者笑著,慈愛地擦去阿遼嘴角的豆沙冰,「每天放學不按時回家,總要吃豆沙冰,再靠著樹榦打個盹才肯走。」
阿遼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嘿嘿笑。
「活著真好啊。」老者的手慢慢垂下,看著阿遼的眼睛,流露著羨慕。
「那就繼續活著啊!」阿遼不明白這有什麼可羨慕可感慨的。
老者搖搖頭:「我病了,活不了多久了。」
「啊?」阿遼一驚,「那老爺爺你趕緊上醫院呀!」她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指著銀杏樹道,「吃那個白果還是銀杏子,我聽好多人都說那是能治百病的!好像再等一個月就能結果了!」
「銀杏子?」老者略是一怔,喃喃,「倒是真對大劫有幫助,可那不是誰都能吃到的呀……」
「滿街都是啊。」阿遼急急說,「到時候我幫你把它們打下來,你拿回去熬雞湯……」
「哈哈,傻丫頭喲。」老者恢復常色,笑道,「不早了,快回家吧。」說罷,在她背上輕輕一推。
阿遼覺得自己身子一輕,竟「飄」出去了好幾步遠,待她回頭再看時,銀杏樹下已是空無一人。
「於我,你就只有這一個。」他略略怔忪地看著阿遼,很快恢復常色,起身拿上藥箱朝裡屋走,「廚房裡還有湯,自己去盛。」
師父最近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呢。
阿遼看著他的背影,小心揉著嘴角。
2.
當晚,小鎮上落了一場冰雹,罕見的大,彈珠樣的冰塊密集落下,花間草叢,大地屋頂,瘡痍一片。
翌日清晨,阿遼上學時,在銀杏樹下看到一隻死去的鳥,白脊黑翼,翅膀僵直地鋪展開,至死都保持著飛翔的姿態。
阿遼莫名地難過。在樹下挖了個坑,埋了它。
從那之後,阿遼再沒聽到銀杏樹上傳來的動人鳴唱。她在樹下的夢,少了一個溫暖的聲音。
而且,她再也沒有看到那個黑衣白髮的老者。
這天,天氣異常差,烏雲遮日,悶熱難耐。
阿遼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快到銀杏林時,身後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似有人悄悄尾隨。
阿遼回頭,背後空空,哪有人影。
繼續走,銀杏樹林里偶爾拂過一陣稀罕的微風,樹葉在頂上唰唰輕響。背後那奇怪的感覺仍在。
喵!!!
一聲銳利的貓叫自林中驚乍而起,阿遼猛回頭,暗光樹影之中,一道白光自空中直撲地面,繼而一陣狂風,卷裹了泥土石塊,猛撲到阿遼身上,迷了她的眼睛。那股強大的力量,硬是將她朝後推開了數十米遠,雙腳在地上划出長長的痕迹。
站在林外,望著這片再熟悉不過的樹林,阿遼突然有了某種不安,甚至畏懼。在那片飛沙走石的林間,看不到光線,辨不明聲音,只有危險。
阿遼飛快地跑回了家。
「又跟誰打架了?」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扎一條圍裙,把一盆熱騰騰的湯小心放到屋子中間的八仙桌上,再擺幾盤精緻的小菜圍繞在湯盆四周。
阿遼站在門口,局促地搓著手,馬尾辮散了,嘴角一塊淤青,紅色校服上污痕道道,上衣的扣子已經失蹤大半,僅剩的也搖搖欲墜。
「隔壁班的兩個男生找一年級的小孩借錢,那小孩嚇得直發抖。」阿遼慢慢蹭到桌子邊,眼饞地看著一桌飯菜。
只要一踏進這個家門,只要一回到他身邊,阿遼所有的不安都會消失。
「有其他人看見么?」男人扶了扶眼鏡,問。
阿遼吐了吐舌頭,「就在學校後門的小路中間,鬼影都沒一個。」
「那就好。打架鬥毆會被開除的。他們等這機會很久了。」男人鬆了口氣,「先吃飯還是先上藥?」
「吃飯!!」阿遼歡呼,又道,「對了,今天回家的時候好奇怪,好像有人在跟蹤我。路過銀杏林的時候,我被一陣怪風給推開了。林子里還有奇怪的動靜。我沒敢細看,跑了。」
「哦。知道了。快吃飯。」
阿遼有家,但是沒有父母。
身邊這個男人,高高瘦瘦,喜怒無形,長相清俊,名字普通——梁宇棟。
她管他叫師父。
一聲師父,有名無實。十一年時光,梁宇棟除了照顧阿遼的飲食起居之外,沒有教授她任何東西。
他會製藥,從遠遠的山中採回藥草,或晒乾或烘焙,無數個月明星稀的夜裡,院子最西邊的房裡總傳出陣陣搗葯的聲音。
阿遼曾偷偷從窗縫朝西屋裡窺望,鵝黃的燈光下,梁宇棟專註地舉著小勺,從黝黑的藥罐里舀出一勺粉末,放進手中白若皓雪的細瓷瓶,輕輕搖晃。邊搖晃,邊看著擺在手邊的一本線裝冊子,古舊得像枯葉一樣脆弱。
