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歐美文學課的老師說魯迅不好?

低境界大一學生首次提問,求輕噴。
此事發生在講浮士德的時候。語境是,容易被大眾接受的道理,境界往往不高。真理應該是提升自己,而不是戰勝別人。談到魯迅,並沒有說為什麼,只是讓我們自己體會他哪裡不好。 雖然我能大概知道老師指什麼,可是並不能完全認同。 希望各位給出各種解答,不勝感激。
——————一年半以後——————
我是開學就大三了的題主= =感謝大家的評論和回答……幾天不看知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居然已經這麼多了,謝謝大家。離提問的時候過了一年半,我大概已經成長了一些。現在覺得老師也只是普通人,自己有一些偏好,上課隨便多說兩句也很正常。只用幾句話的確不能描述全部事實,我單單拿出老師兩句話來,真的會看上去很奇怪。所以我現在已經成功戒掉了知乎,偶爾才打開網頁版看看。有人問我是不是南開的,反正老師的確是南開的……我來自隔壁。


首先感謝我的朋友的邀約。
本來覺得這個題目是個很無聊的東西,但細細想來,也不盡然。
我上大學的時候一不小心被放進了某知名大學中文系的池子里自由的洗了四年冷水澡,回想彼時彼刻,也會有某些搞西方文學的老師對魯迅乃至中國新文學頗為不屑,言辭之輕薄實在是比現在的網路噴子恐怕還要過之。當時覺得新鮮,也正在叛逆的年紀,不免時有讚賞的喝彩。經歷了一些人世,又不免總有那麼一些時刻在某個境遇會忽然想到先生在某個文里如此這般的言說,心下不免百感交集。究竟我們和我們的那些老師,在多大層面上理解了魯迅?我們反感魯迅、貶低魯迅,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我們反感魯迅貶低魯迅,自己到底有沒有完整的嚴肅的研讀過魯迅?究竟魯迅這兩個字代表著那些內涵,在我們的這個時代,這個內涵是否已經失去了價值,應該被我們貶損乃至拋棄?……
總而言之,單從文學論魯迅,是片面的,因為站在西方文學傳統的路數上看,魯迅作品的文學價值或真沒達到登峰造極的水準(但也比絕大多數作家高出若干檔次);但如果單從魯迅的角度或者立場論魯迅自己和魯迅的文學,我們又無法得出一個超脫性的結論,因為魯迅是正好處在過去與未來之間的哪一個巨子。他處在過去的那一部分有多深,我們很難設身處地的得出量化標準;他在通往未來的道路上探索了多遠,這個探索的成就價值幾何,又因為時代和政治的原因,未能形成一個線性的發展軌跡,呈現在我們的視野里的東西,有總是斷裂的塊狀的精神圖像,總未免和他本人的出發點有一段距離,讓我們徘徊的神壇與人渣之間,難有確論。
這是在我淺薄的知識視野里,涉及到魯迅話題的困境。

