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小說《白鹿原》中的白嘉軒?
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白嘉軒,你心目中的白嘉軒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謝邀。
陳忠實先生在書里,已經說得很通透了。
」這個人的腰桿太直了「。這句話陳先生肯定用了不少心思才雕琢好的。
白嘉軒這個人物很複雜,我只說一點:
他是個失敗的父親。
他的理想是世世代代留在白鹿原上,耕讀傳家。為了家門興盛、族人和睦,他的子女都必須在他的規划下,按既定軌道運行,容不得絲毫偏差。
然而,最終,他的子女個個都沒能如他所願。
白孝文的徹底黑化
最初,白嘉軒把心血都投入在長子白孝文身上。
孝文是個讀書的苗子,想要像鹿兆鵬、鹿兆海一樣,到城裡去念新學。但白嘉軒不準,一門心思要把他培養成下一任族長。孝文不敢違逆,只能認命,安安心心跟著父親學做族長。
孝文不善耕種,白嘉軒看不入眼。孝文膽小怯懦,白嘉軒也看不入眼。他對孝文的教育方法就是打壓、貶低。而愈是打壓、貶低,愈是覺得孝文處處都不如「別人家的孩子」鹿兆鵬。
在這樣的教育下,孝文表面上想學光明正大,但內里卻不免陰暗自卑,生出了太多嫉妒心、比較心。
白嘉軒對孝文的嚴苛要求,純屬出於一種自戀,即:我白嘉軒的兒子必須如何如何,我白嘉軒的兒子絕不能如何如何。但凡孝文有行差踏錯,他不是去教育、去引導,而是感到極度的受挫和失望,擺出一副厭棄的態度:「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結果,孝文完全丟棄自尊,破罐子破摔,父子反目成仇。之前的孝文主動壓抑天性、百般討好父親,卻仍然達不到父親的要求。自此以後,他乾脆放棄了,不要臉皮,甘當逆子。
後來,孝文進了保安團,一路陞官,返鄉祭祖,貌似是「浪子回頭」了。尤其是當兒子當上了縣長後,白嘉軒頗有些自得:還是白家祖墳風水好。
可是,這時候的白孝文已經徹底黑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心討父親喜歡的孩子,而是一個卑劣、狡詐、兇殘、表裡不一的「假人」了。
白孝武的蹩腳模仿
長子背叛家門,白嘉軒只好把期望都寄托在次子白孝武身上。
起初,白嘉軒對孝武感到很滿意,因為孝武順從他,模仿他,事事請他的示下,處處以他為榜樣。孝武是把種地的好手,勤儉持家,維護家聲,雖然不喜讀書、在知書識禮方面有所欠缺,但他一心一意地學習父親如何行事處世。
可是,這種滿意並沒有持續太久。白嘉軒慢慢發現,孝武雖然處處都學他,但卻處處都學得不像。
白鹿原爆發瘟疫,村民們把這場天災歸結為田小娥的鬼魂作祟,紛紛要求為田小娥修廟供奉。這觸動了白嘉軒心中恪守道德、純凈人心的根基。
孝武不懂這一點,反而帶頭主張修廟,「順應民心,為民請命」。他以為這是在學父親的風範,卻沒料到反而觸怒了父親。
再比如,黑娃不當土匪了,拜朱先生為師,想要回到原上認祖歸宗。朱先生轉述了這個意思,問孝武如何,孝武說他得回去請父親的示下。這件事令白嘉軒大感失望。
一是,黑娃能「聞過必改」,這在白嘉軒看來是件大好事——但孝武卻連這一點都想不到,一點主見也沒有。二是,孝武認為黑娃打折了父親的腰,父親就一定不會同意他回原上——如此揣度白嘉軒,就更令他生氣,讓他感到這個兒子缺乏胸襟、度量太小。
孝武是個順民、孝子。正是他的順從,使他缺少主見,沒有主心骨。所以,無論他多麼認真地模仿白嘉軒,卻永遠學不到神、學不到魂,只能做一個蹩腳的模仿者。
