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108將,哪些人曾在歷史上真實存在過?


只有一個人確定真實存在,那就是宋江。其他個別人在同時代或有同名人物,但能證明是同人的力度不足。就好比南宋初年真的有個叫郭靖的義士,但不能說就是《射鵰》郭大俠的原型。

有郭靖者,高橋土豪巡檢也。吳曦叛,四州之民不願臣金,棄田宅,推老稚,順嘉陵而下。過大安軍,楊震仲計口給粟,境內無餒死者。曦盡驅驚移之民使還,皆不肯行。靖時亦在遣中,至白崖關,告其弟端曰:「吾家世為王民,自金人犯邊,吾兄弟不能以死報國,避難入關,今為曦所逐,吾不忍棄漢衣冠,願死於此,為趙氏鬼。」遂赴江而死。——《宋史·郭靖傳》

其實歷史上的宋江,也有兩個。在山東造反的和平定方臘的,各有一個。余嘉錫在《宋江三十六人考實》中認為是一人,但是胡適《中國章回小說考證》、張政烺《宋江考》、宮崎市定《水滸傳——虛構中的歷史》等均認為是兩人。兩種觀點哪種更有道理呢?

宣和三年,二月……方臘陷楚州,淮南盜宋江等犯淮陽軍,又犯京東、河北,入楚海州界。夏,四月,庚寅,童貫以其將辛興宗與方臘戰於青,擒之。五月,丙申,宋江就擒。——《東都事略·徽宗本紀》
宣和三年二月……方臘陷處州,淮南盜宋江等犯淮陽軍,遣將討捕;又犯京東、江北,入楚、海州界,命知州張叔夜招討之。——《宋史·徽宗本紀》
宋江寇京東,蒙上書陳制賊計曰:『宋江以三十六人橫行河朔、京東。帝曰:『蒙居閑不忘君,忠臣也。』起知東平府,未赴而卒。——《東都事略·侯蒙傳》
宋江寇京東,蒙上書曰:『江以三十六人橫行齊、魏,官軍數萬無敢抗者,其才必過人。今青溪盜起,不若赦江,使討方臘以自贖。』帝曰:『蒙居外不忘君,忠臣也。』命知東平府,未赴而卒。」——《宋史·侯蒙傳》
會劇賊宋江剽掠至海,劫巨舟十數。叔夜募死士千人,距十餘里,大張旗幟,誘之使戰。密伏海旁,約候兵合即焚其舟。舟既焚,賊大恐,無復鬥志。伏兵乘之,江乃降。——《東都事略·張叔夜傳》
宋江起河朔,轉略十郡,官軍莫敢嬰其鋒。聲言將至,叔夜使間者所向。賊徑趨海濱,劫巨舟十餘,載鹵獲。於是募死士得千人,設伏近城,而出輕兵踞海,誘之戰。先匿壯卒海旁,伺兵合,舉火焚其舟。賊聞之,皆無鬥志。伏兵乘之,禽其副賊,江乃降。——《宋史·張叔夜傳》

成書元代的《宋史》很大程度抄自成書宋代的《東都事略》,二者大同小異,也可見《東都事略》史料價值高。需要注意的是,《東都事略》明確提到宋江在方臘之後一個月被擒。這個記載能得到1939年出土的北宋末年《宋故武功大夫河東第二將折公墓志銘》證實,折可存確實在參與平定方臘之亂後一個月左右又平定了宋江之亂。而其他很多地方又記載宋江參與了方臘起義,比如:

宣和二年,方臘反睦州……東南震動。以(童)貫為江浙宣撫使,領劉延慶、劉光世、辛企宗、宋江等軍二十餘萬討之。——《三朝北盟會編》引《中興姓氏姦邪錄》
宣和三年,方臘反,光世別將一軍自饒趨衢、婺,出賊不意,戰多捷。臘走入清溪洞。光世遣諜,察知其要險,與楊可世遣宋江並進,擒其偽將相,送闕下。——《三朝北盟會編》引《林泉野記》
王渙統領馬公直並稗將趙明、趙許、宋江,既次洞後。——《續資治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宋江在平定方臘之亂後降而復叛,實在難以想像。故宋江一人說與宋江兩人說相比,後者觀點應該更佳。但是小說把兩人混為一人了,並為了安排宋江的結局,而虛構了被毒殺的情節。

關於天罡具體名錄,在《水滸傳》之前有《大宋宣和遺事》以及《癸辛雜識》引龔聖與的《宋江三十六人贊》,可以視為是元代的「三十六天罡」(《大宋》宋江不在三十六人列),明代除了《水滸傳》外,另有《誠齋樂府》和《七修類稿》兩個版本。可見,作為一本不斷補充和修改的《水滸傳》,天罡的名號不過是n個版本中最廣為流傳的而已。它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的。

以上圖表摘自佐竹靖彥《梁山泊——水滸傳一〇八名豪傑》

以上圖表摘自余嘉錫《宋江三十六人考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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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有點意思,水滸愛好者能想到的一般有三個出處:《宋史》之宋江三十六人起義記載,《大宋宣和遺事》與龔開《宋江等三十六人贊》里的三十六個姓名。

呼保義宋江、智多星吳學究、玉麒麟盧俊義、大刀關勝、活閻羅阮小七、尺八腿劉唐、
沒羽箭張清、浪子燕青、病尉遲孫立、浪里白條張順、船火兒張橫、短命二郎阮小二、
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松、鐵鞭呼延綽、混江龍李俊、九紋龍史進、小李廣花榮、
霹靂火秦明、黑旋風李逵、小旋風柴進、插翅黑虎雷橫、神行太保戴宗、急先鋒索超、
立地太歲阮小五、青面獸楊志、病關索楊雄、一直撞董平、兩頭蛇解珍、美髯公朱仝、
沒遮攔穆橫、拚命三郎石秀、雙尾蠍解寶、鐵天王晁蓋(先死)、金槍手徐寧、撲天雕李應。

然而《大宋宣和遺事》終究是話本小說一類,不可盡信。余嘉錫先生在《宋江三十六人考實》中將三十六人中部分人士作了考據,我將考據比較詳實確信的幾位履歷整理如下:

青面獸楊志:楊志投降後,攻方臘時立下戰功,後跟隨种師中伐遼,任選鋒軍統制。他跟隨种師中援救太原之時,在榆次潰退,以至种師中戰死。楊志後又道遇金人,又望塵而走,後不知所終。(沒想到楊志居然這麼坑)
——事見《三朝北盟會編·卷六卷四十七》《宋會要·第一百七十五冊》

九紋龍史進:史進又作史斌,投降後復叛。建炎元年秋七月犯興州,史斌造反稱帝。十二月,史斌又攻陷同州。建炎二年,史斌據長安。十一月,史斌被吳玠所擒,凌遲處死。(沒想到史進有如此有膽氣)
——事見《宋史·卷十一卷二十四卷二十五卷三百七十七》《三朝北盟會編·卷一百十六卷一百九十五》

大刀關勝:建炎二年正月,關勝跟隨濟南知府劉豫守城。是年冬天,金人來攻,關勝驍勇善戰,屢次出城拒敵。劉豫因之前仕途不如意,故殺害關勝,率眾出降。(關勝很悲劇的樣子)
——事見《宋史·卷四百七十五》《金史·卷七十七》

一撞直董平:建炎三年三月,董平率兵至應山縣,沿途燒殺搶掠。四月,劫掠孝感縣。十二月,董平攻破信陽。四年三月,董平引萬餘人兵犯德安府,為陳規所破。董平敗走河南府,被鄉村把守隘口之人所殺。(董平果然是渣啊)
——事見《宋史·卷三百七十七》《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二十三卷二十六卷二十九》《無名氏守城錄·卷三》

另外有敘述李逵、孫立、楊雄、張順、張橫等人的事迹,不過大多記載模糊不清,所指不確,不錄。詳情見《余嘉錫文史論集·宋江三十六人考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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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宣和遺事》中三十六人姓名不包括宋江,其他人也與《宋江三十六人贊》里有些許出入:

智多星吳加亮、玉麒麟盧進義青面獸楊志、混江龍李海、九紋龍史進、入雲龍公孫勝

浪里百跳張順、霹靂火秦明、活閻羅阮小七、立地太歲阮小五、短命二郎阮進、大刀關勝、

豹子頭林沖、黑旋風李逵、小旋風柴進、金槍手徐寧、撲天雕李應、赤發鬼劉唐、

一撞直董平、插翅虎雷橫、美髯公朱同、神行太保戴宗、賽關索王雄、病尉遲孫立、

小李廣花榮、沒羽箭張青、沒遮攔穆橫、浪子燕青、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松、

鐵鞭呼延綽、急先鋒索超、拚命二郎石秀、火船工張岑、摸著雲杜千、鐵天王晁蓋。


誠實預告
《義父喲!一丈青與岳飛不得不說的故事》
《浪子燕青!太行山上的土八路》
《上司韓世忠!呼延夫人之寢取》
《天王李成!武勇不下岳韓的悲劇反派》
《智深!今晚到老衲房裡來》