我不同意樓上的朋友們所說的文人相輕的論點。在我的身邊,那些學文學的,大多是古今中外都會涉獵一些,深淺程度因興趣而異,也沒有說主要研究這個的看不起那個的。但也確實存在一些因無知無腦開噴的人們,但終歸難免貽笑大方。大有有一個基本的思維,認為西方文學和中國文學——無論是古典的,還是新文學——始終不在一個頻道上的說法,所以近年來文學方面的研究生考試,現當代文學和比較文學比較熱門。但粗略的做橫向比較,不僅顯得無知,而且也毫無意義。從某個角度講,新文學的發展歷程,就是一個不斷將我們漢字的表達融入到世界文學的過程。這裡面就涉及到西方文學的資源進入中文系統,西方文學的表達方式被學習和借鑒,乃至語法方面的橫向移植。現在大多數華語知名作家,他們的創作方式方法的大部分資源,都是來自西方文學的,這大約可以作為一個定論。在新文學初創階段,如何形成新文學語言的規範上,魯迅功莫大焉,這個功勞裡面,譯介西方文學作品並從中學習語言和創作規範,佔據了絕大部分內容。魯迅主張的硬譯,指向的就是新文學語言規範確立的層面。
文學,本質就是人學。人的學問,就涉及到整個人類過去一切的經驗和累積在特定某個歷史時期的表現。有關文學的起源,有多種不同的論述,歌德的觀點就是其中比較具有影響力的一個。基於這一點,我們就無法把一個作家的表現同一個具備悠久歷史的文學傳統拿來作比較,然後說這個作家是幾流,價值幾何,地位如何。這是沒有邏輯的表現。用這樣的觀點放在魯迅身上,就顯得更加無知和無聊了:魯迅是一個什麼樣的作家呢?魯迅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作家嗎?
如果你不是中國人,沒有在這個特殊文化背景的地域上有過文學生活,卻去談論中國文學,總難免失之虛妄——這就是我不認可宇文所安的詩學的原因,華麗的文字下面難掩鬼打牆的實質。再進一步,如果你不懂得中國傳統文學和這個傳統在某個特殊的歷史時期出現的斷裂,你就無法言說魯迅這個作家。把魯迅送上神壇,是政治的需要,一如今天官方多種去魯迅的實際工作。把魯迅當做一個血肉的個體,審視他的靈魂,再回頭看他的文字,這樣才可能——僅僅是可能——得到一個公正的魯迅。
我這個觀點,你會說就是傳統的「知人論世」。沒錯,就是這樣。反傳統最激烈的魯迅,確是傳統孕育的最優秀的兒子。在傳統的土壤里生長出來的這個么一個人,一種思想,一種文學,如果拋離了傳統的背景去談論他,無異於和影子搏鬥。魯迅是中國文學的魯迅,是處在中國文學由傳統走向現代的特殊時刻才可以產生的魯迅。在過去與未來之間,魯迅和他們這一代人,幾乎埋葬了一個幾千年的傳統,同時也創立了一種新的指向未來的規範。新文學一百年來,魯迅是第一座山峰,但依然是最高的那一座山峰。這就是魯迅的意義。
我想,談論文學的魯迅,儘管無法拋開作為思想者的魯迅,但大約也可以盡量的淡化這個方面。這是一個極其偷懶的做法,但為其如此,我們才可以回答「西方文學的老師鄙薄魯迅」這個命題。因為作為思想者的魯迅,就起對自己的民族所做的思考和探索和所留下的精神資源,可以毫不遜色的與歌德之於德國、托翁之於俄國相媲美。
那麼,單純從文學的角度來看魯迅,他是否依然是一個一流的作家呢?
我想答案也是肯定的。從創作手法上,魯迅幾乎涵蓋了當時作家的全部涵養,包括中國傳統文學的手法,和當時世界最先進的創作技巧。第一篇白話小說《狂人日記》,語言和敘述大體上是傳統文學白描的路子,但創作技巧上用的是當時在西方也算前衛的意識流手法,可為一例。內容上,魯迅專註於時代病,致力於探討國民性,其深刻的洞察力和思想性自不待言。在文學追求上,其立足鄉土(民族特色),指向為人生的文學,成為新文學的典範和核心要義。試問,所謂一流作家,幾個人能在這三個硬體上能與之一匹?
我有一種看法,曾作過專門的論文,討論新中國的話語範式和左聯的關係——左聯的話語範式和魯迅的關係這麼一個路子。在繼承魯迅文學遺產方面,紅色區域和白色區域格子不自覺的選取了某一個方面前進,但都把相對應的另一方面作為工具。紅色繼承主要指向對人生的改造,也就是先生所謂「指出病症,進行療救,至少保留療救的希望」這一路,而把批判當做工具,最後衍變成為暴力語言的撻伐。我們在十七年文學和運動中,在隨後的大災難中,那種抓住一點一棍子打倒再踏上一腳的語言暴力和語文範式,恰是魯迅自啟蒙運動一來形成的一種風格的末流最大化。這個流毒即便在今天依舊影響深遠:無法形成理性的談論,而直接開戰口水官司,不問青紅皂白。魯迅是偏激的,且不寬容,也不主張寬容,但把這種偏激變成一種殘暴,罪責恐怕要歸於那些造神的人吧!白區的繼承延續了為人生的路子,以批判為主,對社會和人生的醜惡進行無情的揭露,同時把魯迅的諷刺和冷酷的風格作為工具,單總也還保留著先生所一直言說的核心——希望。我以為,紅區成就最高的作家,應該是丁玲,鄉土題材和革命敘事是最大特色,但人們往往忽略了她深藏的人文關懷,殊為可惜!白區的代表是艾青旗下的七月詩人群和胡風。後面發生的歷史故事,是兩種分裂的路徑為了爭取正統而進行的鬥爭,歷史慘劇上演,但不是這裡要討論的主題。
從很大程度上說,新文學的傳統始於五四,實在五四成就上的積蓄探索和前行。那麼誰最能代表五四文學的最高成就呢?嚴格的說,五四領軍人物裡面,魯迅是最初的創作家,也是成就最高的人。後五四時代的新文學,出現了為人生和為藝術的分裂,至少在為人生這個層面上,中國作家都是在魯迅探索的基礎上繼續向前。我們每一次嚴肅的審視魯迅和魯迅遺產,就以為這華語文學新一輪的探索的開始。這是作為開山作家的魯迅無法被後人忽視的成就。

