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春秋戰國是從三家分晉分割而不是田氏代齊?


春秋戰國以三家分晉為界,只是說法中的一種,而且未必是最主流的說法。

春秋戰國界限,常見的有這麼幾種。

最常見的,是司馬遷《史記·六國年表》以周元王元年(前476年)為起點,前此則為《十二諸侯表》。《六國年表》提到

及田常殺簡公而相齊國,諸侯晏然弗討,海內爭於戰功矣。三國終之卒分晉,田和亦滅齊而有之,六國之盛自此始。

顯然司馬遷是把田氏代齊、三家分晉同樣視為春秋和戰國的分水嶺,只不過前者是個漫長的過程,齊簡公的死在前481年,這一年也是魯哀公十四年,西狩獲麟,孔子《春秋》絕筆。司馬遷以此後新的周王即位,作為《六國年表》的起點,也就是前476年。這是傳統上最主流的看法。

郭沫若於1952年寫成《奴隸制時代》一文,為這一斷限注入了新的解釋:

奴隸制的下限應該劃在什麼時期才比較妥當呢?我現在經過了慎重的考慮。把它劃在春秋與戰國之際。依據《史記》,把絕對的年代定在周元王元年,即公元前四七五年。在這之前的春秋作為奴隸社會的默契,在這之後的戰果作為封建制的初期。

郭沿用了《史記》的斷限,但對於春秋和戰國的時代意涵,提供了迥異於司馬遷的觀察。他和司馬遷的出入是,對於周元王元年是前476還是475之別,但兩者的絕對年代是一回事。這個說法被官方和主流教材所採用,主流的《歷史年表》都沿用郭說,目前辭書後附的年表基本都是如此。

《戰國策》開端以及楊寬的說法。

《戰國策》是劉向彙編而成,「以爲戰國時游士輔所用之國爲之策謀,宜爲國策」。起於公元前455年,「知伯索蔡、皋狼於趙,趙弗與,結韓、魏圍晉陽」,是役奠定了三家分晉的格局。

楊寬《戰國史》認為:

所謂六國,原是指秦以外的東方六國而言,把秦排除在外,當是沿用東方人敵視秦的習慣,顯然是不確切的。把戰國作為時代名稱,起於西漢末年劉向彙編的《戰國策》,這是確切的,因為連年進行兼并戰爭正是這個時代的特徵。

但楊寬同樣認為,對於表明戰國時代的兼并特性而言,三家分晉和田氏代齊,都是重要的事件,楊寬是遵循《戰國策》的故轍,並非認為三家分晉有著比田氏代齊更濃厚的歷史意義。

《資治通鑒》的開端。《通鑒》始於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通鑒》第一段就是「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爲諸侯」,司馬光發了一大段「臣光曰」的議論,強調名分的重要,批判周王室確認三晉為諸侯的行為。

故三晉之列於諸侯,非三晉之壞禮,乃天子自壞之也。嗚呼!君臣之禮既壞矣,則天下以智力相雄長,遂使聖賢之後為諸侯者,社稷無不泯絕,生民之害糜滅幾盡,豈不哀哉!

胡三省注撮其大意,解釋是:

三家者,世為晉大夫,於周則陪臣也。周室旣衰,晉主夏盟,以尊王室,故命之為伯。三卿竊晉之權,暴蔑其君,剖分其國,此王法所必誅也。威烈王不惟不能誅之,又命之為諸侯,是崇奬奸名犯分之臣也。通鑒始於此,其所以謹名分歟!

從司馬光的觀念出發,三家分晉是歷史的一大轉折。

春秋、戰國是後人對一個時代的概稱。不像朝代更迭,有明確的分割點。以什麼時間和事件作為兩者的分割點,歸根結底取決於各人對這一時代的認識。即便選擇了同樣的敘述起點,也可以是基於不同的歷史觀(司馬遷和郭沫若)。自然也就不存在「春秋戰國是從三家分晉分割而不是田氏代齊?」


一、援引書名依附史實是春秋戰國的得名方式

春秋和戰國的分期,並不是僅僅因為《春秋》和《戰國策》兩部書的記載年限就定名分期的,兩部書只是兩個名頭罷了。正確的邏輯順序應當是:先有兩個時代的不同史實流變,後有援引書名定名時代,而不是反過來。

春秋戰國兩大時代的區隔,是對史實流變的堅實反映,去糾結春秋時期根據《春秋》記載應該起止於何年月,戰國時期根據《戰國策》記載又應該起止於何年月,是沒有必要的,是捨本逐末的。

二、春秋戰國之區別
那麼得以區別東周一朝兩大時代的史實是什麼?

何謂春秋?諸侯據城設邑,貴族循禮而戰,霸主會盟而和,是尊王攘夷的時代,是分封制、禮樂制、宗法制瓦解的時代,是青銅沒落的時代。

何謂戰國?君主設縣置郡,國家變法而戰,雄主縱橫而和,是逐鹿天下的時代,是郡縣制、律法制、君權制初生的時代,是鐵器興起的時代。

三、春秋時代的國際格局

春秋時代,大體可以鄭庄(僭越禮制)齊桓(尊王攘夷)為先聲階段,以晉(文、襄、景、厲、悼)楚(成、庄、惠)爭霸為樞紐軸心階段,以弭兵之會為尾聲的開始。具體情形可參考三紅君這個回答:春秋時期北方中原地區是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但為何春秋五霸之中有三個霸主來自於南方? - 三種不同的紅色的回答。

晉楚雙雄可謂春秋時期能夠持續影響東周國際格局的兩枚「超級大國」(齊秦此時只能算作地區性大國)。然而,楚國雖然曾經是華夏族裔,卻自甘蠻夷,為中原諸華夏所不認同,可參見三紅君、關毛君、沉船君在楚國、吳國、越國是否屬於諸夏? - 民族中的回答。

