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之戰時袁紹表現如何?
謝邀。
樓上的答案細節很多,但多有斷章取義,重點無非是【沮授、田豐的策略不對,袁紹已經選了最好的戰略,但是戰術失策而戰敗。而曹操其實是軍事庸才,他取勝有僥倖成分。】
袁紹自不是徹頭徹尾的庸才,講道理,袁紹比袁術、公孫瓚、呂布之輩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但是要給官渡之戰洗白卻也是沒辦法,戰爭很難說有什麼僥倖,孫子常說【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袁紹因為史料缺少,因此感覺遠不如曹操是個事實,在《三國志》記載中曹操頻頻得勝,戰線卻一直後退,自不可能說曹操其中沒有敗仗。只不過那位答主為了捧袁貶曹,未免矯枉過正,立場決定了內容。
他引用《三國志二袁傳》中田豐戰略的全段記載,卻斷章取義的解讀。先將田豐的策略否定,再介紹戰前局勢以及戰略地圖是本末倒置的做法,而且袁紹在戰略盡失去黃河以南的領土也不確實。
田豐考慮到的重點就是袁紹常年征戰,軍隊疲睏,領土維穩。後來曹操征赤壁,賈詡同樣以相似說法勸阻曹操。田豐戰略的重點放在本土鞏固,外結英雄(孫策、劉表、馬騰、李通之輩)以消耗曹操實力,內脩農戰(積糧養兵)以保存實力。
初,紹之南也,田豐說紹曰:「曹公善用兵,變化無方,眾雖少,未可輕也,不如以久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眾,外結英雄,內脩農戰,然後簡其精銳,分為奇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今釋廟勝之策,而決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紹不從。豐懇諫,紹怒甚,以為沮眾,械繫之。紹軍既敗,或謂豐曰:「君必見重。」豐曰:「若軍有利,吾必全,今軍敗,吾其死矣。」紹還,謂左右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
田豐第一句就說【曹公善用兵,變化無方,眾雖少,未可輕也,不如以久持之。】——田豐沒有任何小看曹操以及其謀士團的意思,所謂分奇兵不過是他大戰略中的一環,目的是為了擾亂曹操勢力防線,而不是只想抓住其中一次奇襲許昌的可能性,田豐的意思是不需要全軍南下,應不斷分兵與曹操交戰。實際上袁紹與曹操對持時也確實採取了多次襲擊,這思路並沒什麼不對。袁紹與田豐的衝突到底是全面進攻,還是邊恢復北方經濟,邊進攻。
田豐奇襲的目的是【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既是在擾亂曹操經濟的情況下,袁紹經濟得以恢復,劉備不過是擾亂曹操領土的一顆棋子。
田豐想要50%投入在軍事,50%投入在內政。袁紹則是80%投入于軍事,20%投入於內政。而曹操會在袁紹軍長期騷擾下沒空發展經濟而自行崩潰,這比喻不全恰當,大致就是這麼個思路。田豐明明說的是《孫子兵法》中的廟勝之策,那位答主黑田豐的分兵之計未免太短淺。
儘管曹操防守有地理優勢,但是曹操戰略處於劣勢,曹操要防備劉表、孫策、馬騰之輩,沒辦法集中兵力與袁紹決戰,這就是為何袁紹在官渡的兵力遠多於曹操的原因。袁紹已降服烏桓,高幹坐鎮於并州。符合袁紹最初的戰略【吾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眾,南向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
這麼一段記載,怎麼也不可能理解成【戰前田豐的分兵建議也基本上是扯淡】。況且,田豐早年辟就於太尉府,後以其謀平公孫瓚,說田豐是典型的不知兵文人並不妥當。
其二,臧霸是否真的攻佔了青州三郡?
曹操委任尹禮、孫康為東莞、陽城太守,直接踩入了袁譚境內,能夠進攻北海、齊國沒錯。可直到建安八年(203年),袁譚麾下還有東莞太守管統,王修又在袁紹執政期間擔任即墨縣令,青州東部並沒有真正落入臧霸手中。倘若北海郡淪陷於臧霸之手,東萊郡的袁紹軍可謂孤軍作戰。
根據何夔傳、呂虔傳記載,袁氏麾下也有一支與臧霸集團相似的武裝力量郭祖、公孫犢等數十輩是泰山周邊的流寇,受袁紹封為中郎將以擾亂曹軍領土。郭祖和臧霸的區別無非是一個沒有傳記,一個成為了魏書中的大將。
郭祖大致從建安五年到曹操平定北方以後都根除不掉,其頑固性一點也不差於臧霸。郭祖游擊於泰山、濟南、樂安等地,如果臧霸破三郡就等於理解成為佔三郡,郭祖豈非佔領了泰山郡?要知道劉備起兵時,東海郡的昌豨就已經反了,曹操與袁紹相持時還派張遼平定魯國叛亂,將泰山郡、魯國、東海郡聯繫起來,等於臧霸雖然攻入了青州,可是袁紹軍的游擊部隊也爆了臧霸的菊花。由此可知曹操和袁紹東線都靠拉攏來的武裝勢力進行纏鬥,諸位但可想像一下郭祖、公孫犢、昌豨、臧霸、 孫觀、吳敦、孫康、尹禮等數十個武裝團伙在山東遊擊混戰的場面。他們主要環繞著泰山、濟南(東漢黃河故道較現在更北一些,濟南郡屬黃河以南)、齊國、樂安、北海、東莞、陽城、魯國、東海各郡進行纏鬥,在袁紹和曹操勝負未分以前,這片地區的歸屬權並不確定。倘若袁紹主力真要持久不敗,曹操根本空不出兵力去討伐東邊的叛亂。魯國各縣以及昌豨是在袁紹戰敗後,曹操派夏侯淵增援張遼才討平了,而且還是採取權宜的納降策略。袁紹或還可分兵由濟南入泰山,進一步助郭祖、昌豨等擊敗曹操在兗、徐二州守軍。如何能說袁紹軍做不到田豐的廟算之計【分為奇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
《三國志武帝紀》載:秋八月,公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齊、北海、東安,留于禁屯河上。九月,公還許,分兵守官渡。
《三國志臧霸傳》載:太祖募索得霸,見而悅之,使霸招吳敦、尹禮、孫觀、觀兄康等,皆詣太祖。太祖以霸為琅邪相,敦利城、禮東莞、觀北海、康城陽太守,割青、徐二州,委之於霸。
時太祖方與袁紹相拒,而霸數以精兵入青州,故太祖得專事紹,不以東方為念。
《三國志何夔傳》載:海賊郭祖寇暴樂安、濟南界,州郡苦之。太祖以夔前在長廣有威信,拜樂安太守。到官數月,諸城悉平。
《三國志呂虔傳》載:太祖以虔領泰山太守。郡接山海,世亂,聞民人多藏竄。袁紹所置中郎將郭祖、公孫犢等數十輩,保山為寇,百姓苦之。
《三國志張遼傳》載:袁紹破,別遣遼定魯國諸縣。
與夏侯淵圍昌豨於東海,數月糧盡,議引軍還,遼謂淵曰:「數日已來,每行諸圍,豨輒屬目視遼。又其射矢更稀,此必豨計猶豫,故不力戰。遼欲挑與語,儻可誘也?」乃使謂豨曰:「公有命,使遼傳之。」豨果下與遼語,遼為說「太祖神武,方以德懷四方,先附者受大賞」。豨乃許降。遼遂單身上三公山,入豨家,拜妻子。豨歡喜,隨詣太祖。
至於說建安七年的鄴中大飢,同時就有袁紹軍常年征戰,因此導致荒廢農田的結果。在發生饑荒的情況下不考慮是戰爭帶來的結果,反把罪責歸納于田豐的毒奶???沒有足夠的史料能夠知道袁紹執政期間採取了什麼樣的經濟政策,但從袁氏較得民心以及收斂了大量錢財看來其實也不算壞。那位答主本意想追捧袁紹,無意間黑了袁紹搞經濟的能耐......
《獻帝春秋》曰:「紹為人政寬,百姓德之。河北士女莫不傷怨,市巷揮淚,如或喪親。」
《魏書》言:袁氏之治也,使豪強擅恣,親戚兼并;下民貧弱,代出租賦,衒鬻家財,不足應命。審配宗族,至乃藏匿罪人,為逋逃主。慾望百姓親附,甲兵強盛,豈可得邪!
《三國志王修傳》載:袁氏政寬,在職勢者多畜聚。太祖破鄴,籍沒審配等家財物貨以萬數。及破南皮,閱脩家,谷不滿十斛,有書數百卷。
荀攸言:「紹以寬厚得眾心。」——郭嘉又言:「袁紹有恩於民夷。」
那位答主表達白馬、延津二戰的重點較有道理,這兩戰未能制止袁紹進軍,曹操有意阻止袁紹主力跨過黃河,卻沒能成功,採取了倉惶的戰略撤退,只能算雙方互有勝負。不過還是有點避重就輕,因為袁紹中接連損失兩位名將,對士氣實有影響。而又沒有更多史料證明曹操在白馬、延津二戰有什麼大損失。曹操將戰線撤回官渡可謂合情合理,這點黑不到曹操的軍事才能。
最後反駁一下那位答主【沮授勸說袁紹進行持久戰,對袁紹的糧食儲備狀況的描述產生矛盾,也就是精分】還有【七,在陽武,袁紹和沮授關於持久戰的分歧】。
裴松之注《獻帝傳》和《三國志袁紹傳》的記載並不衝突,沮授所說【師出歷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這是就袁紹整個勢力而言,故而說此國之深憂,這個國是指袁紹的國。真要嚴格來講,華北經濟一直到了曹丕時代才算恢復,那不是一二年能夠辦到的事情。
【北兵數眾而果勁不及南,南谷虛少而貨財不及北;南利在於急戰,北利在於緩搏。宜徐持久,曠以日月。】——這段話是分析袁紹軍和曹操軍的實力,沮授是認為曹操領土經濟情況比袁紹差,故而持久戰有利,這是袁紹和曹操比爛比贏了。袁紹的局勢差也僅僅是國力疲憊,曹操與呂布交戰導致大規模人相食,徐州又被他大規模屠殺,洛陽和長安遭遇了董卓、李傕、郭汜的洗劫,唯有許昌一帶情況較好。這兩段話直接翻譯也很難理解為沮授精神分裂。
袁紹與曹操在官渡相持並非主動所為,袁紹進攻官渡可不是為了跟曹操打持久戰,他是希望能夠勢如破竹的擊敗曹操主力,直逼許昌。這樣曹操周邊勢力就會土崩瓦解,天下頓時歸於袁氏,符合名門袁家的個性。
但這樣嚴重違背了兵法《孫子》曰: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故能為敵之司命。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戰,畫地而守之,敵不得與我戰者,乖其所之也。
沮授打持久戰的策略一樣會讓曹操面臨【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的局勢,只不過時間可能會慢一些。
袁紹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他能攻破官渡周邊防線也許真的只是時間問題,但他的思路恰好進入了被動狀態,曹操此刻正是【我不欲戰,畫地而守之,敵不得與我戰者,乖其所之也。】
此前,曹操欲給前線的甄城程昱增兵,程昱分析袁紹【今見昱兵少,必輕易不來攻。若益昱兵,過則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兩損其勢。】
既是袁紹看不上那些小城小縣,企圖集中兵力直逼許昌的意圖過於明顯,曹操只要通過收攏戰線,將主力都集中到許昌周邊布防,袁紹將不得不被曹操在官渡拖住腳步。沮授讓袁紹不要把曹操逼緊,那就能夠一邊壓著曹操主力在許昌周邊,一邊分兵進攻兗州各郡,還有許多可發揮空間,曹操也沒辦法摸清楚袁紹的意圖。還有一點,即便袁紹派往進攻官渡的部隊被擊敗,也不會導致全軍潰敗的窘境。孔融謂彧曰:「紹地廣兵強;田豐、許攸,智計之士也,為之謀;審配、逢紀,盡忠之臣也,任其事;顏良、文丑,勇冠三軍,統其兵:殆難克乎!」彧曰:「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後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縱也,不縱,攸必為變。顏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戰而禽也。」五年,與紹連戰。太祖保官渡,紹圍之。太祖軍糧方盡,書與彧,儀欲還許以引紹。彧曰:「今軍食雖少,未若楚、漢在?熒?陽、成皋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先退者勢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眾,畫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時,不可失也。」太祖乃住。
袁紹、田豐、沮授的持久戰是三個概念,袁紹是想要在數月內進入許昌,瓦解曹操勢力。田豐是盤算著跟曹操打兩年的國戰,通過外交、經濟、軍事等方面消耗拖誇曹操。沮授在袁紹軍進駐武陽後繼續提議持久戰,是認為袁紹軍已經全面踩入曹操地盤,糧草軍備可以取之敵國。曹操的消耗遠比袁紹軍要大,汝南郡和洛陽等地響應袁紹也只是時間問題,袁紹軍進軍快,叛縣就反得快。光靠曹仁、夏侯惇的部隊壓得住一時,壓不了一年二年,還有劉備這壞蛋在曹操後邊跑來跑去。張羨大約在建安五年病死,往後兩年劉表收拾了張懌。
無論袁紹採取什麼樣的戰術都好,只要他與曹操的交戰狀態維持得越久就越有利。當然,荀彧分析袁紹麾下眾臣內鬥是袁紹一大隱患,不過這本身也取決於袁紹御下的能力。袁紹是軍事戰略失策還是御下無能,總得選一個吧?提示:全篇高能在第20段,以唯物科學的方法,以及從人體生理學的角度得出,袁紹在烏巢遇襲時,不僅聽從了張郃的建議,而且所做的決策正確,完全符合孫子兵法的基本原則。
蘇沉船的邏輯與田豐一樣,犯了唯心主義的錯誤,就是在侮辱曹操集團的智商:田豐就是認為曹操這人雖然會打仗,但遇上我田豐想出的分兵騷擾曹操的謀略,肯定是想不出什麼應對之策,只能等死。所以袁紹能夠輕鬆獲勝。我的天!莫非田豐認為袁紹與曹操爭奪天下,靠幾隻分兵就能搞定曹操,然後袁紹待在家裡守株待兔,等曹操自取滅亡,袁紹就自動獲得勝利嗎?
孫子兵法始計篇: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你田豐不要老是只給自己算,請多算算曹操會有什麼應變能力,OK?簡而言之,這田豐TM還是把曹操當SB,遇上我田豐的謀略,鐵定完蛋。這叫什麼邏輯?666,蘇沉船為了吹田豐也是拼了,這波黑曹操,黑的漂亮,我甘拜下風。但這個世界,哪來的天衣無縫的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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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請自來。本文就在官渡之戰時,普通人對袁紹常見的幾個決策誤解來進行分析。凡是認為袁紹對於正確建議都選擇不從的人,只能說是軍盲+半史盲了。通過科學的事物客觀規律,以及全面的史料進行分析,得出袁紹在官渡之戰雖然有決策失誤,但大部分決策都是合理正確的。
袁紹一生大小20餘戰,除官渡外全勝。其中擊潰號稱百萬的黑山軍,消滅早年一度分封兗、青、冀三州的最強實力公孫瓚,屢次助曹操擊敗陶謙、袁術、呂布。袁紹在官渡前的戰績更是全勝,可謂所向無敵。唯與曹操在官渡交戰,即將獲勝之際,遭叛徒許攸出賣而惜敗,其戰績和軍事才能在漢末屬於一流水準。
而現代人普遍認知的袁紹在官渡之戰的決策犯錯,很大程度上是由於陳壽通過選擇性地截取史料,或者隱瞞史料而進行抹黑而已,陳壽甚至在三國志袁紹傳里連重要的界橋之戰都不記載,可見其抹黑程度。畢竟曹操是魏書正統,而袁紹屬於曹操的對手,陳壽使用一些小伎倆來抹黑袁紹也無可厚非。
分析的時間範圍從200年1月開始,到官渡之戰結束。只分析官渡之戰,及其附近的戰局,並不分析周邊勢力的狀態。
開場白:所有壞建議都有一個共同特徵,就是人們在發現它們是壞建議之前,它們看起來都像是好建議。
謀略之所以能夠成功,都是建立在謀士能夠把對手的應對方式,或者應變方法,幾乎全部都算計到的基礎之上。而田豐的謀略建議要是能夠成功,卻都是建立在田豐把曹操集團想當然地當成傻瓜,曹操不會留有後手,或者不會見招拆招之上。
一,袁紹在曹操東征劉備時做的決策,完全合理正確。
200年1月發生的最顯眼的事莫過於曹操東征劉備的時候,普遍認為袁紹沒有聽從田豐的建議,趁機出兵的事(注1)。我只能說這些普遍的認知不僅是錯誤,而且是愚蠢的。凡是領導人做出決策都要從主觀上和客觀上來考慮問題。
首先在客觀上,曹操在東征劉備之前,已經做了兩手準備,先是派于禁率領2000人把守住袁紹奇襲官渡許昌的必經之路,黃河渡口延津(注2);其次曹操東征時,又分留了許多將領把守官渡(注3)。也就是說在客觀上,曹操在東征劉備時,已經布置了兩道防線,壓根就沒有給袁紹進行奇襲的可乘之機。
此外,曹操在東征前的正月壬午遭遇董承等人的暗殺,曹操隨即誅殺董承等人(注4),然後才開始東征。壬午就是1月10日,也就是說曹操只能在1月10日之後,才開始東征,由於劉備只帶領數十騎偵查,在半路上撞上曹操軍隊,導致劉備不戰而走,丟了下邳(注5),因此曹操行動迅速,當月底就回來了,來回差不多20天左右。
由此可見,曹操不僅布置了兩道防線,還只給了袁紹20天左右的時間來完成奇襲。那麼袁紹作為領導人在主觀上考慮問題就要深思熟慮了,比如要考慮以下一些問題:
1,袁紹如何判定劉備叛變的真實性。
2,袁紹軍隊的主力能否做到得到曹操東征的消息的次日就從鄴城出發。
3,袁紹軍隊要渡過黃河是否能夠徵集到足夠的船隻。
4,袁紹軍隊沿途通過曹操的地盤是否能夠獲得補給。
5,從鄴城到官渡差不多有180公里,袁紹軍隊多長時間能夠到達。
6,劉備能夠抵抗曹操多久?
這些問題,你田豐可以不用考慮,反正就一張嘴,袁紹可是要全盤考慮的,袁紹可沒有手機,電話,微信來接受情報;也沒有高鐵,運輸機來把士兵輸送到前線。以下是呂思勉的三國史話的觀點,僅供參考:
要知道只有20天左右的時間裡,而古代方圓千里內,一般集結兵力就要10天左右(注6)。而從鄴城到延津,光直線距離至少就有120公里(約合300漢里),以孫子兵法中能夠保持軍隊齊整的日行50里速度計算也要六天(注7),何況還要渡過黃河,可見時間十分緊張。
但袁紹依然做出了他力所能及的決策和反應,派軍隊迅速渡過黃河進攻延津渡口的于禁(注8),只可惜劉備當月就不戰而走,丟了下邳,袁紹軍隊的攻勢也就不了了之。當劉備逃亡投奔袁紹以後,袁紹隨即在2月又派遣沮授、郭圖等人,發動了白馬攻勢(注9)。當然,這就屬於後話了。
三國志武帝紀的【紹卒不出】,和三國志于禁傳的【紹攻禁】並不矛盾,前者表示袁紹本人,後者是指袁紹軍隊。所謂袁紹沒有聽從田豐建議,僅是指袁紹沒有親自襲擊曹操後方,但不代表袁紹不會派遣其他將領襲擊曹操後方。
現在可以評價田豐的建議如何了,所有壞建議都有一個共同特徵:就是人們在發現它們是壞建議之前,它們看起來都像是好建議。看看孫子兵法謀攻篇是怎麼說的: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你田豐難道不知道曹操派遣于禁【使禁將,守延津以拒紹】,以及【乃分留諸將屯官渡】。你田豐讓袁紹出兵,居然連曹操布置了兩道防線都不知道,TM看過孫子兵法【知彼知己】沒有?
田豐的這個建議不是後世附會,就是在主觀上忽略了事物的客觀變數。不要說先前那麼多需要考慮的問題,就連曹操布置的延津和官渡兩道防線都不清楚,完全是把曹操以及一幫謀士集體當傻瓜,然後再給袁紹喂一口毒奶,幸好袁紹經過統籌考慮,只對於禁把守的黃河渡口延津進行了試探性進攻。
在曹操布置了兩道防線,還東征劉備只花費了20天左右的時間的情況下,袁紹在曹操東征劉備時,考慮過所有的客觀變數之後,其做的派遣小股部隊奇襲延津進行試探的決策也基本合理正確。
二,戰前,曹軍已佔據黃河北岸的河內郡,田豐分兵騷擾河南的謀略,未出師,即告破產。
在官渡之戰前,田豐還建議袁紹分兵騷擾曹操,具體在三國志袁紹傳里記載如下:
初,紹之南也,田豐說紹曰:曹公善用兵,變化無方,眾雖少,未可輕也,不如以久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眾,外結英雄,內脩農戰,然後簡其精銳,分為奇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今釋廟勝之策,而決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紹不從。
這是很簡單的騷擾建議,但是田豐不僅對本方勢力的地緣狀況不清楚,而且也沒有考慮任何主觀和客觀的變數:
1,田豐沒有計算,在河北還有曹軍存在。
2,田豐沒有計算,渡過黃河分兵,需要如何搶佔黃河渡口。
3,田豐想當然認為在未來兩三年里,河北年年都是風調雨順。
4,田豐把曹操集團當白痴,不會有任何應對能力。
田豐最可怕的槽點在於,算不到曹操也就算了,連本方所面臨的危險都沒有算清、請看以下3條史料:
三國志武帝紀:四年春二月,公還至昌邑......夏四月,進軍臨河,使史渙、曹仁渡河擊之。固使楊故長史薛洪、河內太守繆尚留守,自將兵北迎紹求救,與渙、仁相遇犬城。交戰,大破之,斬固。公遂濟河,圍射犬。洪、尚率眾降,封為列侯,還軍敖倉。以魏種為河內太守,屬以河北事。
獻帝春秋:操引軍造河,託言助紹,實圖襲鄴,以為瓚援。會瓚破滅,紹亦覺之,以軍退,屯於敖倉。
陳琳為袁紹檄豫州文:往者伐鼓北征公孫瓚,強寇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外助王師,內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爭為前登,犬羊殘丑,消淪山谷。於是操師震懾,晨夜逋遁,屯據敖倉,阻河為固。
原來曹操攻滅張揚余部於河內,然後和公孫瓚、張燕【陰交書命】,企圖乘袁紹主力遠征公孫瓚時,一起對袁紹【內相掩襲】,曹操於是從河內偷襲鄴城,但被袁紹提前發現,行動失敗,於是曹操退軍【還軍敖倉】,並以魏種擔任河內太守。也就是說黃河北岸的河內郡,在曹操手上,因此田豐的【乘虛迭出,以擾河南】的謀略,未出師,即告破產。
下圖為曹操從黃河以北的河內偷襲鄴城的路線。
拜託,田豐先生!曹操已經佔領黃河北岸的河內郡,都能夠偷襲鄴城了。請田豐先生先解決一下已經如芒刺在背,肘腋之患的黃河北岸的河內曹軍,再考慮如何在黃河南岸實施什麼【分兵】【奇兵】【左右互搏】的謀略。
此外,除了黃河北岸的河內郡,還留有曹操軍隊以外,早在漢靈帝(在位168年-189年)末年,袁紹西邊的并州大部分就已經陷入匈奴之手(注10)。
而先前提到,曹操試圖奇襲鄴城失敗後,又趁袁紹主力在太行山剿滅公孫瓚余部及張燕(注11),再次進軍,甚至渡過黃河,至冀州的魏郡黎陽縣。東面依附曹操的青徐臧霸則奪取了青州的齊、北海、東安三郡,但袁紹剿敵迅速,火線回師,曹操不得不從黎陽撤回,但青州三郡還是落入了的臧霸手裡(注12)。
下圖可以看出袁紹的控制範圍局限於黃河以北,并州大部分落入匈奴手裡(深黃色),而黃河以南的青州大部分在臧霸手裡(粉色)。
青州的具體局勢可以看此貼。
論袁譚在青州的統治範圍,和臧霸入青州遇到的對手
從此貼可以看出,袁紹任命的青州刺史袁譚,在青州的統治範圍水分頗大,除了臧霸奪取齊、北海、東安三郡以外,雙方交接處還存在大量的黃巾軍。
也就是說,至此袁紹黃河以南的土地已經基本喪失,導致袁曹雙方之間隔了一條黃河,造成袁紹要騷擾曹操的河南,就一定要渡過黃河。但渡黃河是要有渡口的,先前曹操東征劉備時,派遣于禁率領2000人把守黃河的延津渡口,袁紹亦派遣士兵趁機進攻于禁,但在短時間裡卻一籌莫展。
而且古代黃河渡口的碼頭是十分狹窄的,在兗州之亂時,陳宮欲渡黃河襲擊東阿,程昱只派遣了少量騎兵就把黃河渡口倉亭津給堵住了,導致陳宮無功而返(注13)。唐朝時,黃河最大渡口之一的會寧關渡口只能容納50艘船(注14)。1988年時的黃河上的洛口渡口,才東西長67.5米,東西坡道各長130米(中國濟南政府網)。
可見在一般情況下,曹操只要把黃河沿岸幾個狹小的渡口提前堵住,就能給本方帶來大量的緩衝時間,降低袁紹奇襲部隊的騷擾成功率。這也是曹操只讓于禁率領2000人,就去把守延津渡口的原因。看看孫子兵法始計篇怎麼說的: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你田豐不要老是只給自己算,請多算算曹操會有什麼應變能力。田豐所謂的【簡其精銳,分為奇兵】,然後趁虛【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說的好像曹操沒有機動部隊一樣,完全沉溺於自己的幻想之中,乾脆把整個曹操集團都當傻子處理。
偏偏官渡之戰前,袁紹又有過多次分兵,但被于禁擊破,甚至在黃河北岸就被擊破的記載(注15)。像什麼奇兵,救左救右,這是典型的不知兵的文人用語。
最搞笑的是田豐所說的【不及二年,可坐克也】,簡直把自己當先知了。可田豐未曾想到的是建安七年(202年)河北就是【鄴中大飢】(16)了,而且緊接著203年繼續【加以旱蝗,饑饉並臻,國無囷倉,行無裹糧】(17),田豐算是立了個旱災的Flag嗎?田豐的建議不知道是否考慮過事情的變數,有沒有應急預案,如果沒有的話,這能好建議嗎?