滿百贊就更~

《義父喲!一丈青與岳飛不得不說的故事》
一丈青

一丈青是的兩宋之交的奇女子。水滸故事的來源,除了宣和三十六人遺事,大多數來自兩宋之交的江湖義士,還有一部分來自金朝末年起事的山東好漢。

故事首先從南薰門之戰說起,與一丈青有關的幾個男人都在這場戰鬥中登場了。宗澤死後,他招募的抗金義士群龍無首,有許多後來淪為四處作亂的軍賊。軍賊首領王善、張用率領部眾,號稱五十萬,在開封南薰門外向官軍發起挑戰,當時屬於官軍的有岳飛、馬皋、李寶等人。馬皋,就是一丈青的第一個丈夫;而張用,就是一丈青的第二個丈夫。

順帶一提的是,根據一丈青早先嫁給宗澤麾下的馬皋這個線索,史書上最早出現她的記載可能是在宗澤的一段上書里——

近者,河陽水漲,斷絕河梁。有姓馬人妻王氏者率眾討賊,賊勢窮窘,不知所為,此天亡虜寇之時也。

如果這個姓馬人妻如果就是一丈青的話,那麼她不但在建炎年間就是一員驍勇的女將,也可以推斷出她本姓王了。

南薰門在北宋時,是每天數萬肉豬進出開封的通道,而這場戰鬥也引發成了一場混戰。一方面,岳飛率領的騎兵在敵陣中所向披靡,直到後來都給張用帶來了心理陰影;另一方面,官軍將領李寶乾脆被軍賊生擒了。這個被擒的李寶外號病關索(水滸中的楊雄的外號由此而來)——他與後來唐島之戰大破金軍的「潑李三」李寶不是一個人。

南薰門之戰後,幾個男主各奔東西。馬皋不久後被殺,一丈青被軍官閭勍收為養女;而張用繼續當他的軍賊,外號張莽蕩,成為了南宋頭疼的流寇之一。後來,張用被一丈青的義父閭勍所說降,她也被嫁給了張用。然而比較有趣的是,一丈青嫁給張用後,不但統領了張用的中軍,而且還在馬前立了兩面斗大字的認旗「關西貞烈女,護國馬夫人」——馬夫人,你有考慮過你老公的感受嗎?

岳飛以書諭之曰:「吾與汝同里,南薰門、鐵路步之戰,皆汝所悉。今吾在此,欲戰則出,不戰則降。」張用得書後說:「果吾父也」,遂降

那麼一丈青和岳飛還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呢?這是因為宋史專家王曾瑜老師閑來寫的歷史小說里,設計了一丈青對岳飛有曖昧情愫的情節——本來小說里的女性角色就那麼幾個,對主角光環的男主傾心也是應有之意。可是結合了她丈夫認岳飛當爹的事……這就很尷尬了好嘛!
(試讀章節完)

【5/30第二更】

飛天虎扈成
扈成,在小說中是一丈青扈三娘的哥哥,在《全傳》中的結局是「後來中興內,也作了個軍官武將」。然而當時在杜充麾下,確實也有一個名叫扈成的統制官——也就是說,與岳飛、一丈青的丈夫馬皋做過同僚,與真實歷史中的一丈青確實是同時代的人。扈成的結局和馬皋差不多,死在潰散的軍賊的火併中。

初,杜充之眾既潰,其統制官岳飛、劉經自茅山引眾入廣德軍。後軍扈成駐於金壇縣,為戚方所殺

《浪子燕青!太行山上的土八路》
浪子燕青

燕青是水滸傳後期的人氣角色,但其實在最早的宣和故事裡他的戲份更多。比如「智取生辰綱」一節中,原版故事裡燕青是八個好漢之一,而到了水滸傳里,他和秦明被公孫勝和白勝取代了。
而在真實歷史中的兩宋之交,我們從樞密院的諜報中也能看到一名在山東劫取「生辰綱」的好漢

探得大名開德府界梁小哥人馬截了山東路金帛綱、河北馬綱

這個梁小哥,就是當時名震兩河的忠義軍統領——梁興。
梁興,在有的史料中被稱為梁青,河北懷州衛州一帶人。一說燕青=燕+梁青,是作為河北忠義社首領的梁興在敵占區的代號;另外,上文所說梁興的小名叫作梁小哥,而燕青的小名則稱為小乙哥,或也可資佐證。

梁興領導的所謂忠義軍,是南宋對北方自髮結社的抗金武裝的稱呼,鮮為人知的是:水滸傳的早期版本,全部叫做《忠義水滸傳》,直到清代金聖嘆厭恨強盜,刪了「忠義」兩字,才成為了今天的傳世的《水滸傳》;小說中「忠義」兩字也是俯拾可見,比如宋江入主梁山後,就將原來的「聚義廳」改為了「忠義堂」,這些都被認為是在成書過程中,在向北方忠義軍致敬的元素。

梁興在敵後抗金戰鬥中,曾經擊殺金將耶律馬五,是金國在侵宋中陣亡的最高級別將領之一。這個耶律馬五是降金的契丹人,在兀朮搜山檢海捉趙構一役中,他曾經作為西路金軍統帥之一南侵。但耶律馬五的運氣實在不太好,回程時先是被牛皋活捉過一次,被釋放後又在與太行山游擊隊的戰鬥中喪命。

梁興在太行山堅持抗金多年,後來南下投奔岳飛,被岳飛委以「連接河朔之謀」的重任。紹興十年,岳飛出兵北伐時,梁興與趙雲率先遣部隊北渡黃河,率先進入河東,不久就將河東、河北的敵後戰場攪得人仰馬翻——

是月,梁興會太行忠義及兩河豪傑趙雲、李進、董榮、牛顯、張峪等破敵於絳州垣曲縣,敵入城,復拔之,擒其千戶劉來孫等一十四人,獲馬百餘匹及器甲等;又捷於沁水縣,復之,斬敵將阿布納千戶、李孛堇,死者無數;又追至於孟州王屋縣之邵原,漢兒軍張太保、成太保等以所部六十餘人降;又追至東陽,敵棄營而去,追殺三十人,獲其所遺馬八匹、衣甲刀鎗旗幟無數;又至濟源縣之曲陽,破高太尉之兵五千餘騎,屍布十里,獲器械槍刀旗鼓甚衆,擒者八十餘人;高太尉引懷、孟、衛等州之兵萬餘人再戰,又破之,敵死者十之八,擒者百餘人,得馬驢騾二百餘頭,高太尉以餘卒逃;又敗之於翼城縣,復翼城縣;又會喬握堅等復趙州。

我在這個回答里(如何評價金兀朮? - 紅茶魔術貓的回答)也有提到,地圖左上角紫色部分幾乎全都是梁興率領挺進敵後的武工隊的傑作。還有,地圖上看不到的是,金西路軍從河東渡河南下,此時正與南宋川陝大軍相持於黃河南岸的鳳翔-長安一線——在岳飛撤軍前,梁興幾乎已經沿黃河封鎖了大多數的渡口。如果戰爭繼續打下去,西路的這支金軍就得在北面退路被斷的情況下,陷入東西兩路宋軍夾擊的局面。

岳飛被迫退兵後,絕大多數北上的岳家軍將領輾轉撤回了南方,但是梁興卻堅持留在了北方淪陷區抗金,從此逐漸失去了蹤跡。然而他的事迹就好像舍伍德森林的羅賓漢一樣,永遠作為傳說中的英雄,留在了兩河人民的心中。某一年,南宋樞密院輾轉打聽到了一個真實性存疑的情報,也就是本文開頭的一幕:

探得大名開德府界梁小哥人馬截了山東路金帛綱、河北馬綱

土鱉抗鐵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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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內容轉載於:歷史上是否真有武松其人呢?