所以,整個春秋時期,有實力在國際霸權中角逐並挑起尊王攘夷大旗的只有一個姬姓晉宗,雖然這個晉宗曾經窩裡內訌過(曲沃代翼、獻公嗣君),還逐漸被卿家一步步把持了政權。換句話說,晉國是唯一一個有實力(吞北狄、用卿家、有沃土)、有名分(屢屢會盟、姬姓近親)、有地利(據山險、臨中原、扼齊秦)的「華夏共同體」成員。

結論:晉存則春秋秩序尚能維持,晉亡則春秋秩序嚴重失衡,晉室地位的存亡事關春秋國際格局的存亡。

四、春秋戰國之分野性事件

1.三家分晉(公元前五世紀:六卿並存&>&>&>前490趙滅中行與范&>&>&>前458四家並存分中行與范地&>&>&>前453三家滅智分地&>&>&>三家並存&>&>&>前403三家稱侯)

談及三家分晉,我們需要把眼光放得長遠一些,回溯晉國初期的曲沃代翼(前705-前678)驪姬之亂(前651-前637)的兩大亂政時期。經過這兩個時期的公族紛爭,晉室公族被嚴重削減,使得晉文公而後的晉國稱霸都不得不倚重外姓外氏之卿家。從二軍四卿(文公),到三軍六卿(襄公),再到六軍十二卿(景公),再到四軍八卿(厲公),再到三軍六卿(悼公),軍政大權,盡賦卿家,如若國君強勢明智尚可稱霸,一旦國君暗弱中智則內亂失霸。可以說,晉國公族在春秋初期的消耗,不像其他國家,公族把持政權,即是晉國於春秋持續強大、三晉於戰國策源變法的原因,也是晉國不斷失霸復霸和最終走向滅亡的原因

好在文公到悼公之間的一百年,晉國國君尚且強勢,屢有明智之主,尚能以國君之力主導霸主事業。晉平公、昭公(前六世紀中葉)以後,三軍六卿被智、范、中行、韓、趙、魏六卿壟斷,公族徹底敗在了眾卿家手上。公元前五世紀中前期開始,由「六卿兼并-三家滅智-三家稱侯」組成一個縱貫公元前五世紀(起於前496年范氏中行氏的衰滅、終於前403年三家稱侯)的系列事件。這一系列事件,為卿家內部縱橫爭權,這一爭權充分體現了由春秋特色向戰國特色的轉移。換句話說,眾卿家的爭鬥就像吳越楚之間的國戰一樣,恰似兩曲戰國前奏,前者既終結了晉室的地位,又帶來了戰國的氣息;後者既終結了楚國足以抗衡晉國的地位,又帶來了戰國的氣息。

2.田氏代齊(前489田氏驅逐高氏、國氏&>&>&>前386田氏放逐姜姓齊公並獲得周王冊封)

談及田氏代齊,我們需要明白姜姓齊國的地位。姜姓自姜嫄生后稷的傳說起,便是姬姓的姻親,到了文武王時,又成了得天下的功勛,可謂尊榮備至。西周時期,齊國拓殖東方萊夷,屏藩東疆。春秋時期,齊桓更是尊王攘夷開啟了春秋爭霸的序幕,管仲變法有使得齊國獲得東方強國之實力。總之,春秋齊國是一枚有功勛有實力的周室姻親

然而,姜齊雖強,終究無法像晉國一樣,頂著姬姓宗室的名分去尊王攘夷,姜姓主姬姓的事,本身就不符合嚴格的宗法禮制。再加上,春秋時期東方宋魯仍強,齊國無法像晉國一樣,籠絡鄭曹蔡陳衛等中原弱國,無法在春秋國際舞台順暢地縱橫捭闔,隔著宋魯也無法像晉國一樣直面楚國的爭雄。是故,齊雖東強,無奈中土。晉楚主導的春秋國際,齊國的戲份終究只能是配角。那麼齊國內部發生的大新聞,就只能是齊國與東方的大新聞,卻不能作為周天下的大新聞。

談完地位,我們再看看田氏代齊大事件發生的時間:

前489年,齊景公死,齊國公族國、高二氏立公子荼,田乞逐國、高二氏,另立公子陽生,自立為相。
前481年,田乞之子田恆(田成子)殺齊簡公與諸多公族,另立齊平公,進一步把持政權,又以「修公行賞」爭取民心
前391年,田成子四世孫田和廢齊康公。
前386年,田和放逐齊康公於海上,自立為國君,同年為周安王冊命為齊侯。
前379年,齊康公死,姜姓齊國絕祀。田氏仍以「齊」作為國號,史稱「田齊」。

前五世紀初期,晉國眾卿家還未斗完、吳越爭霸激戰正酣,田氏也只是剛剛壟斷政權罷了,羽翼不到位,火候不到位。
前四世紀初期,韓趙魏已經是諸侯了,三晉聯盟尚未破壞,趙魏之強也是有目共睹,戰國七雄之局面已成。
所以即便我們不談流變區別與晉齊差異等史實,單就田氏代齊這個事件適不適合做一個標誌性事件來看,田氏代齊這個標誌不是太早而不成熟,就是太晚而太「落伍」,實在是不適合做兩個鮮明不同的時代之標誌。

3.吳越爭霸(前510&>&>&>前473)
雖然題干未提吳越爭霸事件,但作為同時期較早發生的一大擾動格局的事件,不談不足以佐證上述論述,所以還是拿出來提一下吧。

吳越楚三個南方國家的爭鬥,可謂兇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破都滅國之程度。吳滅楚(前506)、吳滅越(前494)、越滅吳(前473),三國相恨相殺,勃興勃衰:
①削弱了楚國整合全部南方力量才足以抗衡齊晉的實力;
②為北方晉齊兩國的國內變動提供了寬鬆的國際環境;
③為戰國時期的大規模國戰提供典型範例。