凡是出謀,那就必要有對手必中的理由,不是想當然地在主觀上認為自己出謀,對手就一定會中計,這隻會出現在不知兵的文人腦海中。田豐對近在咫尺的黃河北岸的曹軍不想辦法解決,卻想著在黃河南岸分兵奇襲,這隻能是笑話了。因此田豐建議的成功,是建立在曹操集團是全部是傻瓜的基礎上。而袁紹沒有採納田豐這個成功率不高的建議,是無可厚非的。
三,袁紹在白馬之戰究竟是只派遣了顏良1人,還是派遣了沮授、郭圖等4人?
袁紹下一個決策是在白馬之戰的選將問題,根據三國志袁紹傳,袁紹沒有聽從沮授的勸諫,派遣顏良單獨進攻白馬縣(注18),但在三國志武帝紀和後漢紀里,卻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記載:
三國志武帝紀:二月,紹遣郭圖、淳于瓊、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
後漢紀:二月,紹遣沮授、郭圖、淳于瓊、顏良等攻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
武帝紀的記載是袁紹派遣了郭圖、淳于瓊、顏良3人,而後漢紀則是記載袁紹派遣了包括先前勸諫袁紹在內的沮授,以及郭圖、淳于瓊、顏良的4人,無論是哪種記載,顏良都排名末尾。
從目前的記載來看,沮授很有可能也一起參與了白馬之戰,戰前袁紹曾因郭圖言沮授【監統內外,威震三軍】,而把沮授的軍隊分為3部,除沮授一部外,其餘兩部交由郭圖、淳于瓊統領(注19)。在白馬的4人當中,由顏良擔任主攻的任務,沮授等3人為策應,沮授先前的勸諫應該為不讓顏良單獨承擔進攻白馬的任務。
因此當荀攸採取了聲東擊西的謀略以後,除顏良外,沮授、郭圖、淳于瓊3人便神奇地消失了。至於袁紹派遣顏良1人,還是沮授、郭圖等4人的矛盾,很有可能是陳壽故意截取史料片段在三國志袁紹傳里,刻意抹黑袁紹。
四,袁紹在白馬之戰的決策失誤。
前文已經提到白馬之戰,荀攸的聲東擊西之策,在三國志武帝紀里記載如下:
三國志武帝紀:二月,紹遣郭圖、淳于瓊、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夏四月,公北救延。荀攸說公曰:今兵少不敵,分其勢乃可。公到延津,若將渡兵向其後者,紹必西應之,然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顏良可禽也。公從之。紹聞兵渡,即分兵西應之。公乃引軍兼行趣白馬,未至十餘里,良大驚,來逆戰。使張遼、關羽前登,擊破,斬良。遂解白馬圍,徙其民,循河而西。
荀攸的建議是敵我雙方差距大,必須分散敵軍的兵力,讓曹操領兵到延津,做出要渡黃河斷敵後路的樣子,那袁紹一定會分兵向西應戰。到時曹操可以奇襲白馬,擊敗顏良。曹操聽從以後,事態果然如荀攸所料,袁紹分兵西去應戰,而曹操則奇襲白馬,斬殺顏良。
荀攸所說的【分其勢乃可】,是分哪裡呢?毫無疑問,分的就是袁紹在白馬的軍隊。白馬原是沮授、郭圖、淳于瓊、顏良4人,分完後就變成顏良1人。要是荀攸【分其勢】以前,白馬是顏良1人,【分其勢】以後,白馬還是顏良1人,那麼荀攸的【分其勢】的謀略作用何在?也只有沮授、郭圖、淳于瓊在白馬的消失才能體現荀攸謀略的價值。
但問題又來了,要知道白馬在黃河南岸,袁紹【引兵至黎陽】在黃河北岸,荀攸為何認定袁紹一定會分遣在黃河南岸,正圍攻白馬的軍隊呢?原因很簡單,荀攸認定袁紹會分白馬的軍隊,那是荀攸有可能知道袁紹在河北的軍隊尚未集結完成。
前文已經提到,曹操在1月10日東征劉備,當月底就回歸官渡,期間袁紹曾派軍隊進攻于禁把守的延津。其後,沮授郭圖等4人在2月就開始圍攻白馬,離曹操東征劉備僅相隔1個月左右,袁紹的派兵速度不可謂不迅速,但曹操援救白馬卻是在4月。那有可能說明,袁紹集團知道曹操回歸後,奇襲機會已徹底失去,於是進攻白馬的行動開始了拖沓。
從官渡戰後曹操的繳獲來看,袁紹帶有大量的財物(注20),而且袁紹還曾經派遣袁譚去迎接已經生病的經學大師鄭玄,未曾想到鄭玄在元城縣就病的無法行進,於6月病逝(注21)。這些說明了袁紹在這段時間的行動是十分拖沓的,這也意味著袁紹在河北的軍隊可能尚未集結完成。
凡是出謀,那就必要有對手必中的理由,不是想當然地在主觀上認為自己出謀,對手就一定會中計,這隻會出現在不知兵的文人腦海中。萬一袁紹動用在河北黎陽的軍隊去援救,那麼荀攸的謀略就只能完全破產了,但荀攸應該是算定,袁紹在河北,至少是在黎陽的軍隊尚未完成集結,其應對方式是只能從白馬調兵,可以說荀攸的謀略屬於正大光明的陽謀。
荀攸的【今兵少不敵】是指曹操現下兵力要比在白馬的沮授郭圖等4人要少。前文也已經分析,由顏良擔任主攻的任務,沮授等3人為策應。可一旦曹操直接解白馬之圍,那麼沮授等3人勢必不會做壁上觀,因此荀攸就是乘袁紹主力為完成集結的情況下,利用聲東擊西【分其勢】,把沮授等3人引開。
陳壽的刻意抹黑袁紹有兩種可能,一是只在三國志袁紹傳的記載中,陳壽截取袁紹在沮授、郭圖、淳于瓊、顏良4人當中,只給顏良下達直接進攻白馬的命令,而不記載給沮授等3人下達的是什麼樣的命令。
二是可能曹操在延津做詳攻時,袁紹命令沮授、郭圖、淳于瓊去回援河北,只命令顏良繼續圍攻白馬,而沮授勸諫袁紹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陳壽截取了這段時間的史料。只不過無論是哪種情況,曹操採納荀攸的建議奇襲白馬後,沮授、郭圖、淳于瓊3人就消失了,這也說明荀攸謀略的效果達到了。
話又說回來,袁紹為何要擔心曹操渡河了,還不是因為河北黎陽附近空虛,來不及從其它地方派兵援救,只能從白馬調兵回援罷了。估計荀攸認為袁紹必定會動用白馬兵力來援救的信心,就來自於河北黎陽尚還空虛。
袁紹的失誤就在於白馬之戰的前後及周邊的軍事行動拖沓,其河北黎陽兵力未集結完成,給了荀攸施展陽謀的機會。當然,白馬之戰在戰略上依然沒有改變雙方的態勢,曹操一方的勝利只是在戰術上,在白馬之戰後,曹操依然選擇繼續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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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曹操白馬之戰獲勝水分大,老百姓不願跟曹操走,而延津之戰曹操也不止600騎兵。
曹操雖然獲得白馬之戰的勝利,斬了顏良。但十餘年後,曹操對蔣濟訴苦說,當初自己在官渡之戰要【徙燕、白馬民】的時候,結果【民不得走】(注22),也就是說曹操老百姓沒有遷走多少,只能【遣輜重循河而西】(注23),說明不是老百姓不願跟著曹操走,就是白馬之戰的勝利水分大。因此曹操只能把土地人口丟給袁紹,強行搬運一波輜重迅速撤離。
曹操撤離時,袁紹派遣文丑、劉備追擊。然後就是耳熟能詳的曹操拋物誘敵,導致袁軍混亂(注24),然後趁機擊破袁軍,斬殺文丑。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曹操能夠用的兵力不止600騎兵,還有大量的步兵,荀攸傳記載的便是【乃縱步騎擊】(注25),說明曹操不僅有騎兵,還有步兵。
陳壽在三國志武帝紀一句【時騎不滿六百】(注26),就把曹操的步兵給隱瞞了,說的好像曹操就帶了六百騎兵一樣。但陳壽只報了騎兵數量,並不代表步兵不存在。其實仔細一想也能知道,曹操在撤退時運輸輜重,怎麼會沒有步兵呢?
白馬、延津2戰,曹操尚未遇到袁紹主力,但對袁紹一方來說,打贏和打輸,沒有任何區別,其結果都是曹操轉進到官渡,而袁紹完成戰略目標。如果按照後世炮黨戰報的標準來吹曹操,就是曹操在白馬延津殲敵百萬,然後虎踞官渡。來看蔣濟傳的這一段話:
昔孤與袁本初對官渡,徙燕、白馬民,民不得走,賊亦不敢鈔。
袁紹都佔領燕、白馬了,不是【不敢鈔】,而是不用鈔。但【民不得走】就大有玄機了,是老百姓不願意走?還是老百姓沒有辦法走?如果是老百姓不願意走,那麼說明曹操可能不得人心,也有可能老百姓知道曹操的勝利水分大。而要是老百姓沒有辦法走,那曹操白馬延津的勝利就絕對尷尬了。
六,沮授勸說袁紹進行持久戰,對袁紹的糧食儲備狀況的描述產生矛盾,也就是精分。
白馬、延津之戰,曹操雖然取得了戰術上的勝利,但在戰略上,曹操依然處於弱勢,只能撤回官渡。此時,沮授又勸諫袁紹要玩持久戰,但勸諫理由卻和幾個月前的觀點產生了矛盾。兩條史料的記載如下:
裴注獻帝傳曰:紹將南師,沮授、田豐諫曰:師出歷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宜先遣使獻捷天子,務農逸民。
三國志袁紹傳:沮授又曰:北兵數眾而果勁不及南,南谷虛少而貨財不及北;南利在於急戰,北利在於緩搏。宜徐持久,曠以日月。
相隔幾個月,沮授的觀點卻產生了互抽的矛盾。請注意,當初沮授嘴中的袁紹是【倉庾無積】,應該【務農逸人】,現在沮授又說【南谷虛少而貨財不及北】,這曹操的倉庫豈不是要負數了?這種精分式的矛盾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個月前,沮授說的我軍倉庫里糧草不多了,應該種田。幾個月後的現在,沮授改成曹操的糧食不如我們多,要打持久戰。當然,沮授說的狀況多少也有史料證明,只不過絕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公孫瓚的易京是在冀州境內:
後漢書公孫瓚傳:瓚自以為易地當之,遂徙鎮焉。乃盛修營壘,樓觀數十,臨易河,通遼海。
後漢書郡國二:河間國,十一城,戶九萬三千七百五十四,口六十三萬四千四百二十一......〖易〗故屬涿。
看看,易京就在冀州河間國的易縣,袁紹和公孫瓚在這裡連年交戰,這塊土地自然倒大霉了:
後漢書公孫瓚傳:是時,旱、蝗,谷貴,民相食。瓚恃其才力,不恤百姓。
英雄記:幽州歲歲不登,人相食,有蝗旱之災,民人始知采穭,以棗椹為糧,谷一石十萬錢。公孫伯圭開置屯田,稍稍得自供給。
三國志盧毓傳:統十歲而孤,遇本州亂,二兄死難,當袁紹公孫瓚交兵,幽冀饑荒,養寡嫂孤兄子,以學行見稱。
後漢書公孫瓚傳:乘勝而南,攻下郡縣,遂至平原,乃遣其青州刺史田揩據有齊地。紹復遣兵數萬與揩連戰二年,糧食並盡,士卒疲睏,互掠百姓,野無青草。
幽、冀、青三州全部處於戰區,自然破壞嚴重,公孫瓚甚至是漢末有記載的第一個創立【屯田】的。只不過沮授的描述變化的可真奇怪,莫非幾個月的時間,袁紹種田就能卓有成效?還是沮授無視了曹操的屯田【得谷百萬斛】,以及【數年中所在積粟,倉廩皆滿】(注27)?總結了一下,沮授改變觀點有三種可能:
1,沮授真的是精分。
2,沮授在袁紹面前表演。
3,發生其他事件,導致沮授改變了觀點。
第1種和第2種的情況,顯然不太可能。而第3種情況中,如果袁紹是種田卓有成效,但只有幾個月,時間太短,也不太可能,所以也排除。那只有另外找原因了。
我的猜測是,袁紹奪取了敖倉,繳獲了部分糧草。先前本文第二段提及,曹操偷襲冀州,但被袁紹發現,撤離時曾經退守敖倉(注28)。當袁紹攻佔陽武時,很有可能佔領了敖倉,也自然奪取了敖倉的糧食,而沮授勸說時的地點也正是在陽武(注29)。
下面地圖中,3個紅圈為陽武、官渡、敖倉。
這或許是沮授幾個月內,突然改變對袁紹糧食儲備狀況的描述的原因,當然這只是猜測。
七,在陽武,袁紹和沮授關於持久戰的分歧。
袁紹攻佔陽武不久,便立馬向官渡進軍:
三國志武帝紀:紹進保陽武。關羽亡歸劉備。
袁紹一佔領陽武,關羽就回歸劉備,
先前沮授曾經勸說袁紹應該待在陽武,與曹操進行【曠以日月】的持久戰,袁紹不從,但從後續過程來看,袁紹卻恰恰實行了持久戰。該史料列舉如下:
三國志袁紹傳:太祖還官渡。沮授又曰:北兵數眾而果勁不及南,南谷虛少而貨財不及北;南利在於急戰,北利在於緩搏。宜徐持久,曠以日月。紹不從。連營稍前,逼官渡,合戰,太祖軍不利,複壁.......太祖與紹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
可以說,袁紹與曹操【相持日久】,達到【百餘日】(注30),導致曹操一方【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沮授的謀略效果在實際上達到了。但為什麼會記載【紹不從】呢?
很簡單,袁紹和沮授對如何打持久戰的觀點不同。沮授認為待在陽武就能實施持久戰,袁紹則認為必須用壓迫的方式來實現持久戰。誰的觀點更現實?無疑是袁紹。
陽武距離官渡有數十公里,沮授建議待在陽武如何實現持久戰,又如何迫使曹操加速物資的消耗?只有袁紹的近距離戰爭狀態的方式,才能以持久戰,迫使【左右郡縣背叛乃爾】(注31),使曹操自行走向崩潰。
縱觀官渡之戰,從2月沮授、郭圖等人開始進攻白馬,4月曹操北上援救白馬,到袁紹於8月迫近官渡(注32),乃至袁紹於10月派遣淳于瓊運輸軍糧(注33),這場鏖戰至少持續了8個月,可以說沮授所說的【北利在於緩搏。宜徐持久,曠以日月】的目的完全實現了。以下是呂思勉的三國史話的觀點,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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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曹操【兵不滿萬】是在合戰敗給袁紹以後,荀彧【公以十分居一之眾】是白馬之戰時。
袁紹攻佔陽武后於八月往官渡方向推進。袁紹在逼近官渡時分營,而曹操也主動跑出官渡與袁紹分營對峙,稍後雙方發生了交戰,曹操戰敗後退回官渡,於是袁紹進抵官渡,開始發動進攻(注34)。
曹操為什麼主動跑出官渡與袁紹分營交戰呢?這原因要從曹操有多少兵力來分析。三國志武帝紀記載【時公兵不滿萬】,荀彧也曾經在信中寫【公以十分居一之眾】,便有人以此來證明曹操在官渡兵力自始至終都是1萬人。
但這個觀點是錯誤的,首先【時公兵不滿萬】是在【合戰不利】以後(注35),曹操在【合戰不利】之前有多少兵力並不知道。而很多人不知道荀彧在信中又寫到【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注36),袁曹雙方官渡對峙是在8月,而荀彧寫信是在9月(注37),這個【畫地而守之】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何來【已半年矣】。
半年前,九月,八月,七月,六月,五月,四月,三月,也就是說【十分居一之眾】的時間對不上。半年前正是三月,恰是曹操出兵援救白馬前,彼時袁紹尚未渡黃河,可見荀彧所言【十分居一之眾】大致是曹操援救白馬的兵力,而非官渡分營對峙時的兵力。陳壽以偷換時間的方式做到了裴松之口中的【欲以少見奇】(注38)。
九,從過去出兵記載和周邊勢力來看,曹操完全能夠在官渡集中兵力,至少數萬以上。
曹操早在197年討伐宛城張綉時,未及交戰,便迫降了才只有數縣之地的張綉,這說明曹操有著遠比張綉雄厚的兵力,後漢紀記載是【操七軍】(注39),曹操少說兩三萬人。198年討伐呂布時,曹操認為【以十敵一則圍之,是為智】,也就是說以【倍兵圍下邳】(注40)是聰明的做法,如果呂布兵力近萬,那曹操以幾倍兵力圍城,至少也要三四萬人。
官渡前曹操會見劉表使者劉先時曾聲稱【熊羆之士,步騎十萬】(注41),十萬肯定是誇張,但加上【張綉率眾降】(注42)及曹操兼并【呂布張楊之餘眾】(注43),總兵力七八萬應是問題不大。官渡前曹操討伐張綉、呂布尚且能出動數萬人,因此,曹操在官渡主場作戰與袁紹對峙時,完全有能力集中出一支頗具規模的軍隊。
當然還有人會說,曹操要分兵四周,防範周邊勢力。但實際情況恰恰相反,曹操的周邊勢力的狀況對曹操極為有利。
南面揚州的孫策已經於當年農曆4月4日去世(注44),孫權新繼大位,不僅地位不穩(注45),而且廬江太守李術舉郡叛亂(注46)。在南陽,割據數縣的張綉選擇歸降曹操,荊州劉表在袁曹官渡對峙時與叛亂的長沙太守張羨交戰(注47)。西邊的關中諸軍閥更是向曹操送人質,選擇觀望(注48)。
可見,周邊勢力不是處於戰爭狀態,就是實力不濟,保持觀望。因此,曹操完全能夠集中兵力在官渡與袁紹對峙。何況曹操出征張綉、呂布時,動員了數萬兵力,這時候,怎麼沒有人擔心曹操的周邊勢力呢?