大宅門的家族輪迴
白嘉軒給兩個兒子的,是極端嚴格的控制。但對女兒白靈,他的期望少一些,疼愛多一些,所以控制就大為減弱,使白靈有了自由生長的空間。白靈後來能夠長成獨立果敢的樣子,與其說是白嘉軒教育的結果,不如說是白嘉軒放鬆控制的結果。
這正是控制型的父親最無奈之處:他的控制力越強,教育出來的孩子就越是不成器,要麼叛逆成仇,要麼唯唯諾諾。反倒是控制得最少的孩子,能夠出乎預料。
電視劇《大宅門》里講了白氏家族的五代輪迴,亦是如此。
白景琦的祖父白萌堂是家族事業的奠基者,打響了百草廳的名號。他性格強硬、固執,為爭一口氣,不惜和詹王府鬥法。
在這樣的強父權下長大,白景琦的父親白穎軒卻是懦弱、無能,每天侍弄花花草草,大小事務都交給妻子白文氏處置。
有軟弱的父親在前,白景琦自小養成了無法無天、敢作敢為的性格。即使被二奶奶趕出家門,也能自立門戶、獨當一面,最終成為家族的掌門人。
而到了第四代,再一次輪迴。在白景琦的暴戾教養、霸道控制下長大的白敬業,是個典型的浪蕩公子哥,賭博、吸毒、當漢奸,無所不為。
到第五代,輪迴繼續。有白敬業這麼個敗家子父親,白占元卻性格剛毅,頗有主見。他自主選擇人生道路,投身抗日,參加革命,成為白氏家族第一個勇於接觸外部世界的人。
這貌似巧合、卻又在情理之中的五代輪迴,令觀者慨嘆唏噓。
強力的父親,生出軟蛋兒子。軟蛋父親缺乏控制力,卻在無形中給兒子留下了自由生長的空間——這就是控制型教育的怪圈。繞不出這個怪圈,就只能代代輪迴。
梁啟超的家庭教育
梁啟超是個了不起的父親。他的九個子女個個成才,有建築學家、考古學家、火箭專家等,一門出了三院士。
控制型教育的怪圈困擾了很多父親,但卻一點也沒有困擾到梁啟超。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放棄了控制,鼓勵孩子自主選擇、自由生長。
在給女兒梁思庄的一封信中,他談了對選擇專業的看法,建議她選擇生物學作為主科。這封信寄出後不久,他左思右想,擔心自己干擾到女兒的選擇,於是,又急匆匆寫下了這樣一封信:
「庄庄,聽見你二哥說你不大喜歡學生物學,既已如此,為什麼不早同我說。凡學問最好是因自己性之所近,往往事半功倍,你離開我很久,你的思想近來發展方向我不知道,我所推薦的學科未必合你的式,你應該自己體察作主,用姊姊哥哥當顧問,不必泥定爹爹的話……我很怕因為我的話擾亂了你治學針路,所以趕緊寄這封信。」
梁啟超是學識淵博的大家,卻不願意在治學上以自己的意志左右孩子,而是鼓勵孩子根據自己的興趣選擇方向。後來,梁思庄在他的鼓勵下,改學圖書館學專業,成為著名的圖書館學家。
在子女面前,他沒有絲毫控制欲。他不是父權的象徵,而只是父愛的代言人。
他為孩子們扮演了三個角色:一是榜樣的角色——他一生不懈探索追求,從人品到學問都為孩子們樹立了標杆;二是老師的角色——他把自己的所思所得教給孩子們,為他們引路照亮,敦促他們「但問耕耘,莫問收穫」;三是朋友的角色——他與孩子們一起探討問題、一起幽默嬉戲,關鍵時候又為孩子們分擔憂愁。
以梁啟超的標準來看白嘉軒、白景琦等控制型的父親,可謂截然有別、高下立判。
梁啟超對孩子的愛,是無條件的、無保留的。他不對孩子強加控制,所以孩子們既不順從,也不叛逆,能走中道。
而控制型父親對孩子的愛太少,澆灌不足,強壓有餘,所以孩子就長成了歪斜的枝、匍匐的苗。
