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 2016 年奧斯卡最佳影片《聚焦》(Spotlight)?


第一次和果子、店店二位在一家咖啡館見面之前,我沒覺得所謂國內最好財經媒體記者有什麼特別。工作原因,接觸的天津本地記者近百,電視台、雜誌、廣播、網站記者都有。我熟悉他們采寫新聞的套路:提綱,設問,驗證自己的設想,打完收工,發文拿錢。上報、播發後,絕不會有任何信息上的意外。


我們在咖啡館聊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探討本地一家國企腐敗內幕。他們迅速抓到話語中的信息點,記錄分析,交叉驗證,對視一笑。我深表佩服。而同夥巍巍則對此超脫得多:每一行都有自己的特殊技能嘛!之後,因為一個信息點,大家通了多次電話,一次次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由於原始資料丟失,只能憑記憶給他們可能支持。二位拿出罕見的耐心來重建這個信息點,艱苦和激情程度,和夏洛克也沒有太大差別了。

這是我在看今年奧斯卡最佳影片《聚焦》時回憶起的一些往事,發生在去年。這部電影講的是波士頓環球報的《聚焦》專欄小分隊,如何突破教會的重重鐵幕,揭露神父集體孌童的醜聞的真實故事。《聚焦》專欄幾個成員是如何獲得看似不可能得到的關鍵信息的呢?走訪受害者、當事人;到檔案館、資料館、圖書館查證年鑒等資料;到法院申請公開案卷;與律師、心理諮詢師等與當事人發生過交流的人反覆溝通,找到對方陣營里的線人。這期間,他們一次次被大門拒絕、法令拒絕、陳見拒絕,甚至被時事政治拒絕。最終他們捅開了鐵幕,把醜聞公佈於天下。


記者,尤其是調查記者,被譽為無冕之王,真相騎士,信息偵探。這部電影非常真實還原了調查記者工作的細節。這些細節顯示的是,他們的工作的確如人們想像的激情、正義,但同時也繁瑣、無趣、辛苦,甚至要面對很多的無力感。

比如,為了驗證整個波士頓地區6%的牧師曾經發生過猥褻行為,他們全體動員,到檔案室把牧師年鑒拿出,廢寢忘食逐個排查比對,最後拿出了90人名單。辦法雖然笨,這是在無法直接獲得信息後的最靠譜的突破路徑了。對於調查記者而言,這樣的案頭工作、基礎信息梳理是每個稿子的必須環節。為了搶在同行之前獲得相關案卷,馬特從紐約打飛的回到波士頓,來到法院檔案室門口被告知下班後,他再次等了一夜。做這一行,這是智力、體力和毅力的多重考驗,情商智商的多項檢驗。


那麼,這個行業在國內遭遇如何呢?我在新浪微博關注了一個ID,叫消逝的是報紙不是新聞,每天轉發報紙倒閉關門破產的新聞,博主大概也是個媒體人。紙媒在新媒體爆發的背景下斷崖式下跌已經無法挽回了。令人遺憾的是,在一家報紙宣告關門之前的掙扎過程中,首先被截肢的往往是深度部、調查部。僅僅去年,《京華時報》深度部、《華商報》深度部、《中國青年報》特別報道部、《北京青年報》深度報道版組都已消失。連南方都市報拿過年度報道團隊的深度部也避免不了人才流失。


為什麼深度部最早被砍?因為他們出活慢、風險大、不掙錢,和地產、汽車等多金板塊相比太窮酸,和新媒體部門相比節奏太慢。尤其是認為一個客戶端或者直接做幾個公眾號就算紙媒轉型成功的現在,深度部幾個月出一篇調查稿,在意10w+為評估體標準的現在,實在是太奢侈、太尷尬了。吳曉波前段時間分析萬科寶能之爭的輿論報道情況時就感慨:敢死隊猶在,特種兵已死。


深度調查報道全數缺失,出現了罕見的「新聞空心化」現象,報道一則如此重大而內幕複雜的財經事件,傳統媒體不願意投入人力物力財力,核心人才悉數離職,新聞防線全面失守,剩下的便是猜測、調侃以及基礎於流言和過往事實的經驗式評論。


吳曉波所說的特種兵,就是《聚焦》這樣上窮碧落下黃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深度調查團隊。在那個紙媒時代,這樣的團隊往往是報紙的核心資產。就像新上任的主編羅比所說,報道這樣的新聞,才是我們從事這個行業的原因。很可惜,這位冷靜有眼光有謀略的魅力主編,如果放到現在背景下,也未必可以保證《聚焦》團隊的生存。

當年南方周末通過報道孫志剛事件推動收容制度廢除的紙媒神話,後來幾乎沒再發生過。慶幸的是,像澎湃、無界等成功轉型、有資本和人才支撐的媒體平台,一定程度拿起了接力棒:他們不僅有深度調查的能力,還搭建了規模傳播的新主場。比如,我的朋友、無界新聞記者張慶寧,能卧底潛伏數月調查東北煤企龍煤集團轉型困境,也能憑寥寥數句內部消息迅速寫出獨家時政報道形成刷屏,可謂新媒體時期名副其實的「特種兵」。


無論如何,深度調查記者,國內外都是值得尊敬的行當。而尤其在國內,他們還要面對中國特色的壓力。在天津大爆炸發生的當夜,果子在群里說,我在收拾行李,明早上回津動車。這樣隨時出發、奔向現場的同行還有很多。那一刻他們是榮耀、激情、神聖的。而另一面則是行業的心酸:南方網發了下面這張圖,標題為:《離天津爆炸現場最近的記者 本月工資可能就兩千》。這位延時攝影記者叫劉延岷,53歲,曾經跑過8個地震現場。而之前4個月,他每個月因為工作量原因,拿著2000元的工資。

去年另一則令這個行業黯然唏噓的消息是,著名調查記者朝格圖抑鬱自殺:他曾寫過《販腎網路》、《爭奪趙作海》等良心特稿,暗訪採訪的故事可以寫成血淋淋的小說。獲得無界新聞年度記者的張慶寧則說,工作之外是生活。一提到買房結婚這些事,就略感憂傷。有時候,我們誤以為他們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鐵血戰士,但顯然他們也是常人,也得柴米油鹽、也有喜怒哀樂。

再次和果子店店他們見面的時候,經過兩個月來的深挖、求證、突破,他們那篇國企稿子基本成型定稿,四個人在一家火鍋店裡一起慶功。這畫面頗有點像《聚焦》里最後場景那樣:所有人被他們深度報道的醜聞震驚,編輯部的電話一時間成了受害者的熱線,他們像接受鼓掌一樣接起一個個電話。


那,國產的這篇深度報道稿子最後結局是什麼呢?


為了保證這篇費勁千辛萬苦稿子的生存空間,他們在報紙出街之前,把稿子在自己的新聞客戶端搶先發布,提前形成有效傳播。當時我為這個行業的頑強深表感慨:這大概是新媒體時代對深度調查報道帶來的為數不多利好吧?


後來證明,還是我太天真。稿子發出兩個小時,他們也接到了電話——是有關方面的刪除新聞電話。是的,耗時兩個月寫成的稿子,只能存活兩個小時。


這就是中國版《聚焦》的真實遭遇。

公眾號:今天道(jintiandao1984)


2015年底在美國上映的《聚焦》(Spotlight)就像是一封寫給過去的情書。雖然僅僅是14年之前的事情,但片中描寫的那種調查報道的工作模式、那種鐵肩擔道義的記者職業精神、那種紙媒的榮光,在這個喧囂的新媒體時代彷彿已經離我們很遠了。

影片記錄了《波士頓環球報》揭露大量天主教神父性侵幼童的故事。調查是由報社內部一個名為「聚焦」的特別報道小組完成的。憑藉這則報道,《波士頓環球報》獲得了2003年的普利策新聞獎。

這是一個很容易煽情的題材,但導演保持了極大的剋制,拋棄了一切修飾,用最樸素的方式講故事。沒有刻意營造的戲劇性,只有事件本身的起伏。沒有大場面,沒有刺激鏡頭,沒有閃回、倒敘,沒有任何愛情元素(僅僅是略微提及了記者的感情和生活狀況),只有一段語氣激動的台詞。

所以你或許會覺得這片子很溫吞,甚至有點無聊。《波士頓環球報》在影片上映後發表了一篇評論,裡面說:《聚焦》沒有把記者塑造成英雄,而只是讓他們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這些事情繁瑣、單調,但卻至關重要。

這種高度現實主義的風格,讓《聚焦》成為了一部最好不過的調查報道教科書。整部片子就是一個定選題、找資料、採訪、突破、找資料、採訪、突破、採訪、突破、寫作、發表的過程。其餘一切無關緊要的細節都被拋棄了,所有鏡頭都圍繞著一個主題:這則調查報道是如何出爐的。

從影片中,我們大致可以總結出以下要點,它們都是這則調查報道成功的重要因素。中美新聞環境當然存在巨大差異,但很多技術細節上是有共性、值得參考的。

團隊合作

不可否認,新聞史上的一些精彩調查報道是由單個記者完成的。但是,即便在這樣的例子里,記者也不是孤膽英雄——他/她的背後還有編輯、主編提供指導、把握方向,以及接線生、實習生提供不起眼但重要的支持。

《波士頓環球報》的聚焦小組包括三名記者和一名編輯。編輯Robby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他更願意稱自己是團隊的「coach」(教練、教官),這跟曾在《鳳凰周刊》、現在領銜大象公會的黃章晉的綽號「魔鬼教官」產生了驚人巧合。這個稱呼也從側面反映了,無論中外,紙媒記者之間的「傳幫帶」都很類似於傳統手藝人的技藝傳承。

在教官之上,是副主編Ben。再往上,是對這組報道給予了極大支持的主編Marty——實際上這個選題是Marty提議做的。當然,聚焦小組享有自主選題許可權,主編只能向他們建議選題,不能指派和命令。

當調查過半時,Marty作為主編,對這則報道的方向做出了明智的決斷。當時,一些心急的記者,希望將手上的個案材料趕緊發出來。但Marty說:如果只是爆出一個個案,那麼結果肯定是主教道個歉了事,不會有任何反響。我們要拿到更多的線索,做實更多的個案,並且反思、追問導致這種惡性事件泛濫的整個體系。

沒錯,這是一個體制問題,不是個案問題。曾有一段時間,國內很流行對一些媒體的嘲諷:怎麼什麼都是體制問題?的確,有不少具體、獨立的問題是不牽涉整個體制的,但是對於絕大多數調查報道來說,最終指向的必然是體制。甚至可以說,停留在對個案的反思,是不夠的,乃至不合格的。

完善的資料庫

在《波士頓環球報》內部,給這則報道提供支持的人還有很多。最重要的或許要算報社的資料室了。中國媒體人看了這部電影之後可能會驚嘆於《波士頓環球報》的資料之完備:數十年前的過刊,以剪報的形式分門別類整理好。當記者需要某一話題的以往報道時,工作人員可以很快搜羅齊全。

過刊對於媒體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媒體的歷史越長,這筆財富就越重要。迄今已有165年報史的《紐約時報》對其過刊的保存、利用和電子化就非常重視。( 《紐約時報》怎樣玩「眾包」?)

在聚焦小組的這次調查中,發揮了關鍵作用的是另一套資料:波士頓地區的神職人員任職、調動情況記錄。沒有這樣一份寶貴的資料庫,記者們很難將幾十名涉案神父一一識別出來。

不停地採訪,不停地看資料

拿到這份容量是厚厚幾大本書的資料庫之後,記者們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從裡面整理出異常調動情況。這是一項非常單調、枯燥,又需要極大細緻的工作。記者們深夜在家的時候在整理,等公交車的時候在整理,喝咖啡的時候在整理,經常是圖書館裡最後一個離開的人。

和細緻、全面地爬梳資料一樣,記者們的採訪也是細緻、全面的。不管是受害者,還是可能了解情況的各方信源;不管是登門找人,還是電話採訪;不管是面對情緒不穩定的受訪者,還是三番五次吃閉門羹,記者們的工作始終如一,那就是:不停採訪。

用辦《讀庫》的老六的話說,好東西是聰明人下笨功夫做出來的。調查報道尤為如此。

線人

當然,強調了「笨功夫」,也必須得強調「聰明人」。這並不意味著調查記者的智商需要超群,但它確實考驗邏輯推斷能力,從各種蛛絲馬跡中找到線索,拼合起完整的圖像,有些類似探案。

在拼合全貌的過程中,線人的角色非常重要。幾乎沒有哪一則重要的調查報道是沒有線人的功勞的——事實上,很多經典報道就是從線人爆料開始的,比如水門事件。

在聚焦小組的這次調查中,很大一部分關鍵線人來自編輯記者積累的人脈資源——校友、合作夥伴、多年老友等。這也是年長編輯記者相比年輕人來說的重要優勢所在。

積累這些人脈,一方面需要長期的投入和經營,另一方面也與《波士頓環球報》的地位分不開。實際上,如果不是在《波士頓環球報》工作,很多線人資源是無法積累的——別人根本不會太把你當回事。

所以,報社和記者之間是唇齒相依的關係。報社興盛,記者開拓資源也就容易;報社衰落,記者也就更難打開局面。在影片中,聚焦小組的記者很多次自豪地對別人說:我在環球報工作!我是聚焦小組的記者!

他們說這話時的心氣和神態,讓我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南方周末的日子,想起那些自報家門之後對方立馬另眼相看的經歷。

那真是過去的好時光啊。

採訪技巧

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聚焦小組的記者是如何說服原本不願接受採訪的人開口的。這些細節的描繪,對於新入行的記者來說有非常直接的指導作用。

首先當然是臉皮厚,被人多次拒絕之後也依然可以面帶微笑地重新來過。但在簡單重複之外,也有很多技巧,例如:暗示自己已經得到大量信息,只缺對方這一環,這可以讓那些原本覺得「說了也沒用」的人開口;暗示已經採訪了事件的另外一方,如果對方不接受採訪的話會對自己不利;強調事件的社會意義,期待對方遵從良心行事;等等。

一個非常經典的說服細節是:當Robby回到自己的母校,希望知情的校領導能夠分享一些信息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為學校形象考慮、怕惹麻煩的校友的阻撓。這時,Robby問他:「你在校的時候參加過運動隊嗎?」

「參加過橄欖球隊。怎麼了?」

「我參加過田徑隊。前兩天我見了另一個參加了曲棍球隊的校友,他是受害者之一。他現在還不錯了,有老婆孩子以及一份不錯的工作。但他回憶起這事的時候,整個人都崩潰了。當時,侵犯他的神父就是曲棍球隊教練。我想,我們只是運氣好而已吧……你懂我的意思嗎?」

這是一段非常經典的說服案例。將對方的個人經歷代入,用假設的情況產生極強的震撼效果。儘管最後學校還是沒接受採訪,但可以明顯看出來此人及校領導的表情出現了非常豐富的變化。

利用法律

從調查一開始,《波士頓環球報》就在利用美國的法律體系為自己爭取材料。它向麻省法院上訴,要求公開和案件有關的加密文件。最終,法院支持了環球報的訴求。

另一位律師也幫了大忙。他充分利用法律規則,迫使部分被教會密封的材料在訴訟過程中被公開。

這些細節當然無法直接適用於中國。但是在國內,調查記者和律師配合查詢企業工商資料的情況並不少見。記者申請政府信息公開的案例也有一些。

旁觀者的視角

這項調查開始的時候,主編Marty剛剛從邁阿密調到波士頓走馬上任。對這份報紙和這座城市來說,他都是新人。但也正是因為他是新人,所以他能看出在波士頓住久了的人習以為常的問題。實際上《波士頓環球報》在兩年前就接到過這一案件的線索,但當時被編輯忽略了。

對於調查記者來說,從自己熟悉的情境抽離出去,以旁觀者的視角重新審視問題,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發現。

報社的投入

報社的投入非常重要。聚焦小組可以花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操作一個選題,這樣的奢侈不是每家報社都能提供的。

當然,對於中國的記者來說,聚焦小組的這次調查幾乎可以被視為沒有遇到實質性的阻力。教會並沒有派人來滅稿,報紙出街後沒有人惡意收購,更沒有對記者的打壓和追捕。

最後,讓我們看看片中的幾位記者,現在都在幹什麼吧。看看他們有沒有像中國的同行一樣,紛紛辭職、跳槽,告別新聞業。

Sacha Pfeiffer,聚焦小組的唯一女性,2008年離開《波士頓環球報》,去了電台工作。2015年,她又回到了《波士頓環球報》,繼續擔任記者。

Michael Rezendes,由「綠巨人」扮演的記者,一直在聚焦小組做調查報道,近年來又爆出不少猛料。

Matt Carroll,在《波士頓環球報》工作到2014年,現在是MIT的公民媒體研究中心研究員。

Walter 「Robby」 Robinson,教官,從1972年開始就一直在《波士頓環球報》,現職Editor At Large(自由編輯,沒有劃定的領域,可以做任何感興趣的話題)。2007年-2014年,他在波士頓的東北大學擔任新聞學教授。

Ben Bradlee Jr.,副主編,在《波士頓環球報》工作了25年後退休,寫了好幾本書。

Marty Baron,2012年年底離開《波士頓環球報》,到《華盛頓郵報》擔任執行主編。


在現實的這一刻,對這一部電影做視聽語言和劇本方面的過多評價,是沒有必要也沒有價值的。其實也不需要。
美國人拍攝這一類的電影,有著一種極為嚴肅的態度。也正因為此,這部電影是一個內涵大於技巧的電影。
電影拍到這份上,已經不是故事、人物這麼簡單的層面了。甚至連情懷都不是,是一種對新聞價值觀的敬畏與信仰。
聯想到我們自己,我除了肅然起敬,並且自慚形穢之外,別無想法。


在中國,《聚焦》是一曲有點悲傷的媒體輓歌。


《聚焦》獲獎,作為前媒體人,真心恭喜,相信每一位媒體人看時都心有戚戚。


不過,這也是一首寫給傳統媒體的輓歌——尤其對於中國傳統媒體來說。

《聚焦》一片講述的就是《波士頓環球報》中的聚焦(Spotlight)報道小組,這是報社裡一股精幹的小分隊,通過堅持不懈的長期調查,突破重重障礙,最後發出了重磅稿件。


在國內,《聚焦》這種團隊通常稱為深度調查部,他們由一小撮最優秀的記者的組成,又稱「深度記者」。


在日報類的傳統媒體,因為每天版面眾多,需要大量新聞,一般記者都有KPI考核指標,一天或者一個月至少要寫多少字,否則要扣基本工資。基本工資很低,即便是一些知名報紙,也僅達到當地最低工資標準。


所以,記者都要拚命寫稿,按字或按稿分算錢,拿的是計件工資。疲於奔命不可避免,早上找題,下午採訪,晚上成稿,追求「短平快」,報道難免雞毛蒜皮。


不難理解,為什麼記者愛自稱「新聞民工」?


