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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小說里哪些最後沒有在一起的情侶或者單相思最讓你感慨唏噓?

比如喬峰阿朱,楊過郭襄等


說一段很少被讀者們注意到的感情:

他三十多歲;她比他小了十幾歲。

他相貌英俊,卻一直帶著人皮面具;而她最終還是見到了他的真實面容。

他對她的感情,像是長輩對晚輩的親情,卻也許又有幾分不同。

他叫計老人,她叫李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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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嘯西風》留下了一個經典的問題:「如果你深深愛著的人,卻深深的愛上了別人,有甚麽法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大家總會想起李文秀,想起她和蘇普之間的故事。李文秀愛蘇普,蘇普卻愛著阿曼,這個問題,是誰也解決不了的。

很少有人注意到,李文秀的身後,還有一個計老人的存在。

計老人與李文秀的感情,很容易被理解為親情。計老人收養李文秀十二年,一直是她的「計爺爺」,直到他死前,這個稱謂仍然沒有變。

我這裡並不想武斷地說,計老人對李文秀是愛情。兩人一直以爺孫的身份生活著,計老人對李文秀的一切照顧和保護,都可以用親情來解釋,直到最後高昌迷宮裡。

起初,計老人無論如何都不願李文秀進入迷宮。

計老人搖搖頭,道:「阿秀,咱們回去吧。」李文秀道:「不,計爺爺,我得去救他們。」計老人道:「你鬥不過惡鬼的。」李文秀道:「不是惡鬼,是人。」計老人忽然伸出左手,緊緊握住了李文秀的手臂,顫聲道:「阿秀,就算是人,他也比惡鬼還要可怕。你聽我話,咱們回去吧,走得遠遠的。咱們是漢人,別在回疆住了,你和我一起回中原去。」李文秀眼見蘇普等三人越奔越遠,心中焦急,用力一掙,那知計老人雖然年邁,手勁竟是大得異乎尋常,接連使勁,都是沒能掙脫。她叫道:「快放開我!蘇普,蘇普,會給他害死的!」計老人見她脹紅了臉,神情緊迫,不由得嘆了口氣,放鬆了她手臂,輕聲道:「為了這個哈薩克少年,你什麽都不顧了!」

他知道自己的師父就在迷宮裡——他易容更名,隱居大漠十餘年,就是為了躲避師父。因為害怕,計老人的聲音都發顫了。但為了保護李文秀,計老人還是陪她一起走進了迷宮。

計老人一拉李文秀的衣袖,低聲道:「這是他們哈薩克人自己族裡的事,咱們不用理會,在外面等著他們吧。」李文秀聽他語音發顫,顯是害怕之極,柔聲道:「計爺爺,你坐在那邊天井裡等我,好不好?那個哈薩克壞人武功很強的,只怕蘇……蘇魯克他們打不過,我得幫著他們。」計老人嘆了口氣,道:「那麽我也一起去。」李文秀向他溫柔一笑,道:「這件事快完結了,你不用擔心。」計老人和她並肩而行,道:「這件事快完結了,完結之後,我要回中原去了。阿秀,你和我一起回去嗎?

一路上,計老人反反覆復地和李文秀說起回中原的事情,彷彿那種生活就在眼前一樣。

計老人道:「回到了中原,咱們去江南住。咱們買一座莊子,四周種滿了楊柳桃花,一株間著一株,一到春天,紅的桃花,綠的楊柳,黑色的燕子在柳枝底下穿來穿去。阿秀,咱們再起一個大魚池,養滿了金魚,金色的、紅色的、白色的、黃色的,你一定會非常開心…再比這兒好得多了……」李文秀緩緩搖了搖頭,心裡在說:「不管江南多麽好,我還是喜歡住在這裡,可是……這件事就要完結了,蘇普就會和阿曼結婚,那時候他們會有盛大的刁羊大會、摔角比賽、火堆旁的歌舞……」她抬起頭來,說道:「好的,計爺爺,咱們回家之後,第二天就動身回中原去。」計老人眼中突然閃出了光輝,那是喜悅無比的光芒,大聲道:「好極了!咱們回家之後,第二天就動身回中原去。」

是的,直到這裡,計老人的話語仍然可以看做是一個老人的絮叨,這個老人計劃著和孫女一起回中原,在家中種花養魚,頤養天年。這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我們很快就知道了,計老人並不姓計,也不老,他只是個三十多歲,相貌頗為英俊的壯年男子。此時的李文秀二十歲,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與令狐沖和岳靈珊相仿,比起楊過和郭襄,怕是還要短上幾年。

此時,我們再回過頭看這段對話,這名男子此時在想什麼?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說不準。沒有人知道計老人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對李文秀的感情,也許是愛情,也許僅僅是對孫女、侄女,或者妹妹的親情。

我只能說「也許」,因為無論哪種回答都能解釋得通。除了計老人自己,沒有人知道答案。而計老人已經死了,在高昌迷宮裡,他為了保護李文秀,與瓦爾拉齊同歸於盡,再沒有誰能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所以這只是一種可能性。一個「可能」隱藏在《白馬嘯西風》背後的單戀故事:

在多年的相處中,計老人,或者更確切地說,馬家駿,對於李文秀的感情已經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在高昌迷宮的入口處,他畏懼師父的武功,沒有取勝的把握,卻又為了李文秀的安全,毅然陪她一起走進了迷宮。此時,他問李文秀:

這件事完結之後,你願意和我一起回中原嗎?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在面對此生最大危險時,對一個二十歲的女子所說的話:此事完結後,我們第二天就一起回中原,我們去江南買一座莊子,莊裡有紅桃綠柳,有黑色的燕子,還有五顏六色的金魚……你一定會非常開心。聽到女子答應後,男子的眼中充滿了喜悅的光芒。

如果這件事真的能夠完結,他就可以與李文秀一起回到中原,開始新的生活。他可以摘下面具,讓李文秀看到,那個陪伴她多年的計老人,其實只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大哥哥。儘管他無比清楚,李文秀是多麼深愛著蘇普,會為了蘇普不顧一切地衝進迷宮,但是回到中原後,也許慢慢能改變呢?

然而,李文秀眼中看到的仍然是那個親切和藹的計爺爺,聽到的是一個八九十歲的老人絮叨的話語。如果她提前知道計老人面具下隱藏的真實面容,或許她會覺察到這句話包含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可惜的是她意識不到。

這就好像是李文秀與蘇普關係的一個翻版。李文秀早早地離開了蘇普,在蘇普心中,李文秀是一個可愛的兒時玩伴,即使十多年過去,蘇普仍然記得李文秀喜歡的天鈴鳥、講過的故事。「好朋友」的角色,已經在蘇普心中紮下了根,他從來不會意識到李文秀對自己的愛意,甚至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而李文秀對於計老人,也是一樣。

「如果你深深愛著的人,卻深深的愛上了別人,有甚麽法子?」這個《白馬嘯西風》里最難回答的問題,不止李文秀在問,計老人也在問。其實,它也許並非無法回答,書里已經隱隱地給出了一個解決之道,假如李文秀早一些察覺計老人的身份,假如計老人傷不致死,假如兩人真的一起回到了中原,事情的結局會有不同嗎?

可惜我們永遠無法知道答案了。


謝邀。

聊一段很少人提的真愛。

那年,蕭峰三十一歲。從一個意氣風發的丐幫幫主,遭遇了丐幫內叛、身世被揭、父母(至少是他認為的)慘死、師父過世、被指認為殺父母和師父的兇手、被指認為契丹人、失去了自己的地位、身份甚至名字,錯手打死阿朱,失去了一切後,又誤傷阿紫。終於只能帶著阿紫來到茫茫關外雪野。終於連吃的都沒有了。
人生受苦受難至此,真是伊於胡底。
那天,他遇見了一條好漢

那人雙臂使力,將猛虎牢牢的釘在雪地之中。但聽得喀喇喇一聲響,他上身的獸皮衣服背上裂開一條大縫,露出光禿禿的背脊,肌肉虯結,甚是雄偉。蕭峰看了,暗贊一聲:「好漢子!
——《天龍八部二十六回 赤手屠熊搏虎》

他們倆語言不通,但居然還說得上話。從被丐幫內叛之後,整整十二回書,這是第一個跟他大笑著說話的男人:

那獵人提起鐵叉,哈哈大笑,轉過身來,向蕭峰雙手大拇指一翹,說了幾句話。蕭峰雖不懂他的言語,但瞧這神情,知道他是稱讚自己英雄了得,於是學著他樣,也是雙手大拇指一翹,說道:「英雄,英雄!」
那人大喜,指指自己鼻尖,說道:「完顏阿骨打!」蕭峰料想這是他的姓名,便也指指自己的鼻尖,道:「蕭峰!」那人道:「蕭峰?契丹?」蕭峰點點頭,道:「契丹!你?」伸手指著他詢問,那人道:「完顏阿骨打!女真!」
————《天龍八部二十六回 赤手屠熊搏虎》

於是他和阿紫跟著阿骨打,去了女真部族住下。打獵,喝酒。阿骨打對他除了敬愛,什麼感情都不剩了。

阿骨打見他空手撕爛虎身,如撕熟雞,這等手勁實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獃獃的瞧著他一雙手,看了半晌,伸出手掌去輕輕撫摸他手腕手臂,滿臉敬仰之色

阿骨打讓出自己的帳幕給蕭峰和阿紫居住。蕭峰推謝了幾句,阿骨打執意不肯。蕭峰見對方意誠,也就住了進去。
————《天龍八部二十六回 赤手屠熊搏虎》

後來,他與阿骨打一起出獵,捉了遼國皇帝耶律洪基。耶律洪基許諾了黃金五百兩、白銀五千兩、駿馬三百匹的贖金,蕭峰喜愛他豪邁,放他走了。回程的路上,再次遇見了阿骨打。阿骨打對蕭峰放走了天大的贖金,並不在意,還深為讚歎,是所謂知己。

蕭峰掉轉馬頭回來,只見阿骨打率領了十餘名族人前來迎接,原來阿骨打見蕭峰久去不歸,深恐中了那紅袍人的詭計,放心不下,前來接應。蕭峰說起已釋放他回遼。阿骨打也是個大有見識的英雄,對蕭峰的輕財重義,豁達大度,深為讚歎。
————《天龍八部二十六回 赤手屠熊搏虎》

後來,到蕭峰陷於絕境時,出現了以下故事:

一名高大的獵人站在馬背之上,大聲呼叫:「蕭大哥,蕭大哥,完顏阿骨打幫你打架來了!」
蕭峰縱騎而出,兩人四手相握。阿骨打喜道:「蕭大哥,那日你不別而行,兄弟每日記掛,後來聽探子說你在遼國做了大官,倒也罷了,但想遼人姦猾,你這官只怕做不長久。果然日前探子報道:你被那狗娘養的皇帝關在牢里,兄弟急忙帶人來救,幸好哥哥沒死沒傷,兄弟甚是歡喜。」蕭峰道:「多謝兄弟搭救!」一言未畢,城頭上弩箭紛紛箭將下來,兩人距離城牆尚遠,弩箭射他們不著。
阿骨打怒喝:「契丹狗子,我自和哥哥說話,卻來打擾!」
拉開長弓,嗤嗤嗤三箭,自城下射了上去,只聽得三聲慘呼,三名遼兵中箭,自城頭翻將下來。遼兵射他不到,他的強弓硬弩卻能及遠,三發三中,城頭上眾遼兵齊聲發喊,紛紛收弦,豎起盾牌。但聽得城中鼓聲冬冬,遼軍又在聚兵點將。
阿骨打大聲道:「眾兒郎聽者,契丹狗子又要鑽出狗洞來啦,咱們再來殺一個痛快。」女真人大聲鼓噪,有若萬獸齊吼。
蕭峰心想這一仗若是打上了,雙方死傷必重,忙道:「兄弟,你前來救我,此刻我已脫險,何必再和人廝打?你我多時不見,且到個安靜所在,兄弟們飲個大醉。」完顏阿骨打道:「也說得是,咱們走罷!」
卻見城門大開,一隊鐵甲遼兵騎馬急衝出來。阿骨打罵道:「殺不完的契丹狗子!」彎弓搭箭,一箭颼的射出,正中當先那人臉孔,登時撞倒下馬。其餘女真人也紛紛放箭,都是射向遼兵臉面,這些人箭法既精,箭頭上又餵了劇毒,中者哼也沒哼一聲,立時便即斃命。片刻間城門口倒斃了數百人,人馬甲胄,堆成個小丘,將城門堵塞住了。其餘遼兵只嚇得心膽俱裂,緊閉城門,再也不敢出來。
完顏阿骨打率領族人,在城下耀武揚威,高聲叫罵。蕭峰道:「兄弟,咱們去罷!」阿骨打道:「是!」戟指城頭,高聲說道:「契丹狗子聽了,幸好你們沒傷到我蕭大哥的一根寒毛,今日便饒了你們性命。否則我把城牆拆了,將你們契丹狗子一個個都射死了!」
當下與蕭峰並騎向西,馳出十餘里,到了一個山丘之上。
阿骨打跳下了馬,從馬旁取下皮袋,遞給蕭峰,道:「哥哥,喝酒。」蕭峰接了過來,骨嘟嘟的喝了半袋,還給阿骨打。阿骨打將餘下的半袋都喝了,說道:「哥哥,不如便和兄弟共去長白山邊,打獵喝酒,逍遙快活。」
蕭峰深知耶律洪基的性情,他今日在南京城下被完顏阿骨打打敗,又給他狠狠的辱罵了一番,大失顏面,定然不肯就此罷休,非提兵再來相鬥不可。女真人雖然勇悍,究竟人少,勝敗實未可料,終究以避戰為上,須得幫他們出些主意,又想起在長白山下的那段日子,除了替阿紫治傷外,再無他慮,更沒爭名爭利之事,此後在女真部中安身,倒也免卻了無數煩惱,便道:「兄弟,這些中原來的英雄豪傑,都是為救我而來,我將他們送到雁門關後,再來和兄弟相聚。」
阿骨打大喜,說道:「中原蠻子羅里羅唆,多半不是好人,我也不願和他們相見。」說著率領著族人,向北而去。
——《天龍八部五十回 教單于折箭,六軍辟易,奮英雄怒》

那日蕭峰是不告而別,阿骨打併不以為忤,依然記掛不舍。
蕭峰成了南院大王,阿骨打併沒來貪慕富貴依附,不求同享福。
倒是蕭峰遭了難,阿骨打帶著女真族,直撲契丹巢穴,前來捨生忘死的拚命。

蕭峰自己也承認,在女真部中過得很是快樂;他也覺得此後在女真中安身,免卻無數煩惱。於是也答應了,送完中原豪傑,再來和阿骨打相聚。阿骨打大喜,走了。

如果蕭峰真能回來,和阿骨打一起縱馬打獵,飲酒吃肉,何其快活?

後來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蕭峰折箭斷誓,然後自盡在了雁門關。
完顏阿骨打在雪山裡一定也等了很久,才知道蕭大哥不來了吧?
按《天龍八部》,蕭峰之死,是在宋朝高太后逝世。那是公元1093年。完顏阿骨打那年,二十六歲。

後來又過去了許多年。
遼國天慶三年(1113年)十月,完顏阿骨打繼位女真各部落聯盟長,稱都勃極烈。那時候,他四十六歲,距離蕭峰死去二十年。
天慶四年,阿骨打四十七歲,起兵叛遼,破寧江州。
天慶五年農曆正月初一(1115年1月28日),阿骨打在會寧稱帝,建立大金,年號收國,改名完顏旻。
天慶五年九月,攻佔黃龍府城。
天輔三年(1119年),遼天祚帝冊封阿骨打為東懷國皇帝。阿骨打根本不接受冊封,繼續攻打遼國。
天輔四年(1120年),阿骨打與宋朝訂攻遼計劃,攻陷遼上京臨潢府。
天輔六年(1122年),取遼中京;是年年底,攻陷燕京。
天輔七年(1123年)八月,阿骨打返金上京途中病逝,五十六歲。他等於是攻打遼國的歸途中死去的。這一生,盡在與遼國為敵。


中國人都知道燕雲十六州。北宋與遼國對抗,就是對此咬牙切齒。
很奇妙的是:完顏阿骨打願意把燕雲歸還宋朝。當宋以「海上之盟」求燕京及西京地,金國大臣左企弓曾勸阿骨打不要歸還「燕雲十六州」,但阿骨打還是如約歸還了「燕雲十六州」中的燕京、涿州、易州、檀州、順州、景州、薊州。

阿骨打痛恨遼,但對宋相當和善,在建國之初就有意與宋聯合,和後來諸代金朝帝王對宋朝充滿敵對大不相同。
《靖康稗史箋證》中記錄其二子完顏宗望曾說過:「太祖止我伐宋,言猶在耳」。他就是不許兒子們伐宋,直到他死。

雖然金國後來滅亡宋朝,極盡殘虐,但終完顏阿骨打自己的一生,他對宋朝,出了奇的友好;只是一意孤行的,在攻打遼國,甚至在這途中死去。

他為什麼不許宗望伐宋?為什麼一心要滅遼國?


