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寫出氣質陰鬱的恐怖故事?

怎麼說呢,想寫的不是傳統意義上怪力亂神的恐怖小說。 ,有些類似於《等待戈多》《在流刑營》《群魔》《犀牛》這樣的故事,風格比較陰鬱,能激發人內心中的恐懼。
請問:
1.這樣的故事,常人是否可以靠無限的興趣和意志力來完成?還是需要有過人的黑暗天賦。
2.如果可以,在寫這樣的故事之前,又是否需要經歷不尋常的人生磨難?
3.如果以上真的可行,在動筆之前,文中又需要注意到哪些方面的細節?
4.是要依靠充沛的感情還是嚴密的邏輯來推動整個故事的進程。 請大家不吝賜教 。 ——————————————————— 首先非常感謝大家的回答,有些是非常仔細的分析,有些是個人原創,都很精彩。
我本身很喜歡看所描述的這種風格的故事事,卡夫卡,愛倫坡,陀思妥耶夫斯基,還有譚香山說到的薩德的小說(想起了有一部叫《侯爵》的電影),貝克特,尤內斯庫,熱內,品特的劇本,還有穆赫蘭道,時空罪惡,世界旦夕之時這樣的電影,很多不一舉例了。
看久了,心也大起來,厚起臉皮也想動筆寫,但可能是因為脫離了平時的生活,一直找不到那種感覺,心中充滿了各種疑問: 一個小人物,白天靠著不喜歡的工作卑微的營生。晚上回家吃了飯,洗把臉,換上另一幅面孔,憑執著的熱愛,能否寫出像樣的作品,而不會閉門造車,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淪為笑談。
如果缺乏這種黑暗能力的天賦,是否能通過後天的努力來彌補,如果能,需要通過何種途徑,是要多讀多看多觀察,還是要多和社會接觸,豐富人生閱歷?

最近在看《金枝》,覺得開頭部分就很黑暗,這是一本人類學的著作,人的性格中有許多未知的黑暗面,平時被我們隱藏或者壓抑起來,盡量表現出陽光溫暖,積極向上的的一面。但在一個沉寂的夜晚,當風偶然吹過窗檯,吹熄最後一根蠟燭,面對無限的黑暗,我們是應該小聲哭泣,還是狂笑起舞?

(金枝緣起於一個古老的地方習俗:一座神廟的祭司被稱為「森林之王」,卻又能由逃奴擔任,然而其他任何一個逃奴只要能夠折取他日夜守護的一棵樹上的一節樹枝,就有資格與他決鬥,就能殺死他則可取而代之。)
書中是這樣描寫的:
內米的聖林中有一棵大樹,無論白天黑夜,每時每刻,都可看到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影,在它周圍獨自徘徊,他是個祭司也是個謀殺者。他手持一把出鞘的寶劍,不停的巡視四周,時刻提防著敵人的襲擊,而他要搜尋的那個人,最後將要殺死他並取代他的位置。
這是一幅陰晦的畫面,充滿了憂傷情調——在樹林的背景上,顯現出黑色的鋸齒形輪廓,襯托著陰霾,醞釀著暴風雨的天空,風在樹枝間哀鳴,落葉在腳上沙沙作響,冰冷的湖水拍打著湖岸,蒼白的月亮掠過浮雲,穿過交錯的樹枝向下窺視,一個幽靈似的黑影,隨著他肩上那鐵器的閃光,忽明忽暗地在樹下躑躅。


瀉藥。
好久沒上知乎啦,隨便翻翻邀請,覺得這個有趣,剛好又是最近在寫的題材。
看到題主舉例的幾個作品我鬆了一口氣,我覺得這是一個好問題。雖然舉例的幾個到底算不算氣質特別陰暗咱們另說。
所有都是個人想法,把你們帶溝里了不負任何責任。