但深度記者不同,他們不用每天寫稿,每月稿量要求也很低。他們可以花一周,甚至一個月來做一個選題。為了探究真相,他們可能就一個選題,跑好幾個省份。在最後成稿時,往往精雕細琢,反覆推敲。深度記者一個月寫5千字,工資也許能抵普通記者5萬字。


十幾年前,紙媒黃金年代,各家報社都傾向於花重金組建起這樣的深度部。因為深度部出品的深度報道,數量雖少,但影響巨大,代表著報社的頂尖之作,「新聞的皇冠」。


你知道《新京報》,很可能是因為他們做了那組揭露「大師」王林的報道。采寫的女記者被王林威脅:「你年紀輕輕不得好死」。


你知道《南方都市報》,很可能是因為他們那篇揭發江西高考舞弊案的微信直播稿。這花了南都深度部近半年時間,甚至派記者卧底。


但是,黃金年代已過,傳統媒體深度部紛紛解散,深度記者成了舊名詞。

《京華時報》深度部,已於2015年中解散;《華商報》深度部,2015年末吃了散夥飯。此前,《中國青年報》特別報道部、《北京青年報》深度報道版組都已消失……


即便是南都深度部獲得了搜狐頒發的「2015年度報道團隊」,仍擋不住人員流失,當年風雲一時的名記,已是各種CXO。寫出王林報道的《新京報》深度部副主編張寒,告別了十年記者生涯,去了今日頭條。


深度部的消亡,引起了眾多媒體人的感慨。資深媒體人,曾任《南風窗》總編輯的朱學東追問:「誰傻誰聰明?」在他看來,這表面上砍掉了看似多餘的奢侈品,實際上是砍掉了在新媒體時代市場化媒體尚存的競爭優勢產品,砍掉的是自己的競爭力。


對於傳統媒體來說,這或許是無奈的選擇,經營每況日下,節衣縮食,無力供養「奢侈品」。裁撤深度部 ,也能為傳統媒體的領導減少很多難以抵抗的壓力,因為深度記者往往是批評報道的製造者。《聚焦》電影,是以報紙出版作為勝利結尾,但在中國,後面還有更多不可說的故事......


但幸運的是,傳統媒體深度部消亡的同時,一些新媒體反而重建深度部,比如說騰訊財經打造的《稜鏡》,已有多篇出彩報道,《滯留香港四季酒店的大陸富豪們》轟動一時。


自媒體時代眾聲喧嘩、觀點過剩、真相稀缺,深度報道更顯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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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知乎專欄「不宜公開」

手機界、營銷圈、傳媒江湖裡不能說的秘密

http://zhuanlan.zhihu.com/xiaoliangshan


《聚焦》:老無所依的新聞人還會可愛嗎?
十多年前入行時,一位前輩和我說「新聞是個看結果的事。黃山拍松,你站在懸崖邊,明明再往前一步能拍到更好的,但你在懸崖邊不可能再往前走。但等照片出來,人們只會看到一張不完美的照片,不會去考慮你當時的環境。拍到就是拍到,拍不到就是沒拍到,僅此而已。」
直到今天,我以此來判斷一切個人體驗的事物,上到烹飪,下到清談,「爽就是爽,不爽就是不爽,僅此而已。」
《聚焦》這部電影是去年一部聚焦新聞記者的電影,2016年奧斯卡最佳電影將它提名。好萊塢已經很久沒有將題材對準記者這個行當了,曾經好萊塢有《驚爆內幕》、《對話尼克松》、《薩爾瓦多》這些反映新聞界的影片,但隨著新聞業在互聯網時代的凋零,越戰時期戰地記者的鮮血、掙扎,冷戰時期記者的驚悚、傳奇都一一去魅。
曾經的好萊塢記者形象是《羅馬假日》里泡公主的格里高利派克這樣的高帥

是《總統班底》里對抗總統強權的角鬥士形象

如今看來,頗有白頭宮女在話玄宗的意味。
《聚焦》的故事很簡單,簡單到基本是毫無戲劇性的展現了一次調查報道的全過程:從發現選題、篩選線索、找尋知情人、落實真實性,報道的事情改編自真實事件,《波士頓環球報》的調查報道小組「聚焦」 針對基督教神職人員戀童癖醜聞——以及對孩子進行性騷擾的神職人員受到波士頓羅馬天主教教區包庇這一事實的突破性調查。
但《聚焦》與以往描述新聞人電影最大的不同在於:這次電影中的新聞人沒有多少魅力,調查這個事件既不是出於突發的公義、也沒有最終遇到多少邪惡的對手,甚至調查的記者也沒有靈機一動、天外飛仙的大轉折,在影片中,這一群記者身上的魅力不是其個人的魅力,不是展現其堅韌、勇敢、不畏、機智,而更多展現了這個職業的獨特魅力。
這個職業的魅力有很多,穿梭於達官貴人、見證風雲事件,有一言九鼎、鐵肩道義的幻覺,在互聯網發展的今天,那些年的風光抵不過眼前的失落。
只有去魅化的新聞人,去掉光環的新聞記者,使得這個行業真正的魅力昭然若揭。它既不是大時代的吹鼓手,也不是大森林的啄木鳥。如果現實是一個人身,新聞不可能是葯,它是提醒你就醫的體溫計。
電影開篇的兩個場景奠定了這個片子的基調。儘管故事是反映的10年前的事,但導演很明顯的視角是今天的視角,那就是即將消逝的新聞業。
我想如果是10年前的導演來講這個故事,一定會是一個正義戰勝邪惡、大快人心蕩氣迴腸的電影,雞湯密布,勵志重生。但10年後,導演來講這個故事,更像是寫給新聞業的回憶錄,處處充斥著憂傷、黯然和不服老的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片子是從一個警察局開始,城市裡所有的人都知道神父和小男孩之間的故事,所有人也知道其不對,但神父代表著社區里的正能量,而那些貧窮的小男孩,生活中一無所有,只有神父可以救贖其,儘管發生猥褻,他們能要求的,也不過是更高一點的封口費。而在警察局裡,教會大神父對被猥褻的孩子和家屬說的話「你們也知道,**神父為社區做了多麼大的貢獻,我保證會把他調離社區,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了」,中國人最熟悉的「私了」,這也意味著,如果媒體要介入,它要對抗的不是某一個「做壞事」的教父。

而這部電影和以往反映記者電影的不同也在於,它並沒有在電影里設置一個壞人,來凸顯記者工作的正義性,它儘力去描述一個真實的世界,調查報道面對的真相可能就是「沒有一個壞人」,比如性侵小男孩的神父,曾經也是性侵的受害者,如要求記者不予報道的主教,是當地聲望很高的鄉賢。
沒有敵人的對抗會陷入虛無嗎?
編輯部的鏡頭第一幕是一名老記者的離開,大家開著各種玩笑,以無奈對抗著傷感,這一幕場景看起來是那麼熟悉。去年至今,多位同行轉行奔前程,每次告別一模一樣。「我發現你的離開,有點讓人人心惶惶」

「聚焦」小組是這個報紙的深度調查報道小組,人員不多只有四個,部門負責人羅比是個孩子上了大學的老江湖,其他幾個同事是一群30歲上下的年輕人。這個部門從事的是重點事件的調查報道,使得在《波士頓環球報》里地位舉足輕重。新總編剛上任就點了名,專門和這個部門談起了選題。
新總編定下來的選題是《波士頓環球報》曾經報道過的神父猥褻兒童事件,總編給出的報道方向是這是不是集體性,體制性的事件。
記者要面對的是什麼?不是敵人,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甚至和藹可親的神父,是為社區做了很大貢獻的教會,劇中教會的人明白交待羅比的的事「你想想,你在波士頓生活了這麼多年,而那個總編他待不了多久,他就是想搞個大新聞,然後到《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去嘚瑟餘生,而你還要在波士頓待下去」。

劇情進行到這裡,點出了這部電影的觀點,記者自己最大的敵人,既不是強權,也不是暴力,而是內心的是非。這種「是非」大多數時候會以正義的名義讓記者感覺力量強大,但有的時候記者要面對的是民眾的人潮人海,是既定現實的一個醬缸,是大多數人心知肚明甚至維護的潛規則。片中用羅比這個老記者自己的口說出,很多年前,其實就已經有這樣的投訴放到他的眼前,他和波士頓其他人一樣,選擇了漠視。
片子中的一個細節,當調查趨於結束時,突然911事件爆發,波士頓的教會發揮了巨大的救援能力,去撫慰災難中的人們。這個時候,這篇以「教會包庇猥褻男孩的神父」主旨的調查報道還要不要繼續成了「聚焦」小組的選擇。因為此時的教會是「政治正確」的代表,是社會的主流價值,是正面宣傳的典型。相反,這篇報道會破壞這種大局,會混淆人的信仰,會造成社會價值的混亂。
那麼,「聚焦」小組如果繼續調查,報道,他的理由是什麼呢?
「有時候我們很愛忘記,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在黑暗中磕磕絆絆,突然間天亮了,人們卻開始互相指責,……這個報道會給我們的讀者帶來直接的和難以估量的影響,對我而言這種報道正是我們幹這一行的理由」
波瀾不驚的片子隨著報紙的印刷而走入尾聲,參與調查的女記者看著篤信上帝的奶奶一字一句拿著放大鏡看這篇讓她內心顫抖的文章時,她終身的依靠和幻覺被打破。這讓我想起魯迅的那篇「黑鐵屋子」的話「叫醒他們是仁慈的嗎?」「聚焦」小組的做法給出了答案,我們沒有理由,去隱瞞這個事實,因為我們都可能成為受害者,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幸運而選擇漠視。
而揭露了這個事實的記者也沒有得到想像中的掌聲和歡呼。片中對他最大的一句獎勵,來自於一個讀者「請繼續你目前的工作!」
片子隨著淡淡的背景鋼琴聲起了字幕,而片尾用字幕交待的結局加深了導演的這種理念,涉案的主教只是被調離,讓人諷刺的是,他被調到了羅馬最高級別的教堂里。

真相併沒有贏得正義,卻摧毀了不少「和諧」,這部影片顯然講的重點不是黑色幽默,也不是社會問題,更不是一群媒體人如何戰勝了隻手遮天的教會。而是講述新聞人讓人尊重的原因是什麼?

導演設置了一個「標的物」,就像《新聞編輯部》里主播的那本「唐吉可德」,「聚焦」小組的標的物就是「電話」,當結尾一個又一個受害者的電話打來時,對記者來說,這就是他所有工作的價值所在,是他心裡的根。
記者這個職業,是現代化的產物。中國反映士兵、社區幹部、醫生如《士兵突擊》、《閑人馬大姐》、《青年醫生》等題材的電視劇反響也不錯,但很難有一部真實反映新聞從業者的影視作品。當年凱歌老師拍《搜索》裡面的記者也是荒腔走板。中國影視劇里大多數記者出現的形象是搞笑、滑稽,逗逼形象。如《編輯部的故事》。

即便有幾部想把以記者的工作為主的影視劇,如《準點出擊》,也因為故事所關注的都是雞毛蒜皮的社會新聞,裡面的記者不接地氣,像被抽了真空的產品,讓觀眾對記者的工作感覺只有辛苦,談不上尊重。

倒是在偶像劇《將愛情進行到底》里,相對真實描寫了記者的工作常態,失落和勢利共存,激情和絕情同在。

柴靜在她那本暢銷書中第一句寫她做新聞最關心什麼?,她答「我關心新聞中的人。」
閭丘露薇批評這種說法「如果一個記者,做新聞只關心新聞中的人,而不是新聞事件背後的原因,那就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傾聽者,這是不稱職的。」
這兩位都是著名的新聞人,現在,應該加一個前綴——前新聞人。
過去的一年,不勝枚舉的若干著名新聞人離開這個行業,新聞這個行業在互聯網時代多了另外的定義:保守、落伍、僵化、自甘墮落、五毛或帶路黨。
電影《老無所依》的老警長,面對完全不需要理由的新時代,自問「這個社會怎麼了」,既想著趕緊退休算了,又想著在退休之前能不能抓住那個不需要理由的變態殺手。
然後,警察沒有抓住變態殺手,變態殺手被車撞死了(經網友提醒,是被撞傷了,沒死)。
電影就這樣結束了
新聞人苦練七十二變,想盡各種辦法來適應互聯網的輕鬆、快捷、浮誇,就像馮鞏老師在春晚上把去年一年的網路段子說完了,網友也不會覺得親切,只有無盡的尷尬。
當下新聞人面臨著老無所依的未來,這不單單指的是傳統媒體的市場環境。「重拾新聞的偉大」是不是自我安慰需要新聞人自己證明。把新聞講的天花亂墜,各種帽子加指揮棒是在掩蓋新聞的本質,記者既不是「最可愛的人」,也不是「上書房行走」。
讓人尊重比讓人熱愛、讓人迷信都要重要的多。
它的偉大和從容都是因為它努力去描述真實的世界。

把崔健老師的《藍色骨頭》獻給那些尊敬的新聞人。「爸爸,我就是一個春天的花朵正好長在一個春天裡,因為我的骨頭是藍色「

讀書觀影,鐵口直斷,細聊請關注我的公眾號:深夜座談會(lietome-b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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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新聞和電影方面,上面的分享都已經很好啦。
我和室友翻譯了《波士頓環球報》聚焦小組關於性侵事件的第一篇報道供大家參考。
電影里也有這篇報道的圖:

全文如下:


教會多年放任神父性侵行為

明知吉歐根的過往,教會仍然將他從一個教堂調到另一個教堂

2002年1月6日

作者:馬特·卡羅,薩沙·菲佛,邁克爾·雷森德斯(撰文)

編輯:華特·羅賓森

中文翻譯:王雪靖 滕菲 | 校對:王雪靖

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超過130人出面講述了可怕的童年經歷,揭露前任神父約翰·吉歐根30年間在6個大波士頓地區的堂區大肆猥褻或強姦他們的行為。

受害者幾乎全是上小學的男孩,其中一個只有4歲。

去年七月,有消息透露,紅衣主教伯納德·勞(紅衣主教是波士頓總教區的最高負責人,譯者注)從1984年開始就已經知曉吉歐根的行徑,但勞還是批准他轉到聖茱莉亞教堂,那是勞在波士頓擔任主教的第一年。小威爾森·羅傑斯,這位紅衣主教的律師,在去年夏天為這一次調任辯護道,總教區具有醫療措施,每一次吉歐根的職位調配都是「適宜且安全的」。

但一位下屬主教認為1984年對吉歐根的調任是非常冒險的,他寫了一封信向紅衣主教抗議。聚焦團隊(就是這篇稿子的報道小組,譯者注)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對於吉歐根之前的性癖好,總教區已經掌握了切實的證據。證據包括他在1980年的一段陳述,根據記錄,他表示對一個大家族內7個男孩子的頻繁性侵併不算什麼「嚴重」的問題。

事實證明,調任聖茱莉亞教堂是災難性的。吉歐根被委任負責3個青年團體,包括輔祭(舉行彌撒時的輔助者,過去多為男童,譯者注)。1989年,更多的性侵投訴迫使他因病離開,在專治神父性侵癖的機構里待了幾個月。即便是這樣,總教區依然讓他返回了聖茱莉亞教堂,此後三年,吉歐根仍然在此持續性侵兒童。

現在,吉歐根將在下周第一次面臨兩個刑事犯罪指控,即使是他性侵罪行的細節,在這樣一個問題面前都顯得黯然失色,這個問題深深地困擾著許多天主教徒:吉歐根歷經三任紅衣主教和諸多教堂主教,但竟然在34年之後,這些孩子才終於逃離了他的魔爪。這究竟是為什麼?