「哥哥,不如便和兄弟共去長白山邊,打獵喝酒,逍遙快活。」
「兄弟,這些中原來的英雄豪傑,都是為救我而來,我將他們送到雁門關後,再來和兄弟相聚。」

因為上面這個約定沒能實踐,一個國家(大金)崛起了,一個國家(遼)被滅亡了。
傳奇里傾國傾城的人,也不過如此。

金庸有一句現成的句子說這個:
「塞上牛羊空許約」。

如果這都不算真愛,我都不知道什麼算是了。


看到這個問題,我發了一下呆,隨後想到的是《倚天屠龍記》的這段話:

原來她真正所愛的,乃是她心中所想像的張無忌,是她記憶中在蝴蝶谷所遇上的張無忌,那個打她咬她、倔強兇狠的張無忌,卻不是眼前這個真正的張無忌,不是這個長大了的、待人仁恕寬厚的張無忌。他心中三分傷感、三分留戀、又有三分寬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他知道殷離這一生,永遠會記著蝴蝶谷中那個一身狠勁的少年,她是要去找尋他。她自然找不到,但也可以說,她早已尋到了,因為那個少年早就藏在她的心底。真正的人、真正的事,往往不及心中所想的那麼好。

嗯,我想到的是殷離。那個「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那個「我愛表哥卻與表哥無關」的殷離。
不得不說,金庸的大部分作品,都有一段不那麼完美的愛情,飛狐有程靈素胡斐,馬春花福康安,連城訣有空心菜戚芳丁典凌霜華,天龍八部更多,除了蕭峰阿朱,還有游坦之阿紫,木婉清鍾靈段譽,無崖子童姥李秋水,甚至有些模稜兩可的阿碧與慕容復。射鵰還有歐陽鋒與歐陽克這對悲催父子與嫂嫂、黃蓉,郭靖與華箏,白馬有」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歡的「李文秀,鹿鼎記有胡逸之與陳圓圓(雖相伴卻未結合),笑傲有心頭好小師妹,書劍有陳碧池與香香公主,神鵰有李莫愁陸展元、王重陽林朝英,俠客行有梅芳姑石清,倚天甚至有人氣更高的小昭,碧血劍有阿九……等等,等等。
以上,有很多段感情的虐心程度動人程度,都遠遠超過了殷離這段,但每次看到以上那番文字,都不由讓我掩卷憮然,沒有動容,沒有凄絕,只是悵然若失。
如果真的存在倚天這麼個世界,我不知道殷離走過了多少路,關山萬里,滄海翻覆,不知道多少歲月,她卻還在尋找那個記憶中的少年。

他們在蝴蝶谷初次邂逅的時候,阿離還是神清骨秀的小姑娘,她天真地耍狠逞凶,她嘴上說不理無忌,卻又「偷偷用眼角覷他動靜」,她抓住他的「三陽絡」不讓他逃掉,她真的有百般解數,可以回靈蛇島好好教訓這個倔強的小子啊,可是主角光環籠罩的張無忌,卻只用一個牙印,就牢牢地、將她兜在了那張不知所起的該死情網裡,他只用了他的一身狠勁與倔強,就讓她無可救藥地、陷得一塌糊塗。
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光陰易遷,境緣無實,等到他們再次重逢,她卻已經是滿面浮腫的醜陋蛛兒,而他也已經是仁厚善良優柔寡斷的曾阿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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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年少時喜歡的那個人,我曾經在腦中編造了無數個浪漫的邂逅,曾經臆想過無數句酸掉牙的開場白,我卻只能在現實中打探她若有若無的消息,自顧自珍惜著這不堪一擊的脆弱聯繫,等到十多年後偶然相遇,我看著她長殘的臉,看著自己臃腫的身段,我們言不由衷的說著過去模糊的細節,相隔咫尺卻又相距萬里地點著各自的手機觸屏,我狼狽地逃入茫茫的人海中,我認真地想著,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究竟找到了沒?為什麼真正的人、真正的事,總是不及心中所想的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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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打斷這個該死的個人插曲,繼續回顧殷離的橋段。
張無忌第一次非外貌協會的時候,就是以惻然的心態,面對這個一顰一笑都有著殷素素影子的醜陋蛛兒海誓山盟。她很開心,大敵當前,她還是自我陶醉地,將幻想中的情郎,載入到曾阿牛的表白里。

「從前我叫你跟著我去,你非但不肯,還打我、罵我、咬我……現下你跟我這般說,我真是歡喜。」

她憧憬著,幻想著,可是,可是這一個曾阿牛,早已不是那個張無忌了啊。她只是要一個眼角也不會掃她一眼的人,她真犯賤,可她就是愛那個狠心短命的小鬼啊。她的愛太理想,理想到滿溢,她終於意識到曾阿牛的回饋,終究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只好落寞地收回,默默地踽踽獨行。

張無忌好生奇怪,道:「我明明是張無忌,怎地……怎地……」殷離神色溫柔的瞧著他,獃獃的看了半晌,目光中神情變幻,終於搖搖頭,說道:「阿牛哥哥,你不懂的。在西域大漠之中,你與我同生共死,在那海外小島之上,你對我仁至義盡。你是個好人。不過我對你說過,我的心早就給了那個張無忌啦。我要尋他去。我若是尋到了他,你說他還會打我、罵我、咬我嗎?」

我不知道在最後一章里,她究竟有否大方成全趙敏的念頭——但可以想見的是,不管是阿牛哥哥,還是那個「狠心短命的小鬼」,她終究都是得不到了。
西域大漠並肩相攜的足跡已經被湮覆,靈蛇島上的瀕死婚約也早作雲散,弱水三千,她固執地只取一瓢飲,瓢中甘泉卻已乾涸,她依然故我地走入並不存在的蝴蝶谷中。就如同……霸王別姬里的程蝶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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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草階前初見,穿針樓上曾逢,羅裙香露玉釵風。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流水便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裡路,微雨落花中。 ——晏幾道《臨江仙》

想著殷離的故事,一直浮現著這首詞。「蓮鴻萍雲」是晏幾道一生念念不忘的四個歌姬,以致他的詞中或多或少都會出現這四個字眼。不管現今看來他是否濫情渣男,他在文學作品裡描繪的離愁與相思,卻依然是刻骨銘心的。
然而太多相思,都只能付與夢中。
——忍不住,又投影到自個身上。
後來的後來,我與她明明相識,卻動如參商。但我永遠都記得,久別重逢那天,她講話間隙,突然背著我,對著牆角吞吐雲霧的樣子。
——想像中的那個清純得不像話的她,真的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執念而已。我望著眼前陌路一般的女子,心裡安慰著,不是她,不是過去的她。我真想回到過去尋找記憶里的她啊。
可是,過去的她也好,現在的她也罷,我知道,我終究終究是,再也找不到了。


他姓楊,有著不一樣的男子氣質。他本可以和心愛的人幽居山谷,與世無爭。可惜他為紅塵俗事所累,終不能徹底拋開。所謂一見誤終生,七位女子因為他而陷入悲劇,慘淡收場。可是這也不能怪他。他只能選擇和愛人兩情如一,矢志不渝。他們的愛情感天動地,卻為禮法所不容。他愛的人絕世無雙,卻遭人嫉恨,引來無數恩怨情仇。他們兩人聯手天下無敵,卻擋不住人心險惡。他終於肢體受殘,他的愛人也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如果你真的了解他,就知道他是一個多麼真性情的男人,他甚至可以讓天下的豪傑之士,為一個小姑娘奔走效勞。他,就是一代奇俠——楊蓮亭。