《臨安縣誌》、《西湖大觀》、《杭州府志》、《浙江通志》等史籍都記載了北宋時杭州知府中的提轄武松勇於為民除惡的俠義壯舉。(杭州知府高權見武松武藝高強,人才出眾,遂邀請入府,讓他充當都頭。不久,因功被提為提轄,成為知府高權的心腹。)後來高權因得罪權貴,被奸人誣諂而罷官。武松也因此受到牽連,被趕出衙門。


繼任的新知府是太師蔡京的兒子蔡鋆,是個大奸臣。他倚仗其父的權勢,在杭州任上虐政殃民,百姓怨聲載道,人稱蔡鋆為「蔡虎」。武松對這個奸臣恨之入骨,決心拼上性命也要為民除害。一日,他身藏利刃,隱匿在蔡府之前,候蔡虎前呼後擁而來之際,箭一般衝上前去,向蔡鋆猛刺數刀,當即結果了他的性命。官兵蜂擁前來圍攻武松,武松終因寡不敵眾被官兵捕獲。後慘遭重刑死於獄中。當地「百姓深感其德,葬於杭州西泠橋畔」,後人立碑,題曰「宋義士武松之墓」。

這正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呼保義 宋江

史有宋江其人,為北宋末年流寇首領,橫行山東、河北、淮陽,流竄至海州,被張叔夜擊敗招降,後隨童貫、劉光世征方臘,結局眾說紛紜,不知所蹤。主要事迹被演繹至南宋龔開《宋江三十六人贊》、宋話本《大宋宣和遺事》中,經元雜劇發展,直至明代小說《水滸傳》

【河北劇賊宋江者,肆行莫之御。】——汪應辰《文定集·顯謨閣學士王公墓志銘》

【宋江嘯聚亡命,剽掠山東一路,州縣大振,吏多避匿。】——張守《毗陵集·秘閣修撰蔣圓墓志銘》

【宣和三年二月,淮南盜宋江等犯淮陽軍,遣將討捕,又犯京東、河北,入楚、海州界,命知州張叔夜招降之。】——《宋史·徽宗紀》

【宋江起河朔,轉略十郡,官軍莫敢嬰其鋒。聲言將至,叔夜使間者覘所向,賊徑趨海瀕,劫鉅舟十餘,載鹵獲。於是募死士得千人,設伏近城,而出輕兵距海,誘之戰。先匿壯卒海旁,伺兵合,舉火焚其舟。賊聞之,皆無鬥志,伏兵乘之,擒其副賊,江乃降。】——《宋史·張叔夜傳》

【宋江寇京東,蒙上書言:「江以三十六人橫行齊、魏,官軍數萬無敢抗者,其才必過人。今青溪盜起,不若赦江,使討方臘以自贖。」帝曰:「蒙居外不忘君,忠臣也。」命知東平府,未赴而卒,年六十八。贈開府儀同三司,謚文穆。】——《宋史·侯蒙傳》

宋江征方臘相關史記

【宣和二年,方臘反,東南震動。以貫為江浙宣撫使,領劉延慶、劉光世、辛企宗、宋江等軍二十餘萬,往討之。】

【宣和二年,方臘反於睦州、光世別將一軍。自饒趨衢婺,出賊不意,戰多捷。數郡之民皆為立生祠。臘敗走入清溪洞,光世遣諜察知其要險難易,與楊可世、宋江並進,擒其偽將相送闕下,遷團練使。】——《三朝北盟會編》

【六月辛丑,辛興宗、宋江破賊上苑洞。】——《十朝綱要》

雙尾蠍 解寶

北宋末流寇,村口BOSS級別,和人妻控韓世忠相愛相殺,從史記篇幅來看……應該是很快被剿滅了

【《韓忠武王中興佐命定國元勛之碑》曰:「建御營,以王(韓世忠)為左軍統制,詔平濟州山口賊【解寶】、王大力、李顯等,所向剿除,升定國軍承宣使。」】——《三朝北盟會編》卷二一七

大刀 關勝

史記原型為北宋末年濟南城守將關勝,因為不願隨同濟南知府劉豫投降金朝,被劉豫設計殺害。

【金將撻懶攻濟南,有【關勝】者,濟南驍將也,屢出城拒戰,豫遂殺關勝出降。】——《金史·劉豫傳》

建炎二年(1128)正月【豫懲前忿,遂畜反謀,殺其將【關勝】,率百姓降金。】——《宋史·劉豫傳》

鍾伯敬評本的水滸直接把關勝墜馬的大結局改成了這個歷史版本,最著名的續書《水滸後傳》也用了這個梗,明代演義《大宋中興岳王傳》(說岳的原型)也有一回目的相關描寫。明末王象春詩文集《濟南百詠》載「金人薄濟南,有勇將關勝者,善用大刀,屢陷虜陣。及金人賄通劉豫,許以帝齊,豫誑勝出戰,遂縛勝於西郊,送虜營,百計說之不降,罵賊見殺,且自啖其睛。」 記載中已沾染了小說的氣息,應該是對文學形象的歷史附會了。

另有學者認為關勝原型是南宋抗金名將魏勝,同樣善用大刀,智勇雙全,還是個民科發明家,結局也是墜馬,人設的一些要素(如姓和武器)可能還分給了水滸關勝的後宮「神火將軍」魏定國

【魏勝,字彥威,淮陽軍宿遷縣人。多智勇,善騎射,應募為弓箭手,徙居山陽。紹興三十一年,金人將南侵,聚芻糧,造器械,籍諸路民為兵。勝躍曰:「此其時也。」聚義士三百,北渡淮,取漣水軍,宣布朝廷德意,不殺一人,漣水民翕然以聽。遂取海州。

勝善用大刀,能左右射,旗揭曰「山東魏勝」,金人望見即退走。勝為旗十數,書其姓名,密付諸將,遇鏖戰即揭之,金兵悉避走。……

勝嘗自創如意戰車數百兩,炮車數十兩,車上為獸面木牌,大槍數十,垂氈幕軟牌,每車用二人推轂,可蔽五十人。行則載輜重器甲,止則為營,掛搭如城壘,人馬不能近;遇敵又可以御箭簇。列陣則如意車在外,以旗蔽障,弩車當陣門,其上置床子弩,矢大如鑿,一矢能射數人,發三矢可數百步。炮車在陣中,施火石炮,亦二百步。兩陣相近,則陣間發弓弩箭炮,近陣門則刀斧槍手突出,交陣則出騎兵,兩響掩擊,得捷拔陣追襲,少卻則入陣間稍憩。士卒不疲,進退俱利。伺便出擊,慮有拒遏,預為解脫計,夜習不使人見。以其制上於朝,詔諸軍遵其式造焉。

二年,以議和撤海州戍,命勝知楚州,以本州官吏及部兵赴新治。詔勝同淮東路安撫使劉寶、知高郵軍劉敏措置盱眙軍、楚州一帶,勝專一措置清河口。時和議尚未決,金兵乘其懈,以舟載器甲糗糧自清河出,欲侵邊。勝覘知之,身帥忠義士拒於清河口。金兵詐稱欲運糧往泗州,由清河口入淮。勝知其謀,欲御之,都統制劉寶以方議和,不許。金騎軼境,勝率諸軍拒於淮陽,自卯至申,勝負未決。金軍增生兵來,勝與之力戰,又遣人告急於寶。寶在楚州,相距四十里,堅謂方講和,決無戰事,迄不發一兵。勝矢盡,救不至,猶依士阜為陣,謂士卒曰:「我當死此,得脫者歸報天子。」乃令步卒居前,騎為殿,至淮陰東十八里,中矢,墜馬死,年四十五。事聞,贈保寧軍節度使,謚忠壯。】——《宋史·列傳第一百二十七》

青面獸 楊志

北宋末確有其人,確屬宋江麾下招安人員,主線劇情確實是「一刀一槍博個封妻蔭子」……只是史書中有一黑一吹兩個版本,相信哪個設定,可根據出本需要自行判讀x

在《三朝北盟會編》中,楊志被稱為「招安巨寇」,隸屬陝西名將种師道【即魯達的上司小種經略相公】麾下。宣和四年征遼燕山一役,种師道派遣趙明、楊志率領先鋒軍在軍前開道,結果因為指揮失當宋軍大敗。後來宋金開戰,楊志又隨种師中北援太原,在榆次與金軍對陣,「翼日,賊遣重兵迎戰,招安巨寇楊志為選鋒,首不戰,由閑道徑歸。」結果胡騎四集,官軍潰敗,主將种師道戰死,楊志也被金軍追「敗於盂縣。」另外三朝北盟還專註於黑當事人rp「楊志昨在燕,曾受高托山賕賂。志貪財色,今聞在軍,可說之要擊」,寥寥幾句就推出了一個外傳穿越版同人本(「河北賊高托山」是傳說中的吳讀本水滸四大寇之一)

但據李綱《梁溪集》記載,榆次之戰楊志是有功的,「武節郎【徽宗政和年間,定武臣官階五十三階,第三十八階為武節郎,約當於今日的「少校」】楊志,昨隨种師中先次收復榆次縣。大兵既潰,志不免退師,諸將散逸,志獨收集殘兵,保據平定,屢次立功,殺退賊馬,理須徼賞。」之後楊志改隸兩河宣撫副使劉韐,於壽陽縣界「攻擊賊馬及殺獲近上首領, 赴墜崖谷, 死者甚眾」 立下戰功。此後其事迹史無明載,有可能是在太原附近戰死,因其「巨寇」身份不為士大夫所喜,所以未能留下過多記錄。