紅衣主教勞的發言人多娜·莫里西表示,紅衣主教和其它教會高層拒絕回應關於吉歐根的問題,她說教會沒興趣知道《波士頓環球報》想問什麼。

在1984年前往韋斯頓之前,吉歐根已經屢次因猥褻男童而接受治療,至少一次接受入院治療。因為性侵,他至少被從兩個堂區調離。舉例來說,1980年,他被勒令調離牙買加平原的聖安德魯斯教堂,因為他承認在那兒猥褻了7名男童。

1981年,在一年的病休之後,吉歐根被派到了多切斯特地區的聖布蘭登教堂,看起來他仍然沒有受到監管:與他共事三年半的牧師詹姆斯·萊恩告訴朋友,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吉歐根有過性侵的前科。

1984年11月,關於吉歐根性侵兒童的投訴迫使紅衣主教勞將吉歐根調離多切斯特地區。過了兩個月,紅衣主教勞讓吉歐根在聖茱莉亞教堂有了一個嶄新的開始。

1993年吉歐根不再擔任教堂教職,至此,紅衣主教勞已經縱容吉歐根在韋斯頓待了超過8年之久。然而,根據一些對吉歐根的民事訴訟和刑事指控來看,即使這一決定重新安排吉歐根在退休神父之家擔任公職,也沒能阻止66歲的吉歐根繼續尋覓、猥褻幼童。

最終,1998年,教會「開除」了吉歐根,剝奪了他教會神職人員的身份。

吉歐根的犯罪辯護律師,傑弗里·帕卡德,說他的客戶對針對他的指控不予評論。吉歐根性侵案的第一起刑事訴訟將於1月14日在密德薩斯高等法院開庭(本文刊發日期是2002年1月6日,譯者注)。第二起將於2月在薩福克高等法院審理,他將面臨一些更加嚴厲的指控。至於民事訴訟,吉歐根沒請律師,也並不抗辯對他的指控。

紅衣主教的律師羅傑斯七月份時曾暗示,教會可能就醫生對吉歐根的康復認定進行法律辯護。《環球報》得到的教會記錄顯示,吉歐根調任聖茱莉亞教堂時確實已經在醫學層面戒除性侵強迫癥狀,但就職後僅1個月,他又再次犯案。

在1984年的時候,許多臨床醫生仍然相信猥褻兒童的人是可以被治癒的。但其他專家很早就警告了天主教的主教們,曾經性侵過兒童的神父可能變成頻繁作案的慣犯。

聖盧克協會是一家位於馬里蘭州專門針對天主教會中施行性侵者的治療中心

除此以外,研究兒童性侵問題專家和受害者的代理律師們說,很顯然對總教區來說,1984年就不該讓吉歐根這種有著習慣性性侵記錄的人回到教堂。

「在吉歐根的案子里,教會違背了它自己最基本的價值觀——保護幼兒、培養禁慾精神。」曾任神父的理查德·西普如是說。西普是一個心理治療師,同時也是研究神職人員性侵方面的專家,長久以來,他認為天主教會在處理性侵兒童的神父上行動遲緩。

聚焦團隊發現,有證據表明,一名紅衣主教勞的高級下屬曾經擔憂吉歐根可能會在韋斯頓地區的聖茱莉亞教堂引起更多的醜聞,吉歐根從1984年11月13日起在那裡任職。12月7日,主教約翰·達西向紅衣主教勞寫信,考慮到「一些與年輕小男孩們有同性戀牽扯的過往」,他質疑對吉歐根的任命是否明智。

不到一周,就有兩名醫生為吉歐根的神職掃清了障礙。一份法院文件中的總教區年鑒記載著,「1984年12月11日,醫生:[羅伯特]-吉歐根神父『完全康復』……1984年12月14日,醫生[約翰]:沒有精神病問題或者缺陷,不影響他教會神父的工作。」

「你最好在發生爆炸前限制折斷他的翅膀,」羅伯特·班克斯主教在一份備忘錄中提到吉歐根,而抬頭中的布萊南醫生,而明顯指的是吉歐根的精神科醫師。

這些法庭文件中還包含著一封悲慘又帶著預見性的信,這封信是1982年8月寫給勞之前的紅衣主教梅德羅斯的,來自吉歐根在牙買加平原地區時迫害的7個受害者的姨媽。她對自己奉獻一生的教會表示了質疑:教會在吉歐根對她們家庭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竟然給了吉歐根又一次機會在聖布蘭登教堂任職。

「不管他或者治過他的醫生怎麼說,我不相信他被治好了。他的行為明顯說明了他並沒有,根本就沒什麼能保證一個有著類似癖好的人可以被治好。」瑪格麗特·加蘭特在給前任紅衣主教梅代羅斯的懇求信中如此說道。

「這讓我覺得非常困惑,教會對此表現得這麼不上心。」加蘭特寫到,《環球報》拿到的總教區記錄,大概能解釋為什麼加蘭特在性侵發生後的兩年寫了這封憤怒的信:吉歐根再次出現在了牙買加平原,而且有人看到他和一個小男孩在一起。這一份記錄顯示了第二個月,「又一封來自加蘭特女士的信。為什麼沒有人做點什麼?」

單單就牙買加平原案一個案子,總教區的高層官員就發現了吉歐根對年輕男孩子們的吸引力,並且知道了他是怎樣選擇受害者的:和藹可親的吉歐根通常和信天主教並且掙扎著養活一大家子的媽媽們成為朋友,通常是單身媽媽。他提出要幫忙,通常是提出帶孩子們去吃冰激凌或者陪孩子做睡前禱告,毫無疑問,他的提議會被接受。

曾經在海德公園住宅項目居住(為無家可歸的人提供的住房,譯者注),帕里克·麥索利在12歲時成為了吉歐根的受害者。那是1986年,即吉歐根被派往韋斯頓的兩年之後。

麥索利說,吉歐根在聖安德魯斯教堂結識了他們一家人。當他了解到自己父親自殺了,便來拜訪並向他患精神分裂的母親致以哀悼。接著,這位神父就提出要給麥索利買冰激凌。

「我甚至覺得有點滑稽。」麥索利在採訪中回憶。「我才十二歲,他是個老頭啊。」

麥索利說,在買完冰激凌開車回家的路上,吉歐根安慰了他。但接著他拍了拍他的大腿上邊,然後手就滑到了他的襠部。「我呆住了,我沒法思考了。他把他的手放在了我的生//殖//器上,開始為我手//淫。我嚇呆了。」他還補充道,吉歐根隨後開始自//慰。

『當吉歐根把渾身打顫的麥索利送回家的時候,他建議把發生的這些事兒都當成他倆的秘密。「他說『我們都很擅長保守秘密吧。』」麥索利說。

多年以來,麥索利都在和酒精、抑鬱作鬥爭。現在,作為起訴吉歐根的原告之一,麥索利過得很苦。「後來我發現,天主教會其實知道他是一個猥褻兒童的人。每一天,這事都越來越困擾著我。」 麥索利說。

許多文件尚待啟封

來自達西主教和瑪格麗特·加蘭特的信件是《環球報》在查看法院的公開文件中發現的,共有84樁待決民事訴訟起訴吉歐根。但是對於吉歐根的醜事來說,這些公開記錄顯然只是冰山一角。這是因為幾乎所有關於教會對吉歐根監管的證據都被法院令秘密封存了,只允許教會的律師查看。

11月,高等法院法官康斯坦斯·斯威尼下令將這些文件公之於眾。於是總教區向州上訴法院上訴,辯稱《環球報》以及公眾,不應該有權接觸有關教會內部工作的文件。但是教會的上訴上個月被駁回了。這些記錄,包括主教們的證詞和人事檔案,將在1月26日公開。

多年來,紅衣主教,還有其他五個曾任吉歐根上級的主教,在多個民事訴訟中被控玩忽職守,因為他們知道吉歐根的性侵行為卻並未作出行動制止事情的發生。在此之前,從沒有這麼多的主教需要在針對一個神父的性侵指控中來為自己辯護。這五個主教,如今都已經成了他們各自教區的領導。這些主教是:紐約州布魯克林地區的Thomas V. Daily,威斯康星州的格林灣地區的Robert J. Banks,紐約州洛克維爾中心地區的William F. Murphy,新罕布希爾州曼徹斯特地區的John B. McCormack, 還有新奧爾良的大主教ArchbishopAlfred C. Hughes。

這起事件是自1992年以來,在美國教區發生的規模最大的醜聞。1992年,在霍巴克河教區,超過100名受害者公開露面,出示證據證明詹姆斯·波特神父強制性侵兒童,而時任高級教士的馬德里奧在父母知曉波特的性侵行為之後,只是將其從一個教堂調離到另一個教堂

1997年以來,總教區共解決了約50件針對吉歐根的訴訟,金額超過1000萬美元,但沒有公開任何保密文件。

84件待決訴案中的原告拒絕輕易索賠了事,教堂方面的內部文檔也必須按要求在訴訟中公開。於是,總教區強行拿走了與監管吉歐根有關的信息,不讓公眾看到。例如,當其中25件訴案將紅衣主教老作為被告人之一時,羅傑斯律師要求法官按下所有關於這位紅衣主教的信息,聲稱他的名譽將有可能因此受損。這一要求遭到了法官的拒絕。

12月17日,總教區律師羅傑斯致函《環球報》律師喬納森·阿爾巴諾, 威脅如果報道中公開了任何案件中的保密記錄,他們將會對報社及律所採取法律制裁。他警告稱,如果記者採訪涉案的神職人員,他將會採取法庭強制措施。

數十年來,在美國的天主教堂之中,神父的性侵行為被層層掩蓋。包括吉歐根在內,犯下性侵兒童的神父大多要求那些身心受創的兒童對事情保密。而發現真相的父母大多感到羞愧和罪惡,拒絕承認事實,試圖忘掉教堂所做的種種。少數選擇投訴的家長也被要求噤聲。與此同時,牧師和主教將性侵行為視作違反戒律而非一種難以控制的強迫癥狀,他們認為神父可以通過懺悔來改過。

馬塞諸塞州的法律甚至也默許這種隱秘的行為,至今仍然如此。在吉歐根猥褻兒童的數十年間,儘管大多數監護人應當依法向警方報告性侵事件,並有可能提出訴訟,但神職人員並不受到這項法律的約束。直到去年夏天,教區才出人意料地放棄長期以來與法律相悖的立場,將神職人員加入到「強制報告」名單之中。但該法案在審議中不了了之。

近幾年,儘管教堂對法庭依然有恃無恐,但情況還是有所變化。1985年,在包括紅衣主教勞在內的一些國家高級教職人員的敦促下,教會做出了一份針對神職人員性侵行為的機密報告,報告也預測到了這一點。報告中說:「過去,我們依靠羅馬教廷法官和律師保護教區和神職人員,這種日子一去不返。」

十二月中旬,《環球報》要求採訪勞主教和其它教會官員。但遲遲不見答覆,直到上周五教會發言人莫里西在電話中表明,他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採訪,包括書面採訪。當被問到這是不是意味著總教區對採訪問題毫無興趣的時候,莫里西回答:「對」。

為了準備這篇文章,《環球報》的記者試圖採訪吉歐根曾經的的上司或同事,但沒有一個主教願意做出評論。同事中,也幾乎很少有神父願意公開發言。其中一個教堂主管神父直接掛了電話,而另外一個人在聽到吉歐根的名字時就狠狠地甩上了門。

授職之後的性侵記錄

毫無疑問,吉歐根在1962年接受神職於索格斯任職之時,就曾經性侵過兒童。主教區近日就曾經的指控進行賠償,從《環球報》得到的教堂記錄中可以看到,吉歐根在1995年承認,曾經猥褻過來自同一個家庭的4名男孩。在目前的案件中,尚待解決的問題是,教堂官員是否已經知曉當時的性侵事件。

前神父安東尼·本茨維奇表示,他曾經警告過教堂高層,吉歐根經常將年輕的男孩帶到他的住處。在針對吉歐根的指控浮出水面之後,一些新聞報道中也引用了本茨維奇的話。他曾提到,教堂官員曾經就揭露吉歐根事件威脅他,揚言要將他調離到南美洲擔任傳教士。他將故事告訴了近期代理一系列與吉歐根、教堂發生民事訴訟律師的米切爾·加拉巴蒂安,這些都可以在法庭書面陳述上看到。

但是《環球報》回看法庭記錄時發現,當2000年10月,本茨維奇前往加拉巴蒂安的辦公室準備進書面作證的時候,威爾森·羅傑斯三世,成為了他的代理律師。這位律師的父親正是紅衣主教勞的律師。接著,宣誓後的本茨維奇改變了自己的證詞。他說自己並不確定吉歐根是否帶那些男孩去了自己的房間,也不記得是否向上級報告了吉歐根對兒童的行為。

在最近一次接受《環球報》採訪的時候,本茨維奇表示他的確記得吉歐根將男孩們帶到了自己的房間。他說,吉歐根總是去找男孩並喜歡讓他們穿成神父的樣子。但是,他再一次重複了自己宣誓時的證言,不記得就此事通報過上級。

本茨維奇說,宣誓前,威爾森·羅傑斯三世曾經找過他,告訴他教會在試圖保護他免於成為被告,並且願意成為他的代理律師。本茨維奇還說,自己之前同記者所說的話被誤解了。

加拉巴蒂安因為保密規定,拒絕同《環球報》討論本茨維奇的情況。然而,一旦有證據顯示上級對吉歐根的性侵行為知情,教堂在未決訴訟中需要支付的經濟賠償將會大幅提高。

吉歐根的第二次任命發生在1966年,他被派遣至聖伯納德教堂。根據教區提供的吉歐根任職記錄詳細年表,這次任職為期7個月。教區並沒有解釋為何派遣記錄如此簡略。

在待決案件中,吉歐根再次被指控於1967年到1974年間,猥褻其當時任職的辛厄姆聖保羅教堂堂區中數個家庭的男孩。其中一名受害者,安東尼·穆茨在上周的一次採訪中說,除了自己的這一起性侵事件,他的叔叔也曾經發現吉歐根猥褻了自己的兒子。他的叔叔要求吉歐根離開自己的房子,並且向聖保羅教堂的主管提出抗議。

當時在巴爾地摩西頓協會任職的精神科治療師西普表示,這一抗議的時間恰恰與吉歐根在西頓協會接受性侵個人治療的時間相符。但吉歐根並非西普的病人。

派遣辛厄姆期間,吉歐根將手申得更遠。他結交了喬安妮·穆勒,一位住在美爾羅斯的單身母親,家裡有四個男孩。根據證詞,這位神父再次成為了這家的常客,當上了穆勒的精神顧問以及她兒子的夥伴,這些孩子最大的12歲,最小的只有5歲。

穆勒證實,一天晚上三兒子找到她,堅持告訴媽媽不要讓吉歐根靠近他。「我不想讓他再碰我的那裡...」她回憶兒子當時說的話。

根據穆勒的證詞,她詢問了其他三個兒子並得知,吉歐根聲稱要帶他們出門去買冰淇淋、幫他們洗澡、讀睡前故事,然後便是以肛/交和口/交的形式強暴他們。同時,穆勒還說,吉歐根不讓他們告訴別人。一個兒子告訴她,「我們不能告訴您,因為神父說這是在懺悔。」

穆勒說她立刻就帶著孩子們去見了保羅·米切利,梅爾羅斯聖瑪麗教堂的主教,他對吉歐根和自己家都很了解。

米切利向她保證,教堂方面將會以適當的形式處理吉歐根,並且「不能再做神父」。他還讓她對此事保密:「已經發生了如此糟糕的事情,試試不要去想它,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米切利現在是紅衣主教勞的內閣成員,他的證詞與穆勒所說相互矛盾。他聲稱自己想不起她的名字,也沒有過像她所說的那次會面。但米切利承認,自己的確接到過一個女人的電話,說吉歐根同自己的孩子相處時間過長。

他在證詞中說,電話中並沒有提到性侵行為。儘管如此,米切利稱自己還是前往吉歐根位於牙買加平原的新教堂,當面向吉歐根傳達了這位女士的擔憂。

需要幫助的家庭十分脆弱

如果說,穆勒無形中讓吉歐根得以輕而易舉的進入自己家,並趁機接近孩子,那麼瑪利亞塔·杜索爾德的情況也是一樣。1974年到1980年至今,在這位神父的下一站,牙買加平原森林山地區的聖安德魯斯教堂,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杜索爾德獨自撫養自己的4個孩子,三男一女,同時還有她侄子的四個兒子。她在一次採訪中說,自己居住的社區非常窮困,她希望能有一位令孩子們仰慕的神父。之後,她遇到了吉歐根,掌管教堂的輔祭和童子軍。

她苦澀地回憶道,吉歐根很願意幫忙。不久之後,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到家裡,定期帶著七個孩子出門去買冰淇淋,哄他們睡覺。這樣的日子幾乎持續了兩年。

但每一次,吉歐根都會定期對七個男孩行不軌之事。根據法庭記錄,他有時會對他們口/交,有時會撫摸他們的生/殖/器,或者偶爾在他禱告的時候強迫孩子們摸他的生/殖/器。

一份1994年標有「私人保密」的備忘錄上有過這樣一段記錄,吉歐根即使在靜修期間也會待在杜索爾德的家裡,「因為他太想念這些孩子們了。他『會在孩子們睡覺的時候撫摸他們,並且擺弄他們的陰/莖來叫醒他們。』」(天主教內的一種宗教活動。在一定時期內,避開"俗務",進行宗教靜修,譯者注)

根據法庭檔案、杜索爾德的解釋以及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教堂官員,我們得知,杜索爾德最後終於知道了這件事,因為孩子們告訴了他們的姨媽瑪格麗特·格蘭特。杜索爾德嚇壞了,向附近聖托馬斯阿奎那教堂主管神父約翰·托馬斯教士投訴。