《連城訣》丁典和凌霜華。

沒有這兩個人,這本書是徹底看不下去了。他們的愛情,是整本書中幾乎唯一的光亮,雖然悲劇收尾,但足夠蕩氣迴腸。

最難忘小說最後,狄雲發現凌霜華在棺材上的劃痕,知道她是被活活悶死在棺材裡的。我忽然想到,那麼,當丁典看到她的棺材悲痛欲絕時,她一定聽得到,卻說不出。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生離死別,而是,我就躺在棺材裡,聽著你為我傷痛欲絕,聽著你撲到有毒的棺材上面,聽著你中毒重傷,聽著你為了我一步步走進這最惡毒的陷阱,卻動不得、呼不得,只能無力地聽著你走到生命盡頭。罷了,兩人心心相印、互為肝膽,他們的一瞬,勝過多少人相互猜忌的一生。還好,死而同穴,也算無憾了。


自然張三丰和郭襄啊… 「張三丰瞧著郭襄的遺書,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明慧瀟洒的少女,可是,那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一、

一望無盡的草原。

營帳里生著熊熊爐火,映紅了少年的臉蛋,他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正在全神貫注的聽著自己姑姑講花刺子模國冰天雪地的傳說,心騁神往於自己祖父叱吒風雲的天驕風姿,聽到屠城的那一段,不由得起身拿起安放在營帳角落的金刀,揮舞起來。

姑姑秀眉一蹙,似乎想起了一件痛心疾首的往事,痴痴地望著少年矯健的身姿,半天才出聲制止。

「姑姑,祖父英武聖明,戰無不勝,為何最後止步南朝的襄陽。」

「孩子,一來祖父當時年事已高,征戰多年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二來南朝人傑地靈,想是氣數未盡,三來...其實也沒什麼三來。」

少年發現一直眉頭緊鎖的姑姑似乎此刻鎖得更重,趕緊介面道:「姑姑放心,孩兒定當繼承祖父和三伯的志向,早日攻克襄陽,屠城以祭先輩們的在天之靈。」

姑姑的緊鎖的眉頭顫動了一下,閃過了一絲惶恐,趕緊回道:「你爺爺並沒有屠盡撒麻爾罕城,你千萬不可圖一時之快,害了滿城百姓。」

「可是姑姑說了祖父因折損了長孫下令屠城,為何沒有屠盡?難道有哪個大膽的將領敢違逆祖父的意思?」
姑姑緩緩將金刀放回了角落,回望了一眼帳中間的爐火,沒有再說一句話。

少年的名字叫作孛兒只斤·忽必烈,12歲,除了騎馬射箭,最喜歡聽姑姑講故事,只是說也奇怪,從那以後再去姑姑營帳纏著故事聽的時候,就再也沒有見過那把金刀。


二、

白節,新年伊始。

還是那頂營帳,只是爐火較上次暗了些,曾經的少年早已長身玉立,風姿俊朗。他身著白袍,手托酒杯,恭祝自己的姑姑新歲納福,吉祥安康。

他拿起桌子上的錦囊,裡面儘是精巧華貴的首飾,他隨手抓起一把,說道:「姑姑,這是西域胡人進貢的珠寶首飾,姑姑喜歡盡可拿去,新年該有新氣象才是。」

「姑姑年紀也不小了,哪裡還用得上這些東西,還是送給察必吧,她父親戰功赫赫,她與你年幼時便有婚約,你萬萬不可負了她。」

「姑姑說的是,孩兒只是看您鬱鬱寡歡,想送些小玩意討您歡喜,以敬孝心。」

「你說西域每年都有進貢,我聽說古時大宛國育有汗血名馬,不知如今尚存否?」

「自是有的,姑姑若是喜歡,今年我就給您弄幾匹。」

「一匹就夠了,記得要棗紅色的,真是有勞你了。」

「姑姑說哪裡話,只是姑姑長年不出門,要了寶馬莫非要跟我們一起春獵嗎?」 忽必烈終究少年心性,提及春獵便摩拳擦掌,一股喜悅湧上眉頭。

「姑姑你不知道春獵,可新鮮了,大哥養有一隻金雕,每次威風八面,助他擒兔逮羊,獵物總是眾兄弟裡面最多的。」

姑姑見他說的興起,說道:「金雕又怎及得上白雕勇猛,一隻又怎及得上一對?」

忽必烈聽完後回頭一掃,看到懸在門口的鳥籠里住著一對鸚鵡,通體雪白,更無雜色。當即開懷大笑:「姑姑我看你是太喜歡這對鸚鵡了吧,才會去想甚麼白雕,近些年來白雕近乎絕跡,紅馬尚可尋,但飼有一對白雕只怕比登上撒麻爾罕城的禿木峰還難。」

姑姑微笑著,沒有回答,她知道蒙古是有白雕的,只不過,飛到了南方。

那年的忽必烈17歲了,在兄長繼承汗位後,開始了自己的戎馬生涯,而自從兒時起便如他眼中刺一般的襄陽城,就是他始掌旌旗的第一個目標。

三、

大汗蒙哥御駕親征,襄陽城外暴病身亡,蒙古三軍受挫,不得不收兵整頓。

年過三旬的忽必烈接過了兄長的汗位,再次親征前,趕往拜別幼時最疼愛自己的姑姑。

營帳里的爐火不再有生命力,木炭已然灰白,像是開敗的雪蓮,落上太多歲月的痕迹。

「姑姑,我大蒙古帝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疆土萬里,已建不世之功,你可知為何唯有襄陽一城久攻不下?」

「哦?是為何?」

「只因一人,此人名曰郭靖,竟是父王的結義安答,更曾是我蒙古國金刀駙馬,這封號奇怪也就罷了,更不知是祖父的哪位公主竟有此駙馬。」

「你父親未向你提及此事?」

「父王生前只說此人曾隨祖父西征,立有不少戰功。可他為何叛歸南朝,想是父親傷心已極,不願再提,至於金刀駙馬之事,父親更是嚴令禁止我再行相詢。」

「那人...那人現在怎生模樣?」炭火突然發出了噼哩的聲響,似乎剩餘殘屑開始了燃燒,一絲像極燭火的焰竄了起來。

忽必烈吃了一驚,隨即說道:「十六年前我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此人不僅熟諳兵法,武功蓋世,更有忠肝義膽,大俠風範,雖偶有木訥,但德高望重,實是難得之才。

火爐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燒個不停,姑姑渾濁的眼神中也閃起了久違的神采。

忽必烈又介面道:「若是只有郭靖一人總不至如此,聽聞他的妻子黃氏更是不讓鬚眉,心智機敏遠勝其夫,這二人合力戍守,竟使襄陽城牆無比堅厚。可惜郭靖當年叛我蒙古,倘若這二人今能為我所用,便是十個南朝,也不在話下。」

忽必烈愛才心起,說的有聲有色,沒有注意自己姑姑的神色,隨著爐里的炭火,一起黯淡了下去。

「你此去與那人再行交鋒時,需念及你父...」不知為何,說到這裡,姑姑沒能再講下去。

忽必烈向來善於體察人情,不禁心想:「姑姑定是怕我愛才心重,怕我放走了郭靖以重蹈父親當年覆轍,可她為何不說下去...是了,姑姑知道郭靖忠義,定與襄陽共存亡,是以不必提醒我斬草除根。」

遠望著忽必烈遠去的背影,姑姑已是淚眼婆娑,她知侄子對襄陽對南朝的渴望與日俱增,她也知自己不必提醒侄子念及父親的故人之情,因為那人,定會與襄陽,共存亡。


四、

城破了,在天下無敵的蒙古鐵蹄下屹立數十年不倒的襄陽城,破了。

忽必烈那天高興的像個孩子,他沒有去找郭靖,因為他知自己前半生最難纏的敵人定已以身殉城,他更沒有屠城,因為他知滿城的百姓都是他日後帝國的子民。

他現在只想趕回草原,親口告訴姑姑自己從少年時便縈繞於心的夢想終於實現了,什麼金刀駙馬,什麼俠之大者,都無法阻止他加冕為皇的腳步。

「姑姑,我本想親自告訴你的,還是被那該死的探子早了一步。」大步跨過歡騰的草原,忽必烈來到了自己幼時最愛的那頂營帳。

「好冷,姑姑你怎的不生火。」看著儘是灰燼的火爐,忽必烈不禁出聲相問。

只是他沒得到答案,他看到姑姑安詳的躺在素雅的床上,一動未動。

「姑姑一生清儉,這次等她睡醒怎麼也勸她遷至大都皇宮居住。」忽必烈心想。

慢慢地坐在床沿,忽必烈不禁呆了,自從登基以來,不,是自出生以來,還沒有事情讓他這樣驚訝悲慟過:一柄金色的刀插在了自己姑姑的胸口,血液已然凝結成了印,姑姑的臉上似掛著未乾的淚痕。