1/先回答一下幾個問題。都是我個人看法。
1.這樣的故事,常人是否可以靠無限的興趣和意志力來完成?還是需要有過人的黑暗天賦。
可以。需要一些對文字色調、意象和節奏的天賦。這些對於任何題材的寫作者來說都是需要的。
2.如果可以,在寫這樣的故事之前,又是否需要經歷不尋常的人生磨難?
不用。也不是必須殺人或被殺過才能寫出這樣的故事。我相信伊恩桑陀思妥耶夫斯基桑和帕拉尼克桑都不是變態殺人狂及其受害者,他們只是腦洞比較大,文字玩得好。
3.如果以上真的可行,在動筆之前,文中又需要注意到哪些方面的細節?
下面說。
4.是要依靠充沛的感情還是嚴密的邏輯來推動整個故事的進程。
兩者都是需要的。

2/歸類
看題主提出的幾個作品,應該算是色調比較陰鬱,氣質比較荒誕的作品。其中等待戈多我覺得並不能算是typical的陰鬱恐怖故事。故我這裡闡述一下,在我自己的分類中,『陰暗的恐怖故事』究竟是怎樣的一些。
列一些作品。
首先卡夫卡的這幾個小說,《在流放地》《審判》《變形記》《騎桶人》。
愛倫坡及一些哥特小說,哥特小說我除了坡以外沒怎麼讀過,故只說《厄謝府的倒塌》、《利亞姬》、《黑貓》、《舞會》。
而後陀思妥耶夫斯基,群魔我沒看過,但《罪與罰》中對於犯罪的思考和描寫的部分肯定能算。
戲劇的話,有題主提到的《犀牛》,還有迪倫馬特《老婦還鄉》,斯特林堡《強者》勉強能算。
現下流行的陰暗系小說,麥克尤恩,安吉拉卡特,帕拉尼克。
還有我一直非常喜歡的一個當代青年作家8439。她的作品豆瓣搜『拔絲三鷲』即可。我覺得是最貼合我『內斂的陰暗恐怖故事』定義的作品。
《2666》的第四部分。
對了,還有卡爾維諾的幾個小說,博爾赫斯的幾個小說,代表卡爾維諾《黑羊》,博爾赫斯《沙之書》《小徑分差的花園》。

3/關於題材的選取

要說的是,這種小說不在於情節有多麼喪心病狂,不需要像電鋸驚魂一樣血流滿地剖心挖肝恐怖梨塞嘴鐵鏈穿腸。咱們走的是回味無窮的內斂路子。
所以很多這方面的小說在情節上都沒有特別恐怖或出奇的部分(相比那些快消恐怖如鬼片、鬼故事、恐怖電影)。可能涉及死亡,可能涉及一些暴力,可能涉及一些怪力亂神,但這些都不是這個恐怖陰暗氣質的最大重點。
比如卡夫卡《在流放地》,囚犯、士兵和旅行者,並不是特別刺激的題材;
《等待戈多》只有兩個人一直在等待一個我們不只是誰的戈多;
再比如,稍微貼近通俗的陰暗小說的帕拉尼克,《出埃及記》中,女警察和幾個玩偶,一些不當性行為,甚至最後的出走和軍械的出現也只能說口味一般般重,亡命公路其實難稱文學,更別提陰暗(當然其中幾個遭性侵娃娃的部分是非常厲害的構思)。
甚至博爾赫斯《沙之書》,引進了一些無限的數學概念,還有某些神秘內容,但整個故事是在非常日常的一個情境中發生的非常日常的故事。

所以我個人認為,適當有一些戲劇性當然是可以。但不用因此去尋找聳人聽聞的題材。不是一定要出現連環殺手、變態、奇怪的人。那樣反而會拉開故事和讀者的距離,甚至淪為美劇流故事。
如同樣是帕拉尼克,《出埃及記》我就覺得全書最佳,遠好於故事過於獵奇的《腸子》、《足底按摩》、《後制》。因為文學性和恐懼都不完全是根植於故事的恐怖程度和新奇程度的。
所以,盡情選取日常的題材、日常的細節好了,這並不影響寫一個恐怖故事。畢竟最能夠貼近人心的陰暗是日常生活中細小而又揮之不去的陰暗。
當然這並不是說故事不重要。故事非常重要。

4/色調和意象

要造成陰暗感,很重要的是色調。

如題主提到的《在流放地》,開頭就有這樣一段景色描寫:

反正,在這個四面被光禿禿的山崗隔絕、遍地黃沙、深深的小山坳里,除了旅行家和軍官之外就只有這個犯人和一名士兵了。

這一下子就帶出了一種蕭瑟、荒涼的色調。《審判》亦如此。

再舉一例,8439的一篇小說《星球無法憑空出現,也不能無端消失》,比較現代。

醒來後,我隨一眾乘客在濃霧中降落。霧是懸浮在停機坪半空中的細密水滴,惝恍如紗,豐凝似膠。宋代有個叫秦觀的人,留下一句頗有名的詞:「霧失樓台,月迷津渡。」這話描繪的是房子及碼頭在漫天的大霧與月暈中消失的情境。機場雖然並不是渡口,仍同屬於迎來送往的場所。而小窗外的航站樓在霧中閃避,像浸在一鍋冷豬油中的幾塊骨頭。
接駁巴士在寬闊的停機坪上徐徐駛來。上車後,我眺望了一下地平線。今晚的月亮還沒有升起。小小一顆落日,窩在渾茫的晚霞里。

色調:灰調,或藍調,非常冷靜。
或者非常奇幻、哥特,如安吉拉卡特的《赤紅之宅》,清潔的城堡,荒蕪的城堡,古舊的城堡。這些事很容易讓人產生陰暗感聯想的意象。
當然也不乏有故意用非常明亮的色調產生反差的作品。但我暫時想不到,技術上我覺得是可行的。

意象同理,使用一些讓人有這方面聯想的意象。如果一篇小說中大量出現刀子(即使是菜刀)、繃帶、受傷的路人、冷的街道,就很容易造成這樣的感覺。

5/節奏
陰暗系作品給人一種緊張感。這是文字的節奏和張力帶來的。
依舊舉例分析。

然後,我的妹妹月經沒來。


即使在他們換了池水之後,在他們賣了房子全家搬到另一個州之後,在我的妹妹墮胎之後,即使那樣,我的家人也再沒提起過這件事。

從來沒有。


那就是我們的看不見的蘿蔔。


好了。你現在可以好好的深深的吸一口氣了。

而我還沒有。

文字長短交接,幾個頓挫之後,緊張感陰鬱感全出。
最後的那句反轉也非常漂亮。

6/最重要的,內核

你可以用陰暗荒涼的故事寫出完全不陰暗荒涼的小說。這裡舉幾個反例。
這就是內核的考量。
《漫長的告別》,讀完比起恐怖,更多的是悵然、溫柔、哀傷。
《八百萬種死法》,儘管是個偵探故事,讀完的感覺也是個人的掙扎、夏日、硬漢氣息。
即使是偵探小說,福爾摩斯的內核並非恐怖而是知識和傳奇,阿加莎是推理、軌跡,這些都不恐怖,不陰暗。

而《黑羊》,由於內核是人性的考量和善惡,在那種表現手法下,就輕易地產生了恐懼和陰暗感(共情)。
《犀牛》的恐怖之處在於人和野獸之間的轉換,所以儘管色調並非十分陰暗,場景也是一個日常場景,但由於其作者的主題,犀牛轟轟跑過時,我們都受到了震顫。

寫一個小說的時候,自然在其間置入一個內核。這個內核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小說究竟是什麼氣質。
很多時候,我們感到恐怖,感到作品的陰暗,是其內核讓我們覺得十分可怕。如人性善惡的考量,社會的物化和冷漠,人的偏執和黑暗。比起意象和色澤的陰暗,這種內核的陰暗才是這系列小說的最主要元素。

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認為薩德能歸類於此。因為儘管他筆力肆虐殘暴,文中的人行為乖張,三觀其實是非常正的。(別問我為啥有這感覺我就是有……)讀《閨房哲學》,看到人們交媾,性虐,可能會覺得受到驚嚇,但你看他其中的道德和哲學說教,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寫到這裡差不多了。多說幾句:
寫小說是一個系統性的動作,在這個系統性的動作下,很多細節(色調、質感、節奏)的把握都是直覺性的。
所以我覺得即使讀完了,你也不一定能寫出特別符合你設想的小說。寫作這事情就是這樣。
但確定的一點是,不是內心陰暗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小說,很多的部分其實是想像力和技巧構造的。
情感和理性皆有,你沒法分割來看,因為寫作這個動作本身,這個系統是感性理性交匯的。
你需要你的理性來構造故事,設計劇情和懸念;感性來填充細節、色彩和人物情感。