擾動天下不可謂不深。

晉楚兩國操縱吳越相殺,引起蝴蝶效應,最終反倒弄得晉「裂」變、楚「衰」變,晉楚由二霸淪為七雄。吳越爭霸真可謂弭兵之後、三家之前,影響周天下走勢的大事件。

五、總論

春秋戰國之分野,在晉楚爭霸變為七雄縱橫,而這一轉折過程中,最為接近格局樞紐位置符合過渡特色的只有三家分晉。田氏代齊,只是東方之變,非天下之變,且標誌事件零散分布於過渡開始與過渡完成兩端;吳越爭霸,只是南方之變,非天下之變,且標誌事件是齊晉之變的誘因。是故,縱觀春秋戰國之際的三大事件,唯有三家分晉足以擔當分野史實流變的使命。


首先呢,春秋時期到底到什麼時候有好幾種說法。
一種說法是根據孔子的那部《春秋》,那部書一直記載到了魯哀公十四年(前481年)的歷史,但是畢竟魯國的年號不能當成官方年號啊,畢竟魯國別說連一等公國都不算,就算是憑純實力來爭取的中原霸主也從來沒撈過。所以還是按照當時名義上的老大周朝的年號算,到周敬王四十四年(前476)周又換王了,才算春秋時代的終結。這個說法比較官方一些,畢竟春秋時代的稱呼就是來源於孔子的這部書。
還有兩種說法就是跟三家分晉有關係了,一個是到前453年三家滅智氏,另一個是到前403年三家分晉結束(《資治通鑒》的做法)。當然以前379年田氏代齊為界的,還沒聽說過。
古人分時代也不是很嚴謹,所以我們現在也不必那麼較真到底什麼時候算春秋戰國的分界點,不過大體上確實和三家分晉的時間點比較接近。所以確實也可以說三家分晉就是春秋戰國的分界點。
雖然春秋戰國的分界確實是以《春秋》這部書的年代為準,但是,私以為之所以很麻煩的把春秋戰國分開而不是讓它們統一就算「東周」,肯定不只是因為孔子寫了這麼一本書的緣故。
春秋時代和戰國時代還是有很大不同的。春秋時代你好比想當個霸主,不光是實力過硬,還得得到周天子的承認吧。春秋時期兩國之間打個仗也要商量商量,大家也會一定程度上給周天子面子的(不給面子的話其他國也會打你的)。好歹大家也是要遵守點禮樂制度吧,不然春秋盛行的怎麼會是儒墨呢?戰國則是打架不商量,周天子徹底失去存在感(以至於秦滅了周都不算新聞了),大家奉行的也是法家之類的「經世致用」的學說。
那這個界限是從哪兒開始比較合適呢?當然我們知道時代的變遷肯定是漸變的結果,不可能價值觀突變。但是畢竟編年表不可能給個模模糊糊的年代吧,尤其到春秋戰國不像夏商,很多年份都已經確定無誤了。那相對而言最合適的還是三家分晉吧。
首先,晉國是春秋時期存在感比較足的國家,齊桓公稱霸時期晉就是強國之一(別忘了,齊桓公最盛大的葵丘會盟,晉獻公可沒參加,齊國最後也沒說啥),晉文公稱霸不提,楚莊王也是北上打敗了晉國才得以坐上霸主寶座的,秦穆公和晉國打了一輩子交道,至於吳王夫差、越王勾踐,最後得以稱霸,也都得派軍隊先去晉國那兒溜達一圈,得到他們的承認。可以說,晉國和楚國是僅有的貫穿春秋時期一直有存在感的兩個大國,但是楚國是「蠻夷」,名義上屬於四等子國(當然他們腆著大臉稱王了)。非得找個春秋時期的代言人的話,非二等侯國,而且實力一直很強,強到不遜於霸主太多或者說就是霸主的晉國莫屬。晉國的分解,象徵了一個「尊王攘夷」、大家互相之間還知道點兒禮儀羞恥的時代的告終。以三家分晉作為一個舊時代的告終和新時代的開啟,應該是最合適的了。
其次,提到戰國,最先想到的就是「戰國七雄」,韓趙魏三家可都是七雄裡面的。韓國是脆了些,魏國在魏文侯時期也一度在七雄中處於佼佼者,趙國的軍事實力一直不遜,直到亡國前李牧的軍隊面對秦國也不落下風的。這三家的獨立,來源我們也清楚,是「三家分晉」,可以說,直到「三家分晉」,所謂「戰國七雄」的存在,才正式出現。這正好可以當做是一個時代的轉折點。
第三,就像上面某答案所說,晉國沒了,對整個時局是有很大的影響的。當然彼時就能看出給秦國留出東進機會的那純粹是馬後炮了…為什麼就不能說是齊國西進呢?那個時候秦國可又回到蠻夷之邦了,而齊國再不濟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前霸主吧……開個玩笑,反正晉國的瓦解,對當時的時局影響確實是非常大的。
最後,這條純粹湊個數,三家分晉也同時象徵著,以下犯上的合法化,大夫都可以幹掉諸侯然後自己當諸侯了,那麼下一步,諸侯幹掉天子,不是理所當然的嘛……晉國可是春秋大國裡面第一個被以下犯上弄解體了的……好吧這條純粹抖機靈湊數的,忽略它。
至於田氏代齊,一來它年份在三家分晉之後,上面最後一條佔先的機會沒了(忽略這條);二來,田氏代齊對整個時局有影響嗎?齊國換了個姓罷了,還是那個齊國,土地沒變,實力也沒變。如果這都可以當成一個時代的終結點或者起始點的話,首先你太看得起齊國了(雖然齊國一直是一等一的強國,但它地位上也只是個二等侯國,實力上自從齊桓公掛了之後,再也沒有回到「一匡天下」時期那種水平了),其次你太看扁一個時代了,敢情如果一個朝代換個姓就能稱換了個時代的話,那武則天時代換姓了,也換國號了(改唐為周),為嘛不單獨列一個「周朝」呢,現在編年表可沒有這麼乾的吧。
綜上,春秋戰國的分界挺模糊,三家分晉可能也不見得就是最完美的分界方式,但目前看,沒有比以它作為分界更好的方式了,孔子的《春秋》算是一種方式,不過二者可以互補嘛,畢竟年代中這種後天人為劃分的,也不必那麼較真。至於田氏代齊,姑且只算是戰國初期的一個大國裡面發生的一個大新聞罷了。