而在整個官渡之戰,除統帥曹操外,謀士荀攸、郭嘉、賈詡。主要將領除夏侯惇外,其餘張遼,樂進,于禁,徐晃,曹仁,曹洪,夏侯淵,張綉,許褚,史煥等皆出戰,荀彧留守許昌,可謂精英盡出。就憑參戰將領的質量和數量,曹操也應該在官渡最大程度地集中兵力。
十,袁曹雙方在官渡對峙初期【合戰】時的兵力是接近的。
前文已經說過,在袁曹雙方官渡對峙初期,曹操是主動跑出官渡營壘,然後【公亦分營與相當】,也就是說曹操在官渡外與袁紹對峙。其中【相當】一詞,現代人認為有兩種解釋,一是相稱、旗鼓相當;二是抵敵、對抗。【公亦分營與相當】即可以翻譯成曹公與袁紹分營形勢大體相當,也可以翻譯成曹公分營與袁紹相對抗。
到底是哪一種,要通過兵法、邏輯和軍事常識來判斷。先來看看孫子兵法是怎麼寫的:
孫子曰: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故善戰者,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必可勝。
這段孫子的意思是說:善於打仗的將領首先要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然後等待戰機。立於不敗之地就能掌握戰爭的主動權,因此初始如何分營布局就是立於不敗之地的基礎。
也就是說,曹操要是真的是久經考驗的大軍事家,離開官渡與袁紹分營對峙,就應該充分考慮如何分營才能不被袁紹所戰勝。毫無疑問,曹操要做到【先為不可勝】和【不能使敵之必可勝】,與袁紹分營大體相當才是最恰當的安排,只有分營寬度一致才能保護兩邊側翼的安全,這樣可以防止袁紹利用暴露的兩翼實施鉗形攻勢進行包圍。
而分營布局考慮如何避免被袁紹包圍屬於最基本的軍事常識,曹操又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當然還有人開腦洞,認為【公亦分營與相當】是指曹操在數十里內分了十幾個營,但這恰恰是嫌曹操死的不夠快。試想在【東西數十里】的情況下,袁紹要是兵力佔據絕對上風,而曹操卻只有十幾個分營,這意味著曹軍營與營之間會留有大量的防禦空隙,完全會讓曹軍陷入被袁軍插入實施分割包圍的險境。因此這種十幾個分營的荒唐腦洞完全不可取。
裴松之認為【紹為屯數十里,公能分營與相當,此兵不得甚少,一也】(注49)。裴松之的史學水準如何先姑且不論,但裴松之作為【學通論語、毛詩。博覽墳籍,立身簡素】(注50)的古人,其文言文的理解水準是絕對完爆所有現代人。當然,裴松之的觀點僅供參考。
與敵分營對峙要避免讓敵人側翼包圍,這是最起碼的軍事手段和常識,曹操要是熟讀孫子兵法,對【先為不可勝】這一基礎原則理解深刻,斷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而裴松之完爆所有現代人的文言文理解水準也可以為之佐證,因此武帝紀里【公亦分營與相當】,就是翻譯成曹操與袁紹分營大體相當的意思。
可見袁曹在官渡外對峙時,乃至各自出兵合戰,雙方兵力是接近的。至於曹操為什麼會跑出官渡與袁紹合戰,且看第12段分析。
十一,在包含民夫的情況下,估算雙方官渡兵力,袁紹約十三、四萬,曹操至少五、六萬。
本段標題的兵力數字由下鏈接而來。
魔都原創 官渡對峙階段袁紹兵力及損失考(全文共萬餘字)
中古時代,士兵和民夫都可以被稱為兵或者卒。請看下面三國志鄧艾傳:
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軍征舉,運兵過半,功費巨億,以為大役。
鄧艾認為【每大軍征舉,運兵過半】,也就是說大軍征討,運兵佔有一半以上。因此袁紹出征官渡的總兵力估算有十三、四萬,其中戰兵約6萬,運兵約7萬。而曹操在官渡的總兵力約有六七萬,其中戰兵約4萬,運兵2萬。
鏈接概要說一下,袁紹一方的士兵估算,看以下三條史料:
世語曰:紹步卒五萬,騎八千。
曹瞞傳曰:攸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谷已盡,此危急之日也。今袁氏輜重有萬餘乘,在故市、烏巢,屯軍無嚴備。
九章算術:六人共車,車載二十五斛。
世語的袁紹【步卒五萬,騎八千】,可以當做戰兵6萬左右,而袁紹在烏巢的輜重有【萬餘乘】,其中【六人共車】,可以當做運兵7萬左右。這也符合鄧艾【大軍征舉,運兵過半】的說法。
而曹操一方的士兵估算。主要看這條史料:
三國志任峻傳:賊數寇鈔絕糧道,乃使千乘為一部,十道方行,為復陳以營衛之,賊不敢近。
從這段任峻【乃使千乘為一部】的語氣來看,曹操的運糧隊肯定不止【一部】,也就是說曹操至少有兩、三千乘的輜重,而運兵在2萬左右。根據鏈接內容的糧草估算,曹操戰兵在4萬左右。
袁紹出征官渡動員了約13萬人,其中戰兵6萬左右,運兵7萬左右。由於7萬運兵負擔運糧任務,需要來回奔波,所以真正在官渡前線的只有戰兵6萬左右。而曹操不是【大軍征舉】,而是在主場作戰,運輸路線短,所以運兵少,因此曹軍的戰兵在4萬左右,所需要的運兵在2萬左右。
運兵畢竟要來回奔波,需要不停地運輸糧草,因此刨去運兵,袁曹雙方在官渡前線的實際戰兵對比是:6萬對4萬,袁軍大約是曹軍1.5倍的兵力優勢。
值得注意的是,曹操【合戰不利】後的【兵不滿萬】是指曹操合戰戰敗以後,出動兵力的剩餘兵力,而在官渡營壘還有兵力,畢竟曹操出官渡與袁紹對峙,並非是把在官渡的兵力全部帶出來。
十二,袁紹深諳孫子兵法,迫使曹操主動跑出官渡與其合戰,獲勝而掌控主動權。
想了解這場【合戰】,先看這兩條史料:
三國志武帝紀:八月,紹連營稍前,依沙塠為屯,東西數十里。公亦分營與相當,合戰不利。時公兵不滿萬,傷者十二三。紹復進臨官渡,起土山地道。
三國志袁紹傳:連營稍前,逼官渡,合戰,太祖軍不利,複壁。
袁紹於八月往官渡方向推進。袁紹在逼近官渡時分營,而曹操也主動跑出官渡營壘,與袁紹分營對峙,稍後雙方發生了一場交戰。結果是曹操戰敗,連先前的分營都不要了,直接退回官渡營壘,於是袁紹進抵官渡,開始進攻曹操官渡營寨。
孫子虛實篇曰: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後處戰地而趨戰者勞,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敵逸能勞之,飽能飢之,安能動之。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
參照孫子兵法所說:先到戰地等待敵軍就能佔據主動,後到戰地只能倉促應戰陷於被動,善戰者調動敵人而決不為敵人所調動。通過小利能夠調動敵人來到預想的戰地;不想讓敵人到達戰地就以各種方法阻礙。當敵人休整得好要設法使它疲勞;敵人飽食就要使它飢餓;敵軍駐紮安穩就要使它移動。
袁紹先在逼近官渡的地方依沙丘東西分營數十里,而曹操則晚一步,也跑出官渡與袁紹分營對峙。
參照曹注孫子兵法,曹操要是兵少就應該【高壁壘勿與敵戰也】堅守官渡,就算想籌劃【以少勝多】擊敗袁紹或者阻攔袁紹等其他因素,也應該【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先於袁紹抵達戰地,佔據有利地形。結果反倒是袁紹先抵達戰地,還做到了【能使敵人自至者】,迫使可能兵少的曹操主動跑出官渡,陷入【後處戰地而趨戰者勞】的被動。
那曹操為什麼一定要和袁紹進行合戰呢?我列舉一下【合戰】發生可能的原因:
1,曹操【合戰】是為了誘敵,讓袁紹往官渡方向推進。
2,曹操認為糧少所以故意【合戰】失利造成士兵減員,用來減少糧草消耗。
3,曹操認為官渡太小容不下大量士兵,所以故意【合戰】失利造成士兵減員。
4,曹操在部下慫恿下與袁紹進行【合戰】。
5,曹操為了測試袁紹軍隊戰鬥力所以特意和袁紹進行【合戰】。
6,曹操認為【兵者詭道也】,所以有信心自己哪怕人少也能在【合戰】中擊敗袁紹。
7,曹操出於逼迫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與袁紹進行賭博性的【合戰】。
8,曹操自恃兵力雄厚所以和袁紹進行【合戰】。
首先以第1條來說哪怕曹操不誘敵,袁紹也要往官渡前進,誘敵行為毫無意義,所以第1條直接否定。而曹操要是持第2、3、4條的想法和行為,那實在太不可思議,所以也否定。第5條的話曹操在白馬、延津的仗白打了,而袁紹軍隊什麼戰鬥力曹操最清楚了,所以也否定。第6條如果【合戰】贏了也就算了,要是輸了曹操就成笑話了,所以還是否定吧。
看來站在曹操的角度上來說,唯有第7條和第8條比較符合邏輯。再看孫子兵法:
孫子曰: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戰,畫地而守之,敵不得與我戰者,乖其所之也。
孫子曰: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孫子兵法說:為將者想要交戰而進攻敵人所必救的地方時,哪怕敵人堅守高壘,也不得不出戰;為將者不想交戰而改變其進攻方向時,哪怕己方據守,敵人也只能想戰而無可戰。當十倍於敵就包圍,五倍於敵就進攻,兩倍就分割對手,與敵相當就抗擊,兵力少就逃遠點,兵力弱就避免接觸。弱小時硬拼,就會成為強大敵軍的俘虜。
曹操號稱熟讀孫子兵法,並且為孫子兵法做注。將【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注為【絕其糧道,守其歸路,攻其君主也】,將【敵則能戰】注為【已為士眾等差者,猶設奇伏以勝之也】,【少則能逃之】則注為【高壁壘勿與敵戰也】,【不若則能避之】更是注為【引兵避之】,還特地強調【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是【小不能當大也】。
參照曹操熟讀孫子兵法的得到的心得體會,曹操要是兵少就應該任憑袁紹如何如何,都應該待在官渡營壘里,依託防禦工事與袁紹抗衡,而不是屁顛屁顛地跑出官渡與袁紹分營對峙。就算分營對峙也理應避免與袁紹發生交戰,因為弱小的軍隊與敵人硬拼,十有八九是要失敗的。
那曹操為何反被袁紹造成【不得不與我戰者】?莫非是袁紹用了什麼法子,讓曹操不得不與其戰呢?
曹注孫子將【不得不與我戰者】注釋為【絕其糧道,守其歸路,攻其君主也】,但袁紹與曹操分營對峙時,一沒有【絕其糧道】,二沒有【守其歸路】,三沒有【攻其君主也】。何來曹操不得不戰?莫非如沮授所說【南谷虛少而貨財不及北;南利在於急戰】嗎?
曹操由於糧少不惜兵少也要賭博和袁紹進行急戰,但這又違背了【先為不可勝】兵法基本原則。反倒是袁紹做到了【以待敵之可勝】,利用曹操急於求戰,抓住戰機取得了【合戰】的勝利。何況曹操從建安元年開始【屯田】,數年來多多少少應該有豐收成果,何來開戰初期就缺糧?
其實袁曹【合戰】的發生原因很簡單,按原文索驥就成。假定曹操智商正常,既敢出官渡像袁紹那樣【分營】又敢與袁紹【合戰】,就說明【合戰】前雙方兵力差距不大。曹注孫子都說的很明白,兵少時要【高壁壘勿與敵戰也】。
此外,【合戰】前是袁紹先分營,然後曹操才能進行相應布置。而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曹操跑出官渡分營則肯定需要花費時間和物資的,既然能夠與袁紹【分營與相當】,那麼就充分說明了曹操的兵力人員不會少,否則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回頭想想,曹操要是【兵不滿萬】就跑出官渡和袁紹【分營】玩【合戰】,那麼這瘋狂又不通兵法的餿主意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綜上所述,袁紹靈活運用孫子兵法:
1,袁紹做到【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先於曹操抵達戰地,佔據地利。
2,袁紹做到【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誘使曹操乖乖地主動跑出官渡來分營。
3,袁紹進而做到【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即是讓曹操跑出堅固的官渡營壘,與其交戰。
最後,袁紹取得了【合戰】的勝利,把曹操官渡營壘外,爆回官渡營壘內。這說明曹操這場戰敗,已經無法再維持【合戰】前分營對峙的局面,估計把營地留給袁紹後,撤回開始固守官渡營壘,從而袁紹掌控了戰爭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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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官渡攻防戰,袁紹憑藉【發石車】無法摧毀的【土山】,逐漸壓倒曹操。
袁紹進逼官渡以後,雙方進入攻防戰。袁紹起了【土山地道】(注51),還有【高櫓】。而曹操用【發石車】(注52)回擊,此外曹操也【起土山相對】(注53)。但雙方使用這些攻具在時間上卻有些蹊蹺。請看孫子兵法謀攻篇: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櫓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堙,又三月而後已。
可見無論是【起土山】、【高櫓】、【發石車】都要花上兩三個月才能弄成,【高櫓】【發石車】還能從後方運來,但袁曹雙方要是【起土山】,就只能在官渡的現場堆土了。而袁曹雙方的【高櫓】和【發石車】,估計用的都是簡易版。
結合袁紹【高櫓】在前,【起土山】在後,過程就是起初雙方都能從後方運來各種攻具,因此袁紹使用【高櫓】後,曹操才能迅速用【發石車】做出回應,摧毀袁紹的【高櫓】,破壞袁紹的【地道】。但等到袁紹【起土山】完成之後,曹操【發石車】的石頭砸在實心泥土上,卻起不了反應,只能無能為力了。
而曹操的【土山】又沒有袁紹的【土山】高,於是曹操只能被動挨打,出現【行者皆蒙楯,眾大懼】徒耗體力的現象,以至於【士卒疲乏】。值此恐懼之際,曹操又有何作為?
三國志武帝紀:紹射營中,矢如雨下,行者皆蒙楯,眾大懼。時公糧少,與荀彧書,議欲還許。
原來曹操就在眾軍恐懼的時候,借口糧草快沒了,寫信給荀彧,想溜回許昌,但萬幸被荀彧所勸止。在這個時候,總是需要英雄的出現,於是于禁挺身而出,【督守土山】通過【力戰】(注53)來鼓舞士氣。
在此情況下,袁紹甚至命令各軍準備好三尺長的捆曹繩(注54)。至此,曹操軍隊在官渡主戰場上陷入危如累卵的局面,只能苦苦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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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袁紹多次分兵奇襲曹操後方,但以失敗告終,而許攸、張郃的建議屬於失策。
關於袁紹分兵奇襲曹操後方,許攸和張郃提出過這種建議,袁紹沒有聽從,一般人都是認為這麼好的建議,袁紹卻沒有聽從。但實際恰恰相反,袁紹分兵奇襲曹操後方,也就是許縣附近,這不僅三國志武帝紀記載了,連曹仁傳也記載了:
三國志武帝紀:汝南降賊劉辟等叛應紹,略許下。紹使劉備助辟,公使曹仁擊破之。備走,遂破辟屯。
三國志曹仁傳:太祖與袁紹久相持於官渡,紹遣劉備徇?強諸縣,多舉眾應之。自許以南,吏民不安,太祖以為憂。仁曰:南方以大軍方有目前急,其勢不能相救,劉備以強兵臨之,其背叛固宜也。備新將紹兵,未能得其用,擊之可破也。太祖善其言,遂使將騎擊備,破走之,仁盡復收諸叛縣而還。
曹操與袁紹在官渡對峙期間,汝南劉辟響應袁紹,袁紹派劉備協同劉辟去騷擾許縣南面的?強諸縣,諸縣紛紛響應。曹操【以為憂】不知道該怎麼辦,而曹仁卻認為劉備剛接手袁紹的軍隊,指揮不熟練,可以擊敗。於是曹操採納建議,派曹仁率騎兵前去,很有可能曹洪、徐晃(注55)也跟著去了。結果曹仁等人擊敗了劉備,收復叛亂諸縣。
下圖為袁紹派遣劉備協助劉辟襲擊許縣附近:紅圈為許縣和?強,箭頭為劉備進攻方向。
可見,袁紹在劉辟響應自己的時候,派遣了劉備作為分兵,去襲擊曹操後方。要知道自古分兵就是大忌,無論是東方的孫子,還是西方的克勞塞維茨均強調要集中兵力。且看看孫子兵法虛實篇怎麼說的:
故形人而我無形,則我專而敵分。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能以眾擊寡者,則吾之所與戰者,約矣。
集中優勢兵力打擊敵人,可以說是兵法常識。再來看官渡戰場,官渡離許昌的路線距離大約80-90公里,以拋物線的路線繞道奇襲,則差不多接近150公里,正常行軍需要10天左右,很容易被發現。即便日行百里也要4天左右。那麼問題也來了。
如果奇襲部隊行軍快,則帶不了攻具,那就無法攻城;而帶了工具導致行軍慢,則容易被反奇襲。也就是說袁紹一旦分兵襲擊曹操後方,如果是輕兵快,就難以攻城,如果是重兵可以攻城,但就難以快。而曹操一方處於內線,路程更短,速度更快,比如曹仁就可以帶領騎兵擊破袁紹的分兵。那麼現在來看許攸和張郃的建議:
漢晉春秋曰:許攸說紹曰:公無與操相攻也。急分諸軍持之,而徑從他道迎天子,則事立濟矣。紹不從,曰:吾要當先圍取之。攸怒。
後漢書袁紹傳:許攸進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余守勢必空弱。若分遣輕軍,星行掩襲,許拔則操成禽。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紹又不能用。
漢晉春秋曰:郃說紹曰:公雖連勝,然勿與曹公戰也,密遣輕騎鈔絕其南,則兵自敗矣。紹不從之。
許攸是【急分諸軍持之】,再一看是【分遣輕軍】;而張郃則是【遣輕騎鈔絕其南】。不是【輕軍】,就是【輕騎】,可見許攸的建議是不切實際,而張郃的建議估計是騷擾。但曹仁擊破了襲擊許縣南面的劉備軍,證明了許攸、張郃的建議不怎麼樣。有了前車之鑒,自然會被袁紹否決。
再看以下兩條有趣的史料:
三國志荀彧傳:五年,與紹連戰。太祖保官渡,紹圍之。太祖軍糧方盡,書與彧,議欲還許以引紹。
後漢書荀彧傳:操保官度,與紹連戰,雖勝而軍糧方盡,書與彧議,欲還許以致紹師。
都是荀彧傳,但出處不一樣,一個是三國志,另一個是後漢書。而內容中的次序也有所區別,三國志是【與紹連戰。太祖保官渡】,後漢書是【操保官度,與紹連戰】。
但這兩處記載都沒有問題,三國志是指包含【合戰不利】在內的一系列袁紹勝利,導致曹操【保官渡】。而在官渡只有營壘攻防戰,那麼曹操在【保官渡】之後的【與紹連戰,雖勝】,無非是指袁紹的分兵被曹操派遣的軍隊擊破的戰事了。
袁紹拒絕許攸、張郃的分兵建議,並不代表袁紹沒有或者不會分兵。而袁紹分兵襲擊曹操後方,並不代表袁紹需要聽從許攸、張郃的建議。而且袁紹不止一次分兵:
三國志曹仁傳:紹遣別將韓荀鈔斷西道,仁擊荀於雞洛山,大破之。由是紹不敢復分兵出。
袁紹派韓荀【鈔斷】曹操的西路,又被曹仁擊破。可見,袁紹的分兵襲擊曹操後方,除了劉備協助劉辟騷擾許縣以南的過程取得一定效果外,其最終結果都失敗了。
可見無論是袁紹派劉備襲擊許縣、【鈔斷西道】,還是許攸的【分遣輕軍】和張郃的【輕騎鈔絕】,都證明了小規模的分兵屬於添油戰術。而大規模分兵則不僅速度慢,而且會削弱主戰場的兵力。因此分兵襲擊曹操後方的策略從結果來看,都屬於失策。
而話又說回來,前文也以敘述,袁紹雖然動員了13萬人左右,但有7萬運兵需要來回奔波運糧,只有6萬戰兵能夠待在官渡前線,其中在這6萬人中,不僅有不少人要進行各種類似【起土山】的工作,又要對曹操實行壓迫攻擊,袁紹又能夠拿出多少人來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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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曹操所截燒袁紹在故市的運糧輜重隊,很可能是原本屬於曹操自己的糧草。
在烏巢之前的官渡相持過程中,也發生過曹操截糧的戰事,請看以下3段史料:
三國志武帝紀:袁紹運谷車數千乘至,公用荀攸計,遣徐晃、史渙邀擊,大破之,盡燒其車。
三國志荀攸傳:軍食方盡,攸言於太祖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荀銳而輕敵,擊可破也。太祖曰:誰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及史渙邀擊破走之,燒其輜重。
三國志曹仁傳:復與史渙等鈔紹運軍,燒其糧谷。
發生【軍食方盡】的現象,以及曹操給荀彧寫完信以後,荀攸居然得到情報,建議曹操襲擊要經過故市(注56)的袁紹糧草輜重隊。而後,曹操特意詢問荀攸【誰可使】,荀攸建議【徐晃可】,這可能說明曹操已經對事情失去了一定的判斷力。但其後,曹操還特意加派親族曹仁和老鄉史渙與徐晃一起去就更有些耐人尋味了。
先不談曹仁這樣的曹氏親族,史渙對於曹操來說可是一個作用特殊的部下。請看王沈的魏書記載:
史渙字公劉。少任俠,有雄氣。太祖初起,以客從,行中軍校尉,從征伐,常監諸將,見親信,轉拜中領軍。十四年薨。
這段史料說明了像史渙這樣的將領可是被曹操經常用作【常監諸將】的【親信】,有可能表明曹操在【軍食方盡】和【遠近無不私遺箋記,通意於紹者】(注57)的情況下,對像徐晃這樣的降將不放心,故而派史渙特地去監視徐晃。
還有些蹊蹺的是曹仁參與的記載,武帝紀是【遣徐晃、史渙邀擊】,荀攸傳是【遣晃及史渙邀擊】,徐晃傳是徐晃【又與史渙擊袁紹運車於故市】,均沒有提及曹仁,只在曹仁傳里,以【復與史渙等鈔紹運軍】一筆帶過,拿曹仁在曹氏親族位置和曹軍中的地位來說,這頗有些匪夷所思。
只能猜測是,曹操可能是先派徐晃、史渙去襲擊糧草,然後覺得只派史渙監視還不夠,或者說徐晃、史渙不足以完成任務,曹操稍後再派曹仁去幫忙完成任務。
最讓人驚訝的是為何荀攸知道袁紹的輜重車會來,以及截糧地點【故市】的位置。前文第6段已經敘述,袁紹很有可能攻佔敖倉,而故市的位置恰好證明了這一可能性:
元和郡縣圖志:故市城,縣西北三十里。曹操擊袁紹軍於故市,即此城也。
括地誌卷三:敖倉在鄭州滎陽縣西十五里,縣門之東北臨汴水,南帶三皇山,秦時置倉於敖山,名敖倉雲。
袁紹的運糧路線是由鄴城出發經過黎陽,從延津渡黃河往南,再經陽武,最後至袁紹官渡大營。但根據上面的地圖,故市卻在官渡以西大致60公里處,因此袁紹的運糧輜重隊不可能繞一個大圈到官渡以西60公里走一段冤枉路。那為何袁紹的輜重隊會經過故市呢?