他看著那柄刀,一柄金色的,自他十二歲那年再也未曾見過的刀,突然四個字泵入了腦海:金刀駙馬。他以為,金刀只不過是姑姑用來防身的兵器;他以為,姑姑只是恨郭靖叛逃才多問了幾句;他以為姑姑喜歡紅馬,養著白色的鸚鵡,真的只是因為姑姑喜歡。

他不知道那個腰懸金刀的駙馬,那個策馬攜雕的少年,那個唯一膽敢違抗大汗屠城旨意的將領,和自己的祖父,父親,姑姑之間有過怎樣波瀾曲折的故事,這些故事都隨著名滿天下的郭大俠,一起殆沒了襄陽城連天的烽火里。

忽必烈打開了鳥籠,兩隻白色的鸚鵡似是傷心自己主人的逝去,竟不舍飛離。

他突然明白,其實人跟鳥是一樣的,倘若心被關進了牢籠,那從一開始,就是死的。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郭靖!」「郭靖!」突然,兩隻鸚鵡突然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可是來來回回,也只不過這兩個字而已。那聲音時如少女的嬌嗔,時如婦人的呼喚,時如老嫗的嘆息,但反反覆復,甚是好聽。

謝謝點贊的各位和評論區肯定的各位。

其實真正動人之處並非故事本身,而是椅仗於原著創造的格局和塑造的人物,可能有些我們忽略掉的人物就像多年不見的朋友,提起憶及,倍感唏噓。

而至於故事的本身,雖然很努力地模仿金庸先生的筆風,但由於寫的比較隨意,還有很多粗糙的地方有待改善,承蒙各位不嫌棄,衷心地再道一聲感謝。


進來強答一發
我覺得最讓人唏噓的是苗人鳳和南蘭。
他們兩個,一個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金面佛,一個是出身官家的大小姐,本來不該有什麼交集,可是命運的紅線(金庸)強行把他們綁到了一起。
苗人鳳渴望的愛情,是胡一刀胡夫人那樣你在哪裡,我在哪裡,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的愛情。因為一次南蘭在關鍵時刻的選擇,讓他和她之間有了嫌隙,雖然他從未開口,但是心細如髮的她如何不知?
終於,受夠了不想要生活的她出軌了,出軌的對象是江湖人眼中處處不如他的田歸農,不如他武功強,不如他名聲好,不如他光明磊落,但是在她看來,田歸農才是人中的鳳凰,而名叫人鳳的,反而適合歸田務農(實際上南蘭對田歸農的名字有誤解,不過無所謂了),所以她義無反顧的投入田歸農的懷抱,拋夫棄子,即使他帶著孩子追了上來,她知道,以他的武功,要殺死他們兩個易如反掌,然而她不怕,她不怕和自己愛的人一起去死(從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苗人鳳認為南蘭不是能跟愛人同生共死是錯的),她當然也愛自己的孩子,可是那是她和他的孩子,而不是她和田歸農的孩子,要她為了她和他的孩子,跟他繼續生活在一起,她受不了。
終於他放手了,由著她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然而後來她才知道田歸農重視藏寶圖超過了她,於是她崩潰了,她是否有後悔,我不清楚,但是我希望她沒有後悔過,不愛就是不愛,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沒有辦法勉強,沒有必要勉強,也許苦了若蘭,但是好過三個人都痛苦。
若蘭這個名字,也是頗有深意,如果我是苗人鳳,我會想自己的孩子像這樣一個母親嗎?我不知道,也許最終,苗人鳳理解了南蘭,所以苗若蘭才沒有學武,只是,沒有學武的苗若蘭,看起來仍然像江湖兒女多過大家閨秀,也許這也是苗人鳳沒有辦法的事吧。
「誰讓我的父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金面佛苗人鳳呢。」


丁典和凌霜華


沒人說公孫綠萼。

最近被新版神鵰刺激的去重溫了下古天樂版,剛剛正好看到公孫綠萼自刎黑劍之下這一段。

她一向溫柔良善,謹小慎微,從小生於谷中長於谷中,不諳世事。母親早逝,父親更是對她不理不睬。少女如花的樣貌,竟無一人看得見。十幾年就這樣孤獨落寞地過來。

及至楊過入谷,似邪似魅,翩翩兒郎,少女一顆芳心,又怎能不輕易易地淪陷。

於是屢屢相救,甘願為他付出一切。盜絕情丹,盡褪衣衫被親爹打下鱷魚深淵。之後又情深意重,寧願身中情花劇毒也要為楊過換得解藥。最後被其父所挾,更是怕牽累心上人而自刎相謝。

這是一個從小孤苦,內心頗為自卑而又至情至性的女子,又攤上那樣的一對父母,可悲可嘆。而她對楊過不求回報的情意,更是令人唏噓。

神鵰里,陸無雙很是俏麗,又活潑刁蠻,當年傻蛋和媳婦兒歡喜冤家一段路途,讓人看了忍俊不禁,覺得他們要在一起也未嘗不是一對佳偶。程英溫柔端雅,既見君子云胡不喜的惆悵,也讓人扼腕嘆息,當年小龍女跳下山崖,能勸楊過的也只有她一個。郭芙任性妄為,心中對楊過早生情意而不自知,反而處處針對,多年後襄陽城外大戰之際才驀然領悟,實在讓人心驚,又深感無奈。而郭襄……更是不必再說。

這些人里,公孫綠萼的容貌最陋,武功最低,也最為悲苦。她一出場便已知是悲劇,她從始至終只是絕情谷這一插曲里的小小配角,再單戀楊過一往情深也是枉然,甚至所有看客都不會動絲毫念頭,遺憾她和楊過為什麼沒能在一起。

她是為單戀楊過而生的。她註定是要為他而死的。

金庸武俠里有太多令人唏噓的真情,也有太多令人惋惜沒能在一起的故事。而公孫綠萼,恐怕是所有人裡面最容易被遺忘的一個吧。

我卻要深深的記得她,這個名字很美,人更嬌美,秀雅脫俗而有一股清靈之氣的姑娘,絕情谷里情花遍地中生長起來的至情女子,一生悲苦卻始終良善為人著想的綠萼仙子。

貼幾個片段吧:

谷主走到靠壁的椅中坐下,道:「我谷中規矩,你是知道的。擅入丹房,該當如何?」綠萼低首道:「該當處死。」谷主嘆道:「你雖是我親生女兒,但也不能壞了谷中規矩,你好好去罷!」說著抽出黑劍,舉在半空,柔聲道:「唉,萼兒,你若是從此不代那姓楊的小子求情,我便饒你。我只能饒一個人,饒你還是饒他?」

公孫綠萼低聲道:「饒他!」

這時綠萼已經醒轉,站在母親身旁觀斗,眼見小龍女儘力守護楊過,全然不顧自身安危,不禁自問:「若是換作了我,當此生死之際,也能不顧自身而護他么?」

輕輕嘆了口氣,心道:「我定能如龍姑娘這般待他,只是他卻萬萬不肯如此待我。」

只見陸無雙和程英從樹叢後的小路上轉了出來。綠萼乘機悄悄退開,心中思潮起伏不定:「別說和龍姑娘相比,便是這程、陸二位姑娘,她們的品貌武功,過去和他的交情,又豈是我所能及?」她自見楊過,便不由自主的對他一往情深,先前固已知他對小龍女情義深重,但內心隱隱存了二女共事一夫的念頭,此刻聽了這番話,更知相思成空,已成定局。她自幼便鬱鬱寡歡,今日萬念俱灰,決意不想活了,漫步向西走去。

她神不守舍,信步所至,渾不知身在何處,心中一個聲音只是說:「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綠萼聽母親說完,點頭答應,彎下腰來,伸手到磚底的泥中一掏,果有兩個小瓶並列,她心中一酸,暗道:「楊郎啊楊郎,今日我舍卻性命,取真葯給你。這番苦心,你未必知道罷?」當下摸了東首那瓷瓶出來,說道:「媽!絕情丹在這兒了!」

公孫綠萼聽了他這句話,一股自憐自傷之意陡然間湧上心頭,暗道:「我捨身為你取丹之事,決不能讓你知曉。過了幾年,你子孫滿堂,自早把我這苦命女子忘了,又何必為了此事,使你終生耿耿於懷?」

公孫綠萼身在父親手中,動彈不得,一個圈子轉過來時,陡然見到楊過跳躍相避,讓開了去路,眼光中充滿著關懷之情,不禁芳心大慰:「他為了我,寧可不要解藥!我死也瞑目了。」她手足雖不能動,頭頸卻能轉動,低聲叫道:「楊郎,楊郎!」額頭撞向公孫止挺起的黑劍。黑劍鋒銳異常,公孫綠萼登時香消玉殞,死在父親手裡!