魯迅算是幾流作家?這其實是一個探討新文學源頭的問題。
如果按照西方文學的標準或者視角來衡量,那麼王朔者流不是沒有道理。西方文學普遍的以詩歌為精華,但以敘事文學為主流,那麼有沒有大部頭的作品,就成了衡量一個作家的硬性標準。儘管有些作家甚至不屑於自己的小說,而更看重其他作品的成色,尤其是詩歌,但終歸小說才是作家的標誌。比如應該作家哈代,創作了大量的優秀小說,但他自己並不滿意,而是把主要精力投注到詩歌創作上,而把自己的小說創作當做「訓練文學素養的手段」。我們大多數文學愛好者,乃至研究英國文學的人,對大作家哈代都指向他的小說,他自己卻希望被人們以「桂冠詩人」銘記。同樣的,偉大的雨果也有這個情節,在流亡期間,他的《九三年》被後人認為是他漫長的創作生涯里的精華之一,但他自己卻認為,同期創作的《秋葉集》才是他「水準的體現和不曾消退的才華的象徵」。魯迅不曾有長篇創作,甚至連嚴格意義上的中篇也沒有,這確實很遺憾。但就此否定他的文學成就,確實無知的表現。且不論《野草》所達到的成就無與倫比,我常以為《故事新編》是新文學最精緻的作品集,沒有之一。
如果用一個次涵蓋魯迅的文學人生,批判二字應該毫無疑問。這不僅是一種內容的涵蓋,更是一種精神的主動追求。為其如此,魯迅批判的鋒芒掩蓋了他其他方面無與倫比的才華,也給後世留下了難以為繼的致命弱點。雜文家魯迅大於散文家魯迅大於小說家魯迅大於學問家魯迅,這樣的錯覺讓政治力量把魯迅台上神壇,卻距離魯迅自己的追求越來越遙遠:他的批判離開了廣場上底層的人群(人民),也就失去了啟蒙的立場和意義,成為政治鬥爭的工具。在我看來,學問家魯迅的成績大於其他,魯迅不多的學術著作,是開山之作,也是封神之作,才力和學力都是上乘。詩人魯迅,無論是古體還是最前衛的散文詩,都是上乘,尤其是散文詩,幾乎後無來者。可惜作為詩人的魯迅是最被人忽略的魯迅。散文家魯迅是一流的,也是最能展現人性光輝的魯迅,也是被時代淹沒的魯迅。雜文家魯迅讓他被領袖成為革命家,一如先生自己所言的,捧殺惡於棒殺。其思想的洞見,於此可見一斑。
研究中國小說史和魏晉士人的魯迅,展示了魯迅究竟多麼精通傳統。那一代反傳統的人們,越是尖刻和徹底的,越是受傳統浸染最深者。如果忽略了這一點,我們就無法公正的審視五四。對傳統的決絕和對未來的期許是一個正比例關係,我認為這才是對魯迅和他的同志的寫照。
回過頭來,我們要求魯迅的長篇,就好比要求一個劍客如同將軍一樣殺人如麻。魯迅是時代的劍客,提三尺寶劍,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但你一定要拿衛青霍去病的要求,說魯迅不曾沙場秋點兵,這個邏輯未免荒謬。