下圖中,紅圈分別是【敖倉】和【故市】,紅框是官渡,紅色箭頭是袁紹正常運糧線路。
可以清晰地發現,故市是遠在官渡的西面,反倒是敖倉離故市很近。
結合地圖和史料,故市以北15公里處就是敖倉,而曹操曾經【還軍敖倉】,可見袁紹經過故市的輜重隊的糧草只能是來自敖倉,原本屬於曹操的糧草。既然是官渡以西60公里的故市,那就說明遠離袁紹軍隊的控制範圍,這也是荀攸為什麼容易探聽到運糧路線的原因。
從曹操對於截糧人員的認命和安排來看,曹操似乎對此持有疑惑,或者並不抱有很大的希望。但荀攸的建議截糧的路線,偏離袁紹的控制範圍和方向的情況下,荀攸能夠獲得袁紹輜重隊的情報在意外中也具有必然性。
而故市之糧草既然來自於敖倉,敖倉原本屬於曹操,那麼曹操所截燒的就是自己的糧草,因此故市被燒的糧草,對於袁紹來說也就無足輕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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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曹操196年始屯田制號稱大獲成功,但到官渡時曹操卻形成【軍食乏】的強烈反差。
先請看以下史料:
三國志武帝紀:建安元年春正月......是歲用棗祗、韓浩等議,始興屯田。
魏書:是歲乃募民屯田許下,得谷百萬斛。於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積穀。征伐四方,無運糧之勞,遂兼滅群賊,克平天下。
三國志任峻傳:是時歲飢旱,軍食不足,羽林監潁川棗祗建置屯田,太祖以峻為典農中郎將,募百姓屯田於許下,得谷百萬斛,郡國列置田官,數年中所在積粟,倉廩皆滿。
原來曹操早在196年就實行屯田制,光建安元年(196年)就【得谷百萬斛】,以及【數年中所在積粟,倉廩皆滿】,更是號稱【征伐四方,無運糧之勞】。那麼情況應該是這樣的:
於是196年...... 得谷百萬斛。
然後197年...... 所在積穀。
然後198年...... 所在積穀。
然後199年...... 所在積穀。
然後200年...... 數年中所在積粟,倉廩皆滿,無運糧之勞。
但到了官渡之戰的實際情況卻是這樣的:
三國志武帝紀:公與紹相拒連月,雖比戰斬將,然眾少糧盡,士卒疲乏。公謂運者曰:卻十五日為汝破紹,不復勞汝矣。冬十月,紹遣車運谷,使淳于瓊等五人將兵萬餘人送之。
三國志袁紹傳:太祖與紹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
三國志荀彧傳:六年,太祖就谷東平之安民,糧少,不足與河北相支,欲因紹新破,以其間擊討劉表。
三國志賈詡傳:袁紹圍太祖於官渡,太祖糧方盡,問詡計焉出,詡曰......太祖曰:善。乃並兵出,圍擊紹三十餘里營,破之。
三國志夏侯淵傳:及與袁紹戰於官渡,行督軍校尉。紹破,使督兗、豫、徐州軍糧;時軍食少,淵傳饋相繼,軍以復振。
曹瞞傳:公曰:向言戲之耳。其實可一月,為之柰何?攸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谷已盡,此危急之日也。
彧別傳曰:太祖又表曰:昔袁紹侵入郊甸,戰於官渡。時兵少糧盡,圖欲還許,書與彧議,彧不聽臣。建宜住之便,恢進討之規,更起臣心,易其愚慮,遂摧大逆,覆取其眾。此彧睹勝敗之機,略不世出也。及紹破敗,臣糧亦盡,以為河北未易圖也,欲南討劉表。
所有的史料都在說曹操缺糧,在袁紹派淳于瓊運糧前曹操一方不是【軍食乏】,就是【眾少糧盡】。官渡之戰後,曹操繳獲袁紹【輜重財物巨億】,還是【時軍食少】。到了建安六年(201年),曹操一方還是【糧少,不足與河北相支】。
許攸反水投奔曹操後,對其說【外無救援而糧谷已盡】。曹操後來自己上書說【及紹破敗,臣糧亦盡】。曹操在官渡期間的這種缺糧慘狀,與官渡前【倉廩皆滿】、【無運糧之勞】的狀況,為什麼會形成這麼強烈的反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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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袁紹對曹操糧道的襲擊大獲成功,加上河南百姓背叛,使曹操瀕臨【糧盡】絕境。
在第13段已經敘述,曹操軍隊已經在袁紹軍隊的不斷壓制下,在官渡主戰場上陷入危如累卵的局面,只能苦苦支撐。而第16段也敘述了曹操一方,從官渡前【倉廩皆滿】、【無運糧之勞】欣欣向榮的局面,變成官渡時【軍食乏】、【軍食方盡】的局面。
造成這種情況的答案很簡單,曹操的糧道被袁紹屢次抄絕:
三國志任峻傳:官渡之戰,太祖使峻典軍器糧運。賊數寇鈔絕糧道,乃使千乘為一部,十道方行,為復陳以營衛之,賊不敢近。
三國志李典傳:時太祖與袁紹相拒官渡,典率宗族及部曲輸谷帛供軍。
魏書載詔曰:潁川,先帝所由起兵征伐也。官渡之役,四方瓦解,遠近顧望,而此郡守義,丁壯荷戈,老弱負糧。
曹操可以說是從四處搜索糧源,雖然兗州的李典【率宗族及部曲輸谷帛供軍】,豫州的潁川【丁壯荷戈,老弱負糧】,但大部分被袁紹【數寇鈔絕糧道】。直到任峻派重兵【為復陳以營衛之】,才【賊不敢近】而好轉。但為時已晚,因為糧草之源的河南百姓,大部分開始背叛曹操:
三國志袁紹傳:太祖與紹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
後漢書袁紹傳:相持百餘日,河南人疲睏,多畔應紹。紹遣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北迎徹運。
三國志趙儼傳:時袁紹舉兵南侵,遣使招誘豫州諸郡,諸郡多受其命。惟陽安郡不動,而都尉李通急錄戶調。儼見通曰:方今天下未集,諸郡並叛,懷附者復收其綿絹......紹與大將軍相持甚急,左右郡縣背叛乃爾。若綿絹不調送,觀聽者必謂我顧望,有所須待也......彧報曰:輒白曹公,公文下郡,綿絹悉以還民。上下歡喜,郡內遂安。
【河南】的【百姓】早就疲睏不堪,【多叛應紹】,羊毛出在羊身上,羊都跑了,還有羊毛?提供糧草的河南百姓大部分開始背叛曹操,導致糧草之源逐漸斷絕,即使任峻派能夠【為復陳以營衛之】也沒有用,因為幾乎沒有下一次糧草輜重隊了。
既然【多叛應紹】,那還有多少百姓給曹操供糧。既然【多叛應紹】,那還有多少百姓給曹操運糧?官渡之戰歷經秋冬,於是曹操向豫州諸郡【戶調】,也就是徵收【綿絹】,結果【諸郡並叛】,直到曹操【綿絹悉以還民】,才【郡內遂安】。
而袁紹能夠屢次抄絕曹操的糧道,弄不好和【時遠近無不私遺箋記,通意於紹者】有關,各地紛紛勾結袁紹,寫信透露出糧道路線。比如任俊即使保護好了糧草,但也發生【賊不敢近】的事情,說明運糧路線早已經被袁紹所知道。
綜上所述,曹操在官渡正面戰場被袁紹壓制,導致【士卒疲乏】。運糧隊頻繁又屢次被抄,導致【百姓疲乏】。故百姓【多叛應紹】,各地官員無不【通意於紹者】,後勤斷絕【而糧谷已盡】,欲將大廈將傾、榱棟崩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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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許攸反水,給即將敗亡的曹操送來一顆救命稻草。
前一段已經提到,曹操在官渡正面戰場被袁紹壓制,導致【士卒疲乏】。運糧隊頻繁又屢次被抄,導致【百姓疲乏】。故百姓【多叛應紹】,各地官員無不【通意於紹者】,後勤斷絕【而糧谷已盡】,可以說曹操一方已經是快大廈將傾、榱棟崩折。
但就在曹操即將敗亡的時刻,許攸卻突然反水,給曹操送來一顆救命稻草。在談論許攸反水這一事件前,首先要了解許攸的為人和生平:
魏略:攸字子遠,少與袁紹及太祖善......攸自恃勛勞,時與太祖相戲,每在席,不自限齊,至呼太祖小字,曰:某甲,卿不得我,不得冀州也。太祖笑曰:汝言是也。然內嫌之。
三國志武帝紀:頃之,冀州刺史王芬、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連結豪傑,謀廢靈帝,立合肥侯,以告太祖,太祖拒之。
這兩條史料可以看出,許攸同志年輕時,與袁紹和曹操關係都很好。而早年,當許攸和王芬、周旌等人圖謀廢立漢靈帝,擁立合肥侯的謀反之事時,能夠想到聯繫的人也是曹操。曹操攻佔冀州之後,許攸甚至在席間【呼太祖小字】,至少自認與曹操關係很好,可惜彼時雙方關係已從平等,變成上下級關係,於是許攸的下場自然悲劇了。再來看許攸為人:
三國志荀彧傳:彧曰......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
漢末名士錄曰:術常於眾坐數顒三罪,曰:王德彌先覺雋老,名德高亮,而伯求疏之,是一罪也。許子遠凶淫之人,性行不純,而伯求親之,是二罪也......陶丘洪曰:王德彌大賢而短於濟時,許子遠雖不純而赴難不憚濡足。伯求舉善則以德彌為首,濟難則以子遠為宗。
荀彧評價許攸同志貪婪,而又不知道檢點。袁術曾在席上認為許攸同志兇惡放蕩,本性與行為不純正;同席的陶丘洪則認為許攸雖然道德不好,但救難不遲緩。果其不然,許攸在官渡為曹操【濟難】去了......許攸反水的原因有4條史料提及:
三國志武帝紀:紹謀臣許攸貪財,紹不能足,來奔,因說公擊瓊等。
三國志荀彧傳:審配以許攸家不法,收其妻子,攸怒叛紹。
後漢書袁紹傳:許攸進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紹又不能用。會攸家犯法,審配收系之,攸不得志,遂奔曹操,而說使襲取淳于瓊等。
魏略:紹自以強盛,必欲極其兵勢。攸知不可為謀,乃亡詣太祖。
根據以上史料,總結一下許攸反水的原因:
1,許攸貪財,袁紹不能滿足。
2,許攸家屬被審配抓起來。
3,許攸謀略袁紹沒有聽從而覺得不得志,
4,許攸認為袁紹不行於是投奔曹操。
首先第4條許攸覺得袁紹不行,這原因實在太寬泛,而且和第3條原因有些類似,袁紹因為沒有聽從許攸建議,所以許攸覺得袁紹不行。但前文第14段已經證明,曹仁以擊破劉備和擊破韓荀的分兵,說明類似許攸那樣的分兵建議,受到類似後勤和輕兵沒有攻具難以攻城等條件的限制,效果不怎麼樣。
再看第1條原因,袁紹不能滿足許攸,曹操就能滿足許攸了嗎?那麼請看以下2條史料:
- 魏略:初,太祖為司空時,以己率下,每歲發調,使本縣平貲。於時譙令平洪貲財與公家等,太祖曰:我家貲那得如子廉耶!
- 魏略:父斐,字文侯。初,(丁)斐隨太祖,太祖以斐鄉里,特饒愛之。斐性好貨,數請求犯法,輒得原宥。為典軍校尉,總攝內外,每所陳說,多見從之。
在曹操還是擔任司空時,按家庭財產比例來收稅,結果曹洪【貲財與公家等】,說明曹洪非常有錢。而曹操老鄉丁斐,是個【性好貨】,也就是個愛財貨的人,結果【數請求犯法】,愛財貨的【犯法】自然是類似貪污的事情了,但曹操【輒得原宥】,說明每次都得到曹操原諒。那麼【貪財】許攸作為曹操舊友反水去投奔,估計就是如魚得水了。
那麼第2條許攸家屬被審配收監又如何,再看以下這條史料:
- 明史列傳卷二十一:初,太祖克婺州,禁釀酒。大海子首犯之。太祖怒,欲行法。時大海方征越,都事王愷請勿誅,以安大海心。太祖曰:寧可使大海叛我,不可使我法不行。竟手刃之。
朱元璋禁止釀酒,而正在領兵征越的胡大海之子卻釀酒犯法,朱元璋為執行法律,不顧眾人勸說,親自【手刃之】。這一事情,與審配收監許攸家屬類似,但朱元璋居然更狠,親自砍了,結果兒子掛了的胡大海倒沒有怎麼樣,這許攸卻反水了,只能說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很大,袁紹時也命也呼!
可見陶丘洪的【許子遠雖不純而赴難不憚濡足】的評價不錯,許攸因為袁紹不能滿足他的貪慾,家人又被審配收監,再加上許攸善於【赴難不憚濡足】。果然這回曹操有難,許攸從袁紹處反水,去為曹操排憂解難去了。只不過許攸不像沮授那樣(注58),擔心家人會被袁紹如何處置嗎?
許攸反水對於曹操的重要性如何,可以先看以下評價,以下是百度許攸,就能查到的一些評價觀點,僅供參考:
- 司馬光:昔周得微子而革商命,秦得由余而霸西戎,吳國得伍員而克強楚國,漢得陳平而誅項籍,魏得許攸而破袁紹;彼敵國之材臣,來為己用,進取之良資也。
- 何焯:許攸賣國邀功,小人之尤者,收治之殊快也。
司馬光的評價中,用一系列排比句,來證明敵國重要人物反水或者投奔的重要性。何焯乾脆認為許攸【賣國邀功】,殺了好。再給一條只能認真翻書才能得到的史料評價:
- 三國志胡綜傳:昔許子遠舍袁就曹,規畫計較,應見納受,遂破袁軍,以定曹業。向使曹氏不信子遠,懷疑猶豫,不決於心,則今天下袁氏有也。
這條史料可以說明官渡之後數十年,三國之人對於官渡之戰轉折點的認知就是【許子遠舍袁就曹】,而重要性就如這句:【曹氏不信子遠】則【今天下袁氏有也】。當然這些僅是客觀人物的評價,許攸反水的具體重要性還要依靠史料,對當時的客觀背景和狀況,進行分析。
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是這麼說的:物質第一性,意識第二性,物質決定意識,意識是物質世界發展的產物,它是人腦對客觀事物的反映。
【物質決定意識】,而糧草就是物質,是行軍打仗的剛性需求,它決定了戰爭走向。而決定戰爭勝負的,決不是曹操那被後世譽為軍事家的稱謂。凡是認為曹操依靠軍事家的名頭就能翻盤的,全屬於唯心主義。
當時曹操的困境是:【士卒疲乏】,【百姓疲乏】而【多叛應紹】,各地官員無不【通意於紹者】,後勤幾乎斷絕【而糧谷已盡】。可以說,曹操已經失去了取得戰爭勝利的物質需要。【士卒疲乏】導致無法繼續對峙下去;【百姓疲乏】而【多叛應紹】,導致後勤供應開始斷絕;各地官員無不【通意於紹者】,則說明上層建築開始逐步瓦解。
曹操在這種情況下想繼續和袁紹對峙下去的只能出現:一,擁有仙豆緩解【士卒疲乏】;二,像過去那樣【頗雜以人脯】(注59)吃人肉;三,突然出現穿越者給予糧草,解決【而糧谷已盡】的問題;四,是出現其它奇蹟。
但是,第4條的奇蹟真的出現了,許攸反水帶來了救命稻草,和重大轉機,也就是說改變袁曹雙方【物質世界發展】的機會來臨,而袁紹的厄運自然也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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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沮授勸袁紹給淳于瓊運糧隊增加外圍護衛,多數是附會,而且效果有限。
就在許攸反水投奔曹操,告知其重要情報,也就是淳于瓊率領萬餘人護送運糧隊正屯住烏巢以前,沮授曾勸說袁紹,派蔣奇給淳于瓊增加外圍護衛,防止曹操偷襲:
- 三國志袁紹傳:會紹遣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北迎運車,沮授說紹:可遣將蔣奇別為支軍於表,以斷曹公之鈔。紹復不從。
說實話,了解烏巢是什麼地方,就知道沮授能夠預測曹操會奇襲烏巢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 水經注濟水註:濟瀆又東逕酸棗縣之烏巢澤。
根據水經注的記載,烏巢又名烏巢澤。顧名思義,烏巢附近是一片沼澤湖泊。從實用角度來看再缺乏遠見的農民也不會把糧草屯放在湖泊和沼澤沿岸,因為沼澤地空氣和土壤潮濕又是動物聚集之地,糧草容易腐爛或被鼠雀吃掉,而且沼澤土地鬆軟,地形低洼且也不適合防守。
因此,烏巢僅是淳于瓊途中經過,而臨時住宿的地方,並不是專門屯糧的據點。也就是說許攸情報的時效性僅限於淳于瓊待在烏巢的時間。那麼沮授的預測就好比三國演義中,徐庶與劉備議事,忽然信風驟起,於是徐庶算定曹仁會來劫營一樣,純屬是三國演義中的迷信占卜了。
三國演義第三十六回:卻說單福正與玄德在寨中議事,忽信風驟起。福曰:今夜曹仁必來劫寨。玄德曰:何以敵之?福笑曰:吾已預算定了。
再來看曹操的偷襲方式,就知道沮授的建議,效果也有限:
曹瞞傳曰:公大喜,乃舉精銳步騎,皆用袁軍旗幟,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抱束薪,所歷道有問者,語之曰:袁公恐曹操鈔略後軍,遣兵以益備。聞者信以為然,皆自若。
為袁紹檄豫州:又操軍吏士,其可戰者,皆自出幽冀。
根據曹瞞傳的記載,曹操是【用袁軍旗幟】,在路上遇上袁軍問話,便以【袁公恐曹操鈔略後軍,遣兵以益備】的謊言來欺騙,考慮到曹操有很多部下【皆自出幽冀】,口音方言也不成問題。因此,如果曹瞞傳描述情況屬實,那麼沮授所建議增加的外圍護衛,不能說全然無用,至少效果也要打個折扣。
綜上所述,沮授讓袁紹給淳于瓊增加外圍護衛的建議,不是附會,就是迷信之類的占卜術,而且效果也要打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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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袁紹在烏巢遇襲時完全聽從張郃建議,符合孫子兵法和人體生理學,遵循客觀規律。
高能預警,袁紹在烏巢遇襲時,做出的決策記載如下:
三國志張郃傳:紹遣將淳于瓊等督運屯烏巢,太祖自將急擊之。郃說紹曰:曹公兵精,往必破瓊等;瓊等破,則將軍事去矣,宜急引兵救之。郭圖曰:郃計非也。不如攻其本營,勢必還,此為不救而自解也。郃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為虜矣。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太祖營,不能下。
三國志袁紹傳:太祖乃留曹洪守,自將步騎五千候夜潛往攻瓊。紹遣騎救之,敗走。
三國志武帝紀:公急擊之,瓊退保營,遂攻之。紹遣騎救瓊。
張郃建議袁紹【宜急引兵救之】,也就是應該趕快帶兵援救,而袁紹則【遣輕騎救瓊】。袁紹這個決策是否正確,則首先要知道袁紹大營,與烏巢的距離:
三國志武帝紀:冬十月,紹遣車運谷,使淳于瓊等五人將兵萬餘人送之,宿紹營北四十里。
三國志袁紹傳:瓊宿烏巢,去紹軍四十里。
當時的天氣正好是【冬十月】,烏巢距離袁紹軍營為【四十里】,約合16-17公里,那麼評估袁紹的決策正確與否,就要通過兵法、科學,以及從遵循事物的客觀規律來分析了:
孫子曰:倍道兼行,百里而爭利,則擒三將軍,勁者先,疲者後,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三十里而爭利,則三分之二至。
後漢書虞詡傳:兵法日行不過三十里。
國語卷第十:古者師行三十里而舍,三舍為九十里。
根據孫子兵法、國語等,在古代的一般情況下,步軍的日行速度在三十里(12公里)左右,而當日行百里(40公里)的時候,就會出現大量軍隊掉隊的情況。再來看解放軍的行軍速度:
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般日行軍也就30-40公里,強行軍在50公里以上。袁紹的軍隊,總不能和解放軍比行軍吧!再來看歐冠決賽威爾士球星加雷斯貝爾的跑動表現:
貝爾以體能著稱,但在正式比賽連同加時賽,總共120分鐘的時間裡,貝爾的跑動距離達到12.2公里,就發生抽筋的現象。平均每小時速度為6.1公里,說明貝爾的加速、急停、急轉的運動,只佔一小部分,大部分時間都在走路。也就是說以貝爾21世紀,經過科學訓練,營養健全,體能著稱的運動員,跑16公里左右的距離,至少也要花費差不多3個小時。
烏巢奇襲發生季節為【冬十月】,氣候寒冷,袁紹步兵肯定要穿上冬裝而影響速度。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袁紹要是派【重兵】,也就是步兵趕過去,少說要花上半天的時間。再來看張郃對袁紹所言【宜急引兵救之】,什麼樣的兵種才能做到【急】,答案只能是輕騎兵。
因此袁紹派輕騎兵趕去烏巢是最正確的選擇,可以說袁紹恰恰是聽從了張郃的建議,而且【輕騎】救烏巢與【重兵】攻曹營並不矛盾。再來看輕騎兵的速度:
在1957年內蒙古賽馬冠軍的成績里,15公里需要24分鐘。要知道這數據是20世紀的數據,這馬的生理機能不僅要超過古代,而且騎者肯定是輕裝上陣,比賽場地的路面狀況,也遠好於官渡-烏巢的路面狀況,因此在烏巢距離袁紹軍營約合16-17公里的情況下,袁紹輕騎兵在營地,從命令集結到出發,一路趕到烏巢,少說也要1個小時。
所以綜上所述,在烏巢距離袁紹軍營【四十里】,約合16-17公里的情況下,步兵也就是【重兵】趕到烏巢少說要半天,而輕騎兵趕到烏巢也要1個小時,故袁紹【遣輕騎救瓊】的決策完全正確,符合張郃【宜急引兵救之】的建議,可以說袁紹完全聽從了張郃的建議。
袁紹軍營到烏巢的16-17公里的距離,解放軍很難迅速趕到,大聖貝爾很難迅速趕到,輕騎兵也至少要1個小時才能趕到,憑啥認為1800年前,袁紹的【重兵】迅速趕到烏巢?如果曹操奇襲兵少,留守大營的士兵多,那麼袁紹派遣的輕騎兵則有可能解決烏巢危機,順便派遣重兵進攻曹營的也能試探虛實。
如果曹操奇襲兵多,留守大營的士兵少,那麼袁紹派遣的輕騎兵則可能失敗,屬於添油戰術,而【重兵】趕到的話,時間過長,那麼戰事恐怕已經結束,曹操早就擦完嘴跑路了。也就是說派遣援兵救烏巢毫無意義,而派遣重兵打下曹操大營則是唯一的翻盤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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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張郃以【重兵】攻曹營不克後,投降曹操,給了袁紹致命一擊,導致袁軍崩潰。
前一段已經分析出,在烏巢距離袁紹軍營【四十里】,約合16-17公里的情況下,步兵也就是【重兵】趕到烏巢少說要半天時間,就算輕騎兵趕到烏巢也要1個小時,故袁紹【遣輕騎救瓊】的決策完全正確,完全符合張郃【宜急引兵救之】的建議,可以說袁紹是聽從了張郃的建議。那麼在此情況下,張郃的投降原因似乎應該很明顯:
三國志武帝紀:紹初聞公之擊瓊,謂長子譚曰:就彼攻瓊等,吾攻拔其營,彼固無所歸矣!乃使張郃、高覽攻曹洪。郃等聞瓊破,遂來降。紹眾大潰,紹及譚棄軍走,渡河。
三國志袁紹傳:太祖還,未至營,紹將高覽、張郃等率其眾降。紹眾大潰,紹與譚單騎退渡河。
三國志荀攸傳:紹將張郃、高覽燒攻櫓降,紹遂棄軍走。郃之來,洪疑不敢受,攸謂洪曰:郃計不用,怒而來,君何疑?乃受之。
三國志張郃傳: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太祖營,不能下。太祖果破瓊等,紹軍潰。圖慚,又更譖郃曰:郃快軍敗,出言不遜。郃懼,乃歸太祖。
在這四處記載中,武帝紀、袁紹傳、荀攸傳三處均記載張郃先投降,袁紹軍隊後崩潰,唯有張郃傳記載袁軍先崩潰,張郃再投降,因此張郃傳孤證不立,取張郃先投降,袁紹軍隊後崩潰。也有可能是陳壽為傳主諱,或者說陳壽直接引用張郃家傳。
而神奇的是在張郃傳里,袁紹軍隊既然已經先崩潰了,郭圖居然不先逃命,而去向也沒有逃命的袁紹誣衊張郃,更神奇的是張郃在袁軍已經崩潰的情況下,竟然聽到了郭圖的壞話。這已經不是人類所能理解的了。除非郭圖逃命時對著空氣大喊,聲音以每秒340米的速度,傳到張郃的耳朵里。
回頭想想,張郃投降以後,所找的郭圖說【郃快軍敗,出言不遜】的借口,也只是張郃等人為了投降曹操洗白自己,肯定找不到第三方人士能夠證明的單方面借口而已。這種在袁紹軍隊已經崩潰,郭圖還能下讒言,結果讓張郃聽到的借口,只能是瞎扯淡。張郃反正投降了,潑點髒水到袁紹身上,完全正常。
因此袁紹既然是聽從張郃的【宜急引兵救之】而派輕騎兵的建議,那麼張郃反水的原因貌似就很簡單了,就是張郃率領【重兵】攻打【不能下】。【輕騎】救烏巢與【重兵】攻曹營並不矛盾,張郃只不過象徵性地攻擊了曹營,然後便在【太祖還,未至營】的情況下投降了,而曹洪竟然【疑不敢受】,在荀攸的勸說下才接受張郃等人的投降。
張郃反水投降的後果就是【紹眾大潰】,在前文第11段寫過,袁紹總兵力大約在13萬左右,其中7萬是運兵,需要運輸【萬餘乘】糧草輜重來回奔波。而大約5-6萬戰兵在官渡前線,那麼刨去淳于瓊【萬餘人】護送輜重,以及先前一系列戰鬥的損失等,袁紹剩餘戰兵大約在4萬左右。
袁紹傳提到【高覽、張郃等】,武帝紀也說【郃等】,說明進攻曹營的部將雖然以張郃、高覽為首,但還有其他將領。因此再加上張郃、高覽等人率領的是【重兵】,那麼這隻軍隊數量必定不會少,至少也要在1-2萬左右。所以袁紹軍隊在烏巢遇襲以後,在剩餘4萬戰兵中,張郃等人反水又導致瞬間失去一半戰兵,那麼【紹眾大潰】就毫不意外了。
再來看陳琳的檄吳將校部曲文:
昔袁術僭逆,王誅將加,則廬江大守劉勛,先舉其郡,還歸國家;呂布作亂,師臨下邳,張遼、侯成,率眾出降;還討眭固,薛洪、樛尚,開城就化;官渡之役,則張郃、高奐,舉事立功......凡此之輩數百人,皆忠壯果烈,有智有策,折衝討難,芟敵搴旗,靜安海內,豈輕舉措也哉!