托馬斯質問吉歐根,但被吉歐根的態度嚇到了。吉歐根隨意地承認了這件事,「他說,對,都是真的。」那位官員回憶道,就好像問他的問題是「你喜歡巧克力味還是香草味的冰淇淋。」

托馬斯隨即驅車前往總教區位於布雷頓的辦公室,通知戴利。就在當天下午,1980年2月9日,戴利致電正在聖安德魯斯教堂的吉歐根,兩人的對話很簡短,「回家。」

吉歐根爭辯將會沒有人來做下午四點鐘的彌撒,但戴利說,「我來做。」「回家。」這位官員說戴利後來開車來到牙買加平原並主持了彌撒。

弗朗西斯·德萊尼是吉歐根在聖安德魯斯教堂的主管神父。在採訪中說,他說教會方面並沒有告訴他為什麼吉歐根會離開教堂。

杜索爾德說,就在幾周之後,愧疚的Thomas來到了她家,告訴她吉歐根承認了自己曾經猥褻這些男孩,但是他為自己開脫說「只有兩家。」

托馬斯當時在神父間進行了一次附加禮拜,之後懇求杜索爾德不要將此事公之於眾。他說吉歐根學習了很久才得到神職,如果指控被公開,後果很嚴重。杜索爾德說,托馬斯問她,「你知道自己奪走了他什麼嗎?」

托馬斯現在已經退休,拒絕了採訪。

1994年的一份總教區文件記錄著吉歐根反覆出現的問題以及對七個孩子的態度:吉歐根承認這一事件,但並不認為這是很嚴重的或者是一個有關教區職責的問題。

吉歐根在接下來的幾年因病休假,就其強迫性癥狀接受治療,但仍在西羅克斯伯里與家人住在一起。1981年2月,他被派遣到聖布萊頓,他任職的第五個教堂。

幾乎是剛一到任,吉歐根就開始負責聖餐,也與那些小孩子和他們的父母交友,甚至將那些男孩帶到自己位於斯基尤特的避暑別墅。這些父母后來發現,吉歐根在那裡猥褻了這些男孩。

聖布萊頓教堂的主管神父萊恩向堂區內一位值得信賴的老師透露,吉歐根之所以可以如此不受拘束,是因為主教並沒有告知他任何吉歐根的前科。

這位不願透露自己姓名的教師說,一開始,吉歐根願意無私獻出自己的時間同孩子們相處的行為令人欣賞。但是慢慢地,教區居民們開始懷疑,「我們知道有些事情不太對勁」,教師說,「他只找幾個固定的目標。」

吉歐根在這個教區待了兩年,犯下了更多性侵案。1984年,他的任期突然中斷,萊恩說那時他收到了投訴,說吉歐根對教區的孩子進行了性騷擾。

那位老師回憶,萊恩極為震驚,在告訴自己這個消息的時候失聲痛哭。她說,他對於自己沒有得到警示感到非常憤怒,「萊恩神父幾乎被這件事情毀掉了。」

萊恩現在已經退休,當《環球報》的記者近期拜訪他的時候,他一聽到吉歐根的名字就甩手把門關上了。

紅衣主教否認自己「轉嫁問題」

紅衣主教勞

去年夏天,紅衣主教勞在教區報紙上辯解「我從來沒有試圖將問題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就在這位紅衣主教作出的聲明之後,就有消息披露他早已知情。我們在一份法庭文件上看到,早在1984年9月,他就已經得知吉歐根的「四歲男孩」指控——性騷擾牙買加平原地區的七個男孩。法庭文件顯示,紅衣主教勞接下來說,他注意到吉歐根從聖布萊頓教堂被調走,並處在「等待任命」的狀態。

這位紅衣主教的法律回應函中並沒有提到任何吉歐根在聖布萊頓教堂地區猥褻兒童的行為,而僅僅回應了起訴的那幾起案件。

儘管有不良記錄,但吉歐根仍然被派往聖茱莉亞教堂。根據教堂年鑒,在任職的前兩年,他主要負責輔祭和教會的青年組織。

吉歐根抵達韋斯頓的三周之後,主教達西向紅衣主教抗議,提到了吉歐根的問題,並說道:「我知道最近突然將他從聖布萊頓調離或許和這個問題有關。」

這封信函的複印件包含一段節選片段,直指尼古拉斯·德里斯科爾神父,他在上周承認自己在吉歐根抵達聖朱利亞教區前被調離。但是他的離開主要是因為酗酒和抑鬱,並非性侵。因此,達西在信中表達了自己的擔憂,「這一教區會發生更加嚴重的醜聞。」如果「有事情發生,」教區居民將會覺得主教「給他們派來了一個有問題的神父。」

達西要求紅衣主教考慮讓吉歐根「在接受某種治療的時候」只在周末值班。《環球報》還沒有發現證據證明紅衣主教勞接受了這一提議。上周,吉歐根在聖朱利亞教堂的上級,退休高級教士弗朗西斯·羅西特拒絕了本報的採訪。但教堂記錄顯示,羅西特意識到了吉歐根的前科。

吉歐根面臨的在米德爾塞克斯和薩福克地區的指控顯示,在1984年紅衣主教勞派遣他到溫斯頓之後,吉歐根至少猥褻了30多名男童,均發生在1989年半年的病休之前和之後。

1989年,吉歐根回到聖茱莉亞教堂之後,又在此任職了38個月,之後才被調離。根據指控,三年後,吉歐根仍然尋找目標,受害者中包括一名為洗禮儀式身著禮服的輔祭。

聖茱莉亞教堂

吉歐根在教堂之間的調動對於一個家庭來說可以說是致命的巧合,為他們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他曾經猥褻的一名男童,恰巧是上世紀60年代福爾河教區男童性侵案中一名受害者的兒子。這名受害者以及百位波特案受害者的代理律師羅德里克·麥克利什向我們提供了這一信息。

麥克利什拒絕向我們提供這一家庭的具體信息,並且表示,尚未對吉歐根猥褻這一男童案提出訴訟。

麥克利什與波士頓總教區有著密切的聯繫,對於羅傑斯聲明吉歐根的數次任命均獲得醫生的安全許可一事,他一直非常震驚。他說:「鑒於教堂已經知曉吉歐根犯下的不軌之事,任何一個負責任的醫生都不會認為將他從一個教堂調至另一個教堂是安全的。「

聚焦系列報道時間線:

2002年6月1日教堂多年放任神父性侵兒童

2002年6月1日一位貴客,一個破碎的家庭

2002年7月1日吉歐根選擇貧困兒童下手

2002年1月31日數十位神父捲入性侵案

2002年2月24日教會棲身於沉默文化之中

2002年2月24日數百人現在指控神父性侵

2002年3月24日前主教被控在紐約市不作為

2002年5月12日醜聞纏身,教堂失去人們敬重

2002年8月20日 Ariz.性侵案,兩名主教涉案

2002年12月1日主教區考慮申請破產

2002年12月1日卷宗之爭加劇

2002年12月4日更多神職人員涉案,案件隱秘

2002年12月14日教皇在羅馬接受「紅衣主教勞」的辭呈


翻譯的這篇報道歡迎轉載,請將這一段也一併轉走:

翻譯:王雪靖,滕菲。來源微信公眾號:低冷趣味(dilengquwei),最好能在知乎私信我,或者微信後台留言給我,謝謝~

時間倉促,有翻譯得不對的地方歡迎指正。


電影的歸電影,新聞的歸新聞,這次說電影,暫時放開新聞方面的評價,不然就太長了。


《聚焦》:靜謐的憤怒

記者與律師,是美國電影中極為熱衷表現的形象,雖然當下看來,超級英雄或許是更熱門的題材,但縱觀美國電影歷史,記者與律師為主題的電影,從來都是佳作頻出的領域,《殺死一隻知更鳥》、《費城故事》、《卡波特》、《晚安好運》……隨手就能舉出這麼些經典。畢竟那個國家最偉大的英雄,超人,在不外穿那條紅內褲的時候,他也是一名記者,克拉克·肯特。而美國最偉大的領導人之一,林肯總統,是一名律師。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美國這個國度對於法律和言論自由的自我驕傲,因為他們相信可以用法律和輿論,而不是暴力,來維護普通人的權利,而非簡單用暴力對抗邪惡。我們都明白,這非常了不起。


另一方面,美國也是一個基督教氛圍很濃的國度,雖然在制度上保障宗教信仰自由,各種正常不正常的宗教都可以自由傳播,但基督教信仰在美國的社會生態中,依舊有非常崇高的地位。重大事件宣誓需要手按聖經,結婚生育需要牧師見證,就連美元上都印著「In god we trust我們尊崇上帝」,因此涉及到宗教的電影題材,通常會獲得高度關注,搞不好就容易引發爭端。梅爾·吉布森的《受難》、朗霍華德的《達芬奇密碼》都曾經有過此類經歷。

所以當《聚焦》,這樣一部記錄新聞媒體揭發天主教會包庇牧師猥褻兒童的電影,獲得今年美國奧斯卡獎多項提名,成為頒獎季熱門的時候,我一方面覺得這並不奇怪,因為推崇記者與律師的工作,是美國電影界的傳統。另一方面非常敬佩,因為這樣一部揭露教會內部罪惡,衝擊人宗教信仰的電影,獲得如此公開肯定,需要非凡的勇氣。儘管這是一部完全基於現實改編的電影,但要獲得行業的一致認可,除了在電影表達上做到出色,還需要在思想上敢於面對自身的醜惡。自省有多艱難,相信大家都明白。


看過《聚焦》,實際上很沉重。不僅僅因為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揭黑」的故事,還在於它真實重現美國專業調查記者從事調查報道的整個過程,從受害者作為線索出現,到記者在爭執和不屑中跟進,越來越多的事實浮出水面,帶來震驚和憤怒,再到最終曝光事實。這個過程並不一帆風順,有來自對方的阻撓,外界的壓力,以及自身的爭議,每個人在其中的反應和作為各異,非常真實。

如果按照傳統好萊塢類型片的做法,這種「揭穿內幕」的作品,會有強烈的戲劇起伏,結構、表演、配樂等各方面都波瀾起伏,渲染其中轉折,醞釀情緒,最終在片尾釋放,以起到巨大的觀影效果。但《聚焦》不是這樣,它就像一部紀錄片,平實,冷靜,沉穩,用舒緩的鏡頭推拉切換,簡單清冽的鋼琴配樂,以及大量的言行細節,再現了「調查報道」這個行為的主體全過程。比如再現記者採訪,如何發現新聞線索,如何追索,對時間、地點、涉事人細節的追尋和確認,對涉及隱私權的內容進行明確告知和確認,在報道中的平衡性原則(even-hand)體現,諸如此類,新聞專業方面雖然不算深入,但沒有什麼瑕疵,樸實有力。因此,《聚焦》的故事,其實分兩個層次,一個層次是電影中記者調查報道的主題,即天主教神父猥褻未成年人事件,另一個層次,則是「記者如何專業的工作」。這兩個層次交織在一起,才造就了平靜表象下的巨大張力,讓人為之動容。


這種外表極為收斂的表達手法,首先與故事題材有關,畢竟這是一部講述記者調查報道過程的電影,而真實的調查報道過程中,就是這樣枯燥繁瑣,平淡無奇。我本人曾經歷多年記者工作,對這一點深有體會。這份工作,閃光的時刻僅是瞬間,更多的時候就如電影里表現的那樣,找線索,打電話,上門聯繫,追問,吃閉門羹,再努力,查資料,討論、篩選、找到突破口,繼續追查……直到完成工作,筋疲力盡。雖然追查的事實恐怕極為觸目驚心,但就追查的過程來說,真的就這樣簡單,重複,沒有多少戲劇性場面。電影里也充分表現了這些細節,與受害者對談,從不被信任到敞開心扉;與涉案各方律師對談,從拒之門外到主動提供線索;與曝光對象方面對談,軟硬不吃。一切都是「講述」,受害者的自述,律師的官腔,教會方面的強硬,都用對話表現。對於調查報道的主體,天主教牧師的猥褻罪行,沒有任何正面表現畫面,僅通過各方面的反應,以及情節的逐步進展來體現其嚴重性。整部片中,僅有一次激烈的衝突出現,就是馬克·魯法羅扮演的記者邁克得知組長羅比要延遲報道,以獲得更確鑿的證據,憤怒地大聲質問,「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其餘時間,故事都平靜如水,在鋼琴的簡潔伴奏中靜靜流淌。

另一方面,這種冷靜敘事的風格,也在於故事的核心衝突非常獨特。與常見的類型片不同,《聚焦》雖然是揭黑幕的題材,但整個影片中,直接的施暴者,那些被教會掩蓋、保護的牧師,僅僅在片頭出現過一個鏡頭,就一個人坐在警方的審訊室中,之後再無表現。起初,我們會以為這是一部正邪分明,勢不兩立的電影,情節的層層推進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但到了後半部分,會發現這個故事中,沒有明確的敵我,對手看不見摸不著,就連追查的記者,自身對這一事件也難辭其咎。前半部分衣冠楚楚,為教會做辯護,給人唯利是圖印象的律師,早在5年前就曾向媒體舉報,提供涉案牧師名單。反倒是正義感十足的記者們,最後發覺罪行其實早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出現,只是他們疏忽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沒有盡到職責的記者也是幫凶。邁克在片中的激動追問,有對牧師罪行的憤怒,但也有對自身工作疏忽的內疚,渴望彌補的情緒。可以說,在這部作品中,罪惡彌於無形,連正義也不完美,也就很難用傳統類型片的模式,用強烈的戲劇化手法來表現,因為每個人都有罪,在質問他人的同時,也需要考慮自身在其中的責任。很多人將本片與韓國電影《熔爐》相比,但相對於韓國電影一貫的極端煽情,《聚焦》的冷靜客觀,雖然缺乏情緒衝擊,但內在力量更強大。這種偏紀實風格的敘事手法,有助於觀眾更好理解現實的複雜和艱難,反思自己的身份角色,明確自己身負的責任,而不是簡單的將希望寄託於一個英雄。


本片集中了好萊塢一批出色的演員。扮演聚焦報道團隊組長羅比的是邁克爾·基頓,他2014年的作品《鳥人》是奧斯卡熱門,雖然在影帝爭奪上功虧一簣,但他的實力毋庸置疑。羅比這個角色,在片中處於上下承接的位置,需要向主編負責,又需要控制住團隊的風格走向,保持報道的客觀和深度。羅比在片中自承「教練」,他的表現也符合一個導師應有的作為,冷靜,堅韌,睿智,坦誠,精於溝通,能夠贏得他人合作,還時刻自省。外表簡單,但內里極為複雜。雖然邁克爾·基頓本次沒有獲得任何獎項提名,但我覺得他的表現比獲得今年最佳男配提名的馬克·魯法羅更好,在平淡的表演下有巨大的能量。

馬克·魯法羅因為在《復仇者聯盟》中出演愛發怒的綠巨人而被大眾所熟知,在《聚焦》中他也承擔了唯一一段發怒的戲份,就是前面提到的邁克質問羅比。因為之前繁瑣艱難的調查工作,記者在接近勝利的一刻得知要延遲曝光,所以發怒。這種爆發非常合理。記者也是人,儘管在調查過程中竭力保持冷靜客觀,但不代表他們沒有內心的情緒,這種情緒總需要釋放。而釋放的一瞬間,讓邁克這個角色更加真實可信,他們是有血有肉,有焦躁有憤怒的真實個體,為了自己筆下的不公而心懷不平。瞬間的憤怒不會損害記者的形象,反而讓觀眾更明白這個工作的不容易。他們都是在竭力壓制情緒,保持冷靜客觀的報道,比常人更多的接觸到黑暗的現實,要保持這種冷靜,極為不易。但絕大多數時間,邁克這個角色都冷靜溫和,甚至可以說是謙卑。他也是靠這種謙卑,以及死纏爛打的做法,獲得了律師米奇的信任與合作。片中他的種種所作所為,從上門採訪到法院申請材料,都是這種碰釘子再想辦法的過程,就像一個真正的記者所經歷的那樣,細節真實可信。我非常理解這個角色的心態,在我的記者過往生涯中,也是這樣做的。

(這種狗一樣纏著求採訪的場景,讓我很懷念從前。)


瑞秋·麥克亞當斯扮演的女記者薩沙是片中唯一的女性主角,在採訪被牧師猥褻的同性戀受害者時,薩沙的溫和與節制讓交流變得輕鬆不尷尬,也讓受害者的善良軟弱體現的更充分。薩沙在片中的戲份相對不多,不過她的存在非常重要,將電影中「兒童受害者」的身份更有效地承接和凸顯出來,其中尤以她吃了閉門羹之後,望著街道上追逐而過的孩子,眼泛淚光的一幕而動人。但薩沙最重要的一場戲,是在邁克對羅比發怒之後,找薩沙談心。薩沙用女性的柔軟將邁克的情緒疏導安撫了下來。有趣的是,馬克·魯法羅扮演的綠巨人,也同樣需要一個女性來安撫,他真是有女人緣啊。