先上結論:三家分晉(前453)奠定了戰國七雄的基礎,並且銜接了兩部編年體著作《左傳》《通鑒》的時間。用此年作為春秋戰國的分界是最合理的。

1、三家分晉其實有前後三件事實:前453年的滅智氏、前403年的立諸侯、前349年的分晉國。雖然立諸侯和分晉國從形式上看起來更有標杆意義,但其實從三家滅智後,晉君就已經徒具虛名了,只佔有絳和曲沃兩個城池。逐鹿天下的戰國七大國實質上已經形成,而盤踞中原的春秋大霸主名存實亡了。金景芳先生於1979年在《中國古代史分期商榷(下)》提出此觀點,並為顧德融、朱順龍《春秋史》等所主張。

2、田氏代齊有前後四個事實:前481年的弒簡公、前391年的廢康公、前386年的立諸侯,加上前379年康公去世,姜齊絕祀。前481年同樣更具有實質意義,因為此年田氏獨柄國政。但是姜齊作為東方霸主,一來不具有春秋晉國的影響力,二來也只是一家取代另一家。所以相對三家分晉,田氏代齊的標杆性明顯要弱很多。此年還發生一件大事,就是《春秋》絕筆,但主要意義還是在文化史領域。

3、有趣的是,前453年還是兩部編年史銜接點。主要記載春秋歷史的《左傳》最後一年是前468,但是最後一句卻提到三家滅智;以三家立諸侯為起點的《通鑒》偏偏也要插敘三家滅智。所以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如果把《左傳》看作「絕對春秋時期」,《通鑒》先秦部分看作「絕對戰國時期」,而中間這段變革的過渡期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三家滅智。試問除了這件事,還有哪件事更有資格作為分界線呢?

4、需要說明的是,古史分期本身是個價值判斷而非事實判斷,所以只能說是否合理而不能說對錯。關於春秋時期下限說法很多,比如《春秋大事表》記錄至前481年,《左傳紀事本末》至前473年(勾踐滅吳),《左傳事緯》至前453年。前481和前473,作為春秋終結未嘗沒道理,但如果考慮銜接戰國的話,還是不如前453有說服力。至於中學教材主張的前475年,採用的《史記》的《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的劃分,但太史公明顯更注重的是「周元王元年」這個符號。

相關回答:春秋和戰國的根本區別是什麼?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7016855/answer/157635722


因為這二者對整個春秋戰國的格局的影響大不相同。

田氏代齊還保留了一個完整的齊國,整個齊國基本實力沒有多大損失,只是換了個國君而已,基本沒影響到當時戰略格局。

但是三家分晉就不同。
首先直接影響是中原頭號強國一分為三,隨之而來使得整個中原偏向於均勢,各大集團之間實力差距相對縮小(魏國雖然算是戰國初期第一強國,但是那個尷尬的地理位置——四戰之地使其不能向晉國一樣握有地緣優勢)。
其次也給秦國東進中原留出了機會。三個各懷鬼胎的小國比起一個強大完整的晉國好對付得多。


歷史本身是連續的,分期只是為我們認識各個歷史時期的特點的一種認識輔助工具,以某個事件為準也是方便選定一個時間點而已。
那麼,我們看,我們把東周劃分為春秋和戰國,歸納的二者核心特點是什麼呢?不外是春秋的霸政秩序和戰國的兼并戰爭。但實際上,符合這兩個典型特徵的時期,顯然不是能與分期所指的時間相始終的:
典型「春秋」的霸政:
前680-前500,即齊桓公鄄之盟(第一次得到天子認可的諸侯主導的會盟)起,齊衛魯鄭反晉同盟發難止。這期間的特點是國際秩序是單極或雙極的,並且霸權國有維持這個國際秩序的能力。同時,因為應付霸政外交的需要,各國的國內政治也維持了相對的穩態。實現了國際上實行霸主代天子主諸侯,內政上實行以執政卿為「民之主、邦之鎮、君之貳」,合法地行使行政、軍事、外交權力(這些工作,尤其是後兩者,在春秋早期還是國君親自執行的),而同時又嚴格保證君主在形式上和宗法上的尊嚴的秩序這種雖然號稱「禮崩樂壞」,但在原則上仍贊成禮樂的一種秩序。
典型「戰國」的兼并戰爭:
約前350後,列強逐個稱王(王實際上是天下共主的稱號,當時已有「天無二日,土無二王」的成語),為了「天下定於一」(齊宣王時孟子語,約前320年),進行大規模殲滅軍隊、奪取土地的兼并戰爭,同時開始合縱連橫的機會主義外交,最終逐步走向秦統一六國(前220)。
這二者之間的時代,對普通人來說是晦暗不明的過渡時期,實際上其當時的格局並沒有太大的存在感。即便從《戰國策》(《史記》相關內容引自《戰國策》,《戰國策》是戰國中後期乃至楚漢時期的縱橫策士收集或編造的資料)追述的記載來看,晉陽之戰似乎也無異於戰國中期的兼并戰爭。