陳琳將【官渡之役,則張郃、高奐,舉事立功】,作為反水典型寫入檄吳將校部曲文,足以證明張郃等人反水的重要性。前文也已經說,張郃的投降原因似乎應該很明顯,但仍有些疑問,請看以下這段史料:
獻帝傳云:太祖曰:本初無謀,不用君計,今喪亂過紀,國家未定,當相與圖之。授曰:叔父、母、弟,縣命袁氏,若蒙公靈,速死為福。
沮授即使被活捉,也不願意投降曹操,畢竟沮授說【叔父、母、弟,縣命袁氏】。先不說沮授是真的忠於袁氏不願投降,還是真的擔心家屬安危,這至少產生了一個疑問,就是張郃有沒有家屬?父母等親屬在否?張郃是否為了投降曹操,連家屬都不顧了?可惜,這些皆不得而知了。
綜上所述,張郃所找的投降曹操的理由,在袁紹軍隊已經崩潰,郭圖還能向袁紹下讒言,結果讓張郃聽到的情況下,是很奇葩的。要麼張郃對烏巢遇襲後,已經下定決心要投降;要麼攻曹營不克,害怕懲罰而投降;要麼張郃認為他的投降能夠幫助曹操一舉搞定袁紹。當然,考慮到袁軍將領還有家屬【縣命袁氏】,只能說張郃真實的投降原因撲朔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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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曹操官渡慘勝,士兵疲憊,又缺糧,而無法追擊袁紹。
在許攸反水,導致烏巢的輜重完蛋以後,張郃又帶著【重兵】投降曹操,袁紹軍隊只能崩潰了,袁紹、袁譚父子只能選擇逃亡。但逃亡的情況值得商榷,先看以下2條史料:
三國志武帝紀:紹及譚棄軍走,渡河。追之不及,盡收其輜重圖書珍寶,虜其眾。
三國志袁紹傳:太祖還,未至營,紹將高覽、張郃等率其眾降。紹眾大潰,紹與譚單騎退渡河。
這2條史料記載差不多,武帝紀是袁紹父子放棄軍隊而逃命,袁紹傳直接就是袁紹父子單騎逃命,但再看下面這段史料:
後漢書袁紹傳:紹與譚等幅巾乘馬,與八百騎度河,至黎陽北岸,入其將軍蔣義渠營。
在後漢書袁紹傳里,袁紹袁譚父子不是單騎,而是帶領800餘騎兵,到底哪種正確呢?則需要通過邏輯和其他史料進行分析,先看邏輯:
三國志程昱傳:時昱有七百兵守鄄城,太祖聞之,使人告昱,欲益二千兵......昱收山澤亡命,得精兵數千人,乃引軍與太祖會黎陽,討袁譚、袁尚。
三國志賈詡傳:卓敗,輔又死,眾恐懼,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等欲解散,間行歸鄉里。詡曰: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而諸君棄眾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
賈詡曾言【諸君棄眾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而在袁紹營地的後方,程昱可是能夠【收山澤亡命,得精兵數千人】的存在,這說明賈詡說的話,是非常有道理的!袁紹父子如果只是單騎,那是很難逃脫的。再看其他史料來描述袁紹父子逃亡時的情形:
三國志王基傳:武皇帝克袁紹於官渡,自以所獲已多,不復追奔,懼挫威也。
獻帝起居注公上言:紹與子譚輕身迸走。凡斬首七萬餘級,輜重財物巨億。
彧別傳曰:及紹破敗,臣糧亦盡,以為河北未易圖也,欲南討劉表。
三國志荀彧傳:遂以奇兵襲紹別屯,斬其將淳于瓊等,紹退走。
武帝紀里是因為袁紹逃得快,而曹操【追之不及】。但三國志王基傳卻透露,原來是曹操【懼挫威也】,而沒有追擊。其實這種情況的原因很簡單,曹操在【臣糧亦盡】,又有【輜重財物巨億】的繳獲的情況下,加上武帝紀提到曹軍已經【士卒疲乏】,打完烏巢,更是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自然是【懼挫威也】,曹操不會再冒著風險,去追擊袁紹了。
而荀彧傳里【紹退走】,估計是陳壽的行文用詞不準確,袁紹大敗,絕對不會是輕描淡寫的【退走】兩個字,那麼輕鬆。當然,紅花需用綠葉襯,對比曹操的曹洪共馬,鮑信拚死,樓異扶馬,典韋送命,曹昂讓馬,伯南替身,士卒填土,許褚擋箭,丁斐放牛,袁紹的逃命,實在談不上有多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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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袁紹軍隊傷亡損失的8萬人,從唯物角度進行客觀分析,大部分是運兵(民夫)。
官渡之戰,曹操固然慘勝,而袁紹也是慘勝,來看看袁紹軍隊的傷亡情況:
三國志武帝紀:追之不及,盡收其輜重圖書珍寶,虜其眾。
三國志袁紹傳:紹眾大潰,紹與譚單騎退渡河。餘眾偽降,盡坑之。
獻帝起居注公上言:輒勒兵馬,與戰官渡,乘聖朝之威,得斬紹大將淳于瓊等八人首,遂大破潰。紹與子譚輕身迸走。凡斬首七萬餘級,輜重財物巨億。
張璠漢紀云:殺紹卒凡八萬人。
後漢書袁紹傳:餘眾偽降,曹操盡坑之,前後所殺八萬人。
除了武帝紀只說了【虜其眾】,其餘史料均強調曹操俘虜了袁紹大量軍隊,並且坑殺,其中曹操上書是【斬首七萬餘級】,漢紀和後漢書的數字是【八萬人】。那麼曹操有沒有能力活捉大量俘虜呢,請看以下這條史料:
三國志賈詡傳:袁紹圍太祖於官渡,太祖糧方盡,問詡計焉出,詡曰......祖曰:善。乃並兵出,圍擊紹三十餘里營,破之。紹軍大潰,河北平。
原來曹操在最後進攻的時候,還能【圍擊紹三十餘里營】,這說明曹操在官渡營壘里,還存在著大把兵力,前文11段也證明曹操兵力在包含民夫的情況下至少在5-6萬左右。只是曹操擁有不少的兵力,卻只能在許攸反水前困在官渡,被袁紹壓著打。
張璠漢紀中,曹操【殺紹卒凡八萬人】,而後漢書則略改為【前後所殺八萬人】。袁軍傷亡數字最早來源就是曹操上書中的【凡斬首七萬餘級,輜重財物巨億】,其數字是七萬多,大凡與八萬相近。問題是曹操上書所言是否可信呢?怕不盡然,疑點頗多。
三國志國淵傳:破賊文書,舊以一為十,及淵上首級,如其實數。
魏書載丙午詔曰:孫權殘害民物,朕以寇不可長,故分命猛將三道並征。今征東諸軍與權黨呂范等水戰,則斬首四萬,獲船萬艘。
三國志呂范傳:曹休、張遼、臧霸等來伐,范督徐盛、全琮、孫韶等,以舟師拒休等於洞口。遷前將軍,假節,改封南昌侯。時遭大風,船人覆溺,死者數千,還軍,拜揚州牧。
按照國淵傳的說法【破賊文書,舊以一為十】,古代的報捷文書會把實際斬首誇大10倍。比如223年的洞口之戰,曹丕的詔書宣稱【斬首四萬】,而東吳一方的記載只是【船人覆溺,死者數千】,要知道東吳的數千人是淹死的,曹魏能夠撈屍,然後再斬首的數字其實更少,【斬首四萬】恐怕是誇大數十倍,乃至百倍。
那麼官渡之戰是否也如此呢,請看曹瞞傳的這段記載:
曹瞞傳:大破之,盡燔其糧谷寶貨,斬督將眭元進、騎督韓莒子、呂威璜、趙叡等首,割得將軍淳于仲簡鼻,未死,殺士卒千餘人,皆取鼻,牛馬割唇舌,以示紹軍。
在最激烈的烏巢之戰中,淳于瓊【將兵萬餘人】護送輜重隊,但根據曹瞞傳的記載,曹軍只不過是【殺士卒千餘人】。此外,報捷文書中【得斬紹大將淳于瓊等八人首】,8人中,除開白馬的顏良,延津的文丑,就是曹瞞傳記載在烏巢的眭元進、韓莒子、呂威璜、趙睿、淳于瓊5人,以及官渡大營的沮授。
烏巢之戰,袁軍將領死了5人,而在袁紹官渡大營只死了沮授1人,可見官渡戰況並不激烈,如果官渡大營所殺7-8萬人,那為何只有沮授1人被擒?而官渡各營將領就像與袁紹商量好了一樣,全部安全逃脫,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官渡之戰是一場擊潰戰,古代戰爭由於烈度不高,戰場上死亡率百分之十幾已經是重大傷亡了。當然鑒於古代的醫療水平,各種戰後感染,大量失血死去的要比直接在戰場上喪命的要多的多。而【紹眾大潰】,潰指散亂也,袁軍已然四散奔逃,不可能原地呆在大營,而且袁軍基本上是河北人,潰兵首先想到的是逃回河北。
可見在烏巢曹操【殺士卒千餘人】,以及官渡才沮授1人被活捉的情況下,曹操的報捷文書【凡斬首七萬餘級】大有水分。此外,捷文書都是盡量誇大斬首數字,可也未及八萬之數,那麼【前後所殺八萬人】從何而來?很多人都忽略了,在烏巢還有那運輸【萬餘乘】輜重的7萬左右河北民夫。
前文11段論證了,運輸【萬餘乘】的輜重,需要的7萬左右民夫,而民夫即是鄧艾口中【大軍征舉,運兵過半】中的運兵。無論是漢紀還是後漢書一再強調所殺八萬人,以上疑問的答案那只有一種,就是【前後所殺八萬人】,大多數是民夫。
在最激烈的烏巢一戰中,袁紹不過被殺【士卒千餘人】,因此【斬首七萬餘級】結合【以一為十】來看必定虛報過多。由於士卒已然【大潰】,且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皆超過民夫,所以士卒的逃亡數量必定遠超過民夫,故【前後所殺八萬人】是由少部分戰兵和大部分民夫,也就是運兵組成,因此張璠漢紀的【殺紹卒凡八萬人】倒也沒什麼違和之處。
官渡之戰是擊潰戰,並非是長平那樣的包圍殲滅戰,所以在戰場上,直接被斬首7-8萬人的數字在冷兵器時代幾乎不可能。在古代,擊潰戰中逃散的潰兵人數,遠超過直接在戰場上的被殺人數。而且史料也記載了袁紹收攏潰兵:
三國志武帝紀:紹歸,復收散卒,攻定諸叛郡縣。
後漢書袁紹傳:眾聞紹在,稍復集。
這2條史料均記載了袁紹收攏了潰兵。對比一下一戰,有著絞肉機稱號的凡爾登戰役,雙方絞肉10個月,結果法國和德國相加陣亡人數才超過30萬。而冷兵器時代的曹操,幾天就砍死袁紹七萬人,想必曹操有殲星投石車,等離子光劍等星際武器。戰場上,武器殺傷效率是隨著科技的發展而提升的。
凡爾登絞肉機,雙方10個月,總共才陣亡30萬左右,是曹操幾天砍死袁軍七萬多人的4倍。
在20世紀初,持續5個月的日俄戰爭中的旅順口一戰,日軍前後調動十餘萬軍隊,在被後世譽為蠢將的乃木希典的指揮下,日軍冒著俄軍大炮、機槍、步槍和手榴彈的火力,用人海,地道,夜襲,甚至組織了三千五百名頭綁白布的敢死隊衝鋒,最終包括乃木兩個兒子在內,才造成6萬人的傷亡。
整個日俄戰爭持續19個月,雙方總共投入近百萬大軍,機關槍的大量使用,將戰鬥變成了屠殺,在很多壕溝里,日軍因衝鋒而造成陣亡的屍體堆積4到5層。在重炮轟擊下,連山形亦為之改變。雙方士兵被機槍,都像被割草般地射倒。然而雙方總共才,陣亡了13萬人。公元3世紀的曹軍,又何以拿著刀、弓箭,在最後階段砍死7萬袁軍?
巴爾特里特在《旅順》一書中寫道:自從法軍攻擊波羅底諾大要塞之後,還可能不曾再看見過這樣多的死屍,堆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之內。櫻井忠溫在《肉彈》一書中寫道:屍體擠滿地,連下腳的空隙都沒有,這是通向地獄的隧道。如果邁出右腳會踏上死去的戰友,邁出左腳會踏上受傷的戰友。
再來看看人類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成果:
綜上所述,從歷史唯物的角度分析,曹操的報捷文書中,死亡人數和身份有可能作假,但袁紹一方運輸輜重的7萬左右的運兵民夫,卻是客觀存在的,不會因為史官的模糊記載或者不記載,而從戰場上客觀消失。因此,結合【破賊文書,舊以一為十】的說法,【斬首七萬餘級】虛報過多,而袁軍被【前後所殺八萬人】中,大部分屬於運兵民夫。
曹操後期所坑殺的袁紹的戰兵運兵,要遠遠超過在戰場上的斬首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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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官渡至袁紹死前,雙方戰局穩定,袁紹死後,曹操第一次進攻河北敗給袁尚。
官渡之戰以後,袁紹的情況:
三國志武帝紀:冀州諸郡多舉城邑降者......紹歸,復收散卒,攻定諸叛郡縣。
三國志袁紹傳:冀州城邑多叛,紹復擊定之。
官渡之戰後,袁紹遭遇大敗,發生【冀州諸郡多舉城邑降者】的情況。但袁紹回歸後【復收散卒,攻定諸叛郡縣】。可見袁紹僅憑藉官渡戰敗的【散卒】,便能夠迅速平定【諸叛郡縣】,可見【散卒】不少。但從建安七年(202年)起,袁紹勢力鬧出了個大新聞:
英雄記:建安七年,鄴中大飢,芋一畝二萬錢。
三國志辛毗傳:兵革敗於外,謀臣誅於內,兄弟讒鬩,國分為二;連年戰伐,而介胄生蟣虱,加以旱蝗,饑饉並臻,國無囷倉,行無裹糧,天災應於上,人事困於下,民無愚智,皆知土崩瓦解,此乃天亡尚之時也。
後漢書孝獻帝紀:七年夏五月庚戌,袁紹薨。
從建安七年(202年)起,河北冀州開始出現連年的旱災和蝗災。而袁紹在當年農曆五月,也掛了。可以說袁紹在官渡戰敗以後,平定了叛亂,遇上旱蝗就掛了。再看曹操在官渡後的一些行動:
三國志夏侯淵傳:紹破,使督兗、豫、徐州軍糧;時軍食少,淵傳饋相繼,軍以復振。
三國志荀彧傳:六年,太祖就谷東平之安民,糧少,不足與河北相支,欲因紹新破,以其間擊討劉表。彧曰:今紹敗,其眾離心,宜乘其困,遂定之;而背兗、豫,遠師江、漢,若紹收其餘燼,承虛以出人後,則公事去矣。太祖複次於河上。
九州春秋曰:建安六年,劉表攻西鄂,西鄂長杜子緒帥縣男女嬰城而守。
三國志武帝紀:六年夏四月,揚兵河上,擊紹倉亭軍,破之。
三國志程昱傳:昱又遣別騎絕倉亭津,陳宮至,不得渡。
官渡之戰後,曹操軍糧少,依靠夏侯淵跑到兗、豫、徐,這3州督促軍糧以【傳饋相繼】,曹軍才得以【軍以復振】,至於夏侯淵的【傳饋相繼】花了多少時間,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建安六年(201年),曹操還跑到東平國的安民亭【就谷】,由於附近區域【糧少】,還擔心【不足與河北相支】。
此外,劉表也在201年出兵騷擾南陽郡的西鄂縣,於是曹操想趁袁紹新敗時【間擊討劉表】。但荀彧認為,袁紹剛遭遇大敗而【其眾離心】,建議曹操對袁紹應該【宜乘其困】,趁袁紹在【收其餘燼】之前,繼續主動打擊袁紹勢力。而前文也提到,袁紹正遇上【冀州城邑多叛】的情況,壓根無法顧及曹操,這與荀彧所說的情況相符合。
但曹操不知為何,是因為糧少,還是擔心劉表在後方騷擾,或者說可能懼怕袁紹。結果曹操只是【複次於河上】,也就是【揚兵河上】,在黃河上顯示存在感,襲擊了前文第2段提到過,程昱【遣別騎絕】便【不得渡】的,位於黃河南岸的倉亭津的袁紹駐軍。由於在狹窄渡口能夠發生的戰事實在太小,只在武帝紀里記載了一筆。
從地圖上可以看到,紅框包括東平和安民,而紅圈的倉亭是個極小的黃河渡口,因此戰爭爆發規模也有限,黑色箭頭是曹操進攻方向。而黑圈是袁紹的政治中心鄴城,袁紹正在平定冀州叛亂【收其餘燼】,離倉亭非常遠。曹操不去響應正在發生的冀州叛亂,而想著跑到黃河上,去進攻一個很小的渡口,說明了曹操的懼怕之情。
最終,在曹操襲擊倉亭津後不久,也就是在201年的【夏四月】,袁紹從官渡回歸後【攻定諸叛郡縣】。也就是說,從官渡之戰後,到202年農曆5月袁紹死前,袁曹雙方各有自己的麻煩,幾乎沒有交鋒,戰局趨於平穩。袁紹死後不久,曹操便開始主動進攻河北,但是曹操的這次河北進攻戰,卻遭遇失敗:
三國志武帝紀:小子尚代,譚自號車騎將軍,屯黎陽。秋九月,公征之,連戰。譚、尚數敗退,固守。八年春三月,攻其郭,乃出戰,擊,大破之,譚、尚夜遁。夏四月,進軍鄴。五月還許,留賈信屯黎陽。己酉,令曰......其令諸將出征,敗軍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
三國志袁紹傳:追至鄴,收其麥,拔陰安,引軍還許。
後漢書袁紹傳:操將圍之,乃夜遁還鄴。操軍進,尚逆擊破操,操軍還許。
三國志張既傳:袁尚拒太祖於黎陽,遣所置河東太守郭援、并州刺史高幹及匈奴單于取平陽,發使西與關中諸將合從。司隸校尉鍾繇遣既說將軍馬騰等,既為言利害,騰等從之。騰遣子超將兵萬餘人,與繇會擊幹、援,大破之,斬援首。
三國志鍾繇傳:而袁尚所置河東太守郭援到河東,眾甚盛。諸將議欲釋之去,繇曰:袁氏方強,援之來,關中陰與之通。
三國志賈逵傳:郭援之攻河東,所經城邑皆下。
後漢書袁紹傳記載曹操在鄴城被袁尚擊敗,但武帝紀刻意隱瞞了曹操的敗績,但隨後便露出了馬腳,原來曹操回到許昌,就發布了【敗軍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懲罰敗仗的軍令。而曹操5月從鄴城還許,己酉就發布軍令。
袁紹於202年5月死後,曹操便在【秋九月】就開始主動進攻冀州,袁尚袁譚兄弟一邊與曹操大戰於黎陽,同時還派遣郭援等人主動進攻河東,開闢第二戰場。郭援兵力強盛,攻勢淋漓【所經城邑皆下】,甚至【關中陰與之通】勾結袁氏。直到鍾繇等人說動馬騰派遣其子馬超,才【大破之,斬援首】。
而在黎陽主戰場,袁氏兄弟先是鏖戰半年從【秋九月】至【八年春三月】,敗退回鄴城後,袁尚在鄴城【逆擊破操】,大敗曹操,於是【操軍還許】。曹操在鄴城【加以旱蝗】的情況下割麥,然後轉進到鄴城東南60公里的陰安。
後漢書袁紹傳記載了曹操在鄴城被袁尚擊敗,但三國志武帝紀刻意隱瞞了曹操的敗績,但後文便露出了馬腳,原來曹操回到許昌,就發布了【敗軍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這一懲罰敗仗的軍令。而曹操5月從鄴城還許,己酉(20日)就發布敗軍令,這10來天,曹操從鄴城、陰安、渡黃河回到許昌,至少800里,這逃命速度快趕上高粱河一戰的趙光義了。
曹操敗仗的原因也很簡單:
孫子曰:是故朝氣銳,晝氣惰,暮氣歸。
晉書宣帝紀:往百日,還百日,攻百日,以六十日為休息。
曹操在【朝氣】的時候發動進攻,但在黎陽城下鏖戰半年,勉強獲勝後士卒已成【晝氣】,而沒休整多少時間便急於進攻鄴城,士卒豈能不【暮氣】,而【暮氣】作戰又豈能不敗?司馬懿認為打仗200天就要【以六十日為休息】。曹操號稱熟讀孫子兵法,又是已經征戰十餘年的軍事統帥,卻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這孫子兵法需要重修了。
曹操在鄴城被袁尚擊敗後,這第1次河北進攻戰宣告失敗。直到袁氏兄弟相爭,袁譚派辛毗求援,曹操才有機可乘,發動第2次河北進攻戰。可曹操還是用了5年時間才得以平定河北,因此以官渡之戰後的戰局來看,曹操官渡之戰獲勝的戰果,要打個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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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論袁紹的用人得失(一):許攸、張郃的連續反水,是袁紹御將能力不強?
談到袁紹用人,就不得不談到官渡之戰,而官渡之戰的焦點,又集中在許攸、張郃的連續反水上。但如何評價君主的用人和御將能力,是很玄乎的!比如拿部下反水來衡量君主的御將能力,則紅花需用綠葉襯了,要由不同人的對比,也就是拿參照物對比,才能看出:
三國志呂布傳:太祖之徵陶謙,敕家曰:我若不還,往依孟卓。後還,見邈,垂泣相對。其親如此。呂布之舍袁紹從張楊也,過邈臨別,把手共誓。紹聞之,大恨。邈畏太祖終為紹擊己也,心不自安。
後漢書呂布傳:興平元年,曹操東擊陶謙,令其將武陽人陳宮屯東郡。宮因說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桀並起......邈從之,遂與弟超及宮等迎布為兗州牧,據濮陽,郡縣皆應之。
三國志武帝紀:初,公舉種孝廉。兗州叛,公曰:唯魏種且不棄孤也。及聞種走,公怒曰:種不南走越、北走胡,不置汝也!
謝承後漢書:操圍呂佈於濮陽,為布所破,投紹,紹哀之,乃給兵五千人,還取兗州。
後出師表: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任夏侯而夏侯敗亡。
號稱漢末三國最會用人的曹操,結果曹操東征徐州時,和曹操【垂泣相對】般親密的張邈背叛曹操;曹操推舉的孝廉,據說【唯魏種且不棄孤也】的魏種背叛曹操,不得不說曹操這個背叛flag立得好;曹操任用陳宮留守東郡,結果陳宮主動充當聯絡人,發動背叛。這3人背叛曹操,曹操東征徐州前想的到嗎?
兗州背叛後,曹操回師圍攻呂布,反被呂布【所破】。曹操只能投奔袁紹,袁紹【哀之】乃【給兵五千】,才讓曹操滿血復活。換句話說,曹操遇上這些人的反水,連家都差不多沒有了,可以說是致命性的,要不是袁紹當東郭先生,曹操鐵定完了。至於曹操【委任夏侯而夏侯敗亡】的用人問題,就實在算不上什麼了。
而在官渡之戰中,許攸的分兵奇襲許昌的建議,已經被曹仁證明不怎麼樣。張郃在烏巢遇襲時【宜急引兵救之】的建議,則被袁紹【遣輕騎救瓊】,做到儘可能【急】的執行。
因此,部將反水是很多君主都意想不到的問題,袁紹怎麼也想不到【少與袁紹及太祖善】老朋友許攸,就反水投奔另一個老朋友曹操去了。而且張郃所謂郭圖下讒言,也只不過是張郃為投降找的借口而已。袁紹要是許攸這個老朋友會背叛他,是不是提前就應該把許攸殺了?袁紹要是知道張郃反水,怎麼會如此信任地把【重兵】交給張郃呢?
至於什麼派系鬥爭也是搞笑了,許攸是南陽人,張郃是河北人,這派系鬥爭,算哪一派的勝利?
官渡之戰,袁紹遇上叛徒出賣而導致敗仗,這怎麼就叫袁紹御將能力不強?
共產黨出了那麼多叛徒,像張國燾背叛,怪黨紀不嚴,還是怪毛澤東等人領導能力有問題?
匡章率齊、宋軍攻魏,結果宋軍反水,於是匡章被樗里疾打敗,這莫非怪匡章的領導力有問題?
曹操遇上張邈、陳宮、魏種3人反水,導致家也沒有了,也是怪曹操御將能力不強?
朱元璋把出征在外的胡大海之子殺了,結果胡大海沒有反水,是朱元璋御將能力太強?
三國志袁紹傳:配兄子榮守東門,夜開門內太祖兵,與配戰城中,生禽配。配聲氣壯烈,終無撓辭,見者莫不嘆息。遂斬之。
曹操圍攻鄴城半年時間,用盡各種手段,連水淹都沒能攻克鄴城,最後審配侄子反水導致城破。審配的侄子反水,怪審配平時教育不利?