斯坦利·圖齊這個好萊塢黃金配角,在《穿普拉達的女王》,《商海通牒》、《飢餓遊戲》、《美國隊長》中都扮演過戲份不多,但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這次也不例外。律師米奇是電影中揭開整個案件的重要人物,是他的堅持追索,才讓教會對犯罪牧師的掩護無法完全得逞,留下了諸多突破口,而為此他也付出巨大代價。在片中米奇頭髮凌亂、面容消瘦,帶著巨大的黑眼圈步行上班,坐在簡陋狹小的律師所中,身邊文件堆積如山,忙碌到無暇考慮婚姻,脾氣暴躁不耐煩,但不良的外觀下,是堅持正義和同情的本質。片中最重要的情節,是他與邁克在快餐店的對話,「如果撫育一個孩子需要整個村子的努力,那麼一個孩子被毀了整個村子也需要集體負責。」這句話直接點明了電影的主旨,這不是一個偶發事件,而是在系統的掩護和縱容下,制度的惡。要對抗,就要從根源上做出努力,而且是每個人都要付出努力。他在電影中的最後一幕,是與記者分別,走進接待室,笑著安撫新的牧師罪行受害者,這是片中他唯一一次有笑容。

還需要提一下的,是列維·施瑞博爾(如果你不熟悉這個演員,那麼金剛狼的哥哥劍齒虎,你還記得么?)扮演的主編馬蒂·巴倫。巴倫不是波士頓人,在《波士頓環球報》被收購之後,由《紐約時報》社從邁阿密空降而來。儘管與報社的原有員工不熟悉,不過他在新聞的敏感度和把握上都非常出色,發覺到一個專欄文章的價值,督促記者跟進,才有了後面的故事。在片中巴倫寡言少語,但經常一語中的,很快贏得員工的信任。而且作為報社最高領導,他承擔了「向教會開戰」的所有壓力,以及其他的風險,保護和支持記者將報道進行到底。我想說的是,帶我入行的那個主編,也是這樣的教導我和支持我,我一直很感激他。

對於從事過新聞報道工作的人來說,看《聚焦》有種特別的感受。不僅僅是因為諸多細節就如同過往的工作情景再現,還因為這片中描述的故事,也正在我們的身邊重複上演。做過新聞工作,有敏感性的人,都能察覺到,但卻無能為力。

再艱難也要做,因此我寫下以上這些文字,提醒我們,這部電影描寫的是美國的事實,但同樣可以給中國人以勇氣和啟迪。如果面對身邊的惡,我們袖手旁觀,無動於衷,那麼遲早有一天,惡會降臨到我們自己頭上。


所以,《聚焦》,2016年我看到的第一部電影佳作,值得觀看。如果有可能引進國內上映,我一定會去帶著小夥伴組團買票觀看,在黑暗中體會那份源自靜謐的憤怒。


希望能早一天在電影院里,看到國產電影能拍出中國人的《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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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兩周前我看過了《大空頭》,我想過一些著眼點,但一直沒有寫出合適的影評。直到昨天深夜,我看完了《聚焦》,才發現不能不和《大空頭》相比較。兩個片子是如此類似,都是精選出了不太容易接觸到職業的某一類人,或樸實或略帶誇張的敘述了他們的生活。

這期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呢?兩部小說都有很高的成就。《紅樓夢》不用說。《金瓶梅》至少鄭振鐸,錢鍾書等很多人都對它有極高的評價。莫言先生接受採訪時說:不僅是我,所有搞文學的人對《金瓶梅》的評價都很高。那麼這兩本書的區別在哪裡呢?毛澤東先生有一句話非常直接的點出了二者的區別:有些小說,如《官場現形記》,光寫黑暗,魯迅稱之為譴責小說。只揭露黑暗,人們不喜歡看。《金瓶梅》沒有傳開,不只是因為它的淫穢,主要是它只暴露黑暗,雖然寫得不錯,但人們不愛看。《紅樓夢》就不同,寫得有點希望嘛。

是啊,這就是看了《聚焦》和《大空頭》之後的感覺。《聚焦》這個片子裡面寄予了主創的同情和希望。

從電影角度來說,看似全是普通的對話場景,片子的鏡頭紮實,各種技巧非常隱藏但是嚴謹。主要人物非常多,但有些微的主次不同。故事線多而獨立,但卻非常用心的交替著慢慢引導情緒逐漸上升,直到最後的時候達成高潮,水到渠成。

有人說媒體並沒有創造任何東西,而且我們也早就知道,媒體並不能改變觀眾,只能引導觀眾。那麼,媒體的意義是什麼呢?應該是片中總編輯最後說的:廣泛的而立即的引起讀者的關注。是的,一個新聞或者觀點,存在每個人內心的時候,都是難以有力量的,但是媒體成為了這樣的一個宣言,它宣告,知道這件事情的,不只你一個人。只有當知道別人和自己有同樣的想法的時候,大多數人才敢勇敢的站起來在大眾的沉默中聲明自己的想法。偉大嗎?是的。但偉大的前提是這種共鳴本身是好的,客觀的,基於真相的共鳴。這個行業特別需要新聞工作者的良知。有幸的,在聚焦裡面,他歌頌的,是一群道德自律的,誠實的,自省的,良知滿滿的記者,他們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報紙在印刷機上,如同流水一般前行,帶著聚焦組員幾個月的全情投入走向了觀眾。是啊,正義得到了聲張,我相信這是讓所有的人長吁一口氣的。或許我們可以想想,為什麼我們會如此揪心和共鳴呢?難道是我們所期望的,在電影裡面的美好故事,太少了?

最近正在看《娛樂至死》。裡面提到當美國開通了第一條電報線路時,舉國為之歡騰,但並非所有人都持樂觀的態度,梭羅在《瓦爾登湖》里這樣寫道:「我們滿腔熱情的在大西洋下開通隧道,把新舊兩個世界拉近幾個星期,但是到達美國人耳朵里的第一條新聞卻可能是阿德雷德公主得了百日咳。」新聞越來越有趣,但是真相卻越來越少。娛樂替代了嚴謹,而認真的新聞精神,越來越不合時宜了。在這個早已經可以比擬億萬個電報線路的互聯網中,大家需要的是如同公主得了百日咳這樣有趣的新聞,而不再是需要思考的真相。那麼,說出這樣的真相對我們仍有價值,就是這片最偉大的現實意義。

原本我會以為最佳影片的評選是一個折衷,但我錯了。這個影片確實應該是最佳影片。片子描述那個新聞嚴謹時代的極大的輝煌,也是那個嚴謹時代的華麗謝幕。用心的新聞,看的人越來越少。我們要迎來的是一個再也沒有紙質媒體,到處是圖像,人們都在分分鐘換著口味,前一秒還是哪個明星走光,後一秒已經是某男子重婚八次,再後一秒是小狗扮成熊貓上地鐵吸引眼球了。有趣吧。是啊。為什麼會有種悲涼的無力感呢?許多年以後,這樣的新聞工作者會越來越少,認真嚴肅的文字會越來越少,印刷品的時代已經謝幕,娛樂至死的年代正在全盛期,而且看不到峰迴路轉的時刻。

正在此刻,我屏幕的右下角出現了一張鋼管舞的圖片,標題是國家鋼管舞開課。其實新聞內容有可能是正經的,但這標題和配圖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新聞需要的是點擊,真相到底值多少錢呢?

木魚的完全主觀評分

隱忍嚴謹的分鏡和導演 8.5
令人印象深刻的群像人物刻畫 8.5
分散多條紀實線中提取集中寓意劇本 8.5
這個娛樂的年代提出嚴謹新聞的偉大社會價值 10

總評:8.9
強力推薦
偉大而悲涼的主題,最佳影片實至名歸


在《聚焦》拿下第88屆奧斯卡最佳影片以及最佳原創劇本的同時,我正開始準備考研跨考新聞專業,儘管很多人告訴我新聞專業前景並不明朗,傳統媒體日薄西山,但我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這個堅持是因為,我始終認為媒體是有一種力量存在的,這種力量在某些時刻可以讓這個社會發生一些改變。

《聚焦》在某種程度上堅定了我的信念,我想要去學新聞,就是希望在發生類似於本片中神父性侵兒童的事件時,能貢獻出一份能改變些什麼的力量。

說到奧斯卡,如果是《荒野獵人》拿到這個最佳影片,我心裡可能會為《聚焦》和《卡羅爾》鳴不平。但《聚焦》的得獎真的讓人心服口服。

對編劇來說,這個劇本並不好寫;對導演來說,這個電影也並不好拍。冗長的事件和大量的人物都使導演在拍攝時難以掌控。但《聚焦》完成的非常出色,這不單得益於優秀的劇本,導演的調度也功不可沒。而不得不提的是,本片的編劇和導演是同一個人:托馬斯.麥卡錫。

麥卡錫這個名字大家可能並不熟悉,但我說出一部動畫電影的名字,大家可能都會張開嘴長長地說一聲「哦」。他就是那部感動過無數人的《飛屋環遊記》的編劇。

他絕對是個堪稱全能的影人,不但是優秀的導演,更是一流的編劇,甚至做演員也有過不錯的發揮,在當年的災難大片《2012》里,麥卡錫還有過非常不錯的表演。更重要的是,今年剛剛五十歲的他還算年輕,在未來應該還能為影迷們貢獻更多的佳作。

本片以出色的群戲著稱,這離不開幾位大神級演員的出色發揮,而在這些演員里邁克爾.基頓和馬克.魯弗洛這兩位「前超級英雄」尤為突出。基頓這兩年可以說是老樹漲了新芽,突然間演技好像就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連續兩年出現在奧斯卡最佳影片里的他,在不久的將來就算拿到一個奧斯卡影帝的頭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老實說基頓在《聚焦》中的表演在我看來比在《荒野獵人》里使勁渾身解數的小李還要好一些,但他連一個提名也沒有,就只能讓人嘆息了。

魯弗洛和基頓在出演本片時都找到了所飾角色本人,和他們交流並進行了細密的觀察。這也使他們的表演真實地讓人嘆服,魯弗洛有很多肢體和語言的細節據說都是所飾記者本人的習慣,有這樣的演員,這部電影怎麼會不取得成功呢?

《聚焦》屬於那種「慢熱」的電影,開頭二十分鐘都會讓人覺得平淡無奇甚至有些無聊,但一旦觀眾跟隨演員們進入了影片之中,就會被深深地吸引,開始感到抽絲剝繭的劇情里巨大的震撼力。

本片講述的這個故事,震撼就震撼在了真實上。和類似題材的《熔爐》相比,本片並沒有進行煽情,也沒有狠狠地鞭笞那些禽獸神父和知情不管的主教。但這種克制的手法反而給本片帶來了更加強大的震撼力,我們知道現實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們知道即使被揭穿那個主教依然不會受到什麼懲罰,但我們被這群記者感染了,我們開始思索整個宗教體系的問題了,我們開始對這個社會有所思考了,這部電影也就成功了。

影片中有幾個讓人印象非常深刻的點。一個是在面對主教提出合作時總編巴倫的態度:

這是所有媒體人都明白的道理,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再就是基頓扮演的主編在堅持拖延發文時間一定要徹底地打擊整個系統的言論:

基頓在片中的這個態度表現出了一個有良心的新聞人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也讓觀眾們心生敬意。

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里說我們可能毀於我們自己熱愛的東西。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太多的媒體將精力放在了那些五光十色虛假繁華的事情上,真正願意且能把目光聚焦在那些真正需要聚焦的事件上的媒體又有多少呢?

或者說,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大多數的媒體都和企業甚至政府達成了各種各樣的交易,真正不忘初心敢於報道真實發生的事件的媒體又還有多少呢?

我可能再也忘不掉《聚焦》片尾基頓接電話說出的那句:「Hello, spotlight.」

因為那樣的場景是一個想要做新聞的孩子一輩子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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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事電視行業已經是第八個年頭,一直覺得工作就像填空題:我們在剪輯軟體上,將聲音與畫面組合,將一個又一個空白填滿。規定時限內填不滿,交不出答卷,便是重大失職,因為電視播出時間永遠是固定的。


這些年填完一題又一題,卻似乎極少以滿懷鬥志的狀態去對待這些填空題。在日復一日的繁忙庸碌中,滄桑麻木,初心不再。


但是《聚集》這部電影,它能提醒我們,在這個行業中勿忘初衷。《聚集》是今年奧斯卡頒獎季中最引人矚目的影片之一,最終獲得最佳影片和原創劇本兩項重量級大獎。作為一名媒體人,我尤其喜愛和推薦這部片子。平靜、客觀、沉著,是影片透露出來的氣質。但內里所表達出來的如火激情,卻讓我在電影結束時忍不住想要起立鼓掌,儘管我並不是在影院里。


電影所顯現出來的傳統新聞業的力量和魅力實在是讓人拍案叫絕。一系列經過嚴密調查和艱難取證的報道,掀翻了隻手遮天的天主教會。片中的《波士頓環球報》新任主編Marty Baron說:「對我而言,這種報道正是我們幹這一行的原因。」讓我想起「懲惡揚善」這個在如今的時代顯得有些過時的詞語。這個詞語的過時,是因為現代社會的冷漠。


我有一個好朋友,幾年前家中生變。姐姐因為車禍高位截癱,住院近一年之後仍然不治離世。全家因此欠下幾十萬的債務。這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需要此後多少年的艱難歲月作為代價。我的朋友也在那場浩劫中落下嚴重的胃病,從此只能一邊忍著病痛一邊努力工作。幸好,所有的債務都在最近還清了。當時,其實也曾有當地電視台去採訪,卻沒有發揮應有的效應。我問起記者的態度、報道的力度時,我的朋友已不願多說。


我不願為自己的同行辯解,儘管我知道,體制內會有許多的不可為。但我會自慚形穢,並在看了兩遍《聚集》後,對片中的記者由衷地肅然起敬。因為這部電影告訴我,一切的無奈、不可為,在世間冷暖面前,都沒有理由。


這部電影包含雙重信仰,帶給我雙重震撼。一方面源自影片自始至終透露出來的對新聞價值觀的敬畏和信仰;一方面是天主教徒心中視若珍寶的信仰,竟被無情褻瀆。


宗教信仰對於置身事外的人來說,也許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但在西方國家並不是,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無不滲透著關於宗教的一切,在衣食住行中,在小說字句間,在電影情節里,在唱片旋律內……無不包含著宗教的各種故事和奧義。他們的信仰,猶如茫茫大海,那上面任憑人性飛揚。


我曾經去過基督教的教堂,那是禮拜日。牧師在台上講解「十誡」,之後將其內容唱成歌。在神聖而恢宏的歌聲中,旁邊一位女教徒哭得泣不成聲。我沒哭,但我能理解。對於他們來說,人間的一切苦難彷彿都有了寄託,那些心裡過不去的坎都有了化解。那是他們心靈的安身之處。


天主教是廣義基督教的一大教派,在全球約有12億的教徒,其聖職人員只能是獨身男性,並不准有家室。在這樣的背景下,就可以知道,當一個天主教神父對未成年兒童進行性侵,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片中女記者Sacha的奶奶就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一周要去三次教堂。當Sacha將凝聚著整個團隊辛勤汗水的報紙遞給奶奶,雖然昏黃的燈光平靜如昔,但那顫動眼瞼下即將噴薄而出的淚水,是一整顆心靈的碎裂。


還好,真的是還好。片中,這一切被《波士頓環球報》的「聚焦」團隊所拯救,還教堂一片凈土。片外,我真心想為這一屆奧斯卡叫好,因為最佳影片頒給了我心中的年度最佳。我真的熱愛這部電影。


那種熱愛,也源自片中的一句台詞:「教堂是機構,是由人建造的,會消逝。但我的信仰是永恆的。」讓我們為永恆的信仰乾杯。


20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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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類的天性總是善忘而又渴望被銘記的。


於是乎,自打人類學會記錄那一天起,各種「說故事」的職業便始終印刻在漫長歷史圖景里。朝廷史官、民間說書人、小說家,以及今天的相聲演員、新聞記者還有電影人,都可以算是「說故事的人」。


可是問題在於,現在的他們似乎都不怎麼好好說故事了。撕逼站隊、歌功頌德、吸引眼球,這些好像都比認真說故事重要。也是,有了鐵飯碗和金錢袋,誰還在乎那些「故事」呢。


還真有。

2002年,《波士頓環球報》發表了一系列揭露波士頓地區天主教會「孌童」醜聞的報道,引起了全球震驚。背後「聚焦」報道小組,花費了近2年的時間調查取證。


2003年,該系列報道獲得當年的普利策公共服務獎。而這個獎項,是普利策最有分量的一個獎項。


2015年,電影《聚焦》在北美上映。導演托馬斯·麥卡錫用128分鐘的時間,講述了當年那一段真實的故事。


2016年,《聚焦》獲得第88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


14年斗轉星移,兩隊人馬因為同一個故事,得到了業界的最高讚譽。

邁克爾·基頓與人物原型Walter V. Robinson,Robinson自1972年就開始在《波士頓環球報》工作,曾擔任「聚焦」小組負責人七年,現為《波士頓環球報》集團總編

馬克·魯法洛與人物原型Michael Rezendes,後者目前仍是「聚焦」報道小組成員

瑞秋·麥克亞當斯與她扮演的人物原型Sacha Pfeiffer,Pfeiffer曾在「聚焦」報道小組工作七年,後活躍於廣播界


【2】


來說說電影。


與大部分不斷營造戲劇衝突、通過配樂烘托氛圍的電影不同,托馬斯·麥卡錫講故事的方式冷靜到近乎「冷淡」。全片鏡頭平穩紮實,多用中景、近景,連特寫鏡頭的使用都十分謹慎。和大多數紀錄片一樣,導演採用了最真實、最日常的觀察視角來呈現故事,畢竟,真實的力量已經足夠強大。