阿遼以為他是全神貫注的,可每當她想看得更仔細些時,總有一股風沙從窗沿里吹進她眼裡。到她強睜開揉得通紅的雙眼時,梁宇棟已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邊,擰著她的耳朵把吐舌頭的她押回房間。
這樣的情景一年總要發生個好幾次。那本古舊的冊子,是阿遼除了豆沙冰之外最感興趣的東西。
她偷看過,可她看不懂。冊子里的字密密麻麻,小螞蟻一樣昂首挺胸地嘲笑她,其中有一頁,被翻得快要爛掉。
在許多個月色清朗的夏夜,或者紅梅映雪的清晨,梁宇棟坐在院落里的石桌前,自斟自飲。微醺之際,他總是沐著月色或是疏雪,輕聲頌吟。
「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湲。
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
路過的山風掀動他整潔的衣裳,掃落幾片花瓣,沾染在他烏黑的發間。每到這時,阿遼會兔子一樣蹦到他身邊,站在石凳上,嘻嘻笑著把花瓣從他頭上拿下。
「玩風雅玩夠沒有?不用吃飯啊!」美好的氣氛常被一個女高音打斷。
一身華麗白衣的末白,端著一盆青菜,冷若冰霜地走到他們面前,把盆子朝阿遼面前重重一放:「死丫頭,洗菜去!」
「遵命!末白姐姐。」阿遼一吐舌頭,端起盆子就跑。
「你脾氣好差。」梁宇棟聳聳肩。
末白狠狠剜他一眼,看著跑開的阿遼,冷冷說:「我沒你那麼多感情,我最討厭感情用事。」
該怎麼解釋末白這個女人呢?梁宇棟是阿遼記憶中第一個見到的男人,末白則是她見到並能記住的第一個女人。
他們三個,同一屋檐下。
末白極漂亮,媚眼入骨,風情萬種。最愛打扮,每天都穿不同款式的衣裳,但顏色總是萬年不變的白。她不是梁宇棟的妻子,也不是他的親人,好像也不是朋友,她整天只是罵罵咧咧地承擔下大部分家務,有時出遠門幫梁宇棟採藥,其他時間一律失蹤。
從小到大,阿遼從來沒見末白對她笑過,對她除了大吼「把臟衣服脫下來!」、「滾回來睡覺!」之類的話語之外,就是白眼加無視。
阿遼知道末白最愛吃魚,有一次末白生病吃不下東西,她偷偷跑到山後那條河裡給她抓最新鮮的魚,差點失足掉下去淹死。等她把熬好的魚湯端到末白床前時,被她一巴掌打翻在地,讓她滾遠一點。
對這種變態巫婆VS純小綿羊的相處方式,阿遼不生氣,只是奇怪。左思右想很久,都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末白。難道是末白覺得自己長得太難看了?
雖然有點困惑,可阿遼還是不生氣,她根本沒有「生氣」或者「記恨」這些概念。
末白跟梁宇棟一樣,依然是她身邊最重要的人。
把涼涼的藥膏抹到阿遼的傷口,梁宇棟搖頭道:「跟你說過N次,做人要低調。跟人打架,打壞了怎麼辦?」
「我又不是瓷杯子,哪那麼容易壞呀。」阿遼疼得呲牙咧嘴,「輕點,輕點。」
他停止了手裡的動作。
3.
梁宇棟第一次見到阿遼的時候,阿遼只有三歲多。
當他把厚厚一疊鈔票扔到油漬骯髒的木桌上,兩道貪婪的視線充足了電似地閃亮著。女人乾裂的嘴唇抖動著,小聲說:「沒想到山裡撿來一個丫頭,居然有人肯花錢買。」說完即刻換了副臉色,興高采烈地朝廚房喊了一聲:「丫頭,趕緊出來。」
這一天,十二月的尾巴,山裡下著大雪。
出現在門口的小姑娘,三四歲的模樣,一件袖口跟領口都開線了的舊薄毛衣裹著瘦小的身軀,一盆剛剛煮好的土豆端在手裡,烏溜溜的大眼睛在遍布著黑灰的小圓臉上靈動閃爍。
「爸爸。」她一溜小跑到男人身邊,歡快地仰起頭,把土豆遞到他面前,「你看,這次沒有煮糊掉呢。」
男人不耐煩地把碗奪過來放到一邊,把她拎到窗前,朝年輕男子面前一推:「拿去,你的了。」說完,他對小姑娘一瞪眼,道:「以後他就是你爸,跟他走。」
他交出去的不是一個人,只是件買賣自由的貨。
「爸爸媽媽他們很高興呢。真好。」站在歪歪扭扭的籬笆門前,小姑娘回頭看看曾經的「家」,忽閃著一對大眼睛,臉上沒有哀傷沒有憤怒沒有害怕,只有笑容,美好得像一朵悄悄開放的野花。
梁宇棟看著這個小丫頭,從他牽著她的手把她領出家門起,就像一隻乖順的小貓,沒有任何排斥,由著他把自己帶往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
「你都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裡么?」他問她。
「不問。」她仰起小臉,擦著凍出來的鼻涕,嘻嘻一笑,「你又不會吃了我。」