九紋龍 史進

學界認為其原型是南宋初年漢中起義首領史斌。按照史籍記載,史斌早年為宋江部將,後來隨宋江降宋。靖康二年/建炎元年(1127)七月,他在興州【今陝西略陽】反宋,守將棄城而逃,史斌據興州稱帝。《宋史·曲端傳》稱他為【叛將】【劇賊】,攻四川劍門關未克,撤回興州。次年攻打興元府【今陝西漢中】不勝,回關中,轉攻長安【今陝西西安】。十一月敗於宋將吳玠,在鳴犢鎮被吳玠(袁無涯版的田王篇中添油加醋的張清兒子張節就是跟他破金兵於和尚原)所俘,凌遲示眾。

【建炎元年七月,關中賊史斌犯興州,僭號稱帝。斌本宋江之黨,至是作亂。】——李心傳《建炎以來系年要錄》

【金人攻關輔,叛將史斌陷興州,諸郡多應者。賊史斌破武休,入漢、利,窺劍門,伯溫與成都帥臣盧法原合謀守劍門,賊竟不能入,蜀人德之。】

【初,叛賊史斌圍興元不克,引兵還關中。義兵統領張宗諤誘斌如長安而散其眾,欲徐圖之。曲端遣吳玠襲斌擒之,端自襲宗諤殺之。】

【建炎三年冬,涇原兵馬都監吳玠襲斬史斌。】——《宋史·曲端傳》

某種意義上說,歷史上的史斌是個趁金兵入關發國難財的無節操,除了同為宋江部下和重度中二敢自稱帝,和水滸那個系統自帶主角並沒有什麼相通之處……而央視《水滸英雄譜》的史進系列在此史料基礎上,用「俠以補世」理念對其後期行為予以演繹洗白,也不能說沒有道理。因為歸根到底,史斌和楊志都因史官「一日做賊終身是寇」的雙標歧視造成史料缺乏,無法得知真實歷史中的宋江眾具體是什麼情況,所以只能靠同人補完

雙槍將 董平

關鍵詞是壕、官軍統制和沒節操,和水滸里的略異曲同工

據《建炎以來系年要錄》記載,建炎元年(1127),唐州【今河南唐河】有土豪董平,乘亂「攢集強壯為兵,朝廷因以為統制。」 此人實為南宋初年的亂民首領,在亂世中擁兵自重保護鄉里,平時則縱兵掠奪四境以擴大地盤補充給養。他盤踞唐州桐柏地區三、四年,驅逐了宋廷的唐州知州,以桐柏縣大義山為根據地,頻繁騷擾隨、唐、信陽三地。建炎四年(1130),董平帶兵攻打德安府【今湖北安陸】,所部將領被德安知府策反,帶兵反攻董平本部,董部大敗,董平率殘部逃入洛陽境內,「為鄉村把隘人所殺。」

船火兒 張橫

南宋初太行山抗金義軍首領,按南宋人龔開《宋江三十六人贊》船火兒贊詩:「太行好漢,三十有六,無此火兒,其數不足。」看起來是個湊數的,可能要做山賊,殺敗官軍是基本入門級的素質x

【自靖康以來,中原之民不從金者,於太行山相保聚。初,太原張橫者,有眾二萬,往來嵐、憲之境。嵐、憲知州、同知領兵一千五百人入山捕之,為橫所敗,兩同知俱被執。】——《中興小紀》

浪子 燕青

梁青,又名梁興,外號是萌萌噠「梁小哥」,南宋初期抗金義軍首領,組織號稱「忠義社」的民間敵後武工隊,活躍於太行山,後主動投誠岳飛。學界普遍認為梁青即是浪子燕青的原型,依據是《宋江三十六人贊》中燕青贊詩為「平康巷陌,豈知汝名,太行春色,有一丈青。」言燕青聞名於太行山。

【紹興六年,太行山忠義社【梁興】等百餘人,慕飛義率眾來歸。【梁興】會太行忠義及兩河豪傑等,累戰皆捷,中原大震。飛奏:「興等過河,人心愿歸朝廷。金兵累敗,兀朮等皆令老少北去,正中興之機。」

先是,紹興五年,飛遣【梁興】等布德意,招結兩河豪傑,山砦韋銓、孫謀等斂兵固堡,以待王師,李通、胡清、李寶、李興、張恩、孫琪等舉眾來歸。】——《宋史·岳飛傳》

插花:2013年電視劇《精忠岳飛》中有梁興出場,由新水花榮張迪飾演

一丈青 扈三娘

南宋初年,有女將一丈青,與扈三娘的渾號相同。據《三朝北盟會編》記載,當時有「大盜」張用,號張莽蕩,本是相州湯陰縣之弓手,「乘民驚擾,呼而聚之。」一時團聚十萬餘人,成為地方亂民首領。他先受留守東京的愛國名將宗澤招安,在東京守衛。後來宗澤病死,繼任者杜充排擠敵視抗金義軍,導致人心離散,原本守衛東京一帶的諸支義軍,多南下轉為武裝流民集團,四處抄掠為生。張用所部亦被杜充調用岳飛、馬皋兩部攻擊,流落兩淮一帶,後至濠州【今安徽鳳陽】,遇到曾今的老上司,宗澤副手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閭勍。閭勍勸說張用歸順朝廷,還將自己的義女,已故統制馬皋之妻「一丈青」,嫁給張用為妻。一丈青嫁給張用後,做了張部的中軍統領,立二認旗在馬前,「題曰【關西貞烈女,護國馬夫人】」 這一寡婦軍將的形象倒是和扈三娘在祝彪死後嫁給王矮虎頗為相似。另《水滸傳》中曾說一丈青扈三娘有個哥哥,名喚扈成,而當時確實有個統制扈成,和一丈青的前夫馬皋,同為東京留守杜充的手下。如此,這裡的一丈青馬夫人,很可能就是扈三娘的原型。後來扈成隨杜充南下建康,在金壇因與同僚戚方結仇,本人及一門老小都被戚方所殺,這也正應了扈家莊被李逵屠滅的水滸段子。張用所部被宋軍排擠,忽降忽叛,游擊於兩淮地區,走至湖北,又以「兵五萬寇江西。」 後來張用在湖北漢陽投降岳飛所部,一丈青自安陸帶兵前往合軍,一起降宋。

病尉遲 孫立

南宋初年,有安豐軍鈐轄孫立,出自一個有趣的「萬事由來天定」史料筆記。

【孫立者,壽春人,少為盜,敗露,竄伏淝河中,覺有物隱然,抱持而出,乃木匣一,啟視之,銅印一顆云:壽州兵馬鈐轄之印。印背云:太平興國八年鑄。後三十年,以從軍之勞,差充安豐軍鈐轄。安豐即昔日之壽州也,遂用此。明清為判官日,親見之。】 ——王明清《揮麈錄》

《三朝北盟會編》和《宋會要》記載,南宋初年楚、泗淮河流域有「水賊」邵青,其黨徒有將名孫立,應即壽春孫立。此人後隨邵青降宋,紹興三十二年(1162),任安豐軍水寨頭領,在穎河殺敗金國水軍,「兩陣立功,乞賜推恩。」王明清所謂「以從軍之勞,差充安豐軍鈐轄,」應即此戰之賞功。

不過北宋傳奇小說集《青瑣高議》(後被改編為話本《石頭孫立》)有個更有趣的孫立個人線設定。這篇的風氣整個十分復古,狗屠孫立很有司馬遷時代崇尚的刺客遊俠之風,另外也說明了犯法前要知法是多麼重要……

《青瑣高議·王實傳》與宋話本石頭孫立、《水滸傳》關係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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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里白跳 張順

南宋末水軍名將,傳奇人物。背景可以百度一下南宋末期著名的襄陽保衛戰(對就是郭靖黃蓉參加的那個)。當事人相關的典故跟水滸的魂系涌金門很像,有忠義有血性有情懷,不是每一個故事都有美好的結局,不是每一段戀情都有美好的回憶,然而總有一些人一些事,在數百年後依然透過紙面觸動讀者。語言很蒼白,還是看史料原文吧