但真實和日常絕不意味著普通,導演對於構圖和畫面的控制,細節的追求,令人驚嘆。比如說,在用於交待環境的遠景中,永遠都有一座若隱若現的教堂。

座落在城市各處的教堂,一如無處不在的教會力量。


斯坦利·圖奇飾演的「維權律師」加拉貝迪安(Mitchell Garabedian)在與馬克·魯法格飾演的邁克·雷澤恩德斯的一次對話中,直接點明了這一點。

此外,配樂的風格同樣也十分克制,好幾處關鍵劇情中,甚至沒有配樂。再加上精準的對白設計,清晰的人物關係呈現,層層遞進的敘事方式,整部電影可以算得上一部幾乎無可挑剔。


不過,這些都是講故事的技巧。


更具震撼力的,永遠是故事本身。


一群記者揭了教會這麼大一個疤,其中經歷的艱難和阻礙可想而知。天主教會在波士頓地區,甚至在整個美國影響力之大,絕不容小覷。


簡單來說,羅馬天主教徒佔到了美國總人口的24%,而波士頓地區又是天主教重鎮,教徒比例高達45%。說個不相關的數據,目前中國的「組織成員」,只有全體公民的7%不到。


如果不是強烈的社會責任心的在時刻敲打,恐怕沒有人能夠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完成這項任務。這是記者對基本職業操守的堅持。

影片中還有幾處情節,同樣令人印象深刻。


當報道小組意識到吉歐根案絕非個例之時,他們決定通過反向追查的方式,找出「因病」或因其他「非常規因素」而調任或離任的神父。當時大部分的資料僅有紙質記錄,因此小組成員只能採用「尺讀」的方式進行排查。

於是圖書館、地鐵站、咖啡廳、廚房,都成為了是他們秉燈夜讀的場所。

一字一句,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這是對新聞專業主義精神的堅持。


當邁克費勁周折拿到了證據,證明紅衣主教伯納德·勞早在20年前就對神父孌童的事實知情,卻選擇視而不見之時,與組長沃特爾·羅賓森在是否搶先報道該事實的問題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在這一時刻,長時間積累的情感終於無法壓抑。

這也是全片情感色彩最為濃烈的一段。


這裡所爆發出來的,不僅僅是對競爭對手可能搶先報道的擔憂,更是在發現了如此駭人證據面前的憤怒,甚至驚恐。


記者從來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但是,在人性之外,記者更需要冷靜和理性。


說出故事,不過是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漣漪,才是真正的目的。在新聞行業沉浸了幾十年的羅比顯然深諳這一點。想要揭露教會的罪行,需要的不僅僅是單個的案例,而是一個體系。


最後的事實也證明了,羅比的選擇是正確的。


然而,經驗再豐富的記者,也曾有忽略線索的時候。就在發稿一周前的一次全體會議上,人們才發現,原來早在1993年,代理過眾多「神父孌童案」的律師麥克利什就給報社寄送過一份20人的名單,而當年作為都市版負責人的羅比,卻選擇了忽略這份名單。


報社主編本·布萊德利扭過頭問,「是你吧?你當年負責都市版。」


羅比回答道,「是的,是我。」

一句話,說出的是面對自己,面對過去錯誤的勇氣。


一周後的凌晨,成千上萬份報紙印刷出來,羅比坐在自己的車裡,看著送報車魚貫而出,此時他心中究竟是平靜亦或是洶湧,情感之複雜我無法想像。畢竟,這個一場景,整整遲來了八年。

接下來的一幕,也是我是我喜歡的一幕。


報道正式面試的前一夜,瑞秋·麥克亞當斯飾演的莎夏·菲佛皺著眉頭,神情緊張地看著自己的奶奶。而帶著老花鏡,一字一句認認真真讀著樣刊的奶奶,是一輩子虔誠的天主教徒。背景里,是依然亮著彩燈的聖誕樹。

文章還沒看完,奶奶緩緩抬起頭,用顫抖的聲音說,「莎夏,能幫我倒杯水嗎?」


短短几秒的畫面和一句台詞中,一篇報道,能給整個社會、給每一個人帶來怎樣巨大甚至毀滅性的衝擊,已經淋漓盡致。


類似這樣打動人心的細節,在電影里無處不在。


真實、堅持和勇氣,在電影和現實里遙遠地呼應著。


【3】


既然電影說的是新聞報道,那就趁機再多說幾句。


在我曾求學的人大新聞學院,素來有一句廣為人知的調侃:女生當男生使,男生當畜牲使。的確,在傳媒行業,不論國內國外,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又窮又苦又累。更糟糕的是,有時甚至不得不接觸很多有悖於自身價值認同的內容。


再加上近年來傳統新聞業支離破碎,新媒體行業魚龍混雜,連段子手們都禁不住調侃:如果記者的女兒報考新聞專業,一定會被打斷兩條腿,如果是兒子,三條腿都打斷(霧)。

而且,同學們之間也常常自嘲,後悔當年入錯了行。


可是,當被真正問起,是否後悔進入新聞學院學習時,我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百年孤獨》和《霍亂時期的愛情》的作者加西亞·馬爾克斯也曾經是一名記者。他說:


「新聞職業要求具有廣博的文化知識,新聞工作環境本身就說明了這一點。...我們將新聞工作稱為『世界上最好的職業』,我們希望能夠在這個職業中不斷進步。阿爾維托·耶拉斯·卡馬戈曾經長期從事新聞工作,他兩次當選哥倫比亞總統,但他甚至沒有高中畢業。」

不管將來是否真正從事新聞職業,學習新聞最重要的意義在於它可以讓人成為更好的公民,甚至成為更好的人。不僅是多角度多立場的思維方式,冷靜客觀看待問題的視角,都是一位現代公民應有的基本素養。


今年號稱「互聯網內容創業元年」,放眼看去,四下的確是一副盛世景象。微博網紅、直播博主,誰都可以成為「說故事的人」;不論是雞湯、毒雞湯還是熱點八卦,都是吸引大眾的眼球的「好故事」。KPI的壓力,流量的誘惑,還有歷年來記者行業自身存在的問題和遭受的污名,媒體環境的窘迫,更是讓不少新聞學子們羞於承認、甚至放棄曾經的新聞理想。


於是守護正義的成本越來越高,好像若是開口立下豪言,便是虛妄,而堅持信念和理想,彷彿也與守舊、笨拙再也脫不開干係。很多時候,在朋友圈裡轉發一篇文章,已經是能付出的最大努力。


這簡直是一場可怕的逆向淘汰。


也正因如此,此時此刻《聚焦》的出現和獲獎,就顯得尤為重要和意義非常。


它是一個提醒,更是一次警醒。


畢竟,人類的天性總是善忘的。


所以,當人們走出影院準備上廁所之際,或是從電腦面前起身倒水喝的時候,能喚起心中的一絲真誠、堅持和勇氣,那麼我想,說故事的人和故事裡的人所懷的最大期望,也就達成了。

主要參考資料來源:維基百科(Wikipedia)、《美國參考》(IIP Digital)、豆瓣電影、IMDB,以及萬能的朋友圈


被點贊最多的那位記者的答案已經說得很好了!

前段時間在看《怎樣講一個好故事》。因此觀看 Spotlight 時,感覺有點感動。《怎樣講一個好故事》裡面的非虛構寫作作家會花十個月的時間跟隨一位沒什麼朋友的變性人,跟她去做除毛、更名改姓、換遍衣櫥里的衣服,然後又去塗甲油……等啊等,終於,在陪她去發駕照(既要改姓名,又要改照片)的地方,等到了長達兩小時的「最後一幕」,「激發」出最終的文章。
這種對於深度報道(甚至哪怕只是講個好故事)的 commitment 很觸動我。所以,雖然今年的最佳影片沒有哪個讓人有種強烈的「就該是它!」的感覺,但如果要選一個最喜歡的,我會選《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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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年 1 月 6 日,波士頓環球報的讀者們拿起門廊上的報紙,會讀到這樣的大標題:《教堂數年來放任牧師孌童》(Church Allowed Abuse by Priest for Years)。顯然,這是震驚世界的新聞,但相比之下,它的誕生卻是一個漫長而繁重的過程。

2002 年後,因為互聯網的爆發,新聞報業經歷了巨大的改變,一切看起來有些灰暗。儘管如此,還是存在著優秀的長篇新聞紀實。這樣的工作在今天,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重要。
而《聚焦》,帶著它所有的迫切與傷痛,是對新聞人所做的最優的工作的純粹頌揚。

因為,和「聚焦」團隊所做的一樣,這部電影就是一次優秀的「非虛構寫作」:清晰,有力,令人有所悟的好故事。

下面,我想從「人物」、「新聞」和「深度」三個方面,圍繞真實生活,和電影表現簡單講講。


「人物」

New Yorker 的記者 Sarah Larson 在《聚焦》上映後採訪了聚焦團隊的幾位(曾經的)成員。讀她的報道,讓我感覺,這就是典型的「與彼此度過的時間比與家人在一起長」的團隊,他們擠在一個地下室樣子的辦公室里。螺旋式的樓梯旁,堆滿了文件、報紙和各種資料。

團隊的幾位記者,Walter Robinson(Michael Keaton 飾演的 Robby)現在是一位自由編輯;Sacha Pfeiffer (Rachel McAdams) 在離開環球報就職國家廣播電台七年後,又回到環球報;編輯 Martin (Marty) Baron 已就職華盛頓郵報;而 Michael Rezendes (Mark Ruffalo) 始終在「聚焦」團隊工作。

除了 Martin Baron,剩下三位都出生於天主教家庭,在天主教環境下長大。
從邁阿密先驅報調來波士頓環球報的 Martin Baron 是一個「局外人」,用電影里的形容就是「未婚的猶太教徒,不喜歡棒球」。正是「局外人」的視角,幫助他質疑團隊其他人不願、或不能質疑的事。

據 Sarah Larson 所說,

Robinson 有著冷靜沉著而不急躁的風度,偶爾開開玩笑;Rezendes 是個考慮很多有點緊張的人(Ruffalo 形容他具有「翻炒著的內核,與我的正相反——我的通常有點睏倦。」),Pfeiffer 說話非常快而有效,像是1.5倍速度播放的廣播(演員 McAdams 當然沒有嘗試這樣演,免得觀眾跟不上)。

我向記者們詢問 Baron,他的領導力鼓勵團隊撬開了這個故事的外殼。《聚焦》使他們重新聚首。他們很喜愛他——他的目標清晰、無所畏懼,他的價值觀,和對調查新聞的深深的投入。
「Marty 有一種一本正經的智慧(dry wit),儘管現在比當時更甚了,」Pfeiffer 說,「他現在不一樣了。是一個稍微更柔軟、溫柔點的 Marty。」
「他現在會擁抱了。」Pfeiffer 說。

電影中,有關他們的個人信息透露的很少。Sacha 每個星期日都與祖母一起去教堂,而這個儀式日漸令她痛苦;Rezendes 的婚姻有些搖擺;Marty 有幾個孩子,在他的冰箱上貼著一個美國國旗磁貼,寫著「銘記 9/11」;Robby 無論面對同事的焦慮還是狂躁,還是撼動信仰的消息,都顯得處亂不驚。
——所有這些細節,使我們明白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Baron 與聚焦團隊成員的第一次會面差不多就是電影里描繪的那樣:他提出這個故事很適合「聚焦」來做,Robby 有些猶豫,但 Baron 禮貌地施壓:「它一下就讓我覺得,這種故事是一家地方報紙精華。(This strikes me as an essential story for a local paper.)」
這是句很棒的台詞,你可能會因為演員 Schreiber 不冷不熱的語氣而忽視了它的效果(當時 Baron 很可能就是這種語氣,而這種風格也貫穿 Shcreiber 的全部表演)。
在教堂虐童一案準備印刷前,他們在 Baron 的辦公室開會,Marty Baron 瀏覽了一遍文章,划了一些詞,自言自語道:「形容詞。」

——僅這兩兩個場景,就刻畫了一個新聞人。


影片側重讓觀眾「等待」人物的發生更甚於等待結果。人物,作為故事的血管,慢慢成形,使接下來的故事水到渠成的展開。

「新聞」

Sarah Larson 寫道:

在來到環球報之前,Baron 對神職人員孌童的故事知之甚少。「我可以說不認識那家報紙的任何一個人,不認識(波士頓)城裡的任何一個人。」他說。在他離職前,來自波士頓的報紙被送到他在邁阿密的辦公室。讀這些報紙時,他看到了有關神父 John Geoghan 被起訴猥褻多大八十四個孩子的報道。「那是"都市"版塊的新聞,」他說,「我很意外我從來不聽說過這個案子。」在他入職前的周日,Eileen McNamara 發表了一篇專欄,裡面寫到原告方律師起訴波士頓總教區紅衣主教 Bernard F. Law 知悉 Geoghan 的行為,「而仍重新任命他,儘管已發生一系列猥褻事件。」Baron 說。總教區律師否認了這一點。「而且在專欄的最後,她說了一些大意是『真相永遠無法被知道,因為文件已被密封』的內容,這話刺到了我。」

當 Baron 與團隊成員坐在一起,詢問大家是否看過 Eileen 的專欄,提出「從另一個方面寫」時,大家提出文件已經被封了,Baron 說他「不懂麻省的法律,但在佛羅里達,我們可能要請法庭解封這些文件。我們想過這麼做么?」
然後,屋裡一片靜寂。Baron 說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他真正想說的可能是:大家都認為,這意味著環球報要起訴天主教堂了。
出版方告訴 Baron,53% 的訂閱者是天主教徒,而他說「我認為他們會感興趣的。」

像很多人一樣,他們最初也認為這是發生在個別牧師身上的個案,於是關注於前任牧師 John Geoghan 。那是互聯網之前的時代,那時,如果一個大案發生在了新奧爾良,另一個答案發生在達拉斯,除非紐約時報、紐約客或 CBS 新聞將其升華到國家新聞的層面,其他人很難知道其存在。這種相對孤立的時代也無形中幫助掩埋了事實。
當教堂可以不斷以「這只是極個別牧師的行為」為借口時,下一個問題是:勞主教究竟知不知道?如果知道(而這也被證明是真的),那麼腐敗顯然是系統性的。因此,Baron 敦促他們,這個故事的關注點應該比一個「壞蘋果」更廣——他希望團隊鎖定整個系統。

2001 年 1 月,法官終於解禁了 Geoghan 的文件。聚焦團隊開始查閱這些數萬頁的文件——僅是 Geoghan 一案,就有一萬頁。


除了繁重的調查工作,與倖存者交談是最使記者們心情沉重的部分。

在《聚焦》中,一名倖存者對 Pfeiffer 說,他被「猥褻」了,而 Pfeiffer 需要他更細緻地講講牧師做了什麼。她輕柔地說:「Joe,我覺得此處的語言會非常重要。」
「猥褻」可能只是一個兩個字的詞,對於一般人而言說出「猥褻,真可怕」是很容易的——只是一般的平而無味的詞語。但是如果你是那個坐在牧師車上吃著冰淇淋,而牧師的手卻滑進你的短褲里的少年,這兩個字就不那麼簡單了。

更令人恐懼的是,因為牧師的身份,在猥褻這些男孩的同時,他們也培養、馴化著這些男孩。在調查中,記者們發現有些男孩會在被猥褻之後依舊不斷回到牧師那裡。「如果你正在游泳,一個裸男從灌木叢里奔出來,我們知道要逃跑。但從灌木叢里奔出來的裸男不是你的家庭的朋友。」
記者們接觸到的其中一個複雜的案子里,一位新澤西州的牧師 Timothy Lambert 說,在他小時候,曾被一位可算作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性榜樣般的牧師性虐過。Rezendes 在報道中寫道,這位牧師「使他深信,哪怕有一位酒鬼父親,自己也與其他同學一樣有價值。」這位牧師也與 Lambert 的哥哥成為朋友,並性虐了他。

影片中重現了大部分 2002 年報道中提到的受害者的故事。這場講述,記者們不是「英雄」,導演沒有填進很多俗套的情節去製造情緒,而是逐漸使人物、故事自然形成,直到最後的所謂「爆發」。

「深度」

《聚焦》同時也展現了另一個更深的真相:性虐導致的心理精神創傷。不僅是對受害者,也對世界各地的受驚的天主教徒們。

那位之前做過牧師的精神學家成為了團隊的重要資源,當被問到作為一名天主教徒,他是如何將性虐醜聞與自己的信仰達成「和解」時,他回答:「我的信仰是不朽的。我試著區分二者。」
Robinson 接受了十二年的天主教教育,其中四年在天主教學校。他也曾是個站在神壇邊的男童。
Sacha Pfeiffer 每周都要陪祖母去做禮拜。她的祖母總會在兜里裝一隻玫瑰,她的母親曾經想成為修女。
她的祖母在看到報道後說:「我們都認為牧師就是小小的神。」儘管也感到震驚和悲哀,她的祖母依然依靠著教堂,直至去世。

環球報的報道出來後,世界各地陸續披露了許多孌童的牧師。有些人因此離開了教堂,有些人試圖從內部改變,例如創辦「信仰之聲」等組織;有些人(可能是大多數人)依然愛著他們的教區、神父,好像在說「啊,太糟了」,然後接著去做彌撒。


電影並沒因為題材的原因而「蔑視」宗教。相反,這部影片以極嚴肅的態度對待信仰。
Mark Ruffalo 的表演可圈可點,尤其是他隨著故事的進程而進行的調整:從一個耐心而頑固的調查者,到性急暴躁地對上司叫嚷、追車、衝到法庭。有一個時刻,他對 Sacha 坦言道,雖然他已經好幾年不去教堂了,但他總認為有一天他會回去的。「我把它揣在口袋裡。」他說。
《聚焦》給了「失去信仰」這件事以發酵的時間,以承載它在故事中的分量,並令銀幕內外的人都能夠發自肺腑地體會到這一點。