但是春秋那種還聘問朝饗,卿大夫彬彬有禮的時代顯然不會是一夜之間變成後者的游士縱橫、殺人盈野的。這期間是一個關鍵的轉變時期,而轉變是需要時間的。

約前500年開始,晉國內部矛盾激化,對諸侯控制減弱,齊魯鄭衛正式聯盟與晉敵對,同時期吳王夫差開始北上干預中原事務。從此,「典型春秋」時代形成的霸政體系逐漸瓦解。楚國則因靈、平以來的亂政,以及柏舉之戰的巨大打擊,也需要時間重建國內秩序。同時,在軍事上開始了「十萬之師」(《孫子兵法》語)大打殲滅戰的時代。

因為上述兩個秩序的瓦解,在內政和國際上建立新的均衡就是接下來時代的需求:
晉國:前497-前498,范中行氏之亂;前453,三家滅智;前403,三家正式分晉立為諸侯。三晉內部的家政比起傳統負擔眾多的國政,是更集權、更靈活的,還有如銀雀山簡本《孫子兵法·吳問》中那種大畝制田畝制度,也早在晉國卿族家政中實行,此時這些都自然轉化為三晉的國政。而在國際上,自453年開始,三晉一直維持聯盟,先以趙氏,後以魏氏為首,在國際上共同行動(清華簡中記載相關時事,竟感覺三晉彷彿就是春秋時代的晉國諸卿帶軍攻伐一般)。魏氏被稱為晉國乃一直持續到梁惠王時期。
前489-前386,齊國田氏代齊。除了自然地更集權的家政轉化為國政之外,傳說田成子建立了一個巨型後宮,女子眾多,任賓客自由出入,產子均姓田氏,不論這一傳說的真假,諸田宗族勢力是後來田齊的一個重要依靠。
約前500-約前440,楚國以平王、昭王的子孫公族為主培養了新的屈昭景三閭貴族,並正式吞併了春秋時代起庇護而未吞併的諸多臣屬小國(如陳、頓、隨等)。
約前470起,越國統合東海,北都琅琊,亦是當時重要一極。
這就是墨子所說的,「今天下好戰之國, 」的時代。
當然,同時期的很多小國同樣進行了確立新內政國體的努力,如衛國子南氏取衛,魯國則在魯穆公時代擺脫了三桓,鄭國則在駟子陽的改制失敗中削弱。
這個時期的完結,可以以以下幾個事件為標誌:
前383年,趙攻衛,魏救衛攻趙,楚救趙攻魏。三晉中趙魏為敵,同時戰爭與結盟開始機會主義化。
前379年起,秦獻公開始改革,逐步把秦國帶回列強戰場。
前379年,越國因內亂削弱,遷都回吳(姑蘇),影響力逐漸衰弱。
前370年,魏武侯薨,韓趙干涉魏國繼承,三晉徹底決裂。
此後的戰爭逐漸典型「戰國」化,圍繞首強魏國的出擊與周圍國家的反制展開。而前359年,秦用衛鞅。
前344年,魏惠王為九里之盟,率諸小國朝天子,似乎將復興霸政;旋又為逢澤之會,稱夏王,是戰國稱王之始。


楊寬《戰國史》緒論:

過去的歷史書,一般都信從宋代司馬光所著資治通鑒的說法,把魏趙韓(即所謂三晉)開始列為諸侯的公元前四〇三年,作為戰國開始的年代。但是戰國以前的春秋時代,是由一部名為春秋的魯國編年的歷史得名的,起於公元前七二二年,終於公元前四八一年,並不是根據歷史發展的具體情況來劃分的,因而在春秋戰國兩個時代間脫離了七十七年。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人主張把戰國開始年代提到公元前四八〇年,也有人主張把春秋結束年代推遲到公元前四〇三年,更有人把魏趙韓滅亡知氏的公元前四五三年作為春秋戰國間的分界線。

這裡是採取了後一個主張。本來,春秋戰國間是歷史上的一個轉變時期,無論是社會經濟和政治、文化,都有比較劇烈的轉變。但是這個轉變,就各個封建割據的國家來說,是發展得不平衡的,不僅在時間上有先後,在程度上也各有不同。魏趙韓的變革較先,齊秦燕的變革較遲,楚國的變革最為緩慢。如果拿這個變革中起帶頭作用的魏趙韓三國來論,把戰國時代開始的年代定在公元前四五三年,是比較妥當的。

晉國自從公元前魏趙韓滅了知氏,瓜分了知氏的領地,實際上「三家分晉」的局面已經形成。次年,因為晉君反對魏趙韓三家瓜分知氏的領地,晉出公被迫出奔到楚,晉國另立了晉敬公(史記晉世家索隱引竹書紀年作晉敬公,晉世家索隱引世本作晉懿公,史記晉世家作晉哀公)。晉敬公十八年去世,就由晉幽公繼立。在晉幽公時,晉君已只有絳、曲沃等邑,反而要朝見魏趙韓之君(史記晉世家)。這時,魏趙韓三家名義上雖然不是諸侯,實質上已成為割據的國家。晉國名義上雖還存在,實質上已成魏趙韓三國的附庸。而且像魏國,在公元前四〇三年名義上列為諸侯以前,不但社會經濟的情況早已有了轉變,和社會經濟基礎相適應的政治改革也早已完成,我們只要看魏文侯的相國李悝(即李克)所著的法經及其所推行的種種政策,就可以了解這一點。由於早就完成了政治改革,魏國雖然領土不大,很分散,而國力已很強盛,因而在公元前四〇八年完全攻佔了秦的河西(今陝西省黃河和北洛水間地),在公元前四〇六年又滅亡了中山。