他搖頭,蹲下身,抽出手絹細心擦著她臟髒的鼻子,笑道:「果真像白紙一樣乾淨。」
積雪在院子里鋪了薄薄一層,外面那棵高大的銀杏樹緊挨著院牆,這樣的天寒地凍,冷風料峭,這樹上卻層層疊疊地生著翠綠的銀杏葉,片片都鮮嫩得能掐出水來。
白雪綠葉,反常的搭配煥發著盎然生機。
梁宇棟望了這棵樹一眼,牽著他的小丫頭轉身離開。蜿蜒的山路上,一大一小兩對腳印,朝前延伸……
簡陋的鄉間旅社裡,梁宇棟收拾著髒亂的床鋪,皺眉道:「明天就到家了。今晚將就一夜,早點睡吧。」他回頭看著左顧右盼的她,「阿遼,聽到沒有?」
「這裡……」她跑到梁宇棟身邊,高興地拉住他的手,「這裡的房子好漂亮呀!」說著,一縱身撲到床上,在散發著淡淡霉味的棉被上滾來滾去,拍手直笑:「好軟好舒服!」
「你以前都沒有睡過這樣的床?」梁宇棟坐在床沿上,饒有興緻地看著這個興奮得滿臉通紅的小孩。
「我的房子里沒有床,爸爸媽媽那兒才有。但是我有很多稻草哦!而且我一直都跟小嘟睡呢。靠著小嘟可暖和了。」她抱著枕頭,小臉緊緊貼在上面,「不知道小嘟吃飯了沒有。」
「小嘟是誰?」
「幫爸爸媽媽看院子的狗狗啊,雪一樣白的毛,個兒可大了,可總不長肉,瘦瘦的。」
「哦,這樣的啊。」
梁宇棟把她的身子放正,拉過被子給她蓋上:「睡吧。今晚不會冷的。」
「嗯!」紅蘋果一樣的小臉,哧溜一下縮進被窩,只露出一雙流動甜甜笑意的眼睛,「今天,好高興。」說著,她又冒出半個腦袋,認真問:「以後還能看到爸爸媽媽么?」
「他們會過得很好。」他摸摸她的頭,「遇到你這樣的女兒,是他們幾世修來的福氣。」
「哈,真好!」她心滿意足地縮進被子,安心睡去,「你也早點睡哦,師父。」
說著,她又把腦袋鑽出來,朝梁宇棟甜甜一笑:「師父,你真好!」
「嗯。」梁宇棟不自然地笑了笑。
來時的路上,他做了兩件事。一是在路過一片遼闊田野的時候,隨口給了她一個名字,二是明確了兩人今後的關係。他不喜歡叫她丫頭,更不喜歡她管自己叫爸爸。
深夜,刀一樣的山風從破損的窗戶里嗚嗚灌入,大山裡的冬天,濕冷能鑽進骨髓。梁宇棟坐在床上,借著油燈的微光看書,泛黃的冊子,比那布滿塵土的燈盞還要舊。阿遼緊挨在他身邊,睡得像小豬一樣熟,手指憨憨地放在嘴裡。
合上冊子,看著身邊這個小人兒,他木然的臉孔在搖曳的燈光下,籠上深邃的沉鬱。
一陣強風灌入,吹滅了油燈。
梁宇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子,苦笑。原來自己已經虛弱到這個程度了,飛天遁地,指木成宅,已是當年舊事,如今,竟連一場小小的嚴寒都無法抵禦。
縱是已修成人形的銀杏樹妖又如何,有千年道行又如何,大劫將近時,也不過一具苟延殘喘的皮囊罷了。
逃得過,便是長生,逃不過,就是末路。
這就是妖怪命定的軌跡。
黑暗裡,他身邊傳來的呼吸聲均勻而安謐,阿遼的笑臉跟歡呼,在他心中時而明朗,時而模糊……
晨曦初露時,梁宇棟在一身暖和中睜開了眼。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被子,雖然有股怪味,但它實實在在替他擋去了寒意。阿遼身上只勉強蓋著被子的一角,在他身旁蜷成了一團,一隻小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依然睡得呼嚕呼嚕,口水直流。
梁宇棟正搖頭把被子給她蓋好時,阿遼動了動,醒了。
「看來以後要用膠水把你粘上,你才會好好睡覺不踢被子。」梁宇棟嗔怪著瞪她一眼。
阿遼揉著眼睛坐起來,說:「我沒有踢被子啊!」
「那被子怎麼跑我身上來了。」
「半夜我聽到你在咳嗽呢,所以給你蓋被子呀。」阿遼老實地回答,「不是踢的。」
他略一怔,問:「把被子給我,你自己不冷么?」
「冷,但是我不咳嗽呀。」阿遼嘟起嘴道,「以前小嘟也咳嗽,還發抖,我只要拿稻草厚厚鋪在它身上,再抱著它,它很快就好了哦!」
「我又不是小嘟。」他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可你在我身邊啊。」阿遼歪著頭,認真地掰著指頭道,「不想你生病。你生病了就會不高興,你不高興阿遼也不高興。阿遼想爸爸媽媽還有小嘟,還有師父,身邊的所有人都高興呢!」
「傻孩子。」他摸摸她的頭,嘴角的笑容里有難言的澀。
因為你在我身邊……
好吧,從今以後,你就只在我身邊。
梁宇棟伸出食指,輕輕戳在阿遼的眉心,淡淡的光彩從指尖溢出。
阿遼,你再沒有過去,只有跟我一同生活的未來。
4.