因此,部下反水是很多領導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時候也是無法阻止的事情,只靠部下反水的事例,來證明君主的御將能力,是十分片面的。袁曹都遇上過致命性的反水,結局為啥不一樣呢?差別就是,曹操遇上反水有袁紹來續命,袁紹遇上反水沒有別人,只能依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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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論袁紹的用人得失(二):袁紹被何進徵辟前的早年事迹。
評價袁紹的用人,先簡要了解一下袁紹早年的事迹:
魏書:太祖大笑曰:吾不聽汝也。紹復使人說太祖曰:今袁公勢盛兵強,二子已長,天下群英,孰逾於此?太祖不應。
袁紹的年齡考據,主要敘述一下著名學者羅三洋根據史料的推論:從魏書可以得出,在191年的時候,袁譚,袁熙已經成年,漢朝以男子滿20為成年,因此袁熙在191年已滿20歲,而袁譚出生在171年之前,袁熙出生在172年之前。以男子當父親16歲為生理下限的話,袁紹至少應當出生於155年之前。
而155年是是曹操出生的年份,卞氏生於160年,嫁給曹操時20歲,所以他們結婚的時間是179年,當時曹操25歲,卞氏長子生於187年,以兩人次子比較袁熙比曹丕大15歲左右,但卞氏結婚8年才生育的情況過於特殊,以兩人第一次結婚時間對比,袁紹娶妻在170年之前,而曹操娶丁氏在178年之前,因此袁紹比曹操大8歲左右。
禮記: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
逸周書謚法解:疏遠繼位曰紹。非其弟過得之。
魏書曰:紹即逢之庶子,術異母兄也,出後成為子。
英雄記曰:紹生而父死,二公愛之。
袁紹的字是【本初】,東漢歷史上有過【本初】的年號,也就是146年,且只用了1年。袁紹的宗法地位是【逢之庶子】,又【出後成為子】過繼給袁成,而描述袁紹出生狀況是【紹生而父死】,也就是袁紹出生那年,宗法名義上的父親袁成就死了,結合逸周書【疏遠繼位曰紹】,說明袁紹極有可能是146年出生。
由此,可以推論袁紹的名和字的含義是,袁紹於本初元年(146年)出生,然後繼承過繼後,宗法名義上的父親。此外,禮記【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說明袁紹應該比曹操大6-10歲左右,袁紹應當出生於145-149年。而袁紹146年出生,比曹操大9歲,恰好就在這個區間以內。
後漢書袁紹傳:紹少為郎,除濮陽長,遭母憂去官。三年禮竟,追感幼孤,又行父服。
英雄記曰:紹生而父死,二公愛之。幼使為郎,弱冠除濮陽長,有清名。遭母喪,服竟,又追行父服,凡在冢廬六年。
後漢書許劭傳:同郡袁紹,公族豪俠,去濮陽令歸,車徒甚盛,將入郡界,乃謝遣賓客,曰:吾輿服豈可使許子將見。遂以單車歸家。
後漢書孝靈帝紀:二年春(169年)正月丁丑......冬十月丁亥,中常侍侯覽諷有司奏前司空虞放、太僕杜密、長樂少府李膺、司隸校尉朱宇、潁川太守巴肅、沛相荀昱、河內太守魏朗、山陽太守翟超皆為鉤黨,下獄,死者百餘人,妻子徙邊,諸附從者錮及五屬。
後漢書黨錮列傳:初,曹操微時,瓚異其才,將沒,謂子宣等曰:時將亂矣,天下英雄無過曹操。張孟卓與吾善,袁本初汝外親,雖爾勿依,必歸曹氏。諸子從之,並免於亂世。
假定袁紹於146年出生,那麼袁紹【幼使為郎】,【弱冠除濮陽長】也就是虛歲20歲的時候,也就是165年左右當上了濮陽縣長。但母親突遭病故,於是袁紹辭官去服喪,差不多是166年。但袁紹服完母喪,又立馬【追行父服】,這是為什麼呢?
先來看後漢書許劭傳的記載,袁紹在遭遇母喪【去濮陽令歸】,居然【車徒甚盛】,然後進入汝南地界的時候,害怕老鄉許劭看到,說了一句【吾輿服豈可使許子將見】,便【謝遣賓客】。袁紹說的話可能有後世附會之嫌,但袁紹【車徒甚盛】是不會錯的,說明袁紹是個有孝行而無孝心的偽君子,主要是為了在像許劭那樣的社會名流面前演戲。
從袁紹不為母親去世而有多傷心,就可以解析袁紹【追行父服】的原因了。李膺之子李瓚去世前對兒子李宣等人遺言【袁本初汝外親,雖爾勿依,必歸曹氏】,其中【必歸曹氏】的說法就屬於李氏後人投靠曹操後的胡編亂造了,黃巾之亂前誰會預言到曹操是什麼【天下英雄】?這屬於神棍了,就類似於現代社會,馬雲等富翁成功後玩的一些心靈雞湯文。
但這段遺言透露了一點,就是【袁本初汝外親】,也就是說袁紹和李氏家族是姻親關係,從當時的社會地位和年齡來說,袁紹極有可能是黨人之首李膺的女婿。那麼袁紹【追行父服】的原因就豁然開朗了。
袁紹服完母喪差不多是169年,而169年恰恰發生一件大事,就是第二次黨錮。而李膺就是在建寧二年(169年)遇上黨錮被處死,不僅如此,還要【附從者錮及五屬】。袁紹作為李氏姻親,很有可能當不了官,那麼乾脆就【追行父服】,這樣既能避開黨錮之禍,又能博得孝名。
當然,前文提到袁紹是個有孝行而無孝心的偽君子,袁紹雖然孝心不怎麼樣,孝行卻是要做到位的。袁紹要在這6年間里,徹底禁慾,不能歡笑,不能各種娛樂,以及其他忌諱。一旦違反,就是不孝,喪也就白服了,所以當時很多人在喪期內舉辦宴會,妻妾懷孕等,都會受到社會輿論的嚴厲譴責(部分觀點來源於著名學者羅三洋)。
袁紹面對這種度日如年的生活,卻完全做到了各種禁慾,而且一做就是6年。袁紹這樣做,也是有積極成果的,袁紹服完6年喪,回到洛陽,便受到洛陽士人的強烈歡迎。
後漢書袁紹傳:服闋,徙居洛陽。紹有姿貌威容,愛士養名。既累世台司,賓客所歸,加傾心折節,莫不爭赴其庭,士無貴賤,與之抗禮,輜??柴轂,填接街陌。內官皆惡之。
英雄記曰:禮畢,隱居洛陽,不妄通賓客,非海內知名,不得相見。又好遊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遠、伍德瑜等皆為奔走之友。不應辟命。
後漢書黨錮列傳:是時朝庭日亂,綱紀頹陀,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
後漢書宦者列傳:時賓客求謁讓者,車恆數百千兩,佗時指讓,後至,不得進,監奴乃率諸倉頭迎拜於路,遂共轝車入門。賓客咸驚,謂佗善於讓,皆爭以珍玩賂之。佗分以遺讓,讓大喜,遂以佗為涼州刺史。
服喪6年完畢後,三公之侄、大孝子、有錢人、李膺姻親的袁紹,便回到了洛陽,所謂【聖人作而萬物睹】。按照後漢書袁紹傳的說法,服完6年喪的袁紹一到洛陽,便有了大批的崇拜者,每天都有無數人等候著袁紹的召見,據說【輜??柴轂,填接街陌】,袁紹也【士無貴賤,與之抗禮】。
英雄記的描寫有所區別,是【不妄通賓客,非海內知名,不得相見】,這原因也很簡單,找袁紹的人實在太多,他見不過來,只能以名取士,【海內知名】的自然可以進屋詳談,普通來賓只能打個招呼,交給其他人來接待。
但是袁紹受到歡迎,與李膺和張讓也有所區別。李膺擁有巨大的清名,再加上當時是司隸校尉,士人【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而張讓可以隨心所欲地給向自己受賄的來賓封官,比如封孟佗為涼州刺史。而袁紹卻是白身,不是大臣,也沒有任何政治權力,名義上的爹也早死,卻受到【內官皆惡之】。
原因也很簡單,英雄記提到袁紹好遊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遠、伍德瑜等皆為奔走之友】,與袁紹深交的人士都以黨人為主,屬於當時的社會名流。而普通士人又【莫不爭赴其庭】,這等於形成了一個以袁紹為首,其餘黨人為輔,普通士人不斷添磚加瓦,跪舔如潮的社會團體。
換句話說,袁紹依靠自己的努力,艱苦的孝行作秀,不斷培養名聲,終於擺脫名義上的父親早死,袁術是袁逢之嫡長子的劣勢,繼李膺之後,成為黨人中極有影響力的人物。袁紹雖然沒有政治權力,卻擁有巨大的社會力量,這為其今後的事業帶來巨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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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論袁紹的用人得失(三):袁紹自被何進徵辟後,至官渡之戰前的用人簡評。
黃巾之亂,漢靈帝解除了黨錮,於是慢慢地,袁紹成了輿論焦點:
英雄記曰:不應辟命。中常侍趙忠謂諸黃門曰:袁本初坐作聲價,不應呼召而養死士,不知此兒欲何所為乎?紹叔父隗聞之,責數紹曰:汝且破我家!紹於是乃起應大將軍之命。
後漢書袁紹傳:中常侍趙忠言於省內曰:袁本初坐作聲價,好養死士,不知此兒終欲何作。叔父太傅隗聞而呼紹,以忠言責之,紹終不改。後辟大將軍何進掾,為侍御史、虎賁中郎將。中平五年,初置西園八校尉,以紹為佐軍校尉。
英雄記和後漢書袁紹傳,在描述袁紹是如何起應何進的徵辟時,也有所區別,英雄記是袁紹被袁隗責備以後【於是乃起應大將軍之命】,後漢書是袁紹被袁隗責備以後【紹終不改。後辟大將軍何進掾】。其實有這區別的原因也很簡單,袁紹【起應】何進,歸【起應】,【養死士】並沒有改變。而袁紹【起應】何進後,給何進帶來大量社會名流:
後漢書何進傳:又以袁氏累世寵貴,海內所歸,而紹素善養士,能得豪傑用,其從弟慮賁中郎將術亦尚氣俠,故並厚待之。因復博征智謀之士逄紀、何顒、荀攸等,與同腹心......紹等又為畫策,多召四方猛將及諸豪傑,使並引兵向京城,以脅太后。
後漢書鄭泰傳:及大將軍何進輔政,徵用名士,以公業為尚書待郎,遷待御史。
後漢書荀爽傳:後公車征為大將軍何進從事中郎。進恐其不至,迎薦為侍中,及進敗而詔命中絕。獻帝即位,董卓輔政,復征之。爽欲遁命,吏持之急,不得去,因復就拜平原相。
三國志華歆傳:靈帝崩,何進輔政,徵河南鄭泰、潁川荀攸及歆等。
在袁紹的影響下,逄紀、何顒、荀攸、鄭泰、華歆、荀爽等人,紛紛響應何進的號召,為何進出謀劃策,什麼【多召四方猛將及諸豪傑】的建議,都是【紹等】來【畫策】的。當然,袁紹召喚也有碰壁的,比如申屠蟠同志:
後漢紀:秋八月,置西園三軍及典軍、助軍。以小黃門蹇碩為上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紹為中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為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初,申屠蟠隱於梁、碭之間,免於黨人之禍,亦為進所辟,逾年不至。進恨之,欲脅以威刑,使同郡黃忠與蟠書曰:大將軍幕府初開,徵辟海內......重令奚中郎曉暢殷勤,至於再三,而先生抗志彌高,所執益固。
袁紹曾經短暫地擔任過【虎賁中郎將】,隨後便【為中軍校尉】,何進部下黃忠給申屠蟠的勸說信里,提到何進【重令奚中郎曉暢殷勤】,也就是何進讓袁紹請申屠蟠出山,但袁紹【至於再三】,申屠蟠同志就是沒有反應,那隻能沒轍。本文何進成敗之事不做討論,直接跨進到討伐董卓以後:
後漢書盧植傳:植以老病求歸,懼不免禍,乃詭道從轘轅出。卓果使人追之,到懷,不及。遂隱於上谷,不交人事。冀州牧袁紹請為軍師。
典略載瓚表紹罪狀曰:紹令崔巨業候視星日,財貨賂遺,與共飲食,剋期會合,攻鈔郡縣,此豈大臣所當宜為?紹罪六也。
後漢書公孫瓚傳:紹遣將崔巨業將兵數萬攻圍故安,不下,退軍南還。瓚將步騎三萬人追擊於巨馬水,大破其眾,死者七八千人。
不得不說,袁紹用人有時是有些奇葩的,即會任用占星家崔巨業同志來打仗,也能請出軍政雙全的大儒盧植,來擔任軍師。只不過當時一些人,卻對袁紹對待部下的態度,有著截然相反的評價:
典略載瓚表紹罪狀曰:紹與故虎牙都尉劉勛首共造兵,勛仍有效,又降伏張楊,而以小忿枉害於勛,信用讒慝,殺害有功,紹罪七也。
三國志臧洪傳:昔張景明親登壇喢血,奉辭奔走,卒使韓牧讓印,主人得地;然後但以拜章朝主,賜爵獲傳之故,旋時之間,不蒙觀過之貸,而受夷滅之禍。呂奉先討卓來奔,請兵不獲,告去何罪?復見斫刺,濱於死亡。劉子琪奉使逾時,辭不獲命,畏威懷親,以詐求歸,可謂有志忠孝,無損霸道者也;然輒僵斃麾下,不蒙虧除。
三國志荀攸傳:袁氏據四州之地,帶甲十萬,紹以寬厚得眾,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業,則天下之難未息也。
傅子曰:漢末政失於寬,紹以寬濟寬,故不攝,公糾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勝三也。
公孫瓚批判袁紹苛待功臣,拿一件小事當借口,就【枉害於勛】,殺害功臣劉勛。臧洪也拿張超、呂布、劉子琪當做例子,證明袁紹不僅苛待這些部下,有些還加以殺害。而郭嘉說袁紹【以寬濟寬】,荀攸說袁紹【寬厚得眾】,似乎與前面的袁紹苛待部下,有些不對頭。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光以苛待,或者光以寬厚,來評價袁紹是如何對待部下,都屬於片面的觀點,人是複雜的生物,各種人物的評價都是帶有主觀性,和帶有目的性,或者以評價人的一方和視野來看待評價對象。因此,一刀切的評價都是有偏差的。就拿臧洪來舉例:
三國志臧洪傳:而袁紹見洪,又奇重之,與結分合好......紹嘆其能,徙為東郡太守,治東武陽......紹興兵圍之,歷年不下......城陷,紹生執洪。紹素親洪,盛施幃幔,大會諸將見洪,謂曰:臧洪,何相負若此!今日服未......紹本愛洪,意欲令屈服,原之;見洪辭切,知終不為己用,乃殺之。
袁紹與臧洪相見,第一眼就對上了,袁紹任命臧洪擔任東郡太守。然後由於故主張超被當時的袁紹部下曹操殺害,於是臧洪舉東郡叛亂。袁紹圍攻東郡歷時差不多1年,才把東郡攻下。等活捉臧洪以後,袁紹居然還想【意欲令屈服,原之】,也就是說袁紹還想著原諒臧洪。當然,臧洪不投降,袁紹只能殺了。再比如牽招的例子:
三國志牽招傳:冀州牧袁紹闢為督軍從事,兼領烏丸突騎。紹舍人犯令,招先斬乃白,紹奇其意而不見罪也。
袁紹的賓客【犯令】,牽招這個【督軍從事】也不管有沒有許可權,先殺了再報告給袁紹,袁紹也【不見罪】,也就是沒責怪牽招。這些例子說明什麼呢?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奇特的,比如有些人領導看了面善,哪怕犯了大錯,領導都會大事化小地想到原諒;而有些人領導看了討厭,哪怕犯了小錯,領導也會揪住不放。領導用人,有時就是看眼緣。
再拿曹操這顆綠葉比較一下,比如曹操和張邈都互相看的【垂泣相對】了,應該屬於是美好的善始善終的故事,結果曹操豈能想到張邈會背叛自己?再看曹操的老鄉丁斐:
魏略:初,斐隨太祖,太祖以斐鄉里,特饒愛之。斐性好貨,數請求犯法,輒得原宥。為典軍校尉,總攝內外,每所陳說,多見從之......太祖笑,顧謂左右曰:東曹毛掾數白此家,欲令我重治,我非不知此人不清,良有以也。我之有斐,譬如人家有盜狗而善捕鼠,盜雖有小損,而完我囊貯。遂復斐官,聽用如初。
丁斐貪財而被【數請求犯法】,結果每次都被曹操【輒得原宥】。曹操還找了借口,比如【人家有盜狗而善捕鼠,盜雖有小損,而完我囊貯】,來替自己原諒丁斐來開脫。這又說明了領導對待部下犯錯,如何懲罰,除了用法,領導的眼緣,以及關係很重要。畢竟諸葛亮揮淚斬馬謖的事情,歷史上也找不出幾個。
評價君主或者領導用人,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就拿范曄在後漢書中的評價來說:
袁紹初以豪俠得眾,遂懷雄霸之圖,天下勝兵舉旗者,莫不假以為名。及臨場決敵,則悍夫爭命;深籌高議,則智士傾心。盛哉乎,其所資也!
范曄把袁紹的用人吹得,一到打仗則【悍夫爭命】,籌劃時則【智士傾心】,這顯然屬於誇張的描述。事實上僅就官渡之戰以前,袁紹的用人,既有亮點,也有奇葩之處,對待部下既有寬厚,也有刻薄之處,一刀切的評價是不可取的,能夠成就【天下畏其強】的事業,評價袁紹的用人,頂尖談不上,至少也在當時屬於一流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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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論袁紹的用人得失(四):袁紹在官渡之戰期間的用人簡評。
視線在轉到官渡之戰。提起袁紹用人,就不得不提到官渡之戰,各種用人失誤的帽子就往袁紹身上扣。首先便是袁紹在白馬之戰和延津之戰,啟用顏良、文丑,但很多人就將其歸結為袁紹用人失誤,而且很愚蠢,但事實上這只是非常平凡的用人而已:
三國志武帝紀:二月,紹遣郭圖、淳于瓊、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
後漢紀:二月,紹遣沮授、郭圖、淳于瓊、顏良等攻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
前文第3段也提到,袁紹至少派遣了【沮授、郭圖、淳于瓊、顏良】,4名將領攻打白馬,打頭的輪不到顏良,而顏良被殺也事出有因。就算加上後面,文丑在延津之戰被殺,實在算不上什麼用人失誤,中級將領在戰場陣亡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那為什麼說顏良文丑是中級將領呢?
三國志武帝紀:良、丑皆紹名將也,再戰,悉禽,紹軍大震。
三國志袁紹傳:顏良、文丑為將率,簡精卒十萬,騎萬匹,將攻許。
三國志荀彧傳:孔融謂彧曰......顏良、文丑,勇冠三軍,統其兵:殆難克乎!