再附贈一篇我覺得8439寫的最好的恐怖故事。
拆我簡史
希望對你有幫助。

以及打個廣告吧,過幾天會在豆瓣閱讀上發一個最近寫的中篇(也是第一次寫中篇)
一個披著懸疑恐怖皮的愛情故事:D

答案轉載請先聯繫不然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打斷你的腿:D

完畢。


最恐怖的往往不是鬼,而是怪異的人。因為鬼是沒有的,人是常見的。
最恐怖的不是鬼哭狼嚎,而是死一般的寂靜。
最恐怖的不是鬼怎樣,而是看不懂的舉動。
最憂鬱的黑暗不在寂靜嶺和殭屍鬼魂里,在平凡不過的小事和怪異的人之中。
越普通,越恐怖。
越怪異安靜,越憂鬱。


其實看到我以為題主要問怎麼寫恐怖小說呢。
但是題主問了,《等待戈多》、《群魔》、《犀牛》、《在流刑營》,那麼要回答題主這個好問題,我們先來了解一下題主說的書好了。個人觀點,不贊同請點沒有幫助。
首先說《等待戈多》,這部戲裡,兩個流浪漢等著,自始至終在台上等待永遠不會來,永遠被等待的戈多。戲的結尾近似還原到戲的開始。
《等待戈多》是為什麼讓題主覺得陰鬱呢,我想大概是因為在絕望中等待希望所以才陰鬱吧,明知等待是幻滅還要等待到底是為什麼呢,是因為不等待就是死亡嗎?抱歉我覺悟不夠回答不了,不過我知道貝克特是如何表現這種絕望的,場景在變化,主人公們的境遇越發糟糕,同時映射著當時的西歐,題主或許正是因此才覺得陰鬱吧。
之後說說《群魔》,《群魔》的主人公之一是自稱為革命者的彼得·韋爾霍文斯基。他通過其領導的秘密組織進行恐嚇、訛詐、縱火、暗殺等恐怖活動,企圖動搖社會基礎,以便發起暴動,奪取政權。作者以令人驚嘆的洞察力和獨特的心理描寫拆穿了他的騙局;他是個陰謀家和惡棍。這部小說是一部從政治上和道德上抨擊「虛無主義」,即抨擊革命,反對社會主義和無神論思想的論戰性長篇小說。彼得·韋爾霍文斯基的形象確有其原形,他即是俄國無政府主義者和恐怖主義者——謝爾蓋·格那季耶奇·涅恰耶夫。
《群魔》是俄國著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之一。他塑造了十九世紀四十年代的自由主義者及七十年代初民主青年的群像。作者著重探索了恐怖分子的內心活動。(來自百度)
《群魔》的陰鬱在哪裡呢,我想一者源於人,一切因人而起,二者源於情緒的涌動,《群魔》中的壓抑興奮抑鬱痛苦仇恨等各種情緒隨著情節起伏給讀者帶來了很大的波動。
那下面來說說《犀牛》,《犀牛》的故事講一個小公務員貝蘭吉對生活不滿,對未來茫然,常有莫名其妙的恐懼感、孤獨感,但能保持獨立人格。有一天他在街上,發現一個街坊變成了犀牛。他驚訝。到了第二天,他發現另一個鄰居也變成了犀牛,他更吃驚。到第三天,又多一個鄰居變犀牛,他吃驚到極點,同時也很困惑,為什麼他們會變成犀牛?