無論是用文字還是鏡頭講述的故事,可能都有同樣的特性,其中一點是:故事中的人物,是不是有某種頓悟。這種頓悟,是需要講故事的人體會到的(有時可能還先於故事的主角)。無論用何種文本,當感到「這可以是個故事」的時刻,就是講述者的微光時刻。
而為什麼電影製作者們為什麼要將這個故事?除了它本身的精彩之外。
我想,《聚焦》在講的一件事是:我們該去聽誰說?電影的結尾,報社的電話紛紛響起,它告訴人們:去聽那些基本無法發生的人要說些什麼吧,貼近去聽。
這可能也是「深度新聞」的目的,和它為什麼真的重要。

ILLUSTRATION BY R. KIKUO JOHN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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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前面的回答中都放了很多很多圖片,就不重複了。如果有興趣看看演員和記者們的合影什麼的,可以點這裡:奧斯卡最佳影片《聚焦》:深度紀實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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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性侵幼童的牧師會被繩之以法?」這是《聚焦》製片人妮可·洛克林反問記者的問題。把最近的幼兒園虐童事件和《聚焦》對照來看,並且挖掘其背後的現實結局,會發現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和隱喻。人類創造了法律、警察和正義的幻想,但是總有一些事情更牢不可破。即使在人類文明試驗場的美國,它所面對的堅壁都是相似的。

《聚焦》這部電影有多高,高到2016年擊敗小李子的《荒野獵人》奪得奧斯卡最佳影片。這絕對是一個冷門,從成績單看,《聚焦》在2015年上映的電影中僅排名第86。在美國國內,它只通過小院線發行,票房僅4500萬美元,即使全球,票房也只有8800萬美元。

但這部事關良知、公義和真相的影片,顯然不能用簡單的商業標準來衡量。影片公映後,劇組被數以萬計的郵件和社交媒體消息包圍。這部影片,不解和讚賞的聲音一樣多,因為其劇情的剋制和表演的「去戲劇化」,而且是一個聚焦調查記者的故事。

但奧斯卡最終以小金人向其致敬,也代表了沉重議題在商業領域的一次回潮。除了吸金,電影應該還有更廣泛的擔當。

「聚焦」報道小組

《聚焦》改編自一段真實的新聞故事。2001年到2002年間,《波士頓環球報》「聚焦」欄目的6名編輯、記者克服重重阻力追查天主教牧師性侵兒童、教會卻對其充耳不聞的事件。影片最終定格在報道發出的第二天。那天早上,「聚焦」小組辦公室的電話被讀者打爆。

因為這一系列報道,「聚焦」小組獲得了2003年的普利策新聞獎。普利策的頒獎詞寫道:「這份努力戳破了醜聞,引發了波士頓、美國國內以及國際關注,促使羅馬天主教會發生改變。」

2002年,《波士頓環球報》在頭版揭露此醜聞

看起來是一個正義最終勝利的故事。但現實是,有很多細節細思極恐。例如,調查中,記者發現神父John J. Geoghan1967年已經被曝光有猥褻男童的行為,但此後仍繼續擔任神父之職達30年之久。

此外,記者們認為大概有15到20名牧師涉事,但最終他們發現,這個數字在波士頓竟然近250名。教會為了防止事情曝光,將神職人員進行換崗洗牌。這些神職人員又在新教區中繼續猥褻行為,製造更多的受害者。

一次接受媒體採訪,《聚焦》製片人妮可·洛克林講述了制裁力量的薄弱和無奈,即使這是一次普利策獎報道,外加一部奧斯卡獎影片的巨大力量。

記者:你知道事件的後續發展嗎?那些性侵幼童的牧師獲得了應有的懲罰嗎?

妮可·洛克林:你是不是覺得那些性侵幼童的牧師會被繩之以法,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當然有一些人受到了懲罰,但是大多數人還是繼續他們的生活。影片中出現過的波士頓大主教伯納德·弗蘭西斯·勞(Bernard Francis Law),他並沒有因為他縱容和掩蓋事實受到任何懲罰。後來他被派到羅馬,有了比在波士頓更好的職位,退休後住在梵蒂岡。

最大的問題也就在這裡,教會沒有能夠及時出面道歉,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整頓人事。沒有。如果他們早一些這麼做,也許很多受害者就能夠幸免於難,不用一生背負著痛苦。

我聽到一個故事,一個95歲的老人,在他還是小男孩的時候受到神父的性侵。他結了婚,有了孫子、重孫,但從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你能想像守著秘密生活八十多年嗎?在《波士頓環球報》的報道出來之後,他終於有勇氣說出來。他說感覺自己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們早就知情,卻縱容發生在這些孩子身上的事。那可能發生在你身上,也可能發生在我身上,也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我們得揭露這些人渣,我們得讓大家知道沒人可以逍遙法外。

——電影《聚焦》


年度奧斯卡最佳電影,《聚焦》。


基於曾經震驚全美的波士頓神父孌童案改編,重現了當年《波士頓環球報》的深度調查團隊「聚焦」小組,透過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將天主教系統內部普遍存在的神父性侵兒童的事實徹底曝光的過程。


波士頓神父性侵醜聞發布之後,在全世界的天主教區引發了幾如核彈引爆般的震動。十數年後的今天,當這一事件被搬上大銀幕,隱匿於黑暗的真相依然有著鋒銳駭人的力量,但是電影更多將關注投向了那一場曠日持久、抽絲剝繭的調查過程本身。


在當世新聞界已經稀罕得快瀕臨滅絕的調查。


《聚焦》是一部「群戲電影」,沒有主角,主要圍繞著「聚焦團隊」的幾個記者展開。(人物眾多且戲份均勻,名字又異常得拗口,而且動不動就把名和姓換著叫,所幸大部分主要角色都算是老面孔了)。

羅比·羅賓森,「聚焦」團隊的掌舵人,或者,就像截圖說的,他更願意把自己稱為教練——關於這一點,已故央視著名新聞欄目製片人陳虻(他負責的節目比他本人更有名:《實話實說》、《新聞調查》、《東方時空》)也有過類似的論述:「我就是教練,不負責射門。我只是盯著你們,誰也別想躲過去。」傳統媒體多年的底蘊綿長,想來在深度調查的團隊建設上也有了一些科學系統的共識。


扮演羅比的,是去年的「鳥人」,久違的蝙蝠俠老爺,邁克爾·基頓先生。

這一位,大家很熟悉了,看到這張臉就得做好這個人下一秒撕衣欲裂,縱情咆哮的準備。「綠巨人」馬克·魯弗洛飾演麥克·雷贊德斯。「聚焦」團隊的先鋒官,攻堅手,永動機一般的工作狂,對於新聞保持著鯊魚聞見血腥般的興奮。在電影中,他的標誌性動作是略微佝僂,雙手交叉胸前,這是魯弗洛對其原型人物的模仿。

瑞秋·麥克亞當斯飾演團隊唯一的女記者薩沙·費弗,溫柔擔當,她四處奔波,春風化雨地與有過被性侵經歷的成年受害者們交流,為案件收集證據。一個細節,薩沙全程都是勁裝長褲,嗯,據說是新聞界女記者們的約定俗成,不穿裙子,因為也許下一秒你就得去跑新聞了。

馬特·卡羅爾,影片中著墨不多,但作用不容小覷,主要職責是查閱文獻資料,文件編輯等等。

上述四人組成了「聚焦」小組,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在調查性侵案之前即已經戰功顯赫,受人尊崇。

另外,有三個人也在調查中起了重要作用:

馬蒂·巴倫,從異地調任的編輯部新主編,銳意進取,且旁觀者清,正是他向「聚焦」建言挖掘神父性侵案的內幕,並一直為隊伍壓陣。

副主編,「聚焦」團隊的直接領導人。

米切爾·蓋瑞迪比恩,低調,不修邊幅的小律師,但堅定心中的正義,為弱勢的受害者們代理案子。他說:「我沒空結婚,我做的事情太重要了。」我們知道,他其貌不揚的外表下,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


整部電影的敘事幾如紀錄片一般冷靜克制,卻僅僅是依靠劇情的騰挪閃轉就營造出扣人心弦的力量,不愧為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電影巨細靡遺為我們重現了,在那個尚行未遠的紙媒的黃金時代,記者們是如何工作的:一遍遍地登門說服接受採訪、一個個在咖啡館面對面訪談與記錄,不斷地團隊開會討論調整策略,大海撈針地在煙海浩繁的紙質文獻中翻查資料……


《聚焦》只是將「還原」做到極致,但是那調查過程中,新聞人的一言一行,無不提點著,隨著傳統媒體的日薄西山而逐漸為人們所遺忘的古典主義新聞精神


這一幕:

法官歪著頭質問,其實是帶著息事寧人的勸誡,教會勢力極大,又在信民之中地位尊崇,窮追這樣的報道會帶來地震一樣的可怖後果吧,更何況當時時間敏感,「9·11」恐怖襲擊餘威尤烈,人心惶惶。


麥克的回復擲地有聲:「報社有什麼理由不發表這些內容?」


——所謂新聞人的堅持,乃在於不斷相信、不斷懷疑、不斷幻滅、不斷摧毀、不斷重建,避免成為偏見與假象的附庸,直到觸及真相的本來面目。


就像國內知名新聞人柴靜說的:「追求真相,不要被任何東西脅迫,包括民意。」

這一幕:

教練羅比展現了他作為資深新聞人卓絕的說服技巧,亦揭示了新聞人叩擊真相之門的意義所在。


羅比的這段話可以和另一幕場景結合起來:卡羅爾,也就是聚焦小組中的內勤記者,在核對有性侵嫌疑的神父名單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其中一位正是他家的鄰居。


就像是那個著名的德國神父的論述:

起初他們追殺共產主義者的時候,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主義者;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的時候,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的時候,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此後他們追殺天主教徒的時候,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最後他們奔我而來,那時已經沒有人能為我說話了。

你沒有恰好被苦難擊中,也許僅僅是因為你站在了別處。如果多數人選擇沉默,那麼新聞人應該發聲。

這一幕:

靜如止水的電影敘述之間唯一的漣漪,在這裡麥克與羅比因為觀點不合發生了劇烈的衝突,麥克沖著羅比咆哮:「it"s time!」


麥克在終於搜獲紅衣主教包庇性侵教父的證據之後,急於要將報道付梓出版,他的迫切的根源是多方面的:侵犯事件仍在暗處蔓延,證人們對於遲遲不見報道的怨懟,還有隨著真相不斷浮出水面,同行捷足先登導致前功盡棄的風險。


但是老成持重的羅比堅持將報道押後,他要等更多的證據,他說:「我們要從整體下手,那樣才能得到真正的結果。」


——只有部分的真相就不是真相,準確是記者這一工種最重要的手藝。把一杯水從桌上端到嘴邊並不吃力,把它準確地移動一毫米卻要花更長時間和更多氣力。準確是一件笨重的事。


至少從結果論出發,羅比教練確實比麥克看得更遠。


以及整部電影最後一幕:

報道發布後,「聚焦」的熱線電話幾乎被打爆,編輯部不得不全員出動到「聚焦」辦公室接聽電話,羅比舉起話筒,沉聲:「『聚焦』編輯部。」


隨後,畫面陷入尾聲的黑屏,我閉上眼睛,耳邊不斷迴響起主編馬蒂那句:


「報道這樣的新聞,才是我們從事這個行業的原因。」


我想起很久以前,看過一個關於「新聞」的論述:


這個世界,被假象、虛偽、留言所包裹,就像是一場無休無止的大雪覆蓋。人們出來賞雪,說這個銀裝素裹的世界好美。但是你知道的,三尺積雪之下,才有真實。新聞人就是掃雪工,把那些惑人的假象通通清理掉。或許不斷會有流言蜚語指責你破壞了世界的美好,但是你要相信你正在做的事,無比正確。


電影《聚焦》是寫給紙媒黃金時代的一曲輓歌,那個時候,記者們鐵肩擔道義,孜孜不倦地求索真相本身,而相應地,社會也給予新聞人應有的尊重,新聞被奉為國家的「第四權力」。


而短短十年以後的今天,技術變革引領了新聞媒介的汰舊布新,互聯網與新媒體高歌猛進,我們接收更海量、更個性化、更及時的信息,卻發現我們正離「真相」愈遠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從以前到現在,那都是資本主義世界才有的悲劇。


電影看完挺傷感的。《聚焦》和《新聞編輯室》一樣都是帶有輓歌性質的作品,只是一個是報紙,一個是電視。這其實並不是一部聚焦於醜聞揭秘的電影,而是在還原新聞記者做深度調查的工作常態。故事發生於2001-2002年,也正是互聯網開始衝擊新聞行業的前夜,到現在由於互聯網所帶來的信息傳播和獲取的便利化,傳統新聞記者的職業光環已消散殆盡,我們只有在電影中去領略他們曾經的執著、操守和榮譽感了。現在許多記者的敏感度和觸角都落後於網路自媒體,傳統媒體日薄西山,人才流向網媒,新聞報道分分鐘就可以遍布全網,誰還會下力氣去做深度獨家報道?新聞只能越來越廉價、淺薄、標題黨、嘩眾取寵。
電影奉獻了極精彩的群體表演,從而在略顯平淡的劇情中凸顯出性格魅力。


這部電影真的挺值得國內很多導演編劇要好好學習反思的。粗看整體平淡無奇毫無衝突,細看則會發現電影里連每個小角色的刻畫都十分細膩(比如採訪每個受害者時候的台詞,表情,小細節)。劇情的矛盾衝突其實就沒斷過,一串接著一串,只不過導演處理的非常克制,不讓任何一個主角和劇情搶了整部電影的風頭。也沒去搞什麼美式英雄主義的主旋律來給觀眾打雞血,就像片中多次提到律師其實早就給過他們名單,受害者組織幾年前也投過資料,但是所有人都沒當回事,所以這些主角並不是什麼英雄,他們只不過是在完成自己早就該做的事情而已。其實不止在美國,在中國甚至全世界都有很多很多事情,大家明明知道是錯的,卻有意或無意中默認了這種事情的存在,常年受盡肉體和心理折磨受害人更從未被我們所重視過。能把這些事情曝光,最後再拍成電影是多麼難能可貴啊。

這種克制還表現在導演編劇想輸出給觀眾自己的立場與價值觀的時候也會想辦法藏在劇情里,並沒有像國產片那樣直白的說出來,而是儘可能靠著主角幾句不經意的話,幾個鏡頭,幾個小動來傳達。所以最終這部「平淡到出奇」的電影並沒有讓我看的昏昏欲睡,反而對我造成了巨大的震撼,我在評價《瘋狂動物園》的不足時說過,偉大的電影絕不避諱現實的殘酷,但卻能讓觀眾在知道真相後不會對世界失去信心。


剛看完《spotlight》。

我不是個愛看電影的人,平時刷起劇來挺快,但看電影總集中不了注意力,斷斷續續看了有半日之久。像這次,《聚焦》的種子在網盤了躺了有一周,才有空挑了個藍光780p的版本下載來瞧瞧,也是湊湊它剛拿到奧斯卡的熱鬧。


片中編輯室的樣子挺熟悉。我之前呆的澎湃新聞長三角新聞中心一共也就是一個主編,四個記者。分別跑著公檢法、科教文衛、金融社會、交通人事,也將江蘇13個地級市劃分,每個人著重關注幾個城市。


其實我對條口這個方面有不少意見。一個是其實沒有必要劃分得很死板規整,誰人看到了好的線索就可以去做,只是做起來的熟練程度問題,並不代表我「越過」了與其他記者之間的界限,是一種「侵犯」。說句不好聽的,是你的地界那你自己咋沒能注意到呢。另一個是,其實記者的專業性的確不是很強,社會新聞的門檻極低也好上手,相較起來時政和財經有趣也不容易,那如果誰對一方面感興趣那麼多去做那一方面的豈不是很好,也與其他同仁多多交流,對自我提升有幫助。


因此,如果在條口方面「僭越」了而導致內心不滿,我認為是很低級的一種牢騷。


大家工作起來交流並不多,自己的事兒都忙不過來了哪還有閑心思去管別人。只是在客戶端上刷刷看誰又多寫了幾篇大作。所以看到影片中幾名記者各自奔波又相互體諒關心的情景,我覺得也太理想主義了,可仍舊心生羨慕。我本身就是從一名上學時候把自己的資料和複習方法藏著掖著的小孩長大到現在這樣的,格外不願意去跟共事者交流太多,在工作時寧願自己去處理棘手的問題也不想讓別人發現我遇到了麻煩。這樣好面子,可是成長也更快。


工作之後我臉皮明顯厚了許多,對很多看起來「高大上」的人和事都跟泰然,「並沒有什麼多了不起嘛」。其中還不是摻雜著很多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事情,不一定腌臢,但也令人心虛。於是,「活成一個沒有把柄的人」成了我的人生信條之一,做事也許不能使每個人都滿意,達到他們的既成要求,但至少我自己可以明哲保身。


做新聞從來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過去我一腔好奇,時刻熱情,總覺得奔走的姿態高調又瀟洒,堪破的瞬間理性又清醒。但其實啊,在這場博弈里,我個人沒有得到實質的好處,也該儘力避免任何一方從中得益。記者從未想要利用身份去敲詐和威脅,但心中發虛的自然開始訕笑起來。