「砰」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直接撞開來。
末白捂著胳膊,嘴角掛著血絲,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腳一軟倒在了地上。
正收拾碗筷的阿遼被她嚇了一大跳。她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扶住她,扭頭朝裡屋大喊,「師父師父,末白姐姐受傷了!!」
「放手!」
末白推開她,掙扎著站了起來,皺眉直視著匆匆而出的梁宇棟,低聲說:「他們找來了。我打不過。用七絕咒設了結界,可以擋住他們三天。」
「所謂正道,最擅長的便是趁人之危。」梁宇棟冷望著門口,「你的傷不輕,進來上些葯。」
「是啊是啊,末白姐姐,你在流血呢!」阿遼著急地插嘴。
「除了長生引,你知道那些葯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末白根本不理她,一把抓住梁宇棟的胳膊,修得尖尖的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里,「大劫將近,你我都沒有時間了。那隻五百年修為的鳥妖,已經應劫而亡,它的下場如何,你我清楚。你還差多少才能完成?」
梁宇棟略一思忖,道:「還差一味……銀杏子。」
「三天。」末白靠著桌子坐下,大口大口喘著氣,「三天你若還不能拿到銀杏子制出長生引,人禍尚能躲過,天災在劫難逃。」
「我知道。」梁宇棟收回遠望的目光,苦笑著坐到末白對面,「人類總說討生活不易,肯定想不到妖怪也有同感。」他的嘴角勉強揚起,「呵呵,妖怪也只不過想要一場雲淡風輕,歲月無爭。這樣都不行呢。」
末白垂下眼睛,漂亮的睫毛微微顫動。
一張桌子,兩個人,圍出一個落寞的世界。
阿遼不識字,但她不蠢笨。
他們剛剛說「鳥妖」,說「應劫而亡」,她輕易想到了那個只有一面之緣,卻有舊識之感的慈祥老者。那隻死去的鳥兒,至今難忘。
「師父……」她站在他們中間,「你是妖怪么?」
她總是如此平靜安詳,帶著透澈的明朗,好像一切跟快樂無關的東西都裝不進她心中。包括在問到「妖怪」這個讓許多人聞之色變的詞語的時候。
梁宇棟凝視著她純如清水的眸子,沒有說話。
「還有保密的必要麼?」末白看了他一眼,對阿遼道,「反正你也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告訴你,我跟你師父都不是人類。他是一隻銀杏樹妖,別看他年輕,實際上已經是個上千歲的老不死了。」
「那你呢?」阿遼托著腮,只有好奇,毫無畏懼。
「我……」末白一撇嘴,「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阿遼一轉眼珠,道:「末白姐姐那麼愛吃魚,難道是一隻貓咪?」
「你個死丫頭……」末白作勢要揍她。
「那些真正找麻煩的人,交給我去料理吧。」梁宇棟起身,打斷了她們二人的吵鬧,「末白,你帶阿遼到別處避避。」
「避?」末白像被人刺到了痛處,噌一下站起來,厲聲道,「我們能避到哪裡?三天之後,如果你還不找到銀杏子入葯,不論你我在哪裡,都只有一個下場。」
「我知道。」梁宇棟略略點頭。
「你知道?!」末白的眼底,閃出刀鋒一樣的銳利,她完全不顧還在流血的傷口,一躍而出,閃電般竄進了梁宇棟的房間,片刻後出來,手裡捏著那本冊子,「這本長生引的藥方,你看了無數年,你以為我就不會看么?你以為你的忘言咒對我也有用么?我不是那個蠢丫頭,我也是有修為的妖怪!我不過是在等你決定!」
「你果然有貓妖的聰慧。」梁宇棟看著被她捏出皺褶的冊子,淡淡道,「不過,你不是已經決定好了么?」
「我……」末白一時語塞,把冊子一扔,末白衝上來擰住梁宇棟的衣領,咬牙道,「我不想跟你同歸於盡。」
「嗯,我知道。」梁宇棟一動不動。
「我……」末白漂亮的眉毛扭結在一起,粉嫩的嘴唇緊抿得要滲出血來,僵持好一會兒,她頹然鬆開手,一拳捶在梁宇棟的胸口上,低頭喃喃,「我只是想穿好看的衣服,吃各種各樣的魚,像個真正的女人,好好地活著……」
「我知道……」梁宇棟輕輕嘆息,把末白擁在懷裡,「對不起……」
末白的肩膀抽動著,低低啜泣。
這是阿遼第一次聽到梁宇棟道歉,第一次看到末白哭,第一次看到他們這麼親近彼此。
不過一個瞬間,她隱隱感覺自己平靜如水的生活,被某種不可知的力量切斷了。
5.
銀杏子!