基於上述種種理由,我們認為把戰國開始的年代定在公元前四五三年,是比較妥當的。

從楊先生的論述中,大概可以得出幾點:
1. 春秋戰國分期的來源,春秋起訖年月來自《春秋》,戰國開始時間為三家分晉是信從司馬光。按這兩個傳統分期,春秋結束和戰國開始,中間還漏了77年。

2. 春秋戰國之際是大變革時代,各諸侯國改革時間有先後,晉國三家毫無疑問是引領風氣之先的。以晉國三家的標誌性事件作為戰國開端,是合理的。

3. 「三家滅知氏」開始形成「三家分晉「的局面,」三家分晉「是政治上突出的標誌性事件,楊寬先生取前者,傳統上更多取「三家分晉」,都可以接受。


據毛澤東的護士孟錦雲(毛澤東生前戲稱她為「孟夫子」)回憶,毛澤東的床頭總是放著一部《資治通鑒》,這是一部被他讀破了的書。有不少頁都用透明膠貼住,這部書上不知留下了他多少次閱讀的印跡。

有一段時間,毛澤東讀《資治通鑒》,真是入了迷。他一讀就是半天,累了,翻個身,又讀好幾個小時,這樣持續了好長時間。毛澤東讀書的那種全神貫注的神態,讓孟錦雲終生難忘。

毛澤東還勸孟錦雲讀一讀《資治通鑒》,並且送給他一本介紹《資治通鑒》的小冊子作為入門讀物。在讀了這本小冊子後,孟錦雲請教毛澤東說:

「這部書叫《資治通鑒》,是讓統治者把歷史當作一面鏡子,照照自己,可為什麼不從有史以來就寫,而是從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寫起呢?」

聽到這個提問,毛澤東的眼睛一亮,顯出異常高興的神情,笑著對小孟說:

「這個問題提得好,孟夫子真是動了腦筋。看來,你是嫌這面鏡子不夠大,怕照得不夠全面。其實,這面鏡子已經不小了,統治者如果認真照一下的話,恐怕不會一點益處沒有。如書里論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清朝的雍正皇帝看了很讚賞,並據此得出了結論,治國就是治吏。如果臣下個個寡廉鮮恥,貪得無厭,那非天下大亂不可。」

孟錦雲說:「主席,您講的這個意思我明白,歷史確實是一面鏡子,可是為什麼不從頭寫起呢?從頭寫不是更完整嗎?」

毛澤東說:「司馬光之所以從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寫起,是因為這一年中國歷史上發生了一件大事,或者說是司馬光認為發生了一件大事。」

孟錦雲說:「這一年有什麼大事?我學過的歷史書上,怎麼沒講到?」

毛澤東說:

「這年,周天子命韓、趙、魏三家為諸侯,這一承認不要緊,使原先不合法的三家分晉變成合法的了,司馬光認為這是周室衰落的關鍵。『非三晉之壞禮,乃天子自壞也』。選擇這一年的這件事為《通鑒》的首篇,這是開宗明義,與《資治通鑒》的書名完全切題。下面做得不合法,上面還承認,看來這個周天子沒有原則,沒有是非。無是無非,當然非亂不可。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嘛。任何國家都是一樣,你上面敢胡來,下面憑什麼老老實實,這叫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好多答案已經給出了很好的回答,以下純屬個人的見解和補充:
1、周家體制的崩潰,開啟春秋爭霸、戰國爭雄。爭霸就有霸主,有弭兵。爭雄就有吞併,有統一。
2、春秋爭霸到後期,諸國之間的歷史不怎麼精彩。晉楚兩霸達成均勢,但隨即各自沒落。邊陲吳越流星閃過,大放異彩。晉國內憂,楚國外患,最終演繹成六卿分權、三家分晉,吳軍入楚、昭王復國。老牌霸主實力大減,給了別國機會。
3、六卿分權,最終導致三家分晉,中原危機。三家合則無患,三家亂則患至。秦齊開始經略中原,後來連燕國都動過心思。中原紛擾,三家率先變法,成就大,可惜內耗也多,最終都受制於人。
4、吳軍滅楚,楚昭王在秦國的幫助下復國,實力和地位一落千丈。幾代楚王的心思都用在恢復國力和收拾吳越之上,經略中原心力不濟。
5、田氏代齊保存了整個齊國,對戰略格局影響不大。但對周家體制的衝擊是劃時代的,這個時間持續得有點長,其完成在三家分晉之後。
所以我認為春秋走向戰國,是以晉楚的沒落為標誌,代表事件是黃池之會、吳國稱霸。古人見一葉落而知秋,孔子作春秋,絕筆於公元前481年,大致是不錯的。這一年,田常殺齊簡公;晉國六卿已轉為四卿,爭權愈演愈烈,並在晉吳爭霸中失利;楚國昭惠中興,扶助越國牽制吳國,國力尚在恢復之中;秦在雍築城,開始經略東方;吳國稱霸,吳越火併之勢已現,開啟大國崛起和吞併之潮流。


其實很簡單,如果三家分晉是周王朝事先知道並同意,那還叫春秋,因為國家權威還在。但事實是:三家起事,之後幹掉晉國國君,周都不知道。但看到結果之後,默認這一現象,那就是相當於說:誰牛誰當家,我冊封的國家也一樣,你牛逼,我周朝也認。話說回來,都這樣了,周同意不同意還有意義嗎?別人還會把你當領導嗎?下屬被滅了你也不管,還把殺人兇手認作新手下。自己放棄了國家的權柄。所以之後叫戰國。歷史上如果國家牛逼,遇到這情況的標準反應是:敢滅我冊封的國家?下旨各國滅了三家,找晉國後人扶正。你不護著自己冊封的諸侯,那別人更不會拿你當回事。不過話說回來:當時那種情況,就是下旨估計也沒人理他。但周自己放棄了這權力,估計最高興的是三個國家。


先生們已經列舉了各方面的材料,這裡就補充一些廢話……

春秋和戰國的時代區別還是較為明顯的,不過具體將它們當做組成從前771年至前221年時期的兩個嚴絲合縫的組成部分(順帶,中學教育中」東周分兩段,春秋與戰國「的論述是不正確的……因為我們知道周國前256年就已經滅亡了),還是較為晚近的事情

春秋時猶尊禮重信,而七國則絕不言禮與信矣;春秋時猶宗周王,而七國則絕不言王矣;春秋時猶嚴祭祀重聘享,而七國則無其事矣;春秋時猶論宗姓氏族,而七國則無一言及之矣.