剛又看了下所有答案,終於還是有人提及她的,甚是快慰。

以上。


陳圓圓和胡逸之。

胡逸之臉色微微一變,嘆了口氣,緩緩道:「英雄無奈是多情,吳梅村這一句詩,做得甚好,可是那吳三桂並不是甚麼英雄,他也不是多情,只不過是個好色之徒罷了。」輕輕哼著《圓圓曲》中的兩句:「妻子豈應關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對韋小寶道:「韋香主,那日你在三聖庵中,聽陳姑娘唱這首曲子,真是耳福不淺。我在她身邊住了二十三年,斷斷續續的,這首曲子也只聽過三遍,最後這一遍,還是託了你的福。」

韋小寶奇道:「你在她身邊住了二十三年?你……你也是陳圓圓的姘……么?」

胡逸之苦笑道:「她……她……嘿嘿,她從來正眼也不瞧我一下。我在三聖庵中種菜掃地、打柴挑水,她只道我是個鄉下田夫。」

吳六奇和馬超興對望一眼,都感駭異,料想這位「美刀王」必是迷戀陳圓圓的美色,以致甘為傭僕。此人武功之高,聲望之隆,當年在武林中都算得是第一流人物,居然心甘情願的去做此低三下四之人,實令人大惑不解。看胡逸之時,見他白髮蒼蒼,鬍子須稀落落,也是白多黑少,滿臉皺紋,皮膚黝黑,又哪裡說得上一個「美」字?

韋小寶奇道:「胡大俠,你武功這樣了得,怎麼不把陳圓圓一把抱了便走?」

胡逸之一聽這話,臉上閃過一絲怒色,眼中精光暴盛。韋小寶嚇了一跳,手一松,酒杯摔將下來,濺得滿身都是酒水。胡逸之低下頭來,嘆了口氣,說道:「那日我在成都,無意中見了陳姑娘一眼,唉,那也是前生冤孽,從此神魂顛倒,不能自拔。韋香主,胡某是個沒出息、沒志氣的漢子。當年陳姑娘在平西王府中之時,我在王府里做園丁,給她種花拔草。她去了三聖庵,我便跟著去做伙夫。我別無他求,只盼早上晚間偷偷見到她一眼,便已心滿意足,怎……怎會有絲毫唐突佳人的舉動?

韋小寶道:「那麼你心中愛煞了她,這二十幾年來,她竟始終不知道?」

胡逸之苦笑搖頭,說道:「我怕泄漏了身份,平日一天之中,難得說三句話,在她面前更是啞口無言。這二十三年之中,跟她也只說過三十九句話。她倒向我說過五十五句。」韋小寶笑道:「你倒記得真清楚。」

吳六奇和馬超興均感惻然,心想他連兩人說過幾句話,都數得這般清清楚楚,真是情痴已極。吳大奇生怕韋小寶胡言亂語,說話傷了他心,說道:「胡大哥,咱們性情中人,有的學武成痴,有的愛喝酒,有的愛賭錢。陳圓圓是天下第一美人,你愛鑒賞美色、可是對她清清白白,實在難得之極。兄弟斗膽,有一句話相勸,不知能否採納么?」

胡逸之道:「吳兄請說。」吳六奇道:「想那陳圓圓,當年自然美貌無比,但到了這時候,年紀大了,想來……」胡逸之連連搖頭,不願再聽下去,說道:「吳兄,人各有志。兄弟是個大傻瓜,你如瞧不起我,咱們就此別過。」說著站起身來。

韋小寶道:「且慢!胡兄,陳圓圓的美貌,非人世間所有,真如天上仙女一般。幸好吳香主、馬香主沒見過,否則一見之後,多半也是甘心要給她種菜挑水,我天地會中就少了兩位香主啦……」

吳六奇心中暗罵:「他媽的,小鬼頭信口開河。」書小寶續道:……我這可是親眼見過的。她的女兒阿珂,只有她一半美麗,不瞞你說,我是打定了主意,就是千刀萬剮,粉身碎骨,也非娶她做老婆不可,昨天在賭場之中,她要挖我眼睛,心狠手辣,老子也不在乎,這個,你老兄是親眼所見,並無虛假。」

胡逸之一聽,登時大興同病相憐之感,嘆道:「我瞧那阿珂對韋兄弟,似乎有點流水無情。」韋小寶道:「甚麼流水無情,簡直恨我入骨。他媽的……胡大哥,你別誤會,我這是隨口罵人,可不是罵她的媽陳圓圓……那阿珂不是在我胸口狠狠刺了一劍么?後來又刺我眼珠,若不是我運氣好,她早已謀殺了親夫。她……她……哼,瞧上了台灣那個鄭公子,一心一意想跟他做夫妻,偏偏那姓鄭的在江中又沒淹死。」

胡逸之坐了下來,握住他手,說道:「小兄弟,人世間情這個東西,不能強求,你能遇到阿珂,跟她又有師姊師弟的名份,那已是,並不是非做夫妻不可的。你一生之中,已經看過她許多眼,跟她說過許多話。她罵過你,打過你,用刀子刺過你,那便是說她心中有了你這個人,這已經是天大的福份了。

韋小寶點頭道:「你這話很對。她如對我不理不睬,只當世上沒我這個人,這滋味就挺不好受。我寧可她打我罵我,用刀子殺我。只要我沒給她殺死,也就是了。」

胡逸之嘆道:「就給她殺了,也很好啊。她殺了你,心裡不免有點抱歉,夜晚做夢,說不定會夢見你;日間閑著無事,偶然也會想到你,這豈不是勝於心裡從來沒你這個人嗎?

吳六奇和馬超興相顧駭然,均想這人直是痴到了極處,若不是剛才親眼見到他和馮錫范相鬥,武功出神入化,真不信他便是當年名聞四海、風流倜儻的「美刀王」。

韋小寶卻聽得連連點頭,說道:「胡大哥,你這番話,真是說得再明白也沒有,我以前就沒想到。不過我喜歡了一個女子,卻一定要她做老婆,我可沒你這麼耐心。阿珂當真要我種菜挑水,要我陪她一輩子,我自然也干。但那個鄭公子倘若在她身邊,老子卻非給他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可。」

胡逸之道:「小兄弟,這話可不大對了。你喜歡一個女子,那是要讓她心裡高興,為的是她,不是為你自己。倘若她想嫁給鄭公子,你就該千方百計的助她完成心愿。倘若有人要害鄭公子,你為了心上人,就該全力保護鄭公子,縱然送了自己性命,那也無傷大雅啊。

韋小寶搖頭道:「這個可有傷大雅之至。賠本生意,兄弟是不幹的。胡大哥,兄弟對你十分佩服,很想拜你為師。不是學你的刀法,而是學你對陳圓圓的一片痴情,這門功夫,兄弟可踉你差得遠了。」

胡逸之大是高興,說道:「拜師是不必,咱哥兒倆切磋互勉,倒也不妨。」

吳六奇和馬超興對任何女子都不瞧在眼裡,心想美貌女子,窯子里有的是,只要白花花的銀子搬出去,要多少就有多少,看來這兩個傢伙都是失心瘋了。

胡韋二人一老一少,卻越談越覺情投意合,真有相見恨晚之感。其實韋小寶是要娶阿珂為妻,那是下定決心,排除萬難,苦纏到底,和胡逸之的一片痴心完全不同,不過一個對陳圓圓一往情深,一個對陳圓圓之女志在必得,立心雖有高下之別,其中卻也有共通之處。何況胡逸之將這番深情在心中藏了二十三年,從未向人一吐,此刻得能盡情傾訴,居然還有人在旁大為讚歎,擊節不已,心中的痛快無可言喻。

馬超興見胡韋二人談得投機,不便打斷二人的興緻,初時還聽上幾句,後來越聽越不入耳,和吳六奇二人暗皺眉頭,均想:「韋香主是小孩子,不明事理,那也罷了。你胡逸之卻為老不尊。教壞了少年人。」不由得起了幾分鄙視之意。

胡逸之忽道:「小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世上最難得的是知心人。常言道得好,得一,死而無憾。胡某人當年相識遍天下,知心無一人,今日有緣跟你相見,叫倆結為兄弟如何?」韋小寶大喜,說道:「那好極了。」忽然躊躇道:「只怕有一件事不妥。」胡逸之問道:「甚麼事?」韋小寶道:「如果將來你我各如所願,你娶了陳圓圓,我娶了阿珂,你變成我的丈人老頭兒了。兄弟相稱,可不大對頭。」

吳六奇和馬超興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

胡逸之怫然變色,慍道:「唉,你總是不明白我對陳姑娘的情意。我這一生一世,決計不會伸一根手指頭兒碰到她一片衣角,若有虛言,便如此桌。」說著左手一伸,喀的一聲,抓下舟中小几的一角,雙手一搓,便成木屑,紛紛而落。吳六奇贊道:「好功夫!」

胡逸之向他白了一眼,心道:「武功算得甚麼?我這番深情,那才難得。可見你不是我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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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胎界的霸主,接盤界的至尊。


東方不敗和楊蓮亭啊


楊逍和紀曉芙。

坐忘峰上,坐望誰?