人變犀牛剛在生活出現,人們驚訝,或高談闊論,或覺得事不關己,漠然置之。其後變犀牛蔚然成風,人人都以犀牛為美,追隨者絡繹不絕。面對這種異化的潮流,保持獨立人格的貝蘭吉掙扎、反抗,決不隨波逐流。然而,他的反抗只是孤單的悲鳴和無力的掙扎,無助於扭轉社會的犀牛化。

為什麼選擇犀牛來象徵人類的異化?犀牛尖角,意味著具有攻擊性;犀牛皮厚,意味著麻木;犀牛笨重,對事物反應遲鈍;犀牛眼盲,意味群眾無獨立思考。犀牛化意味獨立人格喪失、精神墮落帶來社會災難。(來自百度)

其實不難發現《犀牛》也是圍繞人展開的故事,一個人無力的反抗和掙扎,一群人的麻木和遲鈍,一個社會的喪失,這自然是帶著濃厚陰鬱氣質的。

最後是《在流刑營》,這個答主表示我沒看過,讓我先看一下再說……

好吧我看完了,沒找到介紹,大致就是一個軍官在一種制度廢除前放了最後一個犯人成為了最後的犧牲者的故事,因為快速閱讀沒辦法很好的抓取重點很抱歉,主題思想依然貼百度介紹吧:這個故事裡人是可怖的,認定自己對敵人的無人性的處決是正義的;人是可憐的,定罪和無罪都仰賴於他人的一句話;人是可恥的,對不公正的處決想的是明哲保身甚至是要去圍觀;人是可敬的,有勇氣堅持自己的理想即使為它付出生命;人又是可悲的,太執著太盲目。

我覺得可笑的地方是法不可叛可這裡的法本身卻是荒謬的。

要說最陰鬱的恐怕就是行刑的部分了,這次的中心依然是人,人的可悲可憐可恥可敬,人對人的迫害,強權對人的迫害,可怕又沉鬱。

說真的我覺得題主的文學素養非常高,我甚至有點不敢班門弄斧了,我自己大概完全不會想到把這些作品聯繫在一起,去思考它們為什麼是陰鬱的,去思考該如何寫出這樣的作品。

題主對於自己的思考提出了四個問題,我想嘗試著一一作答。

1.這樣的故事,常人是否可以靠無限的興趣和意志力來完成?還是需要有過人的黑暗天賦。

我想這樣的故事或許不是普通人能寫出來的,卡法卡這樣的奇才,陀斯妥耶夫斯基這樣的人,我們大部分人的血液里大概沒有他們那種敏感和澎湃,沒有他們的激情也很難有他們的腦迴路,但這樣的作品不應該只是天才才能寫出來的,而是源於生活,源於觀察的,一個足夠敏銳的,熱衷於觀察社會的,熱愛人類的人大概也是可以的吧,就像喬治奧威爾能寫出如此奇妙而偉大的作品不也是源自於他的身世和他所看到的世界嗎。

2.如果可以,在寫這樣的故事之前,又是否需要經歷不尋常的人生磨難?
我想這不是必須的,但「見證」是必須的。剛才在說喬治奧威爾,那就繼續說他吧,他自己的階層其實不算差勁,他在緬甸也是做警察的,然而他選擇了站在苦役犯的那一邊,他自己並不屬於這個群體但他見證了他們的苦難。

3.如果以上真的可行,在動筆之前,文中又需要注意到哪些方面的細節?
我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覺得我找不到答案。至少在我這個無聊的還剩四十五分鐘的選修課上我百分之十四的電量沒辦法讓我寫出這個答案,我只能說這個問題太籠統了。很感性地去說,我覺得貝克特的色彩是黑白的,尤涅庫斯是鵝黃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是紅色的,卡芙卡的話大概是藍紫色吧,我也不知道你們看不看得懂我想說啥,因為我自己也沒懂…
非要說的話,那就是注意自己的風格吧。不要因為太多的閱讀和喜歡的作者和想要寫的風格而被影響。而且題主說到的大多是劇本,和小說創作還是不大一樣的,對於人物的刻畫不需要著力太多,對於環境的描寫更多的使用了對白和布景,這和小說差別很大,要說到細節那就是:什麼人,什麼環境,什麼背景,什麼心態吧。
題主提到的的都是荒誕類的,我就百分之八電了回去再說吧

4.是要依靠充沛的感情還是嚴密的邏輯來推動整個故事的進程。
邏輯!必須是邏輯!


現在是2015年10月11日0點58分36秒

寢室早就熄燈了,我拿著手機一遍又一遍地刷著知乎,這裡有一個問題「如何寫出氣質陰鬱的恐怖故事?」 真是可笑,我心想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看了一眼也在玩手機的室友。周末不要上課就是舒服啊

現在是2015年10月11日1點00分00秒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新簡訊通知,有病啊這麼晚還發簡訊?