離開三千年之未有變局的中國談魯迅,是荒謬的,因為魯迅(而不是周樹人)的所有意義,恰是在因對這個變局,在反思,在批判,在絕望中希望;離開中國人這個特別的文化全體來談魯迅,把魯迅同雨果、巴爾扎克,托爾斯泰去比較,也是荒謬的,因為魯迅來自中國人批判中國人,是尋求新生的中國人的逆子,略無妥協。辯證的看,為其如此,魯迅才屬於世界,但首先,魯迅的所有意義,終歸是指向他的國,他的同袍,他的民族的過去與未來。
世界文學這個概念,也來自這個題目的另外一個人——歌德。他也是西方最早關注並愛好中國文學的巨子,可是這種歷史時空和文化傳承的錯位,使得我們在談魯迅的時候論歌德,或者在談歌德的時候論魯迅,都是荒謬的。如果沒有一個確實的節點作為內核,那麼世界文學這個概念本身,就是一朵漂浮的氣團,有其行,走入其中卻一無所名。
前些日子,有朋友問我,教科書的去魯迅行為是否是應該的,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想,在以革命的名義改天換地去實現某些人的烏托邦的時候,以魯迅式的批判打壓撻伐異己,是一件多麼痛快而又多麼易於行為的事情。可是一旦敵人消失在歷史裡,魯迅所批判和撻伐的東西,從來自敵人變成了來自當初的革命者,那麼魯迅的批判還是革命者或者革命果實的擁有者所需要的嘛?如果這個世界還存在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那麼批判就是被統治階級表達不滿、憤怒的最重要的方式,也是統治階級試圖讓人民遠離的社會資源。當人們告訴我們,神壇上的魯迅和「魯學」是過時的東西,應該被放進歷史的垃圾桶里了,我們是否應該警惕,是什麼人在如此教育我們,是什麼人在強制我們遠離批判遠離獨立人格和獨立思考!
在我們這個時代,價值多元的同時意識形態和非意識形態的無比龐雜的信息讓我們越來越難以看清這個世界,保持清醒、保持對人性的醜惡的警惕、保持獨立的人格的批判的思想、保持憤怒這些人生的命題也越發艱難。魯迅的文學成就幾何,魯迅是幾流作家恐怕不是最重要的命題。魯迅通過文學的方式留下的這些遺產,才是我們應該珍視的東西。如果我們連像魯迅那樣用優雅的文字讓敵手閉嘴的功夫都逐漸的退化,換之以問候對方親人的性器官這麼低級的水平,如果我們認為這是一種悲哀,那麼究竟是誰的悲哀,是何等層次的悲哀?
這是我想談魯迅的出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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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魯迅先生的第一個小說集《吶喊》出版後不久,遭到了成仿吾的批評,指認其為「自然主義的」、「淺薄的」、「庸俗的」,惟其中《不周山》(註:亦即後來的《補天》)卻被指認為「傑作」。

後來魯迅先生再次出版,就把《不周山》去掉,只剩下那些淺薄庸俗的,是為《吶喊》。而對於被成仿吾推崇的《不周山》,魯迅卻自認為未免失於油滑。後來這篇小說改名《補天》,被收錄到了《故事新編》中。這個編新述古的小集子,講的是上古的事兒,卻經常能看到先生當時的人事,比如顧頡剛「疑古」,空投救濟糧等等。許多當時魯迅自認油滑者,今天看來令人莞爾之餘,也或能一睹當時的社會風貌。

說這些東西是想表明,創作是一件很主觀的事情,即便名著是否經典,也未必一定能達成共識。當時推為經典者,後世可能認為非常不堪;當時說平庸無奇者,後來再看卻未必不是經典。你說陀思妥耶夫斯基開一派之宗,也有人敢罵《罪與罰》不過二流偵探小說。興許陀爺自己只是感到聒噪。

再比如你認真鑽研點膜法創作,在別人眼裡不過是嘩眾取寵,甚至管理員還要列入不宜公開討論的XX內容,刪掉、警告、直接封號。

你們老師說魯迅不好,我想有四種可能性:

其一是魯迅以雜文名世,而這種文體之後人才凋敝,更何況這些短刀投槍式的文章,時代性太強,遂少被提起。其譯著、學術貢獻(《域外小說集》、《中國小說史略》、《漢文學史綱要》、《摩羅詩力說》、《嵇康集》等)未必被眾人提起。散文詩(《野草》)、散文(《朝花夕拾》)、小說(《吶喊》、《彷徨》、《故事新編》等)因為經常見諸課文所以審美疲勞,故而覺得魯迅再無可觀處。