空心菜,空心菜…


用ID作答
小師妹與大師兄林平之,各自遺憾唏噓。
很多人覺得岳靈珊背叛了愛情,她和令狐沖在思過崖上分明已經互表心意,倘若沒有林平之,兩個人註定是一對神仙眷侶。
然而真的是神仙眷侶么?對大師兄是,對岳靈珊可未必,他會敬她愛她寵她,可是大師兄是脫跳瀟洒的性子,岳靈珊最終喜歡的還是林平之那種性格的端方君子。
倘若沒有林平之,岳靈珊中年時面對著依然隨性的大師兄,心中多少會有些無奈吧。
而岳靈珊的忠貞,完完全全提現在了她對林平之身上,在沒有遇到這個人之前,全華山,最出挑的就是大師兄,她自然會傾心於他,可是只要那個人出現,全華山就黯淡了。她不是沒有過掙扎,但是難敵本心,後來林平之辱她騙她殺她,她從來沒回過頭,哪怕就算不能和對她好的大師兄在一起,她也可以獲得自由生活。
是她自己不願意。
最後小師妹死之前唯一記掛仍是他,她託付自己最信任的大師兄照顧自己的心上人,她知道這樣做對不起令狐沖,可是她也沒別的法子。
令狐沖聽她彌留唱得採茶山歌,心中如遭撞擊,該是何等感觸?
岳靈珊,真是愛情中的堅守者。

再說大師兄。
岳靈珊對他或許是喜歡而不到愛得程度,他卻是真心一生摯愛岳靈珊。
任大小姐多麼好,可是他也沒辦法,可以用一生補償,但是自己的心怎麼控制?
讀笑傲江湖,最動人的一段
突然之間,四下里萬籟無聲。少林寺寺內寺外聚集豪士數千之眾,少室山自山腰以至山腳,正教中人至少也有二三千人,竟不約而同的誰都沒有出聲,便有人想說話的,也為這寂靜的氣氛所懾,話到嘴邊都縮了回去。似乎只聽到雪花落在樹葉和叢草之上,發出輕柔異常的聲音。令狐衝心中忽想:「小師妹這時候不知在幹甚麼?」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他的?」「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一棵形狀奇怪的榕樹第一反應竟是拍下來給他看,那時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演良

大事不好了,原來還是會想起她,喝酒會想起,舞劍會想起,就是看落雪,也會想起。那一點無力的惦記。

最後他明明不喜林平之,更何況林平之殺了小師妹,為著一句託付,也要照顧他
金庸說,令狐沖將任盈盈的自由鎖住了,他的自由,不也是被小師妹鎖住了?


再說林平之。
這是一個極其可憐的人物,金庸寫書時常出現人物對照著,如游坦之對照段譽,林平之就是對照著令狐沖。
講金庸小說常常講蕭峰的悲劇體現了西方文學的原罪,細想想,難道林平之的悲劇不是原罪?
令狐沖一路是什麼好運氣?林平之是什麼運氣?哪一個他以為的光明真正帶給他希望了?
林平之悲慘命運,起源於路見不平,出手懲戒調戲酒店村姑的青城惡少,本來是俠義行為,可是後果是什麼?滅門啊,簡直是諷刺。
林家被滅門,林平之在岳靈珊的幫助下逃脫,這中間有兩個故事極其錐心:
林平之本有機會殺死兩個睡著的青城門人,但他覺得以有違英雄好漢的行徑沒有動手
林平之求食不遂,反被村婦侮辱,一怒之下就想動手,但「硬生生將這一掌收轉,豈知用力大了,收掌不易,一個踉蹌,左腳踹上了一堆牛糞,腳下一滑,仰天便倒。」
知道結局後重讀這段,真是當嚎哭一場。
後來拜岳不群就更不必說,簡直是摧毀了他的人生信仰,就好像有人指著他說,看!人人都以為的君子就是這樣的!恪守道德有什麼用!本來是真正的端方君子的他一步步被逼著看到了君子的對立面。
所以,每當看到後半段時,我常想,人人都喜歡大師兄,可是設身處地,和小林子在一個境地,誰能保證會比他做的好?

言不盡意,還喜歡梅芳姑 阿九,回頭有機會補吧。


盈盈暗想:「我若加入混戰,只有阻手阻腳,幫不了忙,那可如何是好?看來東方不敗以一敵三,還能取勝。」一瞥眼間,只見楊蓮亭已坐在床上,凝神觀斗,滿臉關切之情。盈盈心念一動,慢慢移步走向床邊,突然左手短劍一起,嗤的一聲,刺在楊蓮亭右肩。楊蓮亭猝不及防,大叫一聲。盈盈跟著又是一劍,斬在他的大腿之上。

楊蓮亭這時已知她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聲,分散東方不敗的心神,強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聲。盈盈怒道:「你叫不叫?我把你手指一根根的斬了下來。」長劍一顫,斬落了他右手的一根手指。不料楊蓮亭十分硬氣,雖然傷口劇痛,卻沒發出半點聲息。


一遇楊過誤終生,最讓人遺憾的是程英


必須是程靈素沒能和胡斐在一起啊。對看臉的世界真心絕望了@_@


裘千尺和公孫止,
這個應該還沒人說過,而且我是認真說的。

公孫止不知道荒山之嶺有此孔穴,飛步奔來時終於踏上了陷阱。但他垂死尚要掙扎,揮出長袍想拉住裘千尺的坐椅,以便翻身而上,豈知一拉之下,兩人一起摔落。想不到兩人生時切齒為仇,到頭來卻同刻而死,同穴而葬。這一跌百餘丈,一對生死冤家化成一團肉泥,你身中有我,我身中有你,再也分拆不開。

縱觀金庸十五部,若論情毒之烈,我個人認為,實在是無出其右,
如果「在一起」是指有情人終成眷屬白頭偕老,那麼這個就顯然不是了,
嚴格的說,裘千尺和公孫止究竟有情無情,都很難講,
公孫止標準渣男一枚,裘千尺則是如假包換的母夜叉,
男人的缺點——好色、狡詐、喜功戀權、玩弄感情,公孫止可說是一樣不落,
女人的問題——善妒、猜忌、陰狠毒辣、無人不防,裘千尺也佔了個十足十,
雖然會令人毛骨悚然,但不得不說,這就是無數「恩愛夫妻」的放大版,這樣沒滋沒味卻又五味雜陳的生活,就糊裡糊塗地一直到最終,
然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情無情已經不重要,就是已然無法分開。
這就是純粹無比、不忍玷污的「情」字,落在人間煙火中的真實