【【張順】,民兵部將也。襄陽受圍五年,宋闖知其西北一水曰清泥河,源於均、房,即其地造輕舟百艘,以三舟聯為一舫,中一舟裝載,左右舟則虛其底而掩覆之。出重賞募死士,得三千。求將,得順與張貴,俗呼順曰「矮張」,貴曰「竹園張」,俱智勇,素為諸將所服,俾為都統。出令曰:「此行有死而已,汝輩或非本心,宜亟去,毋敗吾事。」人人感奮。漢水方生,發舟百艘,稍進團山下。越二日,進高頭港口,結方陳,各船置火槍、火炮、熾炭、巨斧、勁弩。夜漏下三刻,起矴出江,以紅燈為識。貴先登,順殿之,乘風破浪,徑犯重圍。至磨洪灘以上,北軍舟師布滿江面,無隙可入。眾乘銳凡斷鐵絙攢杙數百,轉戰百二十里,黎明抵襄城下。城中久絕援,聞救至,踴躍氣百倍。及收軍,獨失順。越數日,有浮屍溯流而上,被介胄,執弓矢,直抵浮梁,視之順也,身中四槍六箭,怒氣勃勃如生。諸軍驚以為神,結冢斂葬,立廟祀之。】——《宋史·忠義五》

【文】宋江三至六人贊·張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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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卷】湖中(費保+張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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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虎 朱富

南宋統制官,宋史中作【牛富】,還是襄陽保衛戰相關的殉職人員,樊城故事同樣可歌可泣。張恨水大大在寫續書《水滸新傳》梁山眾抗金時應該也查到了這段史料(不過三次元朱富的事迹被分給了董平和宣贊)

【荊、湖制司申武功大夫帶右領衛將軍范天順,乃同張順、張貴運送軍需衣襖等物前進襄陽,留存在城守御,立功尤多。城降之際,時在所守地,仰天大呼曰:「好漢誰肯降賊,死時也做大宋忠義鬼。」於二月二十七日就地分屋內自縊身死。右武大夫、湖北總管司馬統制【朱富】亦系續遣前往襄城戰御,轉調過樊城,任責東北最緊地分。今年正月十一日,賊攻樊城,【朱富】拒敵死戰至二更,以身中槍刀,不能支持,為賊所得,義不受辱,就戰樓內觸柱,數四不死,遂投身赴火而歿。】——宋·周密《癸辛雜識》

另外樊城陷落後被金軍屠城,給犄角之勢的襄陽守將呂文煥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在死守六年後終於投降元朝,後來自請為先鋒攻打新城,逼降前手下納投名狀的後續很虐。讀史書看三次元真實的人情冷暖世間百態,有時真是窮盡詩家筆也描述不出的殘酷啊orz

黑旋風 李逵

南宋初年,密州【今山東諸城】有個軍卒,名喚李逵,官樂將節級【節級是宋軍或地方政府中的低級軍吏,相當於排長或副科級別。樂將,即衙門中的樂隊隊長】。這與《水滸傳》中那位家住沂水縣【與密州西南相鄰】百丈村的後任江州小牢子節級的黑旋風鐵牛的經歷倒是很像。不過這個李逵卻非《水滸傳》中的仗義英豪,在歷史記載中更像是個投機亂世的地方首領。據《三朝北盟會編》記載,建炎元年(1127),密州軍卒「有守衙節級杜彥、樂將節級李逵、小節級吳順三人者,因民洶洶,遂謀作亂,」起兵趕走知州,以杜彥知州事,「而逵與順左右之。」 後來三人抓回知州,肢解處死,南宋政權默許了這一事實,命杜彥權知密州事。建炎三年(1129)三月,杜彥不聽李逵等人勸說,與同為地方亂軍首領的宮儀所部作戰,大敗而歸,被李逵、吳順殺死。李逵自領知州事。不久宮儀降宋,被命為濟南知府。宋高宗又命人敕諭李逵等山東割據勢力,誇揚守土功勞,激勵忠誠報國。同年八月,金軍與宋軍宮儀部在密州附近大戰,李逵、吳順與金將約定,金軍勝則降金,宋軍勝則從宋,結果宋軍大敗,李逵等人如約獻城投降了金人,不久又被吳順殺死,可能又是因為爭權奪利所致。此人所為雖多苟且,但又有保境安民、安撫鄉梓之勞,免去了密州一地的戰爭破壞,應該稱之。

天目將 彭玘

南宋初年,河南孟、汝、唐州鎮撫使兼知河南府翟興部下,有驍將彭玘,曾多次擊敗金軍。紹興二年(1132),翟興與偽齊劉豫的軍隊交戰,兵敗戰死。彭玘被迫歸降劉豫,被命守衛汝州。同年十二月,宋襄陽鎮撫使李橫擊敗劉豫,進攻汝州,彭玘藉機反正,重回宋軍。次年二月,「鄭州兵馬鈐轄牛皋、彭玘率兵與李橫會。」 李橫任命牛皋為蔡、唐州鎮撫使,彭玘為汝州知州,之後其人再無記載。彭玘一名較為少見,此人可能即《水滸傳》之人物原型。

【紹興元年春,金重兵犯河南,時(翟興)興軍乏糧,就食諸道,僅存親兵自衛,人情震恐。興授將【彭玘】方略,設伏於井首,俟敵至陽遁,金眾果追玘,伏發,金帥就擒。】

【(紹興二年)十二月,襄陽鎮撫使李橫敗豫兵於揚石,乘勝趣汝州,偽守【彭玘】以城降。】

【(紹興三年二月)壬寅,鄭州兵馬鈐轄牛皋、【彭玘】率兵與李橫會,橫以便宜命皋為蔡、唐州鎮撫使,【玘】知汝州。】——《宋史》

另外水滸彭玘的基友「百勝將」韓滔,善使棗木槊,其形象可能出自主將「雙鞭」呼延灼的先祖呼延贊。(其實對比一下原著和繪卷,就會發現三次元呼延贊的人設被平均分給了水滸的提督一家……

【呼延贊,并州太原人。贊少為驍騎卒,太祖以其材勇,補東班長,入承旨,遷驍雄軍使。嘗獻陣圖、兵要及樹營砦之策,求領邊任。召見,令之作武藝。贊具裝執鞬馳騎,揮鐵鞭、棗槊,旋繞廷中數四,又引其四子必興、必改、必求、必顯以入,迭舞劍盤槊。賜白金數百兩及四子衣帶。……贊有膽勇,鷙悍輕率,常言願死於敵。遍文其體為「赤心殺賊」字,至於妻孥僕使皆然,諸子耳後別刺字曰:「出門忘家為國,臨陣忘死為主。」及作破陣刀、降魔杵,鐵折上巾,兩旁有刃,皆重十數斤。絳帕首,乘騅馬,服飾詭異。】——《宋史·列傳第三十八》

聖水將軍 單廷珪

和大部分出身南宋的三次元人物不同,出身於領先貴宋二百年前的五代史。幽燕驍將,和水滸中一樣是幸運E槍兵,善單挑,曾和基友一起戰平正史四大百人斬之一的夏魯奇。著名的拖刀計受害者,最終戰敗於幽州城外龍頭岡(今北京市房山區),旁邊有河名【聖水】(今琉璃河)因此得名。相關劇情被全盤照搬給了二次元的關勝,之所以穿越時空被加入水滸,可能是因為起點作者羅貫中大大當時還在同期連載《殘唐五代史演義》,不想浪費史料の取材……

【劉守光僣號於燕,晉遣德威將三萬出飛狐以擊之。德威入祁溝關,取涿州,遂圍守光於幽州,破其外城,守光閉門距守。而晉軍盡下燕諸州縣,獨幽州不下,圍之逾年乃破之,以功拜盧龍軍節度使。德威雖為大將,而常身與士卒馳騁矢石之間。守光驍將【單廷珪】,望見德威於陣,曰:「此周陽五也!」乃挺槍馳騎追之。德威佯走,度廷珪垂及,側身少卻,廷珪馬方馳,不可止,縱其少過,奮槌擊之,廷珪墜馬,遂見擒。】——《新五代史·周德威傳》

【乾化二年五月甲申,燕主守光遣其將單廷珪將精兵萬人出戰,與周德威遇於龍頭岡。廷珪曰:「今日必擒周楊五以獻。」楊五,德威小名也。既戰,見德威於陳,援槍單騎逐之,槍及德威背,德威側身避之,奮楇反擊廷珪墜馬,生擒,置於軍門。燕兵退走,德威引騎乘之,燕兵大敗,斬首三千級。廷珪,燕驍將也,燕人失之,奪氣。】——《資治通鑒·後梁紀三》

【《志》云:琉璃河,即聖水也。自房山縣流經州北,大房山之孔水入焉。石橋跨其上,形勢巨麗,亞於盧溝。】——《讀史方輿紀要》

神火將軍 魏定國

原型和LS同樣出自五代,幽燕名將元行欽,善火攻,三次元單廷珪的真·基友。五代版《王の男人》主演之一,在單廷珪被捕殺後,困守孤城抵抗一年,終獨力難支歸降後唐,以戰功得寵於庄宗李存勖,用餘生的十四年上演了一出「害我基友的,皇帝也殺給你看」離間復仇記。興教門之變後大仇得報焚城出逃,被明宗李嗣源捉回洛陽斬首。史記撲朔迷離,堪稱真實版《霜花店》x