阿遼拿著手電筒,踉踉蹌蹌地跑在路上。
末白說,天下妖怪,命中都有一次天劫。避不過,便是死路一條,形神俱滅。幸而上古時有高人留下了一本神秘的書冊——《妖靈長生方》,只要按照裡頭的藥方配齊各類稀奇藥材,再輔以妖怪自身精氣,便能製成一味無色無味的神葯——長生引。在天劫到來的當天服下,當可安然避過。那隻死在銀杏樹下的鳥,便是尋不齊所需的藥材,造不出鳥妖一族的長生引,過不了它的天劫,數百年修為一夜喪盡,凄涼命終於它的大限之日。
梁宇棟是一隻千年銀杏樹妖,末白說他的大限之日,就在三天之後。
阿遼不能沒有師父。
她跑得越來越快,她要幫師父找到這最後一味葯。樹林里有那麼多銀杏樹,她會拿到很多銀杏子。
夏夜裡的山路,草香淡淡,處處蟲鳴,夜空里的星子如眼睛般閃爍不止,看著下面這個一路狂奔的女孩。
山路太黑,她跑得太快,一塊石頭把她狠狠絆倒在地。手掌跟膝蓋好像破皮流血了,疼,阿遼忍著眼淚爬起來,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就知道你會亂跑。」梁宇棟微微喘著氣,抹去額頭上的汗珠,「還真是不行了。連瞬間移動這種小把戲都快使不出來了。」
「師父,我幫你去拿銀杏子!」阿遼仰頭看他,眸子里是從來都沒有的固執。
梁宇棟俯下身子,習慣性地摸著她的頭:「傻丫頭,銀杏子不是你能拿到的。」
「我能。」阿遼抓住他的手,「我知道現在還不到銀杏結果的時候,但是,一定有提前結果的銀杏樹,我一棵一棵去找!」
「阿遼……」
「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那貓妖的結界白費了。」
一陣疾風拂過,林中一棵銀杏樹後,跳出兩個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兇狠之勢,竟驚落落葉無數。留著山羊鬍的精瘦漢子指著梁宇棟道:「妖孽,追了你二十年,今天你休想再有活路!」
梁宇棟冷笑,將阿遼撥到身後。
另一個禿頂男子掐指一算,對山羊鬍附耳道:「師兄,銀杏樹妖大限將至,已經沒什麼法力了。可恨二十年前讓他跑了,不然……」
「雖然現在抓他回去煉丹對我們的功力已無大用,可他好歹是千年銀杏,服下後必能長生不老。」山羊鬍的三角眼裡閃著貪婪而陰毒的光。
兩把長劍,變魔術般出現在他二人手裡,寒光如雪,咄咄逼人。
梁宇棟將阿遼朝後一推,縱身一躍,赤手空拳與那對師兄弟糾斗在一起。劍光過處,幾道傷口落在梁宇棟的胳膊跟背脊,綠如翡翠的液體從傷口中湧出,在夜色里泛著淡淡的光暈。
阿遼瞅准一個機會,撲上去一把抱住禿頭的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從沒有,從沒有像現在這般不喜歡……這般不喜歡這兩個拿劍的男人。
禿頭痛得大叫一聲,反身一掌劈在阿遼的胸口。阿遼像一隻斷線的風箏,朝後飛開了去,最後落在一個柔軟的懷裡。
「死丫頭,真笨。」末白抱著她落到地上,指著她鼻子道,「好好獃在這兒,不許亂動!」她輕靈的身體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刀鋒一樣插入了戰陣。
十幾個回合下來,兩個道士的臉上多了數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末白的身上也傷痕纍纍。
「妖孽,白天已是手下敗將,還敢垂死掙扎!」山羊鬍齜牙摸了摸臉上,一手鮮血,大怒著掏出一張黃色符紙一晃,指間頓時生出一團火光,「找死!」
話音未落,火光飛出,驟然膨脹成一個火球,朝末白與梁宇棟兇悍撲去。
「這招你接不了,閃開!」末白一掌推開梁宇棟,飛身上前,雙掌齊出,大喝一聲,條條血紅的經脈瞬間遍佈於她每一寸肌膚之上。
「末白!」倒地的梁宇棟失聲大喊。
轟一聲巨響,空中突然落下一場密密的「雨」,熄滅了那團妄想燒毀一切的火球。
道士們的身上,嗞嗞冒出了白煙,痛得怪叫連連。山羊鬍更是捂住了眼睛,在地上滿地打滾。
阿遼摸了摸被淋濕的臉,手掌上一片血紅。
「走!」梁宇棟衝過來,一手攬著末白的腰,一手抓住阿遼。
腦子裡頓時游過片刻空白,耳畔有風聲呼呼而過。
等阿遼清醒過來,已然身在山頂之上,腳下,小城依稀,燈火閃爍。
「道行不夠還用血煞之術,你太亂來了!」梁宇棟抱著渾身是血的末白,強作鎮定,「撐著點,我去找葯。」
「別乾沒用的事了。」末白拉住他,白如宣紙的嘴唇費力地開合,「本來以為……能沾你的光長生於世的……呵呵……雖然不能長生,可多活了這麼些年,也好。」
阿遼慌了,撲上去抱住末白,大聲喊:「末白姐姐,你怎麼了?」