若都向梁任公學學,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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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在閱讀白鹿原的整個過程中,不論那片土地經歷怎樣的風雨,不論那裡的人淪落到怎樣的境地,只要白嘉軒還在,心裡便是踏實的。總覺得他和白鹿村是共存的,只要他不倒下不妥協,任憑世事動蕩人心不古,但始終相信會回歸安寧。
田小娥受鹿子霖的指使勾引白孝文,導致白孝文當眾受刑而且被趕出家門,卻沒有任何報復得逞的快感,反而和鹿子霖徹底鬧翻,與其說是因為同情白孝文,不如說是因為敬畏白嘉軒。
道理很簡單,對於白嘉軒而言,族規鄉約制約的對象不但是別人,還有自己,引申而言,白嘉軒因為受到族規鄉約的制約,所以,獲得威信,制約越是嚴格,威信越是牢固,這符合人們最樸素的約定俗成的觀念,所謂白嘉軒的腰挺得太直太硬,云云,說白了就是這個道理。反過來說,鹿子霖不受制約,也就談不上什麼威信,田小娥的一頓臭罵表達的也就是這個意思。
白孝文的墮落是田小娥來到白鹿原引發的連鎖反應的表現,但是,罪魁禍首卻不是田小娥,所以,鹿三殺田小娥不但是事實上的犯罪,而且在道義上也站不住腳,終於因為瘟疫的外在壓力而幾乎崩潰,所謂的鹿三鬼魂附體說白了就是鹿三內心愧疚的爆發。這個道理鹿三知道,白鹿原上別的吃瓜群眾也明白,所以,紛紛受到鹿三的影響,對死去的田小娥黑轉粉,田小娥極具諷刺意味地由道德標榜的對象轉變為道德懺悔的對象。
田小娥生前是白嘉軒否定的對象,所以,對田小娥的粉意味著對白嘉軒的黑。更何況因為與鹿三形同兄弟,白嘉軒已經難以擺脫對於田小娥死的干係,正因為如此,鹿子霖別有用心地因勢利導,借吃瓜群眾對田小娥的態度向白嘉軒發難,甚至還一度忽悠了涉世未深的白孝武,當時幾乎是白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因為如果田小娥被平反,甚至被抬高,那麼,白嘉軒就會被徹底否定,白孝武當上族長,也就形同傀儡,整個白家也就會徹底邊緣化。
白嘉軒就是因為敏銳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所以,堅決不肯讓步,不惜站到幾乎所有吃瓜群眾的對立面上,甚至一度有換掉白孝武族長繼承人的打算。當時的白嘉軒與其說是強硬,不如說是充滿對複雜的世事人情的深刻洞察。
凡此種種,共同構成血肉飽滿的白嘉軒,才能夠在白鹿原上歷經風雨,笑到最後。
在歷史的洪流中,每個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但面對命運,有人奮起反抗,有人低頭降服,也有人穩如泰山。白嘉軒就是這樣一個無論這個世界如何命運多舛,如何風雲變幻都一直堅守家訓按照自己信念挺直腰桿做事的人。我想陳忠實先生想表達的就是,如果你做不成朱先生,就做白嘉軒吧。
白嘉軒最大的問題不是他對小娥黑娃等人的殘酷,他這樣的態度是符合倫理道德和他一貫的主張的。如果白嘉軒只是幹了這些,那麼我們可以說白嘉軒就是一個認死理(倫理道德)的人。這也是大多數答案的觀點。
問題在於:你看他換地、種鴉片的時候考慮過仁義道德這些東西么?(電視劇里種罌粟是偉光正賣給藥店,小說里沒這麼寫,小說里直接煉成鴉片賣的)
要我來說,這個人的人設就是本心不壞,但控制欲很強。換地以後心裡有點愧疚,結果在這點的助力下假話說著說著把自己洗腦了,自己也當真了。
當然,偽君子當了一輩子,幹了很多實事,基本上也是真君子了。比大部分人強。
他在懲處吸食鴉片的族人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自己是種罌粟發家的?