——《日知錄》

」春秋時代「原本大約是」《春秋》經時代「的簡略稱呼,原指的是其所記載的 前722~前481的時期,後來把上限拉到西周亡,可能是出於某種簡便化的需要……

至於數十年以來人們討論的春秋戰國的界限,有的時候人們在歷史教育中主張」《左傳》作者提出……「」太史公提出……「」司馬光提出……「戰國的上界,這種看法就無稽了……因為他們只是將記載的上界(《資治通鑒》)、下界(《左傳》)、《十二諸侯年表》的開端(《史記》)定在這些年份,而從沒有直接討論什麼」戰國時代「乃至其」劃分「的問題……

以這些年代材料為本而探討劃分則自然是沒問題的,有很多劃分的說法,目前以前476年作為官方以及教課書上的主要觀點,不過其他分法(例如前481年,前453年,前403年,前386年)也是完全各有一定道理的

但人們都知道具體的劃分其實是沒有什麼特別意義的事情,把握這兩個時期大體上的重大區別才是緊要,主要還是方便討論起見,所以一些關於這兩個時代的專著在開篇經常 例行 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但也只是一帶而過罷了,因為畢竟這個年代劃分本身是不要緊的,現在人們也把前481~前386整個當做春秋戰國的過渡時期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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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是一些」重大區別「,也決然不是非黑即白式的……我和我的老師討論過這個問題,獻醜了……如果對先生們能有所幫助,那就太榮幸了

老師:
你先看看顧炎武的話再說,這不是考證的問題,是認識的問題。春秋戰國有年代界限,只是為了方便,兩者之間當然沒有一條確定的年代界限,這一年是春秋,下一年就是戰國了。是有相當長過渡期的,但那是兩個不同的時代,是沒有問題的

我:
顧炎武提出了幾個衡量的指標,但我們也能看到,這幾個指標完成程度是嚴重不平衡的,很多人們認為標誌春秋的典型習俗與制度在春秋中後期也已經加速崩潰了,而名義上的尊王,雖然長久以來已經淪為形式,但三晉稱諸侯和田氏之立的時候終究還是要報知周王的,或許要到魏齊徐州相王才能算是一個徹底的終結

我們如果將禮義、尊王、世官、公族、交戰、生產等的情況作為考察整個時代的指標,就能看到它們的消長與變化是在整個時代中發展的,有的指標的「完成」尤為快速,有的則慢一些,而它們遠不是在春秋到戰國的過渡時期中一同完成的,這就是我認為,應當尊重整個這一時期的完整性,也應當考慮到不同時期之間完全可以有重合交叉之處或者中間空出一段來,甚至,自國人暴動和衛武公等登上歷史舞台以來直至秦統一各國,都可以算作一個完整的時期,很多指標正是從這裡或者更早開始,從一個滿值逐步逐步滑向另一個滿值的

老師:
這方面的問題可以探討,但從古至今的學者,在讀先秦典籍的時候,都能感受到春秋、戰國的時代差異。人文學科不可能做到像自然科學那樣嚴格。年代劃分問題可以討論,但沒有人否認有這兩個時代的區別。不同的特徵及其演變可以討論,但都是在「兩個時代之間的過渡」這個框架內。我在博論中也討論了禮樂的一方面,春秋晚期的過渡時代特徵是非常明顯的。如果要對春秋戰國之別作系統考察,要做大量細緻的文獻辨析工作
就周禮的一面看,並不是「春秋時期禮樂不斷崩壞,直到戰國時期」這麼簡單。事實上春秋時期是周禮得到很大發展並最終形成的時期,是周代禮制建設的輝煌時代。而戰國才真的是禮崩樂壞,傳統禮樂失去「市場」的時期

我:
春秋戰國之間的分野確實具有標誌性的意義,但我覺得我們更應該注重於它的統一性,正如我上文所言,不同指標在整個時代中以不同速率滑動著,標誌性的分野應當有所承認,標誌前後也確實存在著相當程度的差異,我覺得政治意義上盛唐和中唐的劃分也許與此類似,安史之亂的標誌性意義確實是如此的顯著以至於這種劃分是沒有什麼異議的,戰後和戰前的社會也的確有很大的不同,不過我們也應當認識到,在衡量唐朝發展的諸多指標中,有些在戰前已經滑行到了盡頭,有些在戰後依然維持,有一些確實是隨著大戰而煙消雲散了,對標誌性意義的過度強調會產生一種非常糟糕的刻板印象,以至於割裂了某種不應被忽視的統一性
如果讓我鼓搗一個的話,我覺得從前841年國人暴動到前256年赧王逝世,通稱為「周季」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老師:
比盛唐中唐的劃分要重大多了,以前學者在社會性質分期問題上撕逼,也很注意這個分野

我:
社會性質分期我覺得主要還是蘇聯式史學的一個糟糕殘留,一刀切的時代我們實在應當走過了,深刻領會時代間的統一性我覺得是應當被提上議事日程的課題
初等教育的歷史課程中有時會出現過度強調標誌性意義的情況,我認為這實在是歷史學課程發展的一個重大缺憾