不能被人當成槍使。

初涉世事的小記者很好用吧,尤其還是帶著點小聰明的,有機靈勁兒的。這個誰人都不傻的時代,你又佔了多少便宜。有隻知道跑場子拿紅包的辣雞妓者,有不分青紅皂白為贊助寫軟文的雞賊妓者,更有拿人當槍使坐收漁翁之利的小人妓者。

有的人是有生活壓力,但有的人是頂著生存壓力。

窮會生惡,窮會生惡,窮會生惡。

真理寫三遍不為過。三五千可能對有人來說不算錢,可對於月工資幾千塊忙成狗的某些記者來說還是不小的一筆。拿錢消災,息事寧人,有了把柄先去懟人,再等待對方按捺不住前來公關一發。快活矣。


我想做的專題很多啊。

雖然現在沒在工作了還在尋思著幹些什麼好玩的事情,也不怕惹麻煩,只怕不夠帶勁。一直在尋找一種微妙的平衡,可以在保障基本的物質條件下讓我的精神處於經常亢奮,偶爾發癲,很少低落,最後擁有極大滿足。


調查記者是個風塵僕僕又理想骨感的職業。

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很想體驗更久。


《聚焦》的題材,事件程度放到我國,其實很多事情都比它嚴重得多。在找點切入,拿客觀數據,多方求證權衡利益的過程之中,也是在進行著自我敲打和證據拷問。片子看起來平實流暢,敘述邏輯清晰,不跳躍也沒有花哨的手段。


就像新聞。


小時候寫作文洋洋洒洒,長大後知道能夠真正把一件事情說清楚講明白已經是一件極不容易的厲害的事兒了。


感謝這類題材的電影讓大眾管中窺豹,但具體國情具體行業具體分析。現在拿捏不了的,以後說不定可以。


現在就放棄了的人,不適合干這行。

現在還在堅持的人,慢點變得麻木。


看完之後能有所觸動和改觀的,日拱一卒,還有希望。

想過得充實不需要做什麼瘋狂的事,能夠堅持做好一件事,已經足夠瘋狂了。

如果您有什麼故事想對徐大傾訴,

如果你身邊有意思的朋友,

都可以推薦給我。

微信:NINIXJ6688


《聚焦》宇宙世界觀:

反派組織徽記,象徵了咒語與幻術。

故事發生在波斯燉,聚焦宇宙的反派在血洗紐約一百八十次,經歷洛杉磯之戰並進攻芝加哥(均未成功)之後來到了這個特產紅色襪子、凱爾特人、哈佛大學和泰迪熊的城市(小鎮)。而守護者是下面這幾位:

其中的指揮官(以下簡稱指揮男):

雖然話很少,但一旦開口,變是大招:punch line。這種性格與他年輕時多舛的經歷不無關係。

指揮男年輕時幹了一份高冷神秘的服務業:為美國上流社會擺脫其不必要的麻煩,因其手段高明,屁股擦的乾淨而飽受一小撮上流人士的好評。瞧瞧這位仁兄的做派,簡直就是有頭髮版的------

但久而久之,他覺得這麼低調下去會影響自己的人生,進而對這種刀口舔血、戎馬倥傯的日子感到了無盡的厭惡,於是……

丫接受了變異改造:

從高端小眾的清道夫,變成了霸氣厚漏的劍齒虎,他與同樣經歷了變異改造、並且可以自愈和時空旅行、並且是自己的兄弟的敵人經歷的一場戰爭成為了bilibili歷史上最重要的史詩。

無奈敵人指甲更長更亮,指揮男敗了,從此心灰意冷,一頭扎進出版業,發現媒體的權力遠比長指甲厲害,遂成為任何超級英雄/神秘力量/保守宗教等神聖權力的一生黑。

這番話是他二戰時,另一個會沖著鏡頭開槍的兄弟揍他一頓後告訴他的。

不要再勒了,再勒我的性格就更內向了。
心裡活動:為什麼失敗的總是我!!我要飛,飛得很高很遠飛到報刊亭!!!

大管家(以下簡稱管家男):

他年輕時就是灰白色頭髮,很有錢也很風流,用現在的話說叫連續創業者,他的愛好是疊口袋巾,比如這樣:

或者這樣:

再或者這樣:

總之少年老成的人總會得到上帝的眷顧,甚至成為富豪以及富豪的爹:

開創下半身思考,上半身專門喝威士忌的4A廣告狗行業:

抑或太受上帝眷顧了,給上帝打工管理人類的命運:

管家男是原來團隊的直接管理者,他在任期間,就收到過一些情報,是一份名單,但他當時沒有作為,而他的不作為讓他退居二線,在家中坐台,管理整個媒體的後台系統,順便結婚生子:

他為兒子的敗家攢足了銀兩和技術路徑。


戰術組長(以下簡稱組長男):

你看年紀這麼大還不做管理層就知道有貓膩吧,對頭,組長男因為太牛逼了只能跑業務。來看看年輕時候都干過嘛:

早年間沒到波斯燉的時候在一個叫高譚的地方給家裡的公司打理一些事情,因為公司大員工多,所以順便協助政府維護一下社會治安

後來不知裝了什麼邪,中年家道中落,來到百老匯演一些可有可無的角色,而且精神狀態不好,雙重人格嚴重

之後組長男被國土安全部抓去做了CIA超級反間諜專家,負責清除局內部的內鬼,退休後為了發揮餘熱從蘭利市搬到波斯燉,本想輕鬆安度晚年,無奈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被指揮男看重,一把手領導主抓的項目交給了他。

有著同理心的女下屬(下面簡稱同情女):

這位同情女實際上有著與眾不同的癖好,她喜歡有時間旅行超能力的人,當然,她沒有見過指揮男的弟弟,而是這樣的人:

但好景不長,這個時間旅行者衰老過快(在《聚焦》世界觀中,只有自愈能力能阻止衰老)提前老去,離開了她,於是她只好在尋覓了一個年輕一些,可以留有一定餘地的伴侶:

這次兩人約定好不再隨意使用超能力,相互扶持安度一生。同情女好不容易追尋到的幸福,不應該被打斷,於是在這次的反派進攻波斯燉的事件中,她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去維持自己的家園安定。

還有喜歡遊走的員工(以下簡稱遊走男):

遊走男也做過很多事,比如他替代了某長gay臉叔叔成為了第二代憤怒哥:

在基佬紫的襯衫隱藏之下,他一旦控制不住憤怒值,便會渾身發綠,擁有可拔山兮的力量。

那時他和管家男的兒子在一起工作,共同抵抗一些七七八八的小勢力,有些反派機器人還誕生於管家男的管家所研發的武器,簡直荒謬。

當然,除了守護者之外,有一位外圍律師(簡稱外圍男)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同於同情女,外圍男做過很多工作,像是外交官、投行風險管理人員、時尚雜誌編輯等等,但他始終愛著一個鷹鉤鼻子的女人。

最開始這個女人很傲慢,那時他也還是gay,架不住愛情偉大,把他掰了。

隨後便慢慢隨和了,像是一個享受成功而不是炫耀成功的人。

雖然一度有騷貨勾引他,他卻始終保持一口真氣在胸膛。就是這樣的人在外圍打通各個關節,讓這次抵禦行動得以正常運行。

外圍男的眼光犀利,看問題的全局觀很好,也能腳踏實地的去解決掉眼前真實發生的問題,是一個難得的盟友。

------開始行動--------

整個的任務主要發生在狹小的辦公室內,但時常會需要在各地走動,發動整個地區乃至其它受害團體一起針對反派大魔王。

組長男:告訴我們吧蓋特納財長,是哪些勢力要進攻這個城市,糟蹋我們的孩子。
同情女:是啊,說吧,說出來會好受些。
蓋特納:哼,沒門,我給你們寄過……

組長男:最好再給我們一份,你不知道我可以讓鏡頭24小時跟蹤你,一鏡到底,而你藏名單的地方還是會被我們發現?
同情女:或者你可以告訴我第一次郵寄的大致時間,如果是在我孩子出生前的話,我可以讓我去丈夫傳送回去,截獲這封名單。
組長男:看來你今天是不會說了。bcg總部大樓頂層有個蝙蝠形狀的探照燈,打開它就會有人去找你的,我們走吧。

蓋特納:漢克(保爾森),秘密綳不住了,危機要來了,請召集五大投行,做好一切準備。


-----遊走男負泣離開--

遊走男:為什麼,我們明明掌握了名單,為什麼不先發制人?
組長男:你知道你前任怎麼死的嗎?打草驚蛇!我最後一次見他時他光著身子跟我大吵大嚷,他要先手殺敵……就是因為打草驚蛇了所以他死得很無厘頭,這種情況我在the company見過很多,你要學會忍。

遊走男:你在the company就真的百戰百勝?
組長男:也不盡然,我在高譚的繼任者有一個小弟。

他傻白甜的性格是他向著正義走的動力,然而恰恰是這種傻白甜,讓他錯信了蘇聯間諜。sasha……

那時我每天在想,這個屋子就那麼大,誰是內鬼……

左一那麼傻白甜的人,多少有些裝吧,或許是他……?

最後,我錯怪了他,是另外一個人。高譚人的人品都很好。你知道嗎,我的每一個繼任者,除了臉變長之外,都更佳地正義!

第三任還幫我們推薦了蓋特納這樣的好朋友,給我們提供重要情報。
遊走男:天底下沒有你接觸不到的人脈。
組長男:不,我只跟自認為是超級英雄的人共事,尤其是你的前任,他什麼都好,就是情緒問題。

你知道在你這個位置上,情緒一旦控制不住,會怎麼樣嗎?

遊走男(變身):知道。

-----決戰前會議-----

大管家:我知道我之前犯了錯,那時因為你們的命運要求你們聚在一起解決問題,哦對了,用八爪魚(電話會議機)給外圍男和指揮官打電話,讓他的命運也攪合進來!
嘟嘟(電話聲)……

外圍男:怎麼才給我電話,以為你們被滅團了。

指揮官:我在思考,我們只能有一個人去執行這個絕殺,不能是漫威的基佬。
遊走男:

為什麼不能讓我去,我會給你最滿意的結果。

管家男:easy,你現在就像我曾經管理過的一個任性又作的小姑娘,把我們培養得很好的苗子給搶走了。

外圍男:那姑娘也在我這干過。
管家男:她表現如何?

外圍男:作!
組長男:我看只有你去了(指同情女)。


----同情女藉助者時間法術來到大魔王的父親活著時候----

同情女:你為什麼喜歡強姦別人,你會讓大魔王的媽媽懷孕,然後生下他讓他變的強大到無法控制!

……

組長男(通過時空對講機):把他的基因標記,看看還有多少大魔王。

然而他們發現全國都是!

待續……《聚焦2全面戰爭》

------後由於經費不足,拍成了現在的版本------
原答案:


劍齒虎 領導力max
廣告狗 不擋路max
鳥人兼CIA老間諜 偵破力max
多次時間旅行媳婦 敬業度/同理心max

綠巨人 憤怒值max
蓋特納 善良逼格max
普拉達的gay編輯 卧薪嘗膽值max

哦,這是七顆龍珠,集齊可以召喚法治。


《聚焦》:來自人間魔鬼的問候

離開記者職位後,最懷念的無非是編輯室里同事間信口雌黃的互掐,和聽聞各種奇異選題時的驚詫。他們是一群反應靈敏,語速極快的人,善於抓住語言中的漏洞並予以反擊,也善於拋出話題和提供線索。記者行動迅速的特性會導致一個後果,那就是他們往往桌上稀亂,用餐時間詭異,每天星夜下班,調休時間永遠待定。

即使把自己曾經的工作描述為辛苦,我自我反省,也並未覺得真正做到了記者本分的十分之一。社會新聞的日常選題,多半來自市民的熱線線索,要麼突發,要麼求助。或是記者自行追逐社會熱點,做一些整理和拓展。作為都市報,它留給記者的時間不多,無論報道什麼,內容盡量貼近百姓,單日內完成,唯有大的選題會予寬限。

這樣導致的結果是挖掘不夠深,即使深度題材也只能分成淺顯的小標題報道。而隨著近年來紙媒衰落,初稿在上版前往往被大量裁減,除非是明碼標價或政府支持的系列專題,一些值得探索的反思類新聞根本沒有出現的機會。甚至有時在追蹤熱點時,記者無意間成為了擾弄風雲的幕後推手,攪起一汪渾水,實際助益卻不大。

基於這樣的背景,「聚焦」團隊的存在才顯得尤其奢侈。它是《波士頓環球報》里一個由四位記者組成的調查專欄,他們不用追趕每天的新聞量,不必為了版面空間和短期的發行量而付出大量時間去寫熱點,唯一要做的是選擇最有社會意義的題材,儘可能地深度挖掘和調查。無論是取材走訪,還是證據鏈的拼湊,他們需要具備偵探一般的能力,另外還有一樣偵探並不具備的,那就是文字功底。

這個團隊的調查故事被拍成了電影,《聚焦》,與《波士頓環球報》的調查專欄同名同姓,它也是第88接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馬克·魯弗洛飾演的麥可是我心目中完美的記者化身。他自然卷的頭髮讓人以為是不修邊幅,而一邊打電話一邊吃外賣充饑的模樣十分呆蠢卻又親切。真正的調查記者沒有太多時間去打理自己,除了謹言慎行以外,最好任何時候都別感情用事。

2002年一整年,從1月到12月,美國《波士頓環球報》的spotlight團隊做了一件事,就是報道波士頓地區神父性侵未成年兒童事件。從最初涉案的13名神父,到最後揭發的249人,它後來擴展到全球,澳洲與歐洲也相繼爆發類似醜聞,引起極大反響,因此獲得普利策新聞獎。

這些神父專挑貧寒人家的男孩下手,令人怒極攻心的是,他們可以做到對一家人中的七個男孩進行猥褻的同時,讓他們的媽媽一聲不吭,面對如此痛苦獨自承受多年。一家七個!稱為魔鬼也算是恭維了。事情敗露後,神父只是被輕描淡寫地調去另外一個教區。而這只是波士頓教區249個神父當中的一個。據調查,被這些神父性侵過的兒童約在1000人左右,他們長大後,把自己叫做倖存者。

倖存者?!請問,這是被撒旦吻過的土地嗎。

人們在得知一件事的全部真相前,只會傾向於相信已知或最膚淺的一層,而他們頭腦中固有的社會觀念,個人教育程度的高下,獲知信息的多少,則會阻礙他們的判斷力和對真相的感知。比如,神父代表了上帝的權威,同樣的過錯,於別人可能是犯罪,於他卻是傳播福音。而作為性侵受害者,神父是道德主宰,反抗他就是對抗權威,告發神父的性侵行為,對於平常人來講往往需要更大勇氣。以至於這樣的可怕事件竟無人舉發,或不受重視。

這時記者,特別是調查記者,他們的理想就是干翻全世界的邪惡。也許不成功,但你終於可以從他們奮鬥的臉上,看到一點點想要改變世界的願望了啊。

《聚焦》里,當新任上級領導馬蒂·巴倫在選題會上說出「起訴天主教會」這幾個字的時候,他身經百戰的下屬們全都虎軀一震吧。畢竟是天主教會,信教者眾,拔除這一毒瘤的過程將會極為痛苦,就像砍斷一代人的精神支柱,來自社會方方面面的壓力不可忽視。

在這方面,國外記者擁有的自由度更高,和同樣改編自真實事件的電影《十二宮》一樣,調查者在調查過程中需要的卷宗都可以去相關警署和資料庫中尋找,設為機密的部分可以通過官方途徑解除封存,給了開放調查更高的自由和可能性。

如何讓人們相信,這些慈愛的天父之子是真的在用盡生命為禍人間呢?除了受害人現身說法外,還必須呈上堅硬的證據,及當事人說法。

斯蒂格·拉森寫過一套「千禧年三部曲」系列小說,包括《龍文身的女孩》、《玩火的女孩》和《直搗蜂窩的女孩》,主角布隆維斯特像是拉森本人的化身,是個經濟調查記者,而另一個主角名叫莎蘭德,是一個孤僻的天才黑客女孩。她本人是性侵受害者,也一生致力於對抗對女性不公的侵害事件。

故事與真實之間相似的地方在於,記者調查完所有信息後,無論人數多少,他們總會一一回訪涉案人員,證實他們確實是事件中的施暴者之後,才能予以報道。這事必須事無巨細,即使擔上殺身之禍也在所不惜。因為於調查記者而言,再沒有什麼比新聞的精度和真實度更為重要。

對那些犯過罪的人,這更像是一場精神上的凌遲處死,眼看著報道一點點完成,發表日期接近,最後忽然眾人皆知,舉世嘩然,他們留在這世上最後的聲譽與名望全都逝水東流。再見大主教。

電影中讓我深受震動的一幕,是新聞發布前夕的那個平安夜,偌大的教堂中,一隊小小的合唱團在指揮下唱著聖歌,孩子臉上透著寧靜的光。「多少慈祥,多少天真,靜享天賜安眠,聖善夜,牧羊人,在曠野,忽然看見了天上光華。」

他們可能不知道,在這個教堂之外有多少無邊黑暗,幾乎將他們吞沒,有多少大人,拼出性命正是為保全他們平安。也許這世界沒有絕對的正與邪,卻有胡作非為的強,和逆來順受的弱。而有些人,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儘力扶一扶這不公正的天平吧。

如此艱苦卓絕,才能讓我們感覺到,這世界終於是亮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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