末白緩緩轉過頭,看定阿遼,笑了:「我就是討厭你對身邊的人總那麼好……就是不想讓自己喜歡上你……我怕自己會像那個笨蛋一樣……」她看了看梁宇棟,「我最討厭感情用事的人。」
「你盡情討厭吧。」梁宇棟笑著搖頭,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好好活著吧……蠢丫頭……」末白長長吐出一口氣,今生對阿遼唯一的一次笑容,永久留在她絕美的臉上。
阿遼獃獃看著她的身體漸漸縮小,直至縮成一隻小小的白貓,最後化作一道光圈,消失在梁宇棟懷中。
「師父……末白姐姐她……」阿遼傻了般用力撫摸著地上的泥土,「末白姐姐去哪兒了?」
「另一個長生的地方。」梁宇棟抓住她的手,臉上看不到任何悲傷,只有釋然。
阿遼抬起頭,眼中淚光盈盈:「師父也要去么?如果制不成長生引。」
「有了銀杏子就不用去了。」梁宇棟颳了刮她的鼻子,側身指了指他們身後,「你看那邊是什麼。」
阿遼回頭,是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星光之下,枝繁葉茂。
梁宇棟走過去,手掌輕輕覆在樹榦上,嘴裡默念了幾句,一圈淡淡的綠光從他掌下生出,在空中畫出一道好看的光痕後,落進他攤開的掌心。
阿遼看著他手中那一顆圓滾滾白生生的果子,一把擦去了眼淚,傻傻道:「這個銀杏子……跟我平時看到的不一樣。」
「當然跟你看到的不一樣。銀杏子乃上天神物,得一千年才長成。我算過時間,今夜才是銀杏子成熟之時。末白太性急了。」他嘆了口氣,靠著樹榦坐下來,「她本是一隻染病而死的白貓,三百年前被主人埋在我的真身之下,因為被我的靈氣所染,又受了日精月華,便成了妖。天長日久,她的真身與我的真身成了共同體,如果這次我避不過這場劫,她也會跟我一道,灰飛煙滅。」
「那……那師父你趕快把銀杏子加進葯里啊,這樣就能做成長生引了!」阿遼急急道。
「今晚就能製成了。」梁宇棟如釋重負,朝阿遼笑道,「不過服藥之後,我得去遠點的地方獨自靜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得自己照看自己了。」
「要去多久?」
「十年。」
「好。我等師父回來。」
阿遼緊挨著梁宇棟坐下,挽著他的胳膊,生怕一鬆手他就會不見。
山風撩過,萬籟俱寂。山頂上只有兩個互相依靠的身影,以及悠長的呼吸聲……
「阿遼,你覺得長生好么?沒有盡頭的生命。」
「當然好啦,如果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長生會讓快樂也變得沒有盡頭。」
「那如果不快樂呢?」
「師父,怎樣才是不快樂?」
「比如……你末白姐姐消失的時候,或者想像一下,我也消失的時候。」
「不要!我……我討厭不快樂。不快樂的日子我不要!」
「『不快樂的日子我不要。』呵呵,阿遼,說得真好。那你答應我,以後每一天都要快樂地過。」
「嗯。我知道。我會乖乖等師父回來。」
清晨,梁宇棟失蹤了。
山頂上,只有靠著銀杏樹,仍在睡夢中的阿遼……
兩天之後的夜裡,鎮里遇上了百年不見的特大雷雨,雪亮的雷電,幾乎將天空撕成碎片。
人們在一夜的膽戰心驚中,迎來了翌日的陽光。
「昨晚的雷好嚇人啊!」
「知道吧,育才小學外頭那棵老銀杏樹被劈成了兩半呢!」
「有這事?」
「我侄子就住那邊的村子裡,可邪性了,聽說是被攔腰劈斷的,樹根那兒被轟了個大洞,那洞裡頭還藏了一具不知是貓還是狗的白骨呢!」
「真嚇人……最近怎麼了,先是冰雹又是雷雨,老天爺發脾氣么?」
傍晚的小區里,散步的人們圍在一起,津津樂道著昨夜那場雷雨。
6.
「我已經等了二十年。」女人好像已經習慣了「浮生」的味道,杯里只剩一半茶水,「他沒有回來。」
我回過頭,看後院里那棵瘦弱的銀杏。
「你也是樹妖,能幫我找回他么?」女人的身子朝前一傾,眼裡的淚就快湧出,「他留了一整箱金子給我,只要你能找到他,我把剩下的都給你。」
「你到現在也不識字么,阿遼。」我答非所問。
她一愣,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也好呢。」我笑出了聲。
她不解地看我。
「你永遠都會記得他的吧?還有那些所有你們在一起的日子。」我啜了一口我的茶,「記得你向他承諾的快樂。」
「是。」她的語氣里,有最柔軟的堅定。
我放下杯子,把金條推回她面前:「請回吧。」
「裟小姐,你……」她愕然,繼而失望。
「快樂地活著。或許會有重逢的機會。」
我起身,送客。
「老闆娘,你……你居然拒絕那麼多金子!」幫工之一的胖子從我身後冒出來,張望著阿遼遠去的背影,捶胸頓足。
幫工之二的瘦子飛快地在計算器上按動,按今日金價計算那一堆金子能換回多少現金,這些現金又能買回多少好吃好穿好用的。