有朋友說的沒錯,他種是生意,別人抽是犯罪,不衝突,但這不衝突似乎不適用於白鹿原,畢竟在那裡,道德是用來約束別人的嘛。
ps,我沒有貶低白鹿原這本小說的意思,而是覺得白嘉軒這個人物的刻畫,恰恰是陳忠實先生所埋下的最大的黑色幽默。就像是對鹿兆鵬,沒有半句批評,但此人之高下讀者能感受一樣。可惜對白嘉軒,大部分人看不出來。
ps2,寫到這裡,不由得想起了我高中時的教導主任,平時不苟言笑一臉正氣,嚴厲制裁逃課去網吧的學生,一經發現記過通知家長當眾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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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自家開的黑網吧的學生除外。
白嘉軒就是白鹿原,白鹿原就是白嘉軒。
陳忠實先生的小說《白鹿原》在京東圖書類目曾被劃分到「鄉土」這個話題下,白鹿原是一部鄉土小說,一部跨越了50年的鄉土史詩。
小說中的白嘉軒是族長,代表了中國基層鄉土社會中的宗法。而鹿子霖是鄉約和保長,鹿子霖和田福賢代表了國民黨為代表的地方基層政權。
宗族的聯繫是血緣,具體的道德準繩和行為規範則是鄉約。清朝滅亡之後,白鹿原經歷過一段統治的真空期,在「沒有皇帝的日子」里,白嘉軒去請教朱先生,得到了一紙鄉約並勒石成碑把鄉約供奉在祠堂里,與族人日日念誦。黑娃回原上鬧革命,要求「一切權力歸農協」,要在原上搞一出「風攪雪」,首先就是砸掉了鄉約的石碑。黑娃的風攪雪失敗後,白嘉軒又修復了被砸毀的石碑,其實他修復的是舊秩序。
白嘉軒就是鄉約的代言人,是白鹿原上宗族勢力的代言人。他不允許田小娥進祠堂,甚至在瘟疫之後寧可看著族人病死也不願意為田小娥修廟,正因為他是族長,他的所作所為和道德觀念是鄉約的直接反映,而傳統的宗族社會的道德體系里,田小娥這種女人是不會得到認可、載入族譜的。
白嘉軒就是白鹿原的威權,他挺直的腰桿是地方宗族權力的象徵,所以黑娃當土匪以後不要白嘉軒的命,卻只要打折他的腰桿,「白嘉軒的腰桿挺得太直了」。
與投機鑽營的鹿子霖不同,白嘉軒有著良好的操守,他的所作所為光明磊落,從不脫離鄉土道德的約束。寶貝女兒白靈不願意嫁去已經許配好的婆家,他寧可與白靈斷絕關係。他的道德顯得太不近人情了,但白嘉軒是一個磊落、自律的人。
有點諷刺的是,在舊的鄉土中國,地方上最大的兩股勢力是地方宗族勢力的代表白嘉軒和國民政府在地方基層權力的代表鹿子霖,但白嘉軒的女兒白靈和鹿子霖的兒子鹿兆鵬卻都加入了共產黨,他們要革命首先革掉的就是自己的老子。白嘉軒和鹿子霖鬥了一輩子,白靈卻和鹿兆鵬成了夫妻。
清政府來了,北洋政府來了,麻雀兵來了,鬧革命的黑娃來了,土匪來了,國民政府來了,這些政治軍事勢力在白鹿原來了又走,白嘉軒卻一直屹立不倒。白嘉軒樸實厚重,白嘉軒就是白鹿原,白鹿原就是白嘉軒。
堅守一個信念:一代人只做一代人的事。
執著,他的固執似乎更因看做對信仰與追求的捍衛。
一定程度上達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我認為這個人物刻畫的不夠好。陳先生的本意是想塑造成為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大家長,在時代巨變下的堅持與困惑,從個人的故事性來說,有脫節的地方,從早年的爛仔,到娶妻洗心革面,再到換了白鹿觸摸那塊地,他似乎一下子就直接過渡到了一個印象中的大家長。從時代背景的挖掘而言,作者沒能刻畫出他的矛盾而糾結的心態, 只能藉助旁人的點評來解說。其實,我個人認為與小說的其他人物一樣,作者都沒能透徹的描寫好一個人物,讓他們能栩栩如生的同時,又符合邏輯。
總之,我不認為白鹿原是一本好的小說,他現在獲得的聲譽明顯過譽了。
湊巧的是答主就是關中人,跟去世的陳先生隔的並不算遠,有時候覺得挺幸運,這樣一位偉大的人就在我身邊,我走過的那一條條康庄大道也許三十年前恰是老先生腳底的臭水溝。毫無疑問的是,《白鹿原》是一部曠世的,前無古人的作品。我彷彿看得見老先生戴一副方框的老花鏡,久久伏案嘔心瀝血般寫就的這樣一部作品。它偉大在各個方面,但是對於所有關中人來說,最為觸動的是書中那一幕幕活生生的生活。