三國志荀攸傳:乃縱步騎擊,大破之,斬其騎將文丑,太祖遂與紹相拒於官渡。
三國志龐統傳:統復說曰......楊懷、高沛,璋之名將,各仗強兵,據守關頭,聞數有箋諫璋,使發遣將軍還荊州。
在眾多史料中,首先明確的是,袁紹只是任用顏良、文丑【為將率】,具體什麼官位不清楚。這兩人還有什麼【勇冠三軍】,以及【皆紹名將】的評價,但事實上,顏良進攻白馬時才排序第4,在荀攸傳里,文丑只是被稱呼【騎將】。要知道【勇冠三軍】也好,【皆紹名將】也好,這些評價都太寬泛,連楊懷、高沛都能被龐統稱之為【璋之名將】。
屬於【璋之名將】的楊懷、高沛過往戰績有誰知道?【皆紹名將】的顏良、文丑的過往戰績又有誰知道。所謂的【名將】就是大路化的稱為,有名就行,完全不值錢。至於什麼顏良、文丑死了,然後【紹軍大震】也就是在武帝紀吹吹而已,這【大震】對袁紹軍隊造成什麼影響,完全不知道。
顏良、文丑之死,對曹操造成的影響,只是勝利轉進到官渡,可以號稱【殲敵無數,虎踞官渡】了。這裡又不得不拿曹操當綠葉了,曹操任用夏侯淵於漢中,結果夏侯淵被劉備所斬,導致漢中局勢被動,不得不曹操親臨漢中。曹操任用于禁解救樊城,結果于禁被關羽活捉,導致曹操不得不派出徐晃,張遼,再勾結孫權才解除樊城之圍。
三國志蔣濟傳:太祖問濟曰:昔孤與袁本初對官渡,徙燕、白馬民,民不得走,賊亦不敢鈔。今欲徙淮南民,何如?濟對曰:是時兵弱賊強,不徙必失之。自破袁紹,北拔柳城,南向江、漢,荊州交臂,威震天下,民無他志。然百姓懷土,實不樂徙,懼必不安。
從蔣濟傳,曹操和蔣濟的一問一答就可以知道,以當時的戰局,顏良、文丑之死幾乎對袁紹勢力沒有影響,袁紹依然佔據主動,而曹操只能轉進到官渡據守。而【民不得走】恰好反映了老百姓對戰局的看法,幾乎無視曹操的勝利,因此【紹軍大震】也就一笑而過,顏良、文丑之死屬於戰爭的正常傷亡,他們的【馬革裹屍】換來的是曹操【虎踞官渡】。
打仗死個將領太正常不過,而且戰場主動權在袁紹手上,顏良、文丑之死也算袁紹的用人失誤就實在可笑了。包括後面袁紹派遣韓荀、劉備分兵,被曹仁擊破,都屬於正常現象。在整個戰役中對於袁紹一方來說,這些戰鬥的失利,並沒有改變袁紹主動、曹操被動的戰局,所以也談不上多大的袁紹用人失誤。
至於袁紹不用田豐、沮授之計,以分別在前文第2段和第7段說明,不再描述。而許攸、張郃的反水,也在前文25段說明,許攸的奇襲許昌的建議,已經被曹仁證明不好。張郃在烏巢遇襲時【宜急引兵救之】的建議,則被袁紹【遣輕騎救瓊】做到儘可能【急】的執行。
所以,袁紹御將或者用人,肯定有不當之處。但通過仔細分析,袁紹在官渡之戰的用人和處置槽點不大。硬要有明顯不當之處,那也就是審配收監許攸家人以後,袁紹沒有及時掌控許攸,還有從事後結果來看是任用淳于瓊的失誤。問題是就算是許攸和張郃的反水是袁紹掌控不利,但他們反水就不怕家人連坐嗎,難道真的是袁紹太寬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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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袁曹雙方戰略總結。
在官渡之戰以前,袁紹擁有輝煌的戰績,平定號稱百萬的黑山,掃滅曾經橫跨幽、冀、青的公孫瓚,擊破袁術等,大小20餘戰保持全勝,不敗且所向無敵,是故【天下畏其強】。而在整個官渡之戰大部分時間裡,袁紹基本上佔據著戰略主動。
而曹操在官渡前的表現大相徑庭了,曹洪共馬,鮑信拚死,樓異扶馬,典韋送命,曹昂讓馬,伯南替身。可謂屢敗屢戰。而且早年曹操官位、地盤、以及士卒大都由袁紹提供,在袁紹出兵援助下,曹操才得以不斷續命,並且擊敗陶謙、袁術、呂布。可以說,曹操能夠站在官渡的舞台上,袁紹才是曹操的第一功臣。
以下是曹操能夠做大,是依靠袁紹的史料分析:
三國時期的曹操是如何一步步做大佔據北方天下,他有沒有類似「隆中對」的大戰略? - 大內義興的回答
在整個官渡之役中,曹操在白馬、延津的取得的小勝,對於此時擁有不敗戰績的袁紹來說,只是螳臂當車。而戰場上的經歷人,白馬老百姓的【民不得走】,充分說明了在老百姓眼裡,曹操在白馬的勝利不足以讓自己跟著曹操遷徙。因此白馬之戰,連同延津之戰,這兩戰獲勝的水分極大,對於曹操來說沒有任何戰略意義,只能轉進到官渡。
當袁紹一攻佔陽武以後,關羽就【亡歸劉備】,顯然戰爭勝負的天平在袁紹這裡。當袁紹進軍至官渡前沿時,曹操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跑出官渡(具體分析在第12段),與袁紹【分營與相當】,極有可能是被袁紹引誘出官渡。雙方爆發了一場【合戰】,但曹操【合戰不利】,只能【複壁】官渡。至此,曹操在官渡主戰場,開始了長達3個月左右的營壘防禦戰。
在3個月左右的官渡攻防戰里,雖然曹操一度用投石車摧毀袁紹高櫓,但等袁紹土山起完,投石車就無法發揮作用,於是曹操在主戰場開始陷入被動的局面,以至於曹操給荀彧寫信,想要撤回許昌。而在分戰場,曹操雖然幾次擊破袁紹奇襲曹操後方的分兵,也擊破官渡西面,遠離袁紹控制區,故市的袁紹輜重隊,但卻不能改善官渡主戰場的被動局面。
反倒是袁紹屢次派兵成功【鈔絕】曹操的糧道,使得曹操原本就【南谷虛少】的狀況,更逐步陷入【軍食乏】的絕境。而且,曹操對於本方勢力的壓榨,逼得後方出現【諸郡並叛】的情況,以至於【時遠近無不私遺箋記,通意於紹者】,直到魏文帝的《復穎川一年田租詔》形容當時的情況是【官渡之役,四方瓦解,遠近顧望】。
在200年4月以後,整個戰事過程就是袁紹步步緊逼,而曹操只能把戰線不斷南遷,最終在官渡形成消耗戰,可以說,戰局完全在袁紹的掌控之中。正是袁紹壓迫式的進攻方式,才迫使曹操固守官渡,並且不斷消耗和壓榨自己勢力的人力和物力。
從過程和結果來看,沮授讓袁紹待在陽武,以遠離官渡,與曹操比拼消耗的方式,完全屬於守株待兔的方式,遠不如袁紹的壓迫性方式,打出來的效果明顯,也就是說袁紹的戰法符合預期和實際情況。因此,在袁紹的壓迫性的打擊下,曹操在許攸反水前,面臨以下極度的被動局面:
1,【百姓疲乏,多叛應紹】(三國志袁紹傳)。
2,【士卒疲乏】(三國志武帝紀)。
3,【太祖糧方盡】(三國志賈詡傳),【外無救援而糧谷已盡】(曹瞞傳)。
4,【時遠近無不私遺箋記,通意於紹者】(魏略)。
有因必有果,造成曹操處於絕境的這4條困境的原因,從史料分析出很簡單:這是由於曹操的地盤作為戰場,敵我雙方長期相持造成的。日俄戰爭時,對交戰地有過這樣形容【凡屬俄日大軍經過處,大都因糧於民。菽黍高粱,均被芟割,以作馬料。縱橫千里,幾同赤地】。官渡之戰,自然也不會例外。
在袁曹雙方在官渡相持3個月,曹操在後方運糧隊被袁軍屢次破壞,只能不得不再次從後方徵收物資和徵發徭役,導致老百姓被不斷被搜刮,而頻繁的徭役又造成百姓疲勞,如此便形成惡性循環。造成的後果便是曹操一方的老百姓大部分就會選擇背叛,而響應袁紹,最終就是曹軍失去糧草供應源,只能幾近斷糧。
此外,曹軍在官渡營地里行走,需要拿著盾牌來抵禦袁紹的箭矢,巨大的負擔,加上長時間的相持,造成曹操士卒的疲勞。又各地官員紛紛與袁紹私通,進一步斷絕了物資來源,這就使得曹操快要失去繼續作戰下去的物質基礎。而物質決定意識,從唯物主義來說,曹操在主觀上,已經失去了翻盤的可能性,除非通過外部力量來改變。
外部力量的改變,也就是翻盤的機會,就是尋求機會,將戰爭的次要矛盾轉化為主要矛盾,但這個轉化機會對於曹操來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許攸反水給曹操帶來了將次要矛盾轉化為主要矛盾的機會,戰爭的主戰場突然從官渡,轉到袁紹軍隊營地後方40里的烏巢。
孫子兵法作戰篇: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
孫子說,善於用兵的人,打仗的軍糧靠後方供應,一般不超過3次。袁紹雖然握有戰爭主動權和優勢,但在主戰場官渡,已經進行了3個月左右的攻防戰。以袁紹運糧周期需要1個月計算(前文11段提及),後方供應糧草也差不多有3次,幾乎達到了極限。
水經注曰【濟瀆又東逕酸棗縣之烏巢澤】,也就是說烏巢是一片沼澤,是空氣、土壤潮濕,以及動物聚集,不適合長期存放糧草的地方。那麼烏巢只是淳于瓊途中經過,臨時住宿的地方。也就是說,許攸反水泄露出來的情報,恰好是淳于瓊住宿在烏巢的短暫時間。而烏巢也從毫不起眼的地方,迅速升級為主要戰場。
袁紹客場作戰,運糧的路線的距離,要遠遠超過主場作戰的曹操,烏巢被抽,意味著袁軍很難在短時間裡得到糧草供應,按照許攸的說法就是【不過三日,袁氏自敗也】。所以許攸反水,導致烏巢【萬餘乘】輜重的損失,袁軍士氣受到重大打擊,也是必然的。再加上張郃率領【重兵】反水,袁紹軍隊的崩潰,自然也毫不意外。
前文第25段也說過,部下和盟友反水在大多數情況下,屬於意想不到的情況,遠之匡章、劉邦,同期的曹操,近之我黨等都遇到過。同時也解釋了許攸、張郃之反水實在怪不到袁紹。當然,說袁紹沒有犯過錯誤也不可能。袁紹在官渡之戰,從事後來說,犯了4個錯誤:
1,白馬之戰,曹操詳攻河北,但河北兵力調動遲緩,使之袁紹不得不調動正在圍攻白馬的軍隊,分散了兵力,被曹操打了個聲東擊西,解了白馬之圍。
2,袁曹雙方在官渡主戰場對峙時,袁紹的幾次分兵,基本上屬於添油戰術,浪費兵力。
3,袁紹對遠離主戰場,官渡西面的故市的輜重隊的防禦布置,實在是隨意。
4,袁紹在審配收監許攸家屬以後,對許攸的沒有及時處置。
而曹操在官渡之戰做到的是,雖然磕磕絆絆,但最終還是貫徹了荀彧信中所寫的孫子【畫地而守之】,然後【情見勢竭,必將有變】的策略,終於等到了許攸反水。此外,曹操奇襲烏巢,是完全開掛的表現,不僅擊潰淳于瓊的部隊,而且擊破了袁紹派遣的輕騎援軍,最終取得一場【不復追奔】、【臣糧亦盡】的慘勝。
可以說許攸的反水,是曹操能夠獲勝的最關鍵因素,但凡許攸摔坑裡、被衛兵發現,推遲進入曹營,都有可能讓曹操錯失淳于瓊的輜重隊。至於曹操在白馬、延津的勝利,以及分兵擊破袁紹的幾次分兵,雖然魏志吹得很厲害,但仔細分析,剝去光環,就會發現像皇帝的新裝一樣,一無是處。從當時的過程和結果來看,對戰局幾乎沒有幫助。
在一般人的眼中,如果袁紹打仗是剛愎自用,不聽部下勸告,不停犯錯,避開全部正確選項的過程。這豈不是說袁紹不聽、不聽、不聽......犯錯、犯錯、犯錯......然後袁紹就憑藉【北兵數眾而果勁不及南】的逗比士卒,幾乎以一己之力,就把曹操全明星陣容,打成【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的地步,也實在是強。
莫非一場【兩雄相持,天下之重】的戰爭(三國志劉表傳),到了萬一袁紹不犯錯,就能秒掉曹操的地步了?看來顏良在白馬之戰,被曹操、關羽、張遼、荀攸一幫人斗死,文丑在延津之戰,被曹操、徐晃、荀攸一幫人斗死。此前歷史上,毫無任何戰績的顏良、文丑,這樣死的也不算太丟人。
三十,後記。
本文是站在唯物的角度,通過簡單的科學常識和客觀規律,證明袁紹做的大部分決策完全合理。而曹操在絕境之下,能夠取得官渡之戰的慘勝,許攸反水才是關鍵因素。再回顧幾個典型的事例:
比如本文第1段,對於袁紹是否應該在曹操東征時發動進攻的問題。在從軍事常識和邏輯進行分析後,可以得出,由於沒有現代化的通信和交通工具,以公元3世紀的科技和手段,袁紹很難派遣軍隊,在曹操東征徐州的短短20天時間裡,做出縱深超過300里(約合120公里)的大規模進攻。
再如本文第2段,對於官渡之戰前,田豐建議袁紹在黃河南岸,只要分奇兵騷擾曹操,兩三年里憑藉人力和物力就可以輕鬆搞定曹操。但這個建議有重大缺陷,早在199年,曹操就已經佔據黃河北岸的河內郡,黃河已經被袁曹所共有。而且202年,河北就發生了連年旱災和蝗災,田豐又忽略了氣候這一變數,對古代農業,以及本方勢力的影響。
後如第20段,烏巢遇襲時袁紹應該做何種決策。烏巢距離袁紹營地大約有16公里,而古代行軍,日行12公里,就會發生士卒掉隊現象,日行40公里,則大部分士卒掉隊。而騎兵整裝趕到烏巢也要1個小時,現代解放軍強行軍也要花上幾個小時才能趕到。所以袁紹做出了派遣輕騎兵援救烏巢的正確決策。
文章第17、18段,則說明了曹操面臨的絕境。曹操在官渡被袁紹壓制長達3個月,士兵已經疲乏;百姓也因為頻繁的徵收和徭役而選擇背叛;官員紛紛與袁紹私通;惡性循環之下糧草又幾乎告盡。可以說曹操在主觀物質條件上,失去了翻盤的可能性。許攸反水則給曹操帶來了救命稻草。
以上4個事例,簡明扼要地證明在普通人眼中,在受到一些刻意抹黑袁紹的史料所誤導後,例如陳壽三國志(其實陳壽從未明確袁紹決策是否正確,只是從旁人言語來誤導)等,認為袁紹所做的決策都是錯誤的,但在軍事常識和科學客觀規律的破解下,結論恰恰相反,袁紹的所做的決策都是合理正確的。而曹操能夠獲得慘勝,則實屬許攸反水的僥天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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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許多人喜歡吹名將的戰績,而袁紹就屬於一生大小二十餘戰,唯一敗,勝率超過90%的名將一級。但統帥的才能並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否則漢尼拔和皮洛士也不會輸給羅馬人。古往今來戰場上幾乎百戰百勝,最後卻輸掉了國家和自己腦袋的偉大統帥比比皆是。袁紹相比這些人,至少在官渡之敗後,於死前還能保持著威懾曹操的實力。
當然,很多小白壓根不知道,或者看著網文及易中天品三國就來發表謬論,或者選擇性地無視,這些人只能是徒增笑料。
完
引用史料:
(注1)三國志袁紹傳:建安五年,太祖自東征備。田豐說紹襲太祖後,紹辭以子疾,不許,豐舉杖擊地曰:夫遭難遇之機,而以嬰兒之病失其會,惜哉!
(注2)三國志于禁傳:太祖壯之,乃遣步卒二千人,使禁將,守延津以拒紹,太祖引軍還官渡。
(注3)魏書曰:是時,公方有急於官渡,乃分留諸將屯官渡,自勒精兵征備。
(注4)後漢紀:春正月壬午,車騎將軍董承、偏將軍王服謀殺曹操,發覺伏誅。
(注5)魏書曰:備初謂公與大敵連,不得東,而候騎卒至,言曹公自來。備大驚,然猶未信。自將數十騎出望公軍,見麾旌,便棄眾而走。
(注6)尉繚子:故凡集兵千里者旬日,百里者一日,必集敵境。
(注7)孫子兵法軍爭篇:是故卷甲而趨,日夜不處,倍道兼行,百里而爭利,則擒三將軍,勁者先,疲者後,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三十里而爭利,則三分之二至。
(注8)三國志于禁傳:劉備以徐州叛,太祖東征之。紹攻禁,禁堅守,紹不能拔。
(注9)三國志武帝紀:二月,紹遣郭圖、淳于瓊、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
(注10)晉書地理志:靈帝末,羌胡大擾,定襄、雲中、五原、朔方、上郡等五郡併流徙分散。建安十八年,省入冀州。
(注11)陳琳為袁紹檄豫州:爾乃大軍過盪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質,爭為前登,犬羊殘丑,消淪山谷。
(注12)三國志武帝紀:秋八月(199年),公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齊、北海、東安,留于禁屯河上。九月,公還許,分兵守官渡。
(注13)三國志程昱傳:昱又遣別騎絕倉亭津,陳宮至,不得渡。昱至東阿,東阿令棗祗已率厲吏民,拒城堅守。
(注14)唐朝水部式敦煌殘卷:會寧關有船伍拾。
(注15)三國志于禁傳:復與樂進等將步騎五千,擊紹別營,從延津西南緣河至汲、獲嘉二縣,焚燒保聚三十餘屯,斬首獲生各數千,降紹將何茂、王摩等二十餘人。太祖復使禁別將屯原武,擊紹別營於杜氏津,破之。
(注16)英雄記:建安七年,鄴中大飢,芋一畝二萬錢。
(注17)三國志辛毗傳:兵革敗於外,謀臣誅於內,兄弟讒鬩,國分為二;連年戰伐,而介胄生蟣虱,加以旱蝗,饑饉並臻,國無囷倉,行無裹糧,天災應於上,人事困於下,民無愚智,皆知土崩瓦解,此乃天亡尚之時也。
(注18)三國志袁紹傳:紹進軍黎陽,遣顏良攻劉延於白馬。沮授又諫紹:良性促狹,雖驍勇不可獨任。紹不聽。
(注19)裴注獻帝傳曰:圖等因是譖授:監統內外,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不同者昌,主與臣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且御眾於外,不宜知內。紹疑焉。乃分監軍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遂合而南。
(注20)獻帝起居注曰:紹與子譚輕身迸走。凡斬首七萬餘級,輜重財物巨億。
(注21)後漢書鄭玄傳:五年春(200年),夢孔子告之曰:起,起,今年歲在辰,來年歲在巳。既寤,以讖合之,知命當終,有頃寢疾。時袁紹與曹操相拒於官度,令其子譚遣使逼玄隨軍,不得已,載病到元城縣,疾篤不進,其年六月卒,年七十四。遺令薄葬。
(注22)三國志蔣濟傳:明年使於譙,太祖問濟曰:昔孤與袁本初對官渡,徙燕、白馬民,民不得走,賊亦不敢鈔。今欲徙淮南民,何如?
(注23)三國志荀攸傳:太祖拔白馬還,遣輜重循河而西。
(注24)三國志荀攸傳:太祖目攸而笑。遂以輜重餌賊,賊競奔之,陳亂。
(注25)三國志荀攸傳:乃縱步騎擊,大破之,斬其騎將文丑。
(注26)三國志武帝紀:時騎不滿六百,遂縱兵擊,大破之,斬丑。
(注27)三國志任峻傳:是時歲飢旱,軍食不足,羽林監潁川棗祗建置屯田,太祖以峻為典農中郎將,募百姓屯田於許下,得谷百萬斛,郡國列置田官,數年中所在積粟,倉廩皆滿。
(注28)獻帝春秋:操引軍造河,託言助紹,實圖襲鄴,以為瓚援。會瓚破滅,紹亦覺之,以軍退,屯於敖倉。
(注29)後漢書袁紹傳:紹進保陽武。沮授又說紹曰:北兵雖眾,而勁果不及南軍;南軍谷少,而資儲不如北。南幸於急戰,北利在緩師。宜徐持久,曠以日月。
(注30)後漢書袁紹傳:相持百餘日,河南人疲睏,多畔應紹。
(注31)三國志趙儼傳:通曰:紹與大將軍相持甚急,左右郡縣背叛乃爾。若綿絹不調送,觀聽者必謂我顧望,有所須待也。
(注32)三國志武帝紀:八月,紹連營稍前,依沙塠為屯,東西數十里。
(注33)三國志武帝紀:冬十月,紹遣車運谷,使淳于瓊等五人將兵萬餘人送之。
(注34)三國志袁紹傳:連營稍前,逼官渡,合戰,太祖軍不利,複壁。
(注35)三國志武帝紀:公亦分營與相當,合戰不利。時公兵不滿萬,傷者十二三。
(注36)三國志荀彧傳:太祖軍糧方盡,書與彧,議欲還許以引紹。彧曰:今軍食雖少......公以十分居一之眾,畫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
(注37)三國志武帝紀:八月,紹連營稍前......時公糧少,與荀彧書,議欲還許......冬十月,紹遣車運谷。
(注38)臣松之以為......將記述者欲以少見奇,非其實錄也。
(注39)後漢紀:綉由是謀叛,襲操七軍,大破之,殺其二子。
(注40)曹注孫子兵法:以十敵一則圍之,是為智,等而兵利釣而客勁操,所以倍兵圍下邳而生擒呂布也。
(注41)零陵先賢傳曰:時賓客並會,太祖問先:劉牧如何郊天也?先對曰:劉牧託漢室肺腑......太祖曰:今孤有熊羆之士,步騎十萬,奉辭伐罪,誰敢不服?
(注42)三國志武帝紀:冬十一月,張綉率眾降,封列侯。
(注43)陳琳為袁紹檄豫州:其餘兗豫之民,及呂布張揚之遺眾,覆亡迫肋,權時苟從,各被創夷,人為讎敵。
(注44)虞喜的志林曰:喜推考桓王之薨,建安五年四月四日。
(注45)三國志吳主傳:是時惟有會稽、吳郡、丹楊、豫章、廬陵,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賓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為意,未有君臣之固。
(注46)江表傳曰:初策表用李術為廬江太守,策亡之後,術不肯事權,而多納其亡叛......是歲舉兵攻術於皖城。術閉門自守,求救於曹公。曹公不救。
(注47)三國志桓階傳:後太祖與袁紹相拒於官渡,表舉州以應紹。階說其太守張羨曰:夫舉事而不本於義,未有不敗者也......乃舉長沙及旁三郡以拒表,遣使詣太祖。太祖大悅。會紹與太祖連戰,軍未得南。而表急攻羨,羨病死。
(注48)三國志鍾繇傳:繇至長安,移書騰、遂等,為陳禍福,騰、遂各遣子入侍。太祖在官渡,與袁紹相持,繇送馬二千餘匹給軍。
(注49)臣松之以為......紹為屯數十里,公能分營與相當,此兵不得甚少,一也。
(注50)宋書裴松之傳:松之年八歲,學通論語、毛詩,博覽墳籍,立身簡素。
(注51)三國志武帝紀:紹復進臨官渡,起土山地道。公亦於內作之,以相應。紹射營中,矢如雨下,行者皆蒙楯,眾大懼。
(注52)三國志袁紹傳:紹為高櫓,起土山,射營中,營中皆蒙楯,眾大懼。太祖乃為發石車,擊紹樓,皆破,紹眾號曰霹靂車。紹為地道,欲襲太祖營。太祖輒於內為長塹以拒之。
(注53)三國志于禁傳:太祖與紹連營,起土山相對。紹射營中,士卒多死傷,軍中懼。禁督守土山,力戰,氣益奮。
(注54)獻帝春秋:紹令軍中各持三尺繩,曹操誠禽,但當縛之。
(注55)三國志徐晃傳:與曹洪擊?強賊祝臂,破之。
(注56)三國志徐晃傳:又與史渙擊袁紹運車於故市,功最多,封都亭侯。
(注57)魏略曰:太祖北拒袁紹,時遠近無不私遺箋記,通意於紹者。
(注58)獻帝傳云:授曰:叔父、母、弟,縣命袁氏,若蒙公靈,速死為福。
(注59)世語:初,太祖乏食,昱略其本縣,供三日糧,頗雜以人脯,由是失朝望,故位不至公。
分析戰爭往往很難說清楚,因為很多事情看其來很巧合。
但是回來我們看看袁紹和曹操用人的策略大概就能有一些感覺。
袁紹出身好,名氣大,信任和欣賞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曹操作為宦官的孫子,出身其實很不好,所以他對門第沒有那麼大的偏見。
打仗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你死我活!你用人有偏見就等於少了一大堆可以解決問題的人才,反觀曹操,少了這層局限,從效果上來看更加有戰鬥力也是說得通的。
亂世既然是禮崩樂壞,那麼大教授興許不如土匪頭子更有用。所以但凡亂世,誰用人偏見少誰就有更大的號召力。曹操的勝利大概因為這個吧
個人淺見。
總感覺袁紹除了開始的倒霉相就是遠遠忽視自己下屬內部的矛盾。
顏良,文丑開始都獨自領軍居然都戰死了,戰敗不可怕,但是兩名高級將領短時間內的先後陣亡,估計對於雙方的士兵的心理戰就有巨大的影響。
其次在戰爭期間,袁紹手下居然有三名重要官員反水,許攸,張郃,高覽也屬於袁紹陣營中重要將領,反水反的這麼迅絕,袁紹平時壓根沒注意到下屬的矛盾吧,曹操這邊,基本也就是寫寫信,為自己找條退路別再為袁紹辯解了,袁紹確實有過不錯的表現,但官渡之戰袁紹有著巨大的優勢結果卻遭受了巨大的失敗,他自己難道就一點責任沒有嗎?先就題論題,從細節處對官渡之戰前中後期袁紹的表現試作分析。
官渡之戰前期:
1.迎天子利大於弊,袁紹卻未能迎天子。本來袁紹勢力就強,四世三公門多故吏,又坐擁四州,接天《獻帝傳》曰:子到鄴進可一征天下,退可號令群臣,而袁紹猶豫不決,錯失良機,後悔莫及。最後使得曹操在官渡之戰時得以以朝廷軍自居,而袁紹光憑陳琳的討賊檄文是難以征服所有人的心的。沮授說紹云:「將軍累葉輔弼,世濟忠義……宜迎大駕,安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御之!」紹悅,將從之。郭圖、淳于瓊曰:「……若迎天子以自近,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至義也,又於時宜大計也,若不早圖,必有先人者也。夫權不失機,功在速捷,將軍其圖之!」紹弗能用。——《裴注》
《先賢行狀》曰(田豐)勸紹迎天子,紹不納。——《裴注》
會太祖迎天子都許,收河南地,關中皆附。紹悔,欲令太祖徙天子都鄄城以自密近,太祖拒之。——《三國志?魏書?袁紹傳》2.劉備殺徐州刺史車胄,曹操派劉岱王忠去攻,得益於袁紹給劉備的增兵,未能攻下。後曹操親征劉備,此時正是袁紹進攻曹操的好時機,可袁紹卻遲疑不決,又錯過了一個好機會。雖然說袁紹在曹操攻擊劉備之時進攻曹操不一定就能一戰就擊垮曹操,但至少也能取得一些不錯的戰果,畢竟兩線作戰是兵家大忌,如果袁紹及時出兵,並且能給予劉備更多的援軍讓劉備關羽多打一會,曹操必然首尾不能相顧。
先是,太祖遣劉備詣徐州拒袁術。術死,備殺刺史車胄,引軍屯沛。紹遣騎佐之。太祖遣劉岱、王忠擊之,不克。建安五年,太祖自東征備。田豐說紹襲太祖後,紹辭以子疾,不許,豐舉杖擊地曰:「夫遭難遇之機,而以嬰兒之病失其會,惜哉!」太祖至,擊破備;備奔紹。——《三國志?魏書?袁紹傳》
公曰:"夫劉備,人傑也,今不擊,必為後患。袁紹雖有大志,而見事遲,必不動也。"郭嘉亦勸公,遂東擊備,破之,生禽其將夏侯博。備走奔紹,獲其妻子。備將關羽屯下邳,復進攻之,羽降。昌豨叛為備,又攻破之。公還官渡,紹卒不出。——《三國志?魏書?武帝紀》
《傅子》曰:太祖欲速征劉備,議者懼軍出,袁紹擊其後,進不得戰而退失所據。語在《武紀》。太祖疑,以問嘉。嘉勸太祖曰:「紹性遲而多疑,來必不速。備新起,眾心未附,急擊之必敗。此存亡之機,不可失也。」太祖曰:「善。」遂東征備。備敗奔紹,紹果不出。——《裴注》官渡之戰中期:
1.大戰之時,袁紹不僅沒有精簡機構,反而使戰時機構複雜化,也許這樣可以使麾下相互牽制,但這並不能解決矛盾反而使內部更加不睦,在戰時這樣做是百害而無一利。乃分監軍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遂合而南。——《獻帝傳》
2.袁紹總想著如何吞掉曹軍的主力,急不可耐,想一口吃個大胖子,卻忽略了一些唾手可得的城池,袁紹本可以攻下程昱把守的鄄城,卻因為城小兵少,不以為意。殊不知城池雖小,意義重大。
袁紹在黎陽,將南渡。時昱有七百兵守鄄城,太祖聞之,使人告昱,欲益二千兵。昱不肯,曰:"袁紹擁十萬眾,自以所向無前。今見昱兵少,必輕易不來攻。若益昱兵,過則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兩損其勢。願公無疑!"太祖從之。紹聞昱兵少,果不往。——《三國志?魏書?程昱傳》
3.用了性格傲慢驕橫的顏良文丑,顏良文丑都是猛夫,不是不能用,是不能讓他們單獨領兵,需要智謀之士在旁輔佐才行,顏良無人輔佐,文丑雖有劉備輔佐,但劉備當時戰力不高,文丑肯定也不會聽劉備的,所以結果顏良文丑都被斬,軍心震動。
紹進軍黎陽,遣顏良攻劉延於白馬。沮授又諫紹:「良性促狹,雖驍勇不可獨任。」紹不聽。太祖救延,與良戰,破斬良。——《三國志?魏書?袁紹傳》
紹渡河,壁延津南,使劉備、文丑挑戰。太祖擊破之,斬丑,再戰,禽紹大將。紹軍大震。——《三國志?魏書?袁紹傳》4.袁紹出現戰術失誤,袁紹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使得顏良被曹操斬殺,文丑軍隊爭搶錙重也被曹操趁其不備輕易斬殺,正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二月,紹遣郭圖、淳于瓊、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夏四月,公北救延。荀攸說公曰:"今兵少不敵,分其勢乃可。公到延津,若將渡兵向其後者,紹必西應之,然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顏良可禽也。"公從之。紹聞兵渡,即分兵西應之。公乃引軍兼行趣白馬,未至十餘里,良大驚,來逆戰。使張遼、關羽前登,擊破,斬良。遂解白馬圍,徙其民,循河而西。紹於是渡河追公軍,至延津南……有頃,騎至稍多,或分趣輜重。公曰:"可矣。"乃皆上馬。時騎不滿六百,遂縱兵擊,大破之,斬丑。良、丑皆紹名將也,再戰,悉禽,紹軍大震。公還軍官渡。紹進保陽武。——《三國志?魏書?武帝紀》
官渡之戰後期:
1.劉備借口聯合劉表離開了袁紹,卻沒有給袁紹搬來救兵,他本可以聯絡劉表共擊曹操,而實際上除了殺死了前來討伐的蔡陽外就再無動靜,袁紹就這樣被劉備騙了,又喪失了一定的戰力。曹公遣曹仁將兵擊先主,先主還紹軍,陰欲離紹,乃說紹南連荊州牧劉表。紹遣先主將本兵復至汝南,與賊龔都等合,眾數千人。曹公遣蔡陽擊之,為先主所殺。——《三國志?蜀書?先主傳》
2.曹操兵少,用的糧草也少,袁紹兵多,用的糧草也多,本來袁紹在糧草方面是有些優勢的,可是卻不注意保護自己的糧草,兩次被燒,損失慘重,幾乎奠定了敗局。
會紹遣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北迎運車,沮授說紹:「可遣將蔣奇別為支軍於表,以斷曹公之鈔。」紹復不從。瓊宿烏巢,去紹軍四十里。太祖乃留曹洪守,自將步騎五千候夜潛往攻瓊。紹遣騎救之,敗走。破瓊等,悉斬之。太祖還,未至營,紹將高覽、張郃等率其眾降。紹眾大潰,紹與譚單騎退渡河。餘眾偽降,盡坑之。——《三國志?魏書?袁紹傳》
袁紹運谷車數千乘至,公用荀攸計,遣徐晃、史渙邀擊,大破之,盡燒其車。公與紹相拒連月,雖比戰斬將,然眾少糧盡,士卒疲乏。公謂運者曰:"卻十五日為汝破紹,不復勞汝矣。"冬十月,紹遣車運谷,使淳于瓊等五人將兵萬餘人送之,宿紹營北四十里。紹謀臣許攸貪財,紹不能足,來奔,因說公擊瓊等。左右疑之,荀攸、賈詡勸公。公乃留曹洪守,自將步騎五千人夜往,會明至。瓊等望見公兵少,出陳門外。公急擊之,瓊退保營,遂攻之。紹遣騎救瓊。左右或言"賊騎稍近,請分兵拒之"。公怒曰:"賊在背後,乃白!"士卒皆殊死戰,大破瓊等,皆斬之。——《三國志?魏書?武帝紀》
軍食方盡,攸言於太祖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猛銳而輕敵,擊可破也。」太祖曰:「誰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及史渙邀擊破走之,燒其輜重。會許攸來降,言紹遣淳于瓊等將萬餘兵迎運糧,將驕卒惰,可要擊也。眾皆疑。唯攸與賈詡勸太祖。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太祖自將攻破之,盡斬瓊等。紹將張郃、高覽燒攻櫓降,紹遂棄軍走。——《三國志?魏書?荀攸傳》綜上,袁紹在官渡之戰中犯了不少錯誤,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到了戰爭的走勢。
接下來再從宏觀上試析官渡之戰袁紹失敗的原因:
1.袁紹的性格缺陷。史書中大量提及袁紹的性格缺陷諸如外寬內忌好謀無斷等等,性格因素在他的失敗中絕對佔有一席之地。紹外寬雅,有局度,憂喜不形於色,而內多忌害,皆此類也。——《三國志?魏書?袁紹傳》
2.麾下各方勢力之間的關係不睦,當然這一點也不能怪袁紹,畢竟袁紹手下的一幫人勾心鬥角真的很難解決他們的矛盾。
《獻帝傳》曰:圖等因是譖授「監統,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不同者昌,主與臣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且御眾於外,不宜知內。」紹疑焉。——《裴注》
《先賢行狀》曰:逢紀憚豐亮直,數讒之於紹,紹遂忌豐。——《裴注》3.驕兵易敗,袁紹之前一直取勝使得士兵將軍都很驕傲,顏良文丑淳于瓊韓猛都是輕敵被殺。而且此時袁紹的士兵作戰都比較鬆懈,軍容士氣不及曹操。
北兵數眾而果勁不及南。——《三國志?魏書?袁紹傳》
4.在戰爭中最容易被忽略的就是間諜的作用,曹操以及他的謀士對袁軍部署甚至是將領的性格都了如指掌,相必曹操的間諜工作做得應是十分到位。再加上後來許攸投靠曹操,告訴曹操袁軍的弱點,曹操才得以力克袁紹。
軍食方盡,攸言於太祖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猛銳而輕敵,擊可破也。」太祖曰:「誰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及史渙邀擊破走之,燒其輜重。會許攸來降,言紹遣淳于瓊等將萬餘兵迎運糧,將驕卒惰,可要擊也。眾皆疑。唯攸與賈詡勸太祖。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太祖自將攻破之,盡斬瓊等。紹將張郃、高覽燒攻櫓降,紹遂棄軍走。——《三國志?魏書?荀攸傳》
補充:
1.袁紹在官渡之戰時就沒有上佳表現嗎?