其二是官方聲音力捧的文壇六家,魯郭茅、巴老曹中,魯迅居首,難免有被捧殺之患。在經歷改革開放之後,逆反心理大起,魯迅成為眾矢之的。比如王朔就對他很不屑,並且認為魯迅那麼大能耐,竟寫不出一部長篇,不曉得孕育長篇的難處。在這批人的影響下,批魯迅成為一種時尚。

其三是魯迅先生本身的人格,是有許多黑暗的、復仇的地方的,先生既要掮住黑暗的閘門,放後生到光明中去,從此幸福度日合理做人。那麼先生自己則難免要與黑暗同朽,正如與地火同朽的野草,正如也無資格活著的狂人,正如《鑄劍》里專為復仇而存在的俠客。這樣一個與黑暗矛盾統一的人格,你們老師可能認為或許並不適合你們這樣的青年。

其四可能是因為術業有專攻,你們老師更適合去講歐美。人吶就不知道,自己不能預料,他一個教歐美文學的老師,怎麼突然就反對起魯迅來了呢?

倉促回答,錯漏處敬請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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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認為魯迅不好

我是認真的。每個老師都有自己的見解,他可以找出一萬種理由認為魯迅不好。題主現在大一,如果想真的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正確方法不是上知乎問,而是多讀書。他說魯迅不好,你自己去讀不就行了嘛。

多讀書多讀書多讀書。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我想讀中文還讀不了,要珍惜。


自古文人相輕,你老師也是搞文學的,瞧不起個把同行太正常不過了。

他上課的時候今天酸酸魯迅,明天酸酸高爾基,說不定後天他就去酸狄更斯、馬爾克斯了。換做魯迅來給你上課,也免不了在課堂上酸酸這個酸酸那個。

可惜周先生死的太早,沒有機會和尊師當面撕。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周先生真的死而復生,我恐怕尊師撕不過他。

話說其實你如果不同意你老師的觀點,也可以跟他當面撕,不過據我估計你大概也撕不過尊師。

大凡文人,總要有那麼點清高自大故弄玄虛的酸氣才有意思,他們要是有一天全都良心發現從此變得溫良恭儉讓了,這個世界就太無聊了。


對浮士德接觸不深,然大一讀魯迅很喜歡。

猜題主也學文學。其實這個問題直接去問老師更合適呢;另老師覺得好否實在不是太重要,文學狗的尊嚴只是在於學會讀書而已。
觀點在前:這是評判標準的問題。

讀魯迅的站位,和讀浮士德的站位,必然是不一樣的。

讀魯迅的時候,你先要是一個中國人,諳中國人的習性,懂一些近代史,才明白魯迅想說什麼。次要至少懂一些文言文,因為周氏兄弟的古文基礎不可謂不深,這樣就明白魯在白話文形成上有多少貢獻。然後對比相同母題的其它作品,就知道魯迅下筆是穩准狠的,不論是雜文還是小說。這是我自己的思路。
而浮士德不是這樣的。浮士德的重點在於作者怎樣表現自己,表現自己眼裡的世界,創造與眾不同的世界以為自己在世上留下一塊界碑。

這樣再說所謂觀點被接受程度與價值的問題。
個人覺得,一部作品大眾是否接受,與藝術價值關係並不大。
一,晦澀難懂的書就一定是好文學嗎?那怎麼看隔壁物院的量子力學教材呢。
文學作品的確有一個特徵,就是應該具備模糊性/歧義性,這樣才具備概括力,然後能夠讓讀者覺得「啊寫得對!」。比如說同樣是伏地魔死掉的結局,你可以覺得壞人不得好死,我可以覺得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什麼 例子)因為好的作品貼著現實寫,終究會有這種模稜兩可的地方。
而我們不能否認魯迅作品沒有這些特點。
二,輕易能讓人接受的道理就不值得被討論了么?
事實上,要把一些道理說明白是不容易的。最俗套的例子:阿Q。輪到你寫這個小說,首先要看得清人們心裡的這些小九九,然後還要有足夠的腦洞構造這麼一個人物,然後還要有故事,有流暢的行文。
當然寫起來不容易不等於作品好。然而既然阿Q到現在都不能淡出我們的討論範圍,而且業已成為一種文學母題,那麼作品的生命力就昭然若揭了。

然而浮士德不是。那是一個放大的自我。

魯迅的作品裡不是小我,而是大我。用浪漫主義和精英主義的方法解讀就顯得力不從心。

寫下來好像變成了為魯迅正名-_-||。然而並沒有什麼關係,且供參考。


作為一個中文系同學、我只想說:


歐美文學課內容如此豐富有趣可題主你怎麼在糾結這種問題……


歐美文學課老師通常以「西方技巧」來論事,建議題主下次問老師覺得《野草》如何,應該會有不一樣的答案。另外,台灣那批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者大多外文系出身,對魯迅的評價也都一般,但方式更迂迴,他們的祖師爺夏至清《中國現代小說史》就是典型拿歐美文學趣味來評價中國現代文學的,裡面對魯迅評價也不高。所以你老師大概也這麼個情況。


當然是因為他覺得不好了,這和你的關係沒有你想的那麼大。


為什麼歐美文學課的老師說魯迅不好?

這個問題提得太沒水平。

是說歐美文學教員都普遍對魯迅差評?還是說,你遇到的那個教員對魯迅差評?差評和「歐美文學」有無必然聯繫?

你到底要問什麼?


特殊時代的特殊產物,大概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老師非要在文學性裡面找科學性,找社會普遍性,那也是沒人阻止他的,認為他人淺薄本身就是淺薄的。


扯個別的。
魯迅先生並不在意你老師說他的作品好不好,他在意的是,你老師說不好,你們是不是真的不假思索地去附和你們老師說他的作品不好。
從你問題中看出你對老師的質疑並且知道去求證,這就是魯迅先生所鼓勵的吧。


這個老師我個人認為三觀有問題 我不是在回答題主的問題 。我在上這節課。這老師的言論你覺得有幾個是正常的。比如說「聽流行音樂的人都是魔鬼」「中國人壞透了,我覺得美國什麼都好」「武松不是好人,因為他殺了很多人,但凡殺人者都不是好人」 他第一節課就說過 他的觀點很多人可能會接受不了,最直觀的表現就是這課從坐的滿滿的(南開的e類課不好搶,這課要的人多,所以大家很多去上課的)到現在就坐幾排人。這老師的話不需要放在心裡。因為他本身也不知道是從哪來來的。不代表南開的老師水平


老師並不一定是可以為人師表的人。


我跑個題
恕我直言,你老師這種行為在網上俗稱「裝完逼就跑」
「境界不高」「自己體會」
真當自己是禪師了


我想,尊師所謂「境界高」的道理,或許類似於「秋天薄暮,吐半口血,兩個侍兒扶著,懨懨的到階前去看秋海棠」之類的吧,那確不是容易被大眾所接受的。而既然沒有令但丁提升一些,而僅僅是將著浮士德去戰勝了魯迅,也似乎並不是需要重視的所謂「真理」。
魯迅或好,抑或不好,都是有些說辭的。倘若能說出魯迅確有哪些不好,也算是「天生的一種
福氣」。倘若內心仍有些忐忑,則不妨把《硬譯與文學的階級性》這篇文章念一念吧。


題主真是捨近求遠,課堂是一個公開的討論的好地方,如果覺得不對為什麼不跟老師展開辯論?沒信心?怕出醜?怕得罪老師?還是純粹根本是無聊的民族主義情緒作怪,為反對而反對。


彼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謝邀。

看來你老師應該是做西歐的吧?我們假設他是搞德國這一片的。

真理用來提升自己的,不是用來戰勝別人的,那好。

老師您喜歡尼采不?

海涅?

畢希納?

費爾巴哈?

甚至布萊希特?

靜候你老師高論喲。


首先,根本無法互相比較「真理是提升自己而不是戰勝別人」這種論點和魯迅的所想,因爲魯迅並未積極尋求所謂真理,他抱有太多悲觀,深沉的感觸,他對於自己的所爲比任何一個人都抱有更多的懷疑與輕視(暫且這樣說罷),很大程度上是「寂寞而不能止於言」。
再,魯迅最爲人所敬佩之處並不在於其思想家之身價,而在於他能夠始終保持「寫」的姿態,他們說的「戰鬥的姿態」,這只是太過高調了,但也沒有什麽不對。
中西思想差異太大,魯迅只有一個。


當年戊戌變法,康有為反孔子,也是非反孔子其人,而是反把孔子塑造成至聖先師的力量。王朔那波人的吧的吧半天,也不敢把魯迅的文章拿出來狠狠的批判一番然後拖上兩口唾沫。
他們就是讀著魯迅的文章成長起來的,骨子裡比誰接受先生思想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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