白嘉軒作為一個族長,他是稱職的,作為一個正直的人他更是無比的腰杆子直挺。陳先生無疑是一個真實的作者,所以,他筆下的白嘉軒有著鮮活的躍然出於文字的具象,成為一個真真實實的人,其實他就是陳老先生身邊,關中老漢的形象。陳先生說他腰杆子太直,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還是會利用手段騙走鹿家那兩畝白鹿地,私心不可謂不重。作為族長,他識族人的利益大於一切,識祖宗的規矩為一切的戒律,有時你覺得他真是忠義的愚蠢,可你畢竟不是活在19世紀。作為一個父親,尤其是封建大戶家族的父親,他恪守人倫綱常,父既是父,子既是子,封建禮儀於他既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任何逾越都是背天離地,是縱死不可挽回。作為丈夫,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封建夫妻關係的承載者,做不到突破也並沒有辜負。作為舊世紀的遺老,他是一個悲涼到極致的形象,當然,這一種開上帝視角的解讀,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更加完整深刻的理解白嘉軒這個人物。清末民初,幾乎全國所有地方處在一種山雨欲來的狀況,軍閥躍躍而起,清廷統治大廈將傾,亂世的跡象儼然已經到了戳破最後一層窗戶紙的時刻。要說身處關中平原的百姓唯一有所不同的也許就是這動蕩中天高皇帝遠下的文化寧靜。在這裡延續了一千多年的封建文化依然散發著強大的氣場,影響著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克己。這裡的所有人都謹守著遺傳自上一輩的古老禮儀,也許對於他們來講,並沒有克己的一絲絲感受,他們接受的異常的安然,就像空氣要進肺出肺一樣。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白嘉軒的所有「成功」才在現在看來異常的悲涼,他拗著規矩不放手於現在看來大有一種面對錯誤無悔改之意的愚昧,他為了忠孝大義而面色堅硬多多少少在現在看來丟了那麼些許的人情味,有時候他的寬人克己讓我們竟然有一點視其為愚蠢的感受,這個白嘉軒有太多的局限,而這些局限無一不是時代所賦予的所有人的共性,而他在這種局限下卻活的比別人都成功,這本身就是一個無比諷刺的悲涼。
答主扯了很多,總的來說,白嘉軒是一個讓人敬佩的人,但是一點沒有嚮往也一點不能當做榜樣的人,我們對他更多的應該是大愛的同情。
還有的是,陳老先生給關中平原一份永遠的大禮。
小說最後對白嘉軒的一些心理描寫,我覺得陳忠實對這位族長複雜的態度盡在其中了。
鹿家敗落之後有一處大致是這樣寫的:白嘉軒想他的兒子孝文最後成了縣長,有他青年時買了鹿家那二畝地的緣故。
另外一處是鹿子霖瘋了之後冷先生和白嘉軒聊起鹿,白嘉軒語言諷刺,讓冷先生大為驚異,「一生中沒聽你說過閑話啊」。
這兩處,一處是把他明知害死黑娃、又對鹿三不敬等等劣行的兒子引為家族的榮耀,代表白家鹿家三代鬥爭中白家的徹底勝利。第二處仍是比較白家鹿家,暮年的這次談論、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而不見了從前種種寬容大度。
於是我們要反思的就是,白嘉軒心中最高的道理是什麼?如果他真的毫不偏私,以仁義為至高,他怎會以孝文做縣長為白家的勝利?但把白嘉軒描繪成只考慮家族興盛不顧道義之徒,又顯然罔顧了此書對於白嘉軒仗義、明理的種種描述。
我們大概只能說,他是一個尚不完全的儒家倫理人格。於他,仁義更多的就是一種教條式的形式化的東西,是一個規訓他人的條框,所以對小娥的處理無情而冷漠,又使年少的黑娃早早生出對封建倫理的逆反之情。
儒家所推崇的仁義,是「在心為仁,處物為義」,你去真正體察別人的道理,然後在體察人情的基礎上判斷這一做法合適不合適,並不存在一個外在的、客觀的,關於什麼是仁義的標準。白嘉軒最致命的錯誤,就是忽視了順應人情而用一些所謂的仁義道理,強把罪責加人。當然,這不是獨獨他的問題,餓死事小的對儒家倫理的僵硬理解早就成為了主流。同時,這麼一個有缺陷的主人公才使得小說更令人玩味:當你看到黑娃生出逆反心搞亂了白鹿原、小娥死後化作瘟疫時對白嘉軒充滿憐憫、敬仰之心時,可以認真想想,白嘉軒受苦從某種角度來說,真的冤嗎?