當然不是!袁紹在官渡之戰中前期雖然損兵折將,看似袁紹一直輸曹操一直贏,但實際上曹操兵力和糧草都不足,袁紹是攆著曹操打的,把曹操打得一直往後退,甚至都想退回許昌,而且袁紹自己在戰術上也玩出了很多新花樣,效果還不錯,雖然最後都被破解了。連營稍前,逼官渡,合戰,太祖軍不利,複壁。紹為高櫓,起土山,射營中,營中皆蒙楯,眾大懼。太祖乃為發石車,擊紹樓,皆破,紹眾號曰霹靂車……紹為地道,欲襲太祖營。太祖輒於內為長塹以拒之,又遣奇兵襲擊紹運車,大破之,盡焚其谷。太祖與紹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三國志?魏書?袁紹傳》
八月,紹連營稍前,依沙塠為屯,東西數十里。公亦分營與相當,合戰不利……紹復進臨官渡,起土山地道。公亦於內作之,以相應。紹射營中,矢如雨下,行者皆蒙楯,眾大懼。時公糧少,與荀彧書,議欲還許。——《三國志?魏書?武帝紀》
太祖與紹連營,起土山相對。紹射營中,士卒多死傷,軍中懼。禁督守土山,力戰,氣益奮。——《三國志?魏書?于禁傳》2.沮授田豐都是庸才嗎?
別黑沮授田豐了!黑沮授田豐無非是同情袁紹,看看史書上怎麼說的吧,尤其看看曹操怎麼說,雖然把沮授田豐和張良陳平比確實太誇大了,但是至少說明他們不是庸才更不是傻瓜。《獻帝傳》曰:太祖嘆曰:「孤早相得(沮授),天下不足慮。」——《裴注》
《先賢行狀》曰:紹後用豐謀,以平公孫瓚……初,太祖聞豐不從戎,喜曰:「紹必敗矣。」及紹奔遁,復曰:「向使紹用田別駕計,尚未可知也。」——《裴注》
孫盛曰:觀田豐、沮授之謀,雖良、平何以過之?——《裴注》3.袁紹謀士提出的一系列戰略戰術到底誰對誰錯?
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1)是否迎天子《獻帝傳》曰:沮授說紹云:「將軍累葉輔弼,世濟忠義。今朝廷播越,宗廟毀壞,觀諸州郡外託義兵,內圖相滅,未有存主恤民者。且今州城粗定,宜迎大駕,安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御之!」紹悅,將從之。郭圖、淳于瓊曰:「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今英雄據有州郡,眾動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若迎天子以自近,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至義也,又於時宜大計也,若不早圖,必有先人者也。夫權不失機,功在速捷,將軍其圖之!」紹弗能用。——《裴注》
《先賢行狀》曰:(田豐)勸紹迎天子,紹不納。——《裴注》
會太祖迎天子都許,收河南地,關中皆附。紹悔,欲令太祖徙天子都鄄城以自密近,太祖拒之。——《三國志?魏書?袁紹傳》本來袁紹勢力就強,四世三公門多故吏,又坐擁四州,接天子到鄴進可一征天下,退可號令群臣,而郭圖淳于瓊所言迎天子之弊,雖然聽起來有些道理但在之後被驗證是小題大做。更何況袁紹迎天子的收益比曹操迎天子更多,相對於袁紹,曹操迎天子在當時反而是有著比袁紹更多的弊端,因為曹操當時勢力比袁紹小,對天子的控制力肯定不及袁紹,而且官渡之戰曹操先是處於防守方,如果袁紹掌控天子,曹操無法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去征討袁紹,而曹操掌控天子,袁紹卻可以打著清君側的旗號進攻曹操,因為當時袁紹是進攻一方,無論在名望還是實力上都大於曹操。所以不難看出,.袁紹迎天子利大於弊,沮授田豐的建議更在理。
(2)是否救劉備或是與劉備夾擊曹操先是,太祖遣劉備詣徐州拒袁術。術死,備殺刺史車胄,引軍屯沛。紹遣騎佐之。太祖遣劉岱、王忠擊之,不克。建安五年,太祖自東征備。田豐說紹襲太祖後,紹辭以子疾,不許,豐舉杖擊地曰:「夫遭難遇之機,而以嬰兒之病失其會,惜哉!」太祖至,擊破備;備奔紹。——《三國志?魏書?袁紹傳》
太祖壯之,乃遣步卒二千人,使禁將,守延津以拒紹,太祖引軍還官渡。劉備以徐州叛,太祖東征之。紹攻禁,禁堅守,紹不能拔。復與樂進等將步騎五千,擊紹別營,從延津西南緣河至汲、獲嘉二縣,焚燒保聚三十餘屯,斬首獲生各數千,降紹將何茂、王摩等二十餘人。太祖復使禁別將屯原武,擊紹別營於杜氏津,破之。——《三國志?魏書?于禁傳》有人認為,「田豐讓袁紹繞後襲擊是很蠢的做法,因為曹操已經讓于禁守衛延津渡口,袁紹根本打不過來,只能白白損兵折將」,這種說法全盤否定了田豐的計策,看很對實則有缺陷,我舉三點反駁:①袁紹之前回應田豐說不許繞後襲擊,那為什麼之後又去打于禁了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很明顯,要麼是田豐說的繞後襲擊不是打延津,要麼就是袁紹打延津只是試探性的進攻,根本沒想一鼓作氣努力把延津打下來;②如果袁紹用了全力去打延津幾萬大軍攻不下一個小小的延津嗎?如果是這樣直接用于禁都能擋住袁紹了,那官渡之戰還要曹操幹嘛?「擊紹別營,從延津西南緣河至汲、獲嘉二縣,焚燒保聚三十餘屯,斬首獲生各數千,降紹將何茂、王摩等二十餘人。太祖復使禁別將屯原武,擊紹別營於杜氏津,破之」這怎麼可能是袁紹的真實實力呢?③袁紹後來一路打打到了延津南把曹操趕至官渡,足以說明之前打延津只是試試運氣,壓根沒認真打。所以說田豐繞後聯合劉備夾擊曹操的計策不是不對,而是袁紹根本沒採納或是完全採納這個計策,如果袁紹一面分兵五千支援劉備讓劉備堅守,一面率主力襲擊曹操後方,勝負還未可知。
(3)是否率大軍南征曹操《獻帝傳》曰:紹將南師,沮授、田豐諫曰:「師出歷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宜先遣使獻捷天子,務農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治器械,分遣精騎,鈔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三年之中,事可坐定也。」審配、郭圖曰:「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今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強眾,以伐曹氏。譬若覆手,今不時取,後難圖也。」授曰:「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眾憑強,謂之驕兵。兵義無敵,驕者先滅。曹氏迎天子安宮許都,今舉兵南向,於義則違。且廟勝之策,不在強弱。曹氏法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瓚坐受圍者也。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兵,竊為公懼之!」圖等曰:「武王伐紂,不曰不義,況兵加曹氏而雲無名!且公師武臣竭力,將士憤怒,人思自騁,而不及時早定大業,慮之失也。夫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亡也。監軍之計,計在持牢,而非見時知機之變也。」紹從之。圖等因是譖授「監統,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不同者昌,主與臣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且御眾於外,不宜知內。」紹疑焉。乃分監軍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遂合而南。——《裴注》
個人認為,這次郭圖說得更對,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如果袁紹只是休養生息靜觀其變的話,三年之後恐怕曹操會更加兵強馬壯,城郭據點也會修繕的更加堅固,如果只是派兵襲擾很有可能就會像之前襲擾延津一樣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三年之後,天下格局可能又會發生變化,所以戰爭是不能拖的,尤其是進攻一方,要抓住時機果斷進攻,二戰時期希特勒進攻蘇聯的時間推遲了一兩個月蘇聯的守備就得到了加強,使得德軍進攻受阻。所以郭圖勸袁紹打曹操並無錯,此時攻袁紹雖然如沮授田豐所說有驕兵易敗之弊,但卻也有乘勝追擊之利,而且之後的戰鬥也說明了郭圖更對,因為袁紹看似打得磕磕絆絆,卻能讓曹操且戰且退,要不是袁紹戰術失誤,糧草被燒,大將叛逃,主力盡失,差一點就能擊退曹操甚至征服曹操。
(4)是否分兵留屯延津《獻帝傳》:紹將濟河,沮授諫曰:「勝負變化,不可不詳。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若其克獲,還迎不晚,設其有難,眾弗可還。」紹弗從。——《裴注》
因為沮授之前認為袁紹不該南征,所以他做了最壞的打算,即「留屯延津,分兵官渡」,這樣就算遭遇慘敗也不至於全軍覆沒,這個計策屬於比較保守的計策,確實,攻官渡兵多有全軍覆沒之險,攻官渡兵少又有力不從心之難,所以這個計策是對還是錯很難說。
(5)是否在戰爭中後期採取持久戰沮授又曰:「北兵數眾而果勁不及南,南谷虛少而貨財不及北;南利在於急戰,北利在於緩搏。宜徐持久,曠以日月。」——《三國志?魏書?袁紹傳》
袁軍糧多,曹軍糧少,曹軍的糧食來源有不小的一部分是靠掠奪袁軍的糧食,所以說只要派重兵把守糧草,打持久戰,曹軍是打不過袁軍的,曹軍「與紹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應紹,軍食乏」,足以說明沮授持久戰的策略是非常正確的。
(6)是否在相持階段繞後襲擊《漢晉春秋》曰:郃說紹曰:「公雖連勝,然勿與曹公戰也,密遣輕騎鈔絕其南,則兵自敗矣。」紹不從之。——《裴注》
這又是一個分兵的策略,既有相持打持久戰的思想,又有進攻偷襲繞後的思想,個人認為具有很大的可行性,曹軍兵少,主力都壓在前線,後方必然空虛,張郃此計,意在圍魏救趙,如果成功,曹操沒了退路,腹背受敵,一戰可擒,如果失敗,損失亦不大,依然可以相持,所以此計堪稱妙計,只可惜袁紹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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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現很正常唄。
《魏書》【袁氏之治也,使豪強擅恣,親戚兼并;下民貧弱,代出租賦,衒鬻家財,不足應命。審配宗族,至乃藏匿罪人,為逋逃主。慾望百姓親附,甲兵強盛,豈可得邪!】
《三國志》王脩傳【袁氏政寬,在職勢者多畜聚。太祖破鄴,籍沒審配等家財物貨以萬數。及破南皮,閱脩家,谷不滿十斛,有書數百卷。】
如果我們認為,以上記載不是曹操因為得不到審配,由愛生恨拚命給人抹黑,而是實情的話,那麼袁紹相當的管不住以審配為首的手底下人。所以官渡時審配後方操事,許攸前線跳反,直接導致一片大好的局面崩盤了,都是正常表現導致。順帶一提,袁紹事後就是給審配象徵性撤了個職,完了逄紀給鋪個台階,又繼續重用了。鑒於田豐的事例,這不太可能是因為袁紹心地善良。
至於袁紹官渡期間其他方面的表現,個人感覺沒有什麼嚴重的失誤。袁紹的表現如何,要看他的對手。他的對手是張燕,公孫瓚,黃巾軍時,戰無不勝,他的對手是曹公時,就一戰而敗。大傢伙上地圖,拼史料又如何呢?終究是紙上談兵,事後諸葛。還是看看孫子兵法吧。
注意了,兵戰凶危,孫子第一句就開宗明義,上升到了國之大事的高度,然後面臨的是死生之地,必須探尋出這一條渺茫的存亡之道。
戰爭中具體的謀劃,即孫子所謂的「道、天、地、將、法」這五事包括方方面面。我最近正打算寫一部古代小說,涉及戰爭時,要準備的資料,就已經有0.7G了,這還只是最簡單的地形,官制,風俗等很死板的東西,中間如果要涉及到具體的歷史人物和軍事政治上的戰略戰術,我相信一般小說是絕不可能完成的。去看了丘吉爾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也是大而言之,更像說故事,而不涉及具體的磋商決斷。
沒有對戰爭的殘酷性有一個真切的了解,就無法坦然地面對戰爭中產生的種種慘況,也就無法第一時間給出最佳的應對方案。不客氣地講,沒有死過一次或者多次的人,沒法把握住那一瞬而過的勝機。
這不是說大的戰略,而是最根本的人性和本能。曹操在官渡之前,戰敗了多少次?多少次死裡逃生?沒有人仔細在意過。即便官渡之後,也仍有幾次慘痛的敗仗。但他總可以東山再起,為什麼?
同樣的例子,還有他一生的對手,劉備劉玄德是這麼說的:
今與水火相敵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寬;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相反,事乃可成耳。
這就是劉備東逃西走三四十年的經驗,也是施政綱領。為什麼劉備要寬,要仁,要忠,是因為在曹操每一次戰勝,就會有戰敗者,戰勝的人越多,戰敗者也越多。劉備就是以此為根基,與曹操周旋。劉備真的寬,仁,忠嗎?不是,只是這些是戰敗者們需要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不是太祖一個人的心得,而是歷史上反覆上演過的戰敗計。
只有在戰敗中,才能知道每個人的需求是什麼?每個人各自代表的階級和利益是什麼?每個人願意為之去死的理由是什麼?
戰爭的本質就是盡一切可能消滅敵人。戰爭的表現就是死人。各種各樣方式的死人。
沒有對生死的瞭然和通透,就不可能拋開世俗的一切道德情理的限制。袁紹是什麼人?是四世三公的世家子。他從根本上沒有做好打一場戰爭的心理準備,而是不得已被迫加入戰爭的行列來。
因此,曹操劉備們即便沒有官渡,只要不死,就總還有機會。他們不會輕易地死去,即便在再不利的情況下,也都給自己早就準備了逃跑的退路。袁紹們是不行的,一次不行,就會進退失措,即便能勉強維持守勢,也會越來越艱難。一方越戰越強,一方越戰越弱,勝敗其實早就註定了。
郭嘉,荀彧,看不上袁紹的原因,根本不是史上說的那些漂亮話,最大的一個判斷就是在死亡面前,是否有與之爭鋒的勇氣和決心。說的更冷血一些,就是亂世之中,如何殺人,如何更好地殺人,如何有組織地殺人,才是決勝的關鍵。
也因此,在道德上,曹操屠城是不義的。在軍事上,這沒什麼可講。不能收編,就只能殺。張獻忠有七殺碑,殺殺殺殺殺殺殺。
至於晚年的政治鬥爭,不過雷霆雨露。換袁紹也一樣,只不過死得早,沒輪到展現手段。袁紹在本質上是聯盟領袖,而不是一個集團的創建者。即便沒有曹操,在北方仍有呂布,公孫瓚,哪一個都不可能老實地投降,最後還是要通過戰爭的手段來解決。對上呂布,袁紹也夠嗆,十之八九還是會被拖垮。
終究席捲宇內,一統天下的人,不是曹操,也是劉備,呂布,乃至孫策,絕不可能是袁紹。
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袁紹算是不錯的人物,但是和這兩位一比就相形見絀。
官渡之戰本質上是一場國戰,雙方都是傾盡全力,而袁紹方面諸子爭鬥不休,眾臣四分五裂,袁紹本人又搖擺不定,這時候怎麼去和曹操拚命,所以官渡一戰,許攸張郃等人的叛逃豈不是註定的,戰爭永遠是政治的延續,曹操方面難道沒有這些問題嗎?也有,但是曹操很好地解決了或者說壓制了,這樣他就能動員全部力量投入戰爭,就像近代的這場國戰,國軍派系林立,共軍難道就沒有派系嗎?這就要看領袖的領導藝術了,很可惜袁紹並不是頂級的政治家,而曹操卻是,因此他的集團覆滅是肯定的,不是因為一些偶然事件,就這樣說吧正是因為袁紹的領導不力才導致了許攸出逃事件的發生,戰爭正在進行中,都會有這種事發生可見袁紹集團內部的鬥爭已經激烈到了何種地步,而袁紹茫然不知。
退一步說即使官渡之戰袁紹取勝了,就他的那個繼承人問題就能要他老命,真不知道是多傻的人才能想出讓每個兒子各領一州的解決辦法,這不是鼓勵內鬥嗎,還有人說袁紹政治水平高,戰略方針正確,那您說說帶著一群恨自己人比恨敵人還要厲害千萬倍的部下怎麼去跟敵人拚命?
個人認為袁紹實力比曹操強是不正確的,曹操當時占著兗州、豫州、徐州、半個青州、南陽大部、以及淮南淮北。是當時所有諸侯里人口最多、經濟最發達、產糧最高、交通最便利的一個。更何況手裡還捏著一個皇帝。袁紹想乘著曹操剛剛統一中原還沒有站穩腳跟,自己的兵力還佔優勢,聯合孫策、劉表南北夾擊,再跳動許昌的反對派鬧事,一舉分裂曹操。然而曹操在討伐呂布之前便用極大的誠意和平解放宛城,利用張綉牽制劉表;孫策又恰好死了(據說是許貢的門客乾的,我就呵呵),江東陷入了孫二代與孫三代的權利鬥爭;正面戰場曹操用空間換時間,將戰爭潛力化為實力,用軍管加大集權,鎮壓反動勢力。官渡之戰後,袁紹的實力並未受到太大的損失,至少沒有達到傷經動骨的地步,然而曹操卻已經完成了勢力範圍內的整合統一,戰爭機器全力啟動,一馬平川的河北再也無法阻擋曹操的腳步。
看看郭嘉十勝十敗吧。
易中天品三國中已經說得很到位了
我不是軍事迷,我也不懂軍事,所以不評價曹袁二人的軍事上的表現了。
我就從一個普通人的眼光說一件事,袁紹從官渡打了敗仗回家,先把田豐給殺了,有這麼做領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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