「一年了。」簡訊寫道

什麼鬼啊,發錯人了吧?我心想

不過我注意到簡訊右下角有一句話

「來自SIM2」

收信的卡就是我在學校這兒辦的卡啊

不對,是我在一個半月前入學時拿到的,那時是學生會的學長接待我們,還送了一個袋子,裡面有一瓶小可樂和一張手機卡

不過這張手機卡不能打電話,之前我還特意詢問了10086,客服姐姐說要先激活,而且沒有激活別人打電話也打不進來,發簡訊也發不進來

那這張卡怎麼收到簡訊了?

現在是2015年10月11日1點14分44秒

「對你很失望。」這時,第二條簡訊到了

我揉揉眼睛,嚇唬人的簡訊不要做得太明顯了吧

不禁又看了一下邊上的幾個室友,他們都睡著了,寢室裡面寂靜無比,我深呼吸想讓寢室裡面多一點噪音

今天晚上真是安靜啊

發簡訊的這個人,你惡作劇不要太過啊,真是的,我暗暗惱怒

看了一下發件人的號碼,但是上面顯示Null

不過我在下方的框輸入「別無聊了行嗎」然後點擊回復,結果發出去了

「切,不玩了行吧」很快收到回信

原來我的人類女朋友又拿我手機搗亂了

現在的人類怎麼這麼不珍惜生命啊

現在是2015年10月11日1點34分44秒

我要去找我的人類女朋友了


1.老頭(其一)
鄰村有個小孩走了,走得突然。發現孩子的是傻子王二,這回王二倒是不傻,拉坑一半褲子搭上連哭帶叫跑了一路。村裡的人從那時開始就知道了。年輕的人放下農具就開始跑,一路小跑趕到那蘆葦邊,可憐的孩子就被泡在那裡,身子都腫了一圈,軟綿綿的。可怕還有蠅子貼著,趕不走,得等到幾個大漢進去摟起孩子的時候,這些小黑點才跑開,太多了,散開是一種奇異莫名的景象。
我老了,跑不動了,故事我是問來的。黃昏時我才知道,沒道出個所以然的李四倒是拗起來,怎麼問都不說了。大概他自己也不清楚,被我問一下傻愣在那,就壓住不休熱情。總歸是這樣的。熱臉還是要報以熱臉才好。
本來是聽得朦朧迷糊,可我有點害怕了,一個人入夜的時候,屋角昏黃的燈亮起來,火焰搖曳,拉長,斜斜的,細細的突著。火尖像貼在孩子身上蠅蟲的口器,尖的,細的,突突突,柔和的,鋒利的就這樣刺進去。我怕,我開始隱隱覺得,孩子的離開和我有關。
我睡不著。
黑暗夜裡有一月光傾瀉而下,我看到孩子在白光的影。


2.孩子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死了。我飄起來了,我開始看躺在水流下的自己,我愣了有好一會兒,我終究還是死了,這是讓我心寒的。死得我自己也不明不白,我有點害怕了,說真的。
那幾天我就守在岸邊,看自己浮起來,看臉部一點一點變成純白,變成紙張,變成詭異,到最後我認不出自己了,我害怕,怕得慌。
想哭了。
我有太多沒說出來。
我妥協到希望有人發現我。
我用力揮手。

3.老頭(其二)
這幾天難熬,我像個奄奄一息的老頭,我有時候不敢點燈,怕,還是怕。
我怕他不散的頎長的影子。
後兩天人們又再次談起這件事,故事也就大致有了輪廓。孩子是鄰村長伯的孫子,長伯也老了,聽到後暈過去兩次,他們家族的大兒子就開始查,陣仗弄的大。我怕,但我按捺不住,不聽使喚。我開始悄悄去跟著大兒子,我想看他能發現什麼。我看著那個黝黑壯碩的年輕人,他像一隻剛剛成年的豹子,兇猛,但還是略顯青稚。我就跟在他後面,悄悄的,像一個無所事事的老頭。
他在那個孩子最後的蘆葦盪,他俯下身子,刨著什麼的樣子,這次是一個人來的。
我就站在旁邊不遠的高坡。
緊緊看著他。