我無視他們的存在,一伸手,從空氣中抓出一本冊子,發黃的封皮上端正寫著《妖靈長生方》。
嘩嘩兩下翻到「樹妖篇」,我的目光落在最後幾行字上——
「銀杏子:靈藥,天界銀杏神樹所生。每千年現世四顆,落地即成人形,皆女童像,血肉心志,與人無異,貌圓潤,心純凈,不生惡念。所在之處,枯樹逢生,冬現碩果。天劫當日取其心,輔以以上藥材,即成樹妖之長生引,服下可庇樹妖元神不散,真身不滅。長生無虞。」
「要騙她,還真是很容易。」我輕笑,合上冊子,朝後院走去。
「啊?老闆娘居然也有這冊子?」胖子跟瘦子大呼小叫地湊上來,寶貝似地死盯著我手裡的東西。
「最好斷了偷看的念頭。」我白了他們一眼,挑眉道,「否則我會效仿我的同類,在你們的食物里下忘言咒,讓你們當一輩子文盲。」
胖子跟瘦子互看一眼,悄聲道:「我們認識的字好像本來就不多……」
月亮在空中彎成白白的一牙,清涼的銀輝溫柔地籠罩著夜裡的院子。
「我怎麼覺得這棵銀杏突然變好了?葉子多了好多,綠了好多。白天還是要死不死的樣子。」胖子指著那棵曾經萎靡的銀杏樹大聲說。
「還真是呢……」瘦子在樹下轉悠半天,突然指著樹上高呼:「你看那兒,居然結果了!!這不是還不到結果的時候么?」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提前做白果燉雞了?」胖子開始流口水,「那女人果真是銀杏子呢,不過在咱們店裡呆了半天而已,居然連這棵破樹都結果了。」
「我去拿杆子打白果。」瘦子一溜煙不見了。
我站在樹下,拍了拍那粗糙的樹榦,自言自語:「殺了她入葯,所謂的長生,會變成永無止境的寂寞跟難過吧……」
身邊若有對自己好的人,瞬間亦是長生。
能被人牢牢牽掛在心,永不忘記,消亡亦是長生。
梁宇棟到了最後,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
「老闆娘,我們也有要過天劫的一天吧。」胖子偷偷溜到我背後,眼饞地看著我手裡的冊子,「那個……肯定有說到我們這族怎麼過劫的方法吧……」
「你離那時候還早得很。」我瞥了他一眼,「不過,建議你減肥,雷公劈你的時候也好跑快點。」
「打擊人家的生理缺陷……」胖子咬著手指,委屈地蹲到牆角傷心去了。
胖子的樣子,讓我突然想到末白那隻貓,她才是最聰明的吧,比梁宇棟聰明多了,起碼懂得從一開始就努力讓自己討厭阿遼,拒絕她一切好意,將來吃銀杏子的時候,才不會不忍心。
可是,終究還是不忍心了。
她曾有成百上千次機會,殺掉阿遼。
梁宇棟,末白,誰都沒能長生。
但是,他們比誰都更長久地活了下來——在一個不識字的,名叫阿遼的,有點笨笨的女人心裡。
尾聲
胖子跟瘦子在廚房裡忙碌,「不停甜品店」里到處都瀰漫著奶油跟糖粉的味道。
「真的找不到他了么?」
「上哪兒找?裟欏,你自己不該比誰都清楚么,過不了天劫的妖怪,都只有死路一條。頂多留個屍身在世上。既然對方是樹妖,那你去他老家找找看他的屍體,拿去做個椅子凳子什麼的留個紀念吧。」
「九厥,嘴巴不用這麼毒吧?我不就是隨便問問么!」
悶悶地掛了電話,我在心裡把電話那端的臭屁男人鞭屍了一百次。
我承認,我幻想過梁宇棟還活著,就像肥皂劇里的情節一樣,垂死之際遇到高人或者秘笈,大難不死。
阿遼眼睛裡的純凈與渴望,讓我忍不住感情用事,想幫她。
可是,只是頭腦短路的幻想。
阿遼今後的快樂,只能由她獨自完成。
我深呼吸,伸著懶腰走出房間,哼著一首又老又土的歌——《祝你平安》。
桌上的電腦忘了關,網頁上是一段簡短的介紹:「唐代詩人王維晚年隱居輞川,相傳曾親手植銀杏樹一棵。」
在以一株銀杏為背景的網頁中央,有楷書兩行——
文杏裁為梁,香茅結為宇。
不知棟里雲,去作人間雨。
唐 王維《輞川集.文杏館》。
浮生物語·長生
完
一個來自晉江位面的超級腦洞,具體作者是誰我不記得了,簡單複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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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你從我身邊經過,很隨意地撒了泡尿。」
「從那天開始,我就記住了你的身影。」
「而今,我已經修鍊成精,我們的孩子也已經是碩果累累。」
「猴哥,我說過,要生孩子給你吃。」
桃樹精手捧一個大桃子,送到了悟空的面前,甜甜地說。
2027年,天網覺醒,恐怖的核戰爭滅絕了80%的人類,剩下的人類也在隨之而來的核冬天裡慢慢死去。這時,一個小東西從土裡吃力地爬出來,拍拍身上的泥土,朝著山的方向走去,他的名字叫獨活。
你這是腦洞還是作業?