不說他做族長做父親的好好壞壞,但他肯定是個好丈夫,這就夠甩書里其他男人幾條街了。具體看他在發現妻子仙草得了瘟疫後的表現,少有得當著仙草哭了出來,並且說出「哎呀你走了我可怎麼活」這種像是婆娘說的話
可以算是白鹿原這本書里最喜歡的人物了。
在鹿三殺了小娥之後,白嘉軒斥其暗裡殺人,說那女人該死,你去殺也得白天去,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光明磊落不要暗裡做事。
氣度令人驚嘆,黑娃兄弟打斷了他挺直的腰桿,依舊接受他回到原上。
甚至在之前因寵愛百靈而不強迫她裹腳,甚至允許她讀書,在那個封建的社會裡已算是一大作為。
他的一生坦坦蕩蕩,而最令人喟嘆的還是鹿子霖死時他的那句,我一生沒有做過什麼遮掩之事,唯一一件便是賣了自家的土換取了你家的那片良田(夢裡夢到白鹿出現的地方)
白嘉軒是個封建之人,是個死板之人,但是無疑是個絕對的偉人。《白鹿原》看了兩遍。非常喜歡。小說的結尾,白嘉軒對已經瘋傻的鹿子霖說:子霖,我對不住你。我一輩子就做下這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我來生再世給你還債補心。自我評價相當中肯。
可能白認為白鹿兩家命運的不同,很大程度上是換地的原因,因為對鹿子霖產生愧疚。
我們看來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誰也說不清楚換地是否影響了兩家人的命運,但我相信一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和生活中的處事方法,才更能影響自己和家族的命運。
黑娃寫給朱先生的輓聯也可用到白嘉軒身上:自信平生無愧事,死後方敢對青天。我敬他是條漢子。
最近又在重溫《白鹿原》,讀到白嘉軒像田福賢、鹿子霖下跪請求饒了農協造反的族人,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是有什麼力量能使一個人真的可以做到以德報怨,我深深的被這種力量折服了。具有如此強大的人格的人想必內心定然無比堅毅,定然有著不可磨滅的價值觀。本本分分做人,不折騰!白嘉軒做的很到位。
看完《醜陋的中國人》,覺得可以更新下答案。
這個人物塑造得極其出彩。因為太真實,人物的雙面性被一件件好又壞的事情串起來。叫人不能贊又無法厭,深深一想,還生出幾分恐懼和自省。當代人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吧。
——2017.03.02
更新:
原答案的儒家思想其實指的是被統治階級改造過的,在封建時代具有教化作用的儒家思想。並不是孔孟最初的儒家思想。這兩者非常不同。——11.04
原答案:
受文學史教材影響,我一直抱著一種負面的觀點看待白嘉軒。(因為教材花了7行說優點,花了14行說他的缺點……)帶著這種固有的觀點,我打開了這本書。
可以說白是完完全全的儒家產物,他身上有著家族傳下來的踏實,樸素;也有著儒家對人性慾望忽視,對家族觀念的執念般的重視。
他踏踏實實的做事,不貪財,不好色。政局變遷,他從不插手,一心一意過好自己的日子。
他的腰挺得太直了,讓家族散了。所以他學著為家族"彎腰",讓孝文回來,讓黑娃回來。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蓋房子,把房子蓋起來了,心裡的疙瘩就撫平了。以德報怨,是他對這類事情的一般處理方式。(儘管也會按捺不住自己心裡的小惡魔,比如救鹿子霖的那次。)
田小娥在他心裡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妖精。對於這種自由放縱的女人,他十分痛恨,厭惡,所以用十層塔壓著她。
安排兔娃和兒媳私通,在他心裡是沒有什麼障礙的,因為家族需要傳承。這些都是傳統文化自帶的愚昧。
一言蔽之,他的惡,我們一眼就能看到,能從他的角度理解,但不可學習。他的好,我們難以做到,只能加勉。
白嘉軒應該是處時代變換中比較保守的一派。這裡的保守不是貶義詞。白嘉軒是白鹿原上的族長,骨子裡是十分傳統的一派,做事坦蕩有族長的大氣和風度。
其思想保守體現在,辛亥革命之後,鹿子霖當上了新政府的官,而白仍然覺得只要有地種,任它改朝換代,心裡也踏實。對待其兒子的教育方式是基本的那一套,當鹿子霖家裡出了共產黨,國民黨的時候;白嘉軒任憑時代變換,依然巋然不動。女兒白靈入了黨之後,不能回家裡來,白嘉軒也很生氣。
白嘉軒在風雲變換的時代背景下,體現出的是任憑時代變換都不會磨滅的做人的法則。
每一個人在時代變換時候,都會有困惑,應不應當隨著時代而改變。白嘉軒告訴我們說,首先學會好好做人,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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