4.大兒子
攤上這破事我也是不想的,結果誰都心知肚明。
所以這個下午我就一個人跑來這邊,人多更不知做什麼好。
這小侄子是二妹的,她丈夫是個酒鬼,現在不計還在哪個地方酩酊,哪會來管這事。當初就不該放二妹給他。
真是報應。
唉二妹。
想想那時候二妹多好看,一卷長發滑下來,像是畫卷中的人物一般精緻輕巧。二妹天性開朗,老是笑,一點點有趣的就笑,又蹦又歡,弄得我們弟兄幾個也莫名笑得歡。想得多的是有次下雨,她特意撐著傘送我回去,混著我濃厚的勞作後的喘息,夾著雨打的噪,她的聲音更像輕鈴,特別是那淺笑,遠遠傳來,輕輕進入。她對我說:哥,你不要這麼辛苦。她是好的。美的。
只是那一次,只有我和她的時候,就在那個老頭站著的高坡上,看了一會雲,她抓一把狗尾草拋過來,她說她有喜歡的人了。
她說出了他的名字,還是帶著微笑。
我是說不出的驚愕: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是濫情的人,不適合。
她終究還是不理不睬,義無反顧。
所以我恨啊,我不喜歡這個小侄子。
這麼傻。
還長著一張他父親的臉。
真丑。


5.老頭(其三)
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現,抓一團草,扔掉,就這樣反反覆復在這蘆葦邊愣了一個下午,還真是一頭青稚的豹子。
我又覺得不妥了。
他沒發現,我卻更加不安了,他這個下午是在盤算什麼嗎?我惶惶,心跳得響,有那麼一刻甚至想過去和這頭豹子搭話。我想什麼都問他,但我害怕,怕我言語混亂,怕道不清說不明,畢竟我老了。他又在盤算,指不定就盤算到我這裡來了,到時問題我答不出來就不好了,我不想答不出來。
但是我老了,又害怕,站在荒涼的土坡上已經有點累了。
我想知道更多的,所以我不再看這頭豹子了,我打算去找那個傻子王二。我知道他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
一想到他頭上的癩皮,我就覺得一陣陣噁心。
胃在翻湧。
但是我還是要去找他。

6.王二
我右眼看不見了,說真的,睡醒我就看不見了。我怕極了,慌,我不敢再去那裡。我一個勁地跑,不知道去哪,但是動起來就不怕了。
我右眼看不見了,是真的,他們都不信我。我跑,我找到路上遇見的每一個人,和他們說,他們就笑我,我讓他們驗驗,他們又笑我,這群傻子。
我右眼看不見了,我是用右眼看到孩子死亡的,孩子就死在我的右眼裡。死後孩子就化成一道薄薄的魂靈,貼在我的右眼上,模糊了我就看不見了,都是白白的一層。我更怕的是他們說右眼通三界,像貓的眼睛一樣能看到生老病死魑魅魍魎,這樣說來,黑夜的時候,我的右眼裡,都是那個孩子。
都是孩子,孩子笑,孩子哭,都在。
我快瘋了。
我要成為瞎子了!
這老頭還拉住我。但是他說他想我講。
我全說了,什麼都說了,老頭全聽了。
我突然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活,第二天我就去那個蘆葦盪撈魚了。


7.張寡婦
命薄。今天掃開靈堂灰塵才想起他走了很久了,但我仍然能夠看見他,他就在那裡,和我談天說地,說他的理想,說他的天真無邪。我仍想起難眠的夜裡他溫暖的氣息,身體貼著,低吼著,混雜著汗水和喘息,活生生的人就在那裡。他是我的。
今天老頭來了,給的多。
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我解開他衣裳的時候,言語過去,他卻一言不發,獃滯的讓我解下,這倒是讓我有點怕了。這老頭該不會是快到期了吧?但畢竟是配合的,碰撞的時候絲毫沒有一個老者的頹態。他沉默且暴烈,沉默是一個男人的利器,愈沉默卻愈加勇猛,恍惚間覺得像我那可憐的亡人應有的姿態。我又有點想他了。
怎麼說呢,老頭給了錢