我記得有本明清小說《草木春秋》,應該是這個名。那大聖上了山巔看處,只見那南半邊,鼕鼕鼓響,噹噹鑼鳴,閃上有千餘人馬,都架著鷹犬,持著刀槍。猴王仔細看那些人,來得兇險。好男子,真箇驍勇!但見:狐皮苫肩頂,錦綺裹腰胸。袋插狼牙箭,胯掛寶雕弓。人似搜山虎,馬如跳澗龍。成群引著犬,滿膀架其鷹。荊筐抬火炮,帶定海東青。粘竿百十擔,兔叉有千根。牛頭攔路網,閻王扣子繩,一齊亂吆喝,散撒滿天星。大聖見那些人布上他的山來,心中大怒,手裡捻訣,口內念念有詞,往那巽地上吸了一口氣,呼的吹將去,便是一陣狂風。好風!但見:揚塵播土,倒樹摧林。海浪如山聳,渾波萬迭侵。乾坤昏蕩蕩,日月暗沉沉。一陣搖松如虎嘯,忽然入竹似龍吟。萬竅怒號天噫氣,飛砂走石亂傷人。大聖作起這大風,將那碎石,乘風亂飛亂舞,可憐把那些千餘人馬,一個個石打烏頭粉碎,沙飛海馬俱傷。人蔘官桂嶺前忙,血染硃砂地上。附子難歸故里,檳榔怎得還鄉?屍骸輕粉卧山場,紅娘子家中盼望。有詩為證:人亡馬死怎歸家?野鬼孤魂亂似麻。可憐抖擻英雄將,不辨賢愚血染沙。
不好意思對擬人沒有涉獵
提及中藥 免不了談浙八味---白朮、白芍、浙貝母、杭白菊、延胡索、玄參、筧麥冬、溫鬱金。
既然是短篇那就挑兩個來寫好了。
白芍,酸,平微寒,有小毒。
溫鬱金,向陽生長,具有抗癌的作用。
額......這隨便選的真的是醉了。好了故事開始。
溫鬱金是啟梵的初戀。沒錯,是初戀。"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我最早見到這句詩,就是在啟梵的舊件上,是寫給溫鬱金的舊件上。只記得我很詫異,一個陽光活潑的大男孩怎的也有這般"女兒情思"。
見他進門。"啟梵。"我把舊件扔給他。他脫了外套順手搭在沙發上,"genwo@拾起那封舊件。沉默半晌。笑了。"居然還在為這些十幾年前的物件吃醋?"
我瞥過頭懶得看他,我白芍豈會是愛吃醋的女子。不過是好奇,是什麼樣的人雕琢成了現在這般的啟梵罷了。
"她是我的初戀。很早了。高中時候吧。"他嘆了口氣接著說,"不過談得不久,也就幾個月吧。"我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個月吧,不長,看來是時間不長回味悠長啊。我知道我又要再聽到一段幽深別泣的初戀史了。
"怎麼追到手的?"我直截了當的問。
"跟我在一起可以嗎?"啟梵說,"她說好,然後就在一起了。"
見我不高興,啟梵只好繼續編。
"那時還小。很年輕。我初二的時候爸媽不是離婚了嘛。一直很消沉。說實話,我以為我會排斥婚姻關係的,畢竟看見被困在牢籠里的猛獸,除了同情之外,還會告誡自己,一定不要被關進去。初三的時候,溫鬱金就出現了。只是我一心撲在化數上根本沒注意到班級來了這麼個人。也是可悲。班上除了一個好兄弟以外,我初中基本沒有跟誰有過交集。這也是為什麼到現在我都沒有參加過初中同學聚會的原因嘛。"
"認識溫鬱金是在高一,我們被分在了一個班。她過來跟我打招呼,說我們又是同學了這樣的話,我才驚覺,原來我們以前一個班啊。高中換了個環境,我相對就輕鬆得多了,沒人指責我家那檔子事也沒人說我什麼什麼,我也就大膽的跟別人相處了。"
"不過我還是很冷清的性子。不喜人多。經常就是一個人在圖書館看書。偶爾跟幾個哥們打打球。大多集體活動我是懶得參加的。"
"溫鬱金是班長。她硬是拽著我參加了詩歌朗誦比賽,我也就硬著頭皮上了。結果還不錯。後來,我們之間交集就多起來了,她經常跑過了問一些題,明明是很簡單的那一種可惜她都不會。即使有時候我沒有耐心,她仍然是可以樂此不疲的跑很多趟,直到問清楚為止。慢慢的,我有些過意不去,肯耐下心來教教她。也發現,其實她說說話,心情也挺不錯。"
"後來,我們老套的看了電影。吃了飯。一起去過動物園。我好像也因為她的到來變得開朗了,慢慢的也變得溫柔了。"
" 再後來,我們分手了。她又跟我父母去了南方。一個很遠的城市。我表示祝福她,因為我相信她那樣的好姑娘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的。"說完,他笑著偏過頭看我,"你說是不是?"
我沉默。長長的沉默。我以為那封信在提起的時候,他一定是難過的,不曾想,他嘴角掛著掩都掩不了的溫和笑容,我不曾見過。
我哭了,抱著靠枕哭的天昏地暗。啟梵被我嚇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那個姑娘,那個叫溫鬱金的姑娘,是我的妹妹,我可愛活潑的妹妹。只是在那年搬遷之後就不幸去世了。她沒有遇見更好的人,他亦沒有。我,不過是這冗長時光中最平淡不過的一個過客,享受著歲月積累而成的啟梵而已。我沒有吃醋。因為我想。遇見啟梵本來就不是一個意外。
我抬起頭。啟梵還在。
附上一隻貓咪圖片以示安慰。畢竟...
"我原本是山中一棵包治百病的板藍根"——《古劍奇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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