老師:
是啊,現在學界提的少了,教材裡面還在重點強調,脫節很厲害

我:
所以,我覺得,歷史已經提供給我們的標誌性分野已經足夠了,我們應當適時減少對它們的重視而更關注於不同時期的銜接性與統一性的情況,截然與「之前」話界限,無論是對於一段歷史還是對於一個人而言,都並非合宜的方案

老師:
那樣也不行,就文獻時代辨析來說,判斷一種文獻是戰國產生的,還是戰國抄錄、繼承春秋時期的原有文獻,是很重要的

我:

這樣還是迷惑於標誌性意義了嘛,我們已經知道,春秋和戰國的意義不在於這個詞本身而在於其背後的時代,而這個時代,無論我們是把它一分為二還是視作整體,都不會有什麼損害
我們審讀一個具體文獻,正是從已經提到的這些指標中來判斷,比如文章所反映的禮法方面,是在禮法的建設時期,還是全盛時期,還是「末法」時期?田制方面,是在文章所反映國家的田制改革之前還是之後?是在這一地區縣制建立之前還是之後?是在耕牛與鐵器應用之前還是之後?或者是駁於之前和之後的記載?

如果我們將春秋與戰國的分野視為本位,就陷入了標誌性思想的淵藪了

老師:

沒有那麼簡單的,比如《耆夜》這篇,裡面描述的是宴饗作歌的過程,牽涉到周初的重要人物,而我們明白春秋戰國的分野,就能明白這篇文獻雖然是戰國抄本,應該是春秋就有的,但又不能視為西周就有的,在這樣的認識下,才能將這篇文獻的史學價值真正辨析出來
你說的那些,仍在不斷的認識過程中,我剛才已經說了,人文學科做不到自然科學那樣的嚴密,春秋戰國的時代分野是「有效」的,這才重要


沒三晉分家,田齊換姜齊也還是春秋五霸啊……分了家才是七雄開戰國啊……三國不分三國還是東漢啊


我也不是很懂,我說點小小的個人看法,可能是三家分晉後,唯一可以壓制秦國向東擴張的可能性也消失,相當於敲響了秦國統一的戰鼓。戰國,也是因秦而戰。


大概是春秋五霸與戰國七雄的分界吧?
不過再怎麼分不也還是東周嗎……


三家分晉對各國的格局和諸侯意識的影響遠遠大于田氏代齊就這個問題來說,晉國有三個特殊的地位
1.晉國是周王室所在地
2.晉國是當時最強大的諸侯國
3.晉國是一個姬姓諸侯國

春秋和戰國最大的區別在於主題 春秋的主題是稱霸,春秋五霸不論如何折騰,他們都是組織一個聯盟自己當盟主,但必須把周王室,抑或說姬姓放在眼裡,並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而戰國的主題變成了統一,春秋時期諸國打仗有時候甚至玩玩鬧鬧,比如楚莊王的邲之戰,楚軍晉軍甚至互相吐槽駕車技術,軍隊也沒有職業化,而戰國動輒幾十萬人的殲滅戰,也出現了魏武卒、胡服騎射或是秦銳士這樣的軍制改革。

這一切很大原因就是晉國這樣一個最強大的坐鎮中央的姬姓諸侯國不在了,從格局上周邊的國家有了更強大的競爭力,從意識上大家也都知道,這次周王室真的鎮不住,沒誰再把周王室放在眼裡,這也就造成了主題從稱霸變成了統一。

而田氏代齊,只是一個國家的姓氏改變了,對當時的格局有何影響?在齊國人自己看來可能時間大事,別人管你姓姜姓田?當然,齊國的實力變弱了,但齊國原本是什麼舉足輕重的國家嗎?在戰國一時的國力浮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總而言之,就時局而言,田氏代齊充其量是一國姓氏的改變和國力的浮動,而三家分晉是格局和意識上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以三家分晉來分隔春秋和戰國是理所當然的。


春秋戰國之間的分界線學術界都沒給出一個統一的答案,所以說這個問題本身就有爭議


因為三家分晉從根本上打破了之前的勢力均衡。由之前的晉,齊,秦,楚四個大國歷史逐步轉變為七個強國歷史。突然冒出來的中原三個強國加速了歷史的進程。晉國的被瓜分,中原再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霸主。主要的七個國家充其量只能稱為列強。同時周王室的承認,暴露出本身的軟弱。晉國和周王室的血緣十分親近,沒有晉國的屏蔽,沒有周王室的親情,各個國家開始窮兵黷武,慾望膨脹,之前的時代結束了,一個真正弱肉強食的時代來臨了。


我個人認為應該以越國滅吳那年為春秋戰國分界線。
伍子胥堅決主張滅越,而太宰嚭主張保留越國。這個分論應該就是春秋與戰國的衝突,夫差停留在春秋,而勾踐已經是戰國。


`

簡單說:

· 三家分晉正好是當時國際大形式「禮崩樂壞」、:綱紀敗亂「的分水嶺!!!

·
(還不清楚的話,請直接看《資治通鑒》開篇作者曰)
·
·同意 與 不同意的,都不用點贊啊
我真不是來收集的


簡而言之,三家分晉,戰國七雄到齊了。而田氏代齊,齊國還是齊國,只是上層血統變了。


春秋時期之所以稱為「春秋」,完全是因為孔子的《春秋》一書。後人根據這本書,把東周到孔子的《春秋》結束的這段時期,叫做春秋時期。所以嚴格意義上的春秋,也並不是從三家分晉開始的。


1-同意盧進立代齊影響力小觀點
2-三家分晉後行成七雄局面
3-三家分晉有效挑戰周天子權威,為各自為戰埋下伏筆
4-主流是郭沫若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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