老實說,靖蓉戀,楊龍戀,甚至忌敏戀,斐蘭戀,都讓人心悸不已感動萬分,
可是,這樣的豪氣干雲、俠骨柔腸實在太美好,連情節的演進也散發著主角的氣息;
當然霜華、圓圓、靈珊、阿九,也實在可憫可嘆,
但是,如此的凄凄慘慘、落落離離又好似不在人間煙火,專為臨別一瞬點燃人性的至美;
至於赤練仙子、黑沼瑛姑、九陰白骨、茶花滿路,自然也都是情毒深中,
可但是,展元以命殉情、一燈凈心懺悔、鐵屍人逝膚在、正淳死得其所,
她們和他們的故事裡,看似刻骨的傷痕中,總是纏纏綿綿地長出玫瑰來,最終爬滿了絕情谷的火場、百花谷的茅屋、牛家村藥師的懷中、曼陀庄復官的劍下。
解脫,哪怕是最後最後的解脫,對於「求不得」的芸芸眾生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回過頭來看公孫止和裘千尺的故事呢?
悍婦虐夫、偷情事發、毀丹殺姘、挑筋廢妻、
作態施救、趁危逼娶、毒計散侶、暗箭算人、
出潭止婚、各逞機鋒、敗功眇目、迫殺郭黃、
勾結莫愁、奪丹害女、燒為灰燼、同歸塵土,
一點亮色都沒有,黑,真是黑啊,
看原著的時候讀到「化成肉泥」,莫名地感到一絲悵然,之後看古李版時,總是忘不掉裘千尺最後那凄厲慘絕的長笑聲,
這是解脫么?沒人知道,已經不重要了,以為這一切都已結束,
刀光劍影中來了,糊裡糊塗地走了。

那麼,如果用一句話來說一下最讓自己唏噓感慨的理由呢?
因為他們的故事,雖然遍布著可怕可怖的仇恨和扭曲,
卻折射著情之為物的最醜陋一面的真實。


穆念慈。

嚴格意義上說,她與楊康,要說「沒有在一起」,既算也不算,要說「單相思」,同樣既算也不算,但他們的結局,卻實在令人唏噓。

《射鵰英雄傳》中,有這樣一段描寫,並不奪目,卻細緻入微,戳中無數人心事。

黃蓉先上了炕,偷眼看她以手支頤,在燈下獃獃出神,似是滿腹心事,於是閉上了眼,假裝睡著。過了一陣,只見她從隨身的小包裹中取出一塊東西來,輕輕在嘴邊親了親,拿在手裡怔怔的瞧著,滿臉是溫柔的神色。黃蓉從她背後望去,見是一塊綉帕模樣的緞子,上面用綵線綉著甚麼花樣。突然間穆念慈急速轉身,揮綉帕在空中一揚,黃蓉嚇得連忙閉眼,心中突突亂跳。只聽得房中微微風響,她眼睜一線,卻見穆念慈在炕前迴旋來去,虛擬出招,綉帕卻已套在臂上,原來是半截撕下來的衣袖。她斗然而悟:「那日她與小王爺比武,這是從他錦袍上扯下的。」但見穆念慈嘴角邊帶著微笑,想是在回思當日的情景,時而輕輕踢出一腳,隔了片刻又打出一拳,有時又眉毛上揚、衣袖輕拂,儼然是完顏康那副又輕薄又傲慢的神氣。她這般陶醉了好一陣子,走向炕邊。

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

你喜歡的人無意間留給你的一樣東西,你便當它做至寶,時時放在身邊,一刻不離。

如同陳奕迅《你的背包》——你借我而我不想歸還,你的背包,背到現在還沒爛,卻成為我身體另一半。

在一個人獨處時,腦海中想像著和喜歡的人幸福地在一起,甚至會模仿他的樣子「對自己說話」、「和自己談情說愛」。

這是多少少男少女的青澀回憶。

在義父壯烈殉情後,楊康就成了穆念慈唯一的精神依靠,就像楊過天然地認為父親楊康是個好男人一樣,她也不由自主地為心上人扣上了不少高尚的帽子。

因此當她發現楊康原來只是「完顏康」時,才會萬念俱灰。

穆念慈嘆了口長氣,獃獃不語。她自與完顏康比武之後,一往情深,心中已認定他是個了不起的英雄豪傑。完顏康不肯認父,她料來必是另有深意;他出任金國欽使,她又代他設想,他定是要身居有為之地,想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為大宋揚眉吐氣。豈知這一切全是家的痴情獃想,這人哪裡是甚麼英雄豪傑,原來直是個貪圖富貴的無恥之徒。她想到傷心之處,只感萬念俱灰。

類似痴情的描寫還有很多。

穆念慈此時於這繁華景象自是無心觀賞,找了個隱僻所在,先將完顏康囑咐的那十三個字在腰帶上細心刻好,撫摸腰帶,想起不久之前,這金帶還是圍在那人腰間,只盼他平安無恙,又再將這金帶圍到身上;更盼他深明大義,自己得與他締結鴛盟,親手將這帶子給他繫上。痴痴的想了一會,將腰帶系在自己衣衫之內,忍不住心中一盪:「這條帶子,便如是他手臂抱著我的腰一般。」霎時間紅暈滿臉,再也不敢多想。

可惜,他們的結局,並不美好。

報應還是降臨到了楊康的頭上,而他留給穆念慈的,只是一個遺腹子,甚至連度日的盤纏也沒有。

最終落得貧病交加,鬱鬱而終,臨終仍不忘與楊康合葬一處。

楊過自幼沒有父親,母親也在他十一歲那年染病身亡。穆念慈臨死之時,說他父親死在嘉興鐵槍廟裡,要他將她遺體火化了,去葬在嘉興鐵槍廟外。楊過遵奉母親遺命辦理,從此流落嘉興,住在這破窯之中,偷雞摸狗的混日子。

其實,同一本書中,同樣是好姐妹,黃蓉也有過一段非常精彩的「少女心」描寫。

郭靖雖早料到必是黃蓉,但這時聽到她的聲音,仍不免喜悅不勝,心中突突亂跳,聽她要了店房,心想,蓉兒愛鬧著玩,我且不認她,到得晚上去作弄她一下。睡到二更時分,悄悄起來,想到黃蓉房裡去嚇她一跳,只見屋頂上人影一閃,正是黃蓉。郭靖大奇:「這半夜裡她到哪裡去?」當下展開輕功,悄悄跟在她身後。黃蓉徑自奔向郊外,並未發覺有人跟隨,跑了一陣,到了一條小溪之旁,坐在一株垂柳之下,從懷裡摸出些東西,彎了腰玩弄。其時月光斜照,涼風吹拂柳絲,黃蓉衣衫的帶子也是微微飄動,小溪流水,蟲聲唧唧,一片清幽,只聽她說道:「這個是靖哥哥,這個是蓉兒。你們兩個乖乖的坐著,這麼面對面的,是了,就是這樣。」
郭靖躡著腳步,悄沒聲的走到她身後,月光下望過去,只見她面前放著兩個無錫所產的泥娃娃,一男一女,都是肥肥胖胖,憨態可掬。郭靖在歸雲莊上曾聽黃蓉說過,無錫泥人天下馳譽,雖是玩物,卻製作精絕,當地土語叫作「大阿福」。她在桃花島上就有好幾個。這時郭靖覺得有趣,又再走近幾步。見泥人面前擺著幾隻粘土捏成的小碗小盞,盛著些花草之類,她輕聲說著:「這碗靖哥哥吃,這碗蓉兒吃。這是蓉兒煮的啊,好不好吃啊?」郭靖介面道:「好吃,好吃極啦!」黃蓉微微一驚,回過頭來,笑生雙靨,投身入懷,兩人緊緊抱在一起。過了良久,這才分開,並肩坐在柳溪之旁,互道別來情景。雖只數日小別,倒像是幾年幾月沒見一般。黃蓉咭咭咯咯的又笑又說,郭靖怔怔的聽著,不由得痴了

同樣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同樣深愛著一個男人,命運卻是如此不同。

即便楊過日後名聲再大,武功再高,口碑再好,那終究是身後事了。

穆念慈,終究只是歷史的滄海一粟,不會再有人提起。

而郭、黃夫婦,卻成了千古節烈,甚至能與文天祥、史可法同級別的殉國級佳偶,被後世所敬仰。

最後,讓我們再來一起回味一下,穆念慈第一次對黃蓉敞開心扉的那段往事。

穆念慈見她問得天真,又是一往情深,握住了她手,緩緩說道:「妹子,你心中已有了郭世兄,將來就算遇到比他人品再好千倍萬倍的人,也不能再移愛旁人,是不是?」黃蓉點頭道:「那自然,不過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人。」穆念慈笑道:「郭世兄要是聽到你這般誇他,心中可不知有多喜歡了……那天爹爹帶了我在比武招親,有人打勝了我……」黃蓉搶著道:「啊,我知道啦,你的心上人是小王爺完顏康。」穆念慈道:「他是王爺也好,是乞兒也好,我心中總是有了他。他是好人也罷,壞蛋也罷,我總是他的人了。」她這幾句話說得很輕,但語氣卻十分堅決。

穆念慈,多好的姑娘,可惜,愛錯了情郎。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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