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玫瑰不叫玫瑰,那它還代表愛情嗎?

老師今天講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裡面有句: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芳香如故,讓我聯想到此問題。第一次提問,感謝回答,比心。


噗…好可愛的說法,謝謝題主邀請~

不過其實這是個無比艱澀的問題,索絮爾,羅蘭巴特,霍爾,艾柯這些大家都論述過,基本上可以說是現代符號學(Semiology的核心問題之一。


「玫瑰」,至少在我們文化共識框架下,無疑已經成為一種「符號」(Symbol。這裡不是語言中的符號,它的外延比「語言」(Language大得多。

「符號是讓我們在想到某物直接加諸感覺印象之外的某種東西」

這個說法很好理解,比如看到交通燈時,除了光的三種波長在視覺下的顯現,我們還知道它表示的意思是可以通行與否。此時交通燈是一個符號,其功能是在現象之間發現新的聯繫。換句話說,它作為一種「表徵」,其意義在於它能傳達什麼,而非它本身是什麼。所以,符號與具體事物無關,只有在事物之間建立起抽象的因果聯繫,才有符號存在。這就是符號文化意義的運載作用。

用符號學的術語來說就是:

Signifier (能指):綠燈,表達面

Signified (所指):可以通行,內容面

這裡,能指和所指之間並沒有必然聯繫,也就是說綠色並不比紅色有更恰當的理由來指代可以通行,同理,玫瑰並沒有比菊花更有理由指代愛情。如果你覺得看到玫瑰「自然而然」想到了愛情,或者這種意指「不言而喻」,其實這是當代環境敘事和歷史下的「神話」(Myth

「神話」是羅蘭巴特很重要的理論,它不是我們理解的那些傳說故事,超自然奇談。而是現象聚集在一起構築的某種象徵意義的寓言,是指在文化中廣為人們接受的一種概念。

「它基本上是一種集體性契約」

我們的文化是一種模式化的符號與神話交互作用系統。當然,玫瑰作為愛情的符號文化淵源有很多,我們可以想到的原因也各不相同。艾柯說當具體事物或現象的意義尚不明確時,它們不能作為符號使用。而若想對事物的符號化作出合理解釋,明確事物之間因果,確立聯繫,也就得到了含義明確的符號(他提出過一種不同與演繹推理法的試推法來尋找事物成為符號的過程)。

好玩的是,艾柯自己就有本小說叫做《玫瑰之名》,書里沒有出現任何與玫瑰有關的情節,意象。

艾柯自己解釋說:

「我喜歡這個題目,因為玫瑰這一象徵物的含義實在是太豐富了,以致它現在幾乎不能再保留任何含義」。

我想他的意思是,「玫瑰」這名字的表意早已超過花本身,失去指示的解讀會讓這個符號變得更有趣。就像博爾赫斯那句著名的:

玫瑰即玫瑰,花香無意義

所以這問題用符號學來回答,「愛情」是文化背景下賦予玫瑰的「符號」,觀念共性下的「神話」。

而且這問題還挺有現實意義,符號學在歷史社會批判領域很有開拓性。比如,想想看現在大眾傳媒是不是創造了並不被我們意識到的符號系統和神話?

其實把自己說得略暈,我得去翻翻書。。。

題外話,

批評家們玩的符號學是技巧,精緻,且科學性十足的,作為理論來分析文本可能不那麼有趣,尤其提到莎士比亞,古典作品大可不必用後現代主義視角去看。

What"s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

——William Shakespeare

這句是真考究,挺好奇只是莎翁無意的詩意之作,還是真的暗示了語言學和符號學本質。

如果玫瑰失了名字。。。如果你說,

「我看到一朵花,它沒有名字,但它太美了,我想把它送給喜歡的女孩」

這時,花一定是愛情的象徵吧,雖然它沒有玫瑰之名。

在詩歌中,符號有時候容易變成cliché,看到美麗的事物而想到傾心的人,不管是不是玫瑰,它都是比玫瑰這名字更有愛情意味的意指。


贊同前面說的,玫瑰不叫玫瑰,依然有它的美麗與芳香的,它不代表愛情,也依然會是玫瑰,喜歡它的人依然會喜歡


代表愛情的並不是「玫瑰」這個名字,而是玫瑰本身。


鮮切花市場里月季是代替玫瑰的存在。咱們花店買的都是月季,女朋也沒見她跑了。


很難說。玫瑰叫不叫玫瑰是個偶然,代不代表愛情又是另一種偶然。
我一直認為玫瑰代表愛情只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不是玫瑰,也會有別的花代表愛情。至於玫瑰這個名字,更是無關緊要,叫月季,叫百合,叫薰衣草,都不妨礙有種有一定價值且美麗的花來代表愛情。


如果我是第一個發現玫瑰的人,我可能會給她取名叫「愛蘿」:-P


如果你媽改名了她還能生你不


推薦閱讀:

為什麼莎士比亞的作品中《雅典的泰門》不算作四大悲劇之一?
怎麼評價《威尼斯商人》里安東尼奧這一人物角色?
如何評價《Will青年莎士比亞》這部劇?
在《李爾王》中對考狄利婭這個人物形象有什麼評價?

TAG:威廉·莎士比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