【乾化二年正月,夏魯奇從周德威攻劉守光於幽州。守光將單廷珪、元行欽以驍勇自負,魯奇每與二將斗,輒不能解,兩軍皆釋兵而觀之。】——《五代史記·死事傳》

【同光元年七月,彥章軍急攻楊劉,元行欽用火筏焚梁之連艦,彥章退保楊村。唐軍追擊之,梁軍死沒凡二萬餘人。楊劉之圍已解。】

【同光二年,帝以徐州節度使元行欽為宋州節度使、同平章事,留宿衛,寵遇甚厚。十二月,司天台奏孛犯熒惑,當主火災,群臣奏請修德以消弭災異。上曰:「火之為災,但令城門多置水以禳之可也。」】——《新編五代史平話 唐史》

【同光四年四月一日,庄宗崩,元行欽得七百騎,引劉皇后、申王存渥,焚喜慶殿,自師子門出走。】——《舊五代史·後唐·列傳二十二》

【腦洞考證】單廷珪與元行欽——水火二將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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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虎將 李忠

據《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南宋建炎三年(1129),有劇盜曹端,「自京城聚眾擾於京西,號曹火星。」後來為京西制置使程千秋招買,依附襄陽城下。後來程千秋為剪除曹端勢力,聯繫曹端裨將王辟,「使殺端。端軍多潰,惟後軍李忠寨差遠,獨不散,自稱權京西南路副總管,與其徒冠白巾,」聲言為曹太尉報仇,騷擾襄陽一帶。忠聚眾達二十餘萬,漸入金州【今陝西安康】境內,意圖入蜀,但不久即為宋將王彥【著名的太行八字軍首領】所部戰敗,李忠率殘部投降了劉豫偽齊政權。其人後事不詳,但順昌之戰,劉錡手下有中軍正將李忠,「恃勇深入,率皆手殺十人而後死。」 按偽齊被廢后,有一批偽齊將領降宋,不知此人是否即自偽齊歸正之李忠。

順補個NPC

王進

史記有其人,為南宋中興四將張俊的部下,任掌印提轄,屢有戰功,後加封池州都統制。為人比較兇悍不講道理,史官字裡行間的嫌棄之情溢於言表ry

【王進者,延安人。少為軍卒是役也。身先士卒,獨立奇功,驟加正使,賜金帶。俊拔用為將。】

【王進薄金人於淮,執其酋程師回、張建壽。金人自六合而歸也,張俊命王進曰:虜騎無留心,必徑渡淮而去,可速進兵,及其未濟擊之。進往,虜且渡,遂薄諸淮,大敗之,獲其酋首。程師回、張建壽,皆名將也。師回言,劉豫說虜人云【劉光世、韓世忠失忄?,江南可取】,故金人信之而來。趙鼎具以師回之言聞奏,上乃以賈復寇恂事訓飭二將。】

【王進為池州、太平州駐御前諸軍都統制。王進初為張俊帳下提轄,專背印隨行,軍中呼為「背印王」。從破李成於江西、淮南,屢收勇功,擢為中軍統領。紹興四年,陛中軍同統制,五年,累遷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安遠軍承宣使、選鋒總制、劉寶卒進為統制。至是除池州太平駐御前諸軍都統制。不恤士卒,唯厚結王繼先及諸內侍,以久其權,士卒皆不喜之。】——《三朝北盟會編》卷165/212

【偏裨中如牛皋、王進、楊珪、史康民皆京東土人,知地險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千人,或出淮陽,或出徐、泗,彼將奔命之不暇,此不動而分陝西重兵之一端也。】

【池將王進剽悍恣睢,曹官以小過違忤,遂釘手於門。事聞,詔綱乘傳窮竟。時國勢未安,諸將往往易朝廷,進擁甲騎數百突至綱前,綱叱進階下,即按問,罪立具,自是無越法者。】——《宋史·張綱傳》

參考文獻

三朝北盟會編-宋-徐夢莘

揮麈錄-宋-王明清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宋-李心傳

宋史-元-脫脫

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岳王傳)-明-熊大木

《聶紺弩全集》第7卷·古典小說論

水滸研究-何心


一、「水滸學」概念的提出

「水滸學」這個名詞,是張國光先生在1980年6月18日武漢師範學院的一次學術演講中首次提出的(本次演講以及後面引用而未註明出處的張國光先生的言論來源於筆者本科及研究生學習階段的筆記)。在那次演講中,張國光先生把《紅樓夢》和《水滸傳》作過十個方面的比較,他的結論是:從歷史的長短看,《水滸傳》成書比《紅樓夢》早一百年;從篇幅和語言藝術看,兩書亦可並駕而齊驅;從塑造的典型形象看,《紅樓夢》中的人物都是統治階級圈子裡的人,而《水滸傳》則寫了各階層的人,其典型形象的社會意義較《紅樓夢》為廣闊;從題材來看,《紅樓夢》的題材比較狹小而《水滸傳》的題材比較重大;從作品的社會意義來看,《紅樓夢》對封建社會的批判側重於婚姻制度,其他則只是涉及,而《水滸傳》對封建社會制度的批判則較廣闊深刻;從社會效果看,《紅樓夢》鼓勵人們追求婚姻戀愛自由,而《水滸傳》則鼓勵人民用暴力手段剷除貪官污吏,爭取平等;從作品版本複雜的程度看,《紅樓夢》只是一個系統(即前八十回和後四十回),而《水滸傳》則有繁本、簡本、節本三大系統,《水滸傳》是雜出眾手而成,而《紅樓夢》則是由一人改定;從對兩書的評論看,金聖嘆的批改本其批評水平高於脂硯齋;從作品的時代背景看,《紅樓夢》的社會背景比較容易理解,而《水滸傳》的社會背景歷經宋元明幾個朝代,由傳說到簡本到定稿,經歷了幾百年。因此說《水滸傳》反映的是宋朝的事並不科學,究竟反映的是宋,還是元,或者是明代的社會背景,這還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因此,張國光先生認為,比《水滸傳》晚出一百年的《紅樓夢》可以成為紅學研究對象,那麼對比《紅樓夢》早問世一百年、並且對社會產生過很大影響的名著《水滸傳》的研究,也應成為一門專門之學。在1983年8月出版的《水滸爭鳴》第二輯里,張國光先生髮表了《試論建立科學的「水滸學」諸問題》的專文,以公開的形式提出並論證了「水滸學」這個新名詞的演變歷史以及建立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為指導的「科學的水滸學」的具體建議。

二、「水滸學」的三個時期

「水滸學」和「紅學」一樣,也有其自身發展的歷史。張國光先生把「水滸學」的歷史劃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時期,即「舊水滸學」時期。《水滸》自明嘉靖初才有刻本行世,而當時嘉靖八才子中的唐順之、李開先等人稱「《水滸》委曲詳盡.血脈貫通,《史記》而下便是此書」。這是現在所能見到的最早的《水滸》評論。爾後天都外臣、余象斗、張鳳翼、李卓吾、葉晝等還通過為《水滸》寫序文、評語,大力宣揚了這部書的「忠義」主題。這是「舊水滸學」的第一階段。之後。明末大批評家金聖嘆大膽刪除《忠義水滸全傳》的後四十九回,改稱此書為《第五才子書水滸傳》;他一方面煞費苦心地把《水滸》『『改造」成為武裝鬥爭到底的書,另一方面,又在書中加上許多精湛的藝術評論。自此,《水滸》「名乃大噪」,甚至「家有一編」、「戶藏一篋」。而一些頑固文人卻詆《水滸》為「倡亂之書」。清朝禁《水滸》,實際上禁的也就是金本《水滸》。這是「舊水滸學」的第二階段。到了清朝末年,由於維新運動、民主思想的激蕩,一些進步的評論家無不極口稱頌《水滸》,或贊之為「社會主義之小說」,或說它鼓吹「以一百人組織政府,人人平等」,是宣揚民主、民權思想之作。由於終清之世,以「忠義」名書的《水滸》的各種本子都被淘汰,人們愛讀的是金本,因此他們對《水滸》的讚賞之詞,也正是對金本而言的,這是「舊水滸學」的第三階段。「水滸學」的第二時期為「新水滸學」時期。「新水滸學」開端的標誌是1920年胡適《水滸傳考證》的發表。隨後,俞平伯、魯迅、鄭振鐸、孫楷第、趙景深諸先生,都先後對《水滸》研究作出了貢獻。魯迅論證了七十回本《水滸》乃金聖嘆偽托之本;30年代孫楷第先生又通過版本比勘,明確了《水滸》最早的本子是繁本,簡本則是繁本刪節本而非祖本的問題。余嘉錫先生鉤稽了宋江等三十六人的史料.鄭振鐸先生還致力於各種《水滸》版本的搜集和校勘,均有功於《水滸》研究。這可以說是「新水滸學」的第一階段。40年代,延安平劇院在毛澤東等領導同志指導下,改編「水滸戲」《三打祝家莊》、《逼上梁山》;50年代,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水滸》七十一回本(整理本)。我國學術界的主要傾向,是把《水滸》作為農民起義的史詩來評價的。因而《水滸》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顯然高過《紅樓夢》。70年代初,由於「四人幫」別有用心地搞起了「評《水滸》」運動.使《水滸》地位一落千丈。這是「新水滸學」的第二階段。建國以來的《水滸》研究,取得的成績是主要的。但是由於古典文學學術界馬列主義水平普遍不高,不善於把馬列主義的理論和實際的學術研究結合起來,又未能擺脫胡適等非科學的《水滸》考證的影響,再加上「四人幫」的干擾,所以,「新水滸學」的成就不能不受到影響。它距離「馬克思主義的水滸學」或日「科學的水滸學」,還有相當的距離。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雙百方針逐步得到貫徹,學術爭鳴的空氣越來越濃。在張國光先生的推動和全國同行的努力下,「新水滸學」正在大踏步地步入「科學的水滸學」的殿堂,水滸學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局面。

三、張國光先生與新時期的「水滸學」研究

(一)圍繞《水滸》之種種「奇談怪論」關於《水滸》的作者,一般署名施耐庵作或施耐庵、羅貫中合作。學術界分別有認為《水滸》為施耐庵作、羅貫中作以及施耐庵、羅貫中合作三種看法。張國光先生指出:羅與施都不是《水滸》的作者,因為當時小說寫作沒有作者署真姓實名的例子,故施耐庵必非真名,所以絕無可考。他對這一看法解釋說:羅貫中是元末戲劇家,但他並非《三國志通俗演義》的作者。因元代只有簡陋的《三國志平話》。由於明中葉刊印《三國演義》時首先託名於羅,而《水滸》百回本又多處模仿《三國演義》,這樣羅也被作為《水滸》作者之一。但《水滸》又要駕《演義》而上之,於是,又託名於施耐庵。施耐庵可能是南宋著名的說書人,此亦施在羅前、施為羅師說的由來。明人都認為《水滸》為羅貫中作,或羅、施合作。簡本為了減少字數,連施之名字也刪去了,僅承認是羅貫中作。而金聖嘆為了達到腰斬《忠義水滸》的目的,才編造施作前七十回,而後面部分為羅續的假話。由於金聖嘆極口詆羅,而大捧施耐庵為古今第一才子,此書遂為施有。故清中葉以後,施氏子孫中的好事者遂偽造不倫不類的家譜墓誌,硬拉施耐庵為祖先。因此,他認為,施耐庵只是嘉靖時寫作繁本《水滸》的作者之託名。張國光先生的這一奇談怪論引起了當時掀起「施耐庵熱」的有關學者的反感,他們在香港某報發文指責張國光先生,說他所稱施氏後人冒認祖先就是污辱興化施姓農民,引起了興化施姓農民的「憤憤不平」,稱張說的施氏好事者「偽撰家譜」是毫無根據的臆斷。關於施耐庵系託名而實無其人的觀點,張國光先生在《水滸爭鳴》第二輯里曾有詳細論證,《水滸爭鳴》第五輯乃所謂「新發現的施耐庵文物史料」的研究專輯,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考,茲不贅述。在《水滸》的版本研究上,胡適首倡由簡本演進為繁本說。他認為元末明初有一種「很淺陋幼稚」的「草創」的《水滸傳》原本,而七十回本則是根據這個底本「重新改做」的。魯迅也因此說簡本先於繁本,後經鄭振鋒、何心、聶紺弩的申述,此說遂為文學史家所據。1980年,聶紺弩又發表了四萬字長文,進一步為由簡到繁說張目。張國光先生則先後寫了《(水滸)祖本探考——兼與聶紺弩先生商榷》、《再評聶紺弩先生的(水滸)簡本先於繁本說——兼辯(水滸)成書之前並無所謂「詞話本」流傳》兩文,逐條駁斥了胡適、魯迅及聶紺弩的論據,重申了30年代孫楷第提出的坊賈刪繁為簡說信而有據[41。版本的研究實際上也關係到《水滸》祖本的成書年代。傳統的看法是從胡適來的,即認為《水滸》是由簡到繁、由略到詳的。這樣就把《水滸》祖本的時代拉到元末明初了,而張國光先生則認為嘉靖以前無《水滸》。孫楷第關於正、嘉間名士讀繁本《水滸》之說,應修改為嘉靖初年北京名士讀《水滸》。此《水滸》即郭刻本,亦即《水滸》祖本,它是郭勛指使接近民間文藝的封建文人寫成,張國光先生通過對有關史籍的考證和研究百回本《水滸》的內證,指出《水滸》祖本即百回繁本《忠義水滸傳》,作者通過撰寫時參考宋元舊籍、元雜劇及一些話本,從中採用了不少舊的故事情節。張國光先生認為,《水滸》中述及關雲長刮骨療毒故事,顯系本自《三國志通俗演義》,而《演義》刊行於嘉靖元年,故《水滸》成書必在嘉靖初年以後,而刊行《水滸》的郭勛,在嘉靖八年前還受楊一清壓抑,以後才得寵。因此張國光先生斷定《水滸》成書和刊行於嘉靖十一二年間。這樣,《水滸》的歷史實為四百五十年,而非六七百年。張國光先生認為,《水滸》本是文人創作,而非民間藝人集撰或由幾位文人合撰。它的祖本不是魯迅所說的「簡本」。而是明嘉靖初武定侯郭勛刻印的百回本《忠義水滸傳》。作者郭勛的門客「施耐庵」乃其託名。研究《水滸》,勢必要探討該書創作的歷史背景。已故學者余嘉錫做了《宋江三十六人考實》嘲。近人王利器先生髮表了、兩個宋江》),但直到1964年他才公開發表其首篇「水滸學」論文,這就是刊發於《新建設》上的《金聖嘆是封建反動文人嗎?》一文。文章用駁論的形式,為金聖嘆翻案。這樣的文章,從標題到內容都顯示出一種挑戰的口氣,在當時還談不上百家爭鳴的時代氛圍下,此文一出,旋即遭到圍攻。率先在《新建設》上把批判矛頭對準張國光先生的是薛強的文章。薛文攻擊張國光先生特別欣賞金聖嘆的陰暗心理。當時《光明日報》和《新建設》組織了整版整版的文章,指名道姓地批評張國光先生。張國光先生所在的武漢師院(湖北大學)中文系裡部分領導和老師由於極左思潮的影響,也不能正確對待他。當時張國光先生對這種處境的認識是清楚的。1964年這一年是大批判的高潮,陽漢笙、羅爾綱、周谷城都是這時被打下去的。周被打成反共老手,孫冶方也被送進監獄。而張國光先生當時尚屬無名小卒,把他打倒真是易如反掌。張國光先生後來回顧這段時間的鬥爭時說:「我只是想著和圍攻我的那些文章進行鬥爭。當時時值盛暑,我把圍攻我的文章仔細看了,然後用了三天時問,對對方的文章逐一進行反駁,寫成辯解文章,投向有關刊物,沒有發表。沒過多久,他們又發表了重新組織的圍攻我的文章。我又如法炮製。我的鬥爭方法是把我寫的辯解文章向全國所有的文史刊物散發,我把文章投向圍攻我的刊物。他們中的編輯看了.總有人有正義感,他們如果認為張圍光駁得有理,就會傾向我,就不會再增加力量來圍攻我。即使個別刊物、個別編輯迫害我,我的文章已經散發出去了,總有識者,自有有心人保護這些火星。」1964年7月24日,《學術月刊》給張國光先生寄來了《不能盲目地推崇李卓吾和他評點的(忠義水滸傳&>》一文的清樣。此文如果發表,他的「兩種《水滸》、兩個宋江」說就可以正式亮相學術界。然而,《學術月刊》後來變卦了,張國光先生的文章被臨時抽掉了,沒有說明具體原因。若干年後,事情的真相才得以明白。上個世紀60年代張國光先生挨批判,主要原因是說他不該「污衊」宋江。而當時的評論界是把《水滸》作為農民起義的教科書,把宋江看成是農民起義的英雄與領袖看的。「污衊」宋江,就等於「污衊」農民起義,這是要被當作反動觀點對待的,比為金聖嘆翻案還要嚴重。事後,他曾幽默地對他的學生說:「單純為金聖嘆翻案是翻不成功的,必須把舊本《水滸》(《忠義水滸傳》)打倒,把舊本宋江的投降派的特徵揭露出來,這樣的學術觀點在當時必然要挨批判。文化大革命中,毛主席發表了評《水滸》的指示,客觀上為我學說的生存掃清了道路,我非常高興。」1975年全國評《水滸》時,張國光先生被認為反對毛主席發動的評《水滸》運動.因此,沒有資格和機會去宣傳有關《水滸》的觀點。張國光先生看了評《水滸》運動,內心很焦急。他說,魯迅一生是肯定《水滸》的,他在《流氓的變遷》中罵過一次《水滸》,他甚至罵過金聖嘆。但張國光先生認為,魯迅罵《水滸》罵的是《忠義水滸》,而他歌頌的《水滸》是金本《水滸》。因此不能以偏概全,歪曲魯迅的原意。張國光先生認為,評《水滸》應該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上。文革前為金聖嘆翻案,有三派鼎立的觀點:一派以薛強為代表,是罵金聖嘆的;一派以他自己為代表,是肯定金聖嘆的;第三派是林同華的折中調和的觀點。

這次學術爭論中的三派意見並沒有做定論,怎麼能把其中一種同樣是未定案意見來做批《水滸》運動的根據呢?方岩梁把魯迅的話加以斷章取義,說什麼魯迅說過「《三俠五義》貌似《水滸》」,而把魯迅說的下半句話「《三峽五義》是擁護政府的書,《水滸》是反對政府的書」給砍掉了。這樣的文章首先在《紅旗》雜誌上發表,隨後所有的報刊都轉載了,廣播也廣播了。張國光先生說,他最擔心的是海外學者聽到了廣播,這會損害黨的威信的。他把這些考慮向領導反映,卻得到了一個「妄圖把評《水滸》運動納入單純學術研究的軌道」和「對為金聖嘆翻案數十年如一日,感情如此之深,是什麼原因」的罪名。他又去找《長江日報》副刊編輯,請他們向上級反映,不能這樣評《水滸》。《長江日報》後來登了二百字的「內參」。上面說:全國掀起評《水滸》運動後,廣大大中小學教師都熱烈響應,只有武漢師範學院的張國光不同意,經常來報社,憤憤不平。堅持自己的學術觀點,特別是在雙百方針沒有貫徹的當年,的確難能可貴。張國光先生鋒芒畢露,為堅持自己的學術觀點不怕得罪人、不怕政治高壓的性格,在新時期又以新的方式表現了出來。1982年,在個別地區曾人為地掀起了一場施耐庵文物史料熱。某些同志認為江蘇大豐、興化兩縣的一些施姓祖先的文物就是《水滸》作者施耐庵的文物。為此,張國光先生連寫幾篇文章,認為:所有的施耐庵墓誌、家譜、傳說、墓葬俱不可信。施耐庵三四百年來在文學史上的地位是由金聖嘆捧起來的,人們崇拜「施耐庵」,其實,施的身上有金聖嘆的影子存在。當然,施耐庵的問題很值得研究,但所謂「施耐庵文物」卻沒有討論的必要。我們研究託名為「施耐庵」的《水滸》作者,只能通過《水滸》本身來推斷和分析,而不能著眼於到某一個地方去搜集不屬於他的文物,或純由後人附會的傳說。羅爾綱先生曾連發兩文否認《水滸》是施耐庵作,而認為它的作者是羅貫中。張圍光先生列舉八證否認羅作說。他指出羅貫中是戲劇家,並不是長篇小說家。所謂羅作《水滸》與他作《三國演義》、《平妖傳》、《隋唐演義》一樣均不可信。因為羅是元末明初人,而這些小說的時代均不能超出明中葉。其他諸如圍繞著歷史上的宋江是否投降派的問題,張國光先生和鄧廣銘先生進行了一系列論戰;圍繞著《水滸》是否由三個祖本綜合編纂而成的問題,他對王利器先生進行了批駁,這些都體現了張國光先生性喜爭鳴的特點。張國光先生在為金聖嘆翻案,為建立「科學的水滸學」的鬥爭過程中,不僅顯示出性喜爭鳴、敢於鬥爭的特點,而且也同時顯示出善於鬥爭的一面。為金聖嘆翻案,最大的阻力是魯迅。魯迅對金聖嘆是很反感的。本來批評魯迅在金聖嘆問題上的偏見,是學術爭鳴中的應有之義。不成其為問題。但在前些年由於把魯迅神化的習慣勢力仍在影響人們的思維方式,張國光先生為了減少阻力,總是盡量迴避這一問題,先抓住胡適把一切罪過歸在胡適身上。其實,熟悉《水滸》研究史的同志都清楚,魯迅關於金聖嘆和《水滸》的觀點,很多都是從胡適那裡來的,因此,批評了胡適,也就間接地批評了魯迅。直到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倡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學風,為金聖嘆翻案的大勢已成之時,張國光先生才發表了他批評魯迅的文章。張國光先生在建立「科學的水滸學」的過程中,善於鬥爭的另一面表現在:凡是寫出的估計要冒風險的文章,他都一式數份,分投各刊。這樣既便於傳播學術觀點,又可多方面地聽取批評意見,還可以在非常時期藉助廣種薄收的方式得以保存學術火種。(「水滸學"源流考,喻學才,東南大學人文學院)


你還別說,我這真有現貨。干不干我就不知道了。

這是南宋末周密《癸辛雜識》里的一段,大概是時人做的考證吧。
一些姓名和綽號與水滸傳不同。
早先的材料如《東都事略》並沒有三十六人的具體姓名和事迹。所以很有可能是後人自行腦補的。
做了點微小的貢獻。


我不像前面九位大佬那麼博學,有數據有正規格式。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一百單八將,具體是第一晁蓋,第二魯智深,第三神行太保,第四花榮。不過我想說的是,太扯了吧?霹靂火秦明好歹也是大將,花榮隨便嘲諷,他就一個人衝上去?這是強行降低別人智商吧!


楊志關勝這些已經有人說過了,再加個張順兄弟的,宋史忠義五
張順,民兵部將也。襄陽受圍五年,宋知其西北一水曰清泥河,源於均、房,即其地造輕舟百艘,以三舟聯為一舫,中一舟裝載,左右舟則虛其底而掩覆之。出重賞募死士,得三千。求將,得順與張貴,俗呼順曰「矮張」,貴曰「竹園張」,俱智勇,素為諸將所服,俾為都統。出令曰:「此行有死而已,汝輩或非本心,宜亟去,毋敗吾事。」人人感奮。
漢水方生,發舟百艘,稍進團山下。越二日,進高頭港口,結方陳,各船置火槍、火炮、熾炭、巨斧、勁弩。夜漏下三刻,起矴出江,以紅燈為識。貴先登,順殿之,乘風破浪,徑犯重圍。至磨洪灘以上,北軍舟師布滿江面,無隙可入。眾乘銳凡斷鐵絙攢杙數百,轉戰百二十里,黎明抵襄城下。城中久絕援,聞救至,踴躍氣百倍。及收軍,獨失順。越數日,有浮屍溯流而上,被介胄,執弓矢,直抵浮梁,視之順也,身中四槍六箭,怒氣勃勃如生。諸軍驚以為神,結冢斂葬,立廟祀之。
張貴既抵襄,襄帥呂文煥力留共守。貴恃其驍勇,欲還郢,乃募二士能伏水中數日不食,使持蠟書赴郢求援。北兵增守益密,水路連鎖數十里,列撒星樁,雖魚蝦不得度。二人遇樁即鋸斷之,竟達郢,還報,許發兵五千駐龍尾洲以助夾擊。
刻日既定,乃別文煥東下,點視所部軍,洎登舟,帳前一人亡去,乃有過被撻者。貴驚曰:「吾事泄矣,亟行,彼或未及知。」復不能銜枚隱跡,乃舉炮鼓噪發舟,乘夜順流斷絙破圍冒進,眾皆辟易。既出險地,夜半天黑,至小新城,大兵邀擊,以死拒戰。沿岸束荻列炬,火光燭天如白晝。至勾林灘,漸近龍尾洲,遙望軍船旗幟紛披,貴軍喜躍,舉流星火示之。軍船見火即前迎,及勢近欲合,則來舟皆北兵也。蓋郢兵前二日以風水驚疑,退屯三十里,而大兵得逃卒之報,據龍尾洲以逸待勞。貴戰已困,出於不意,殺傷殆盡,身被數十槍,力不支見執,卒不屈,死之。乃命降卒四人舁屍至襄,令於城下曰:「識矮張乎?此是也。」守陴者皆哭,城中喪氣。文煥斬四卒,以貴祔葬順冢,立雙廟祀之。


據《臨安縣誌》、《浙江通志》:臨安都頭行者武松應該有其人,西湖邊還有他的墳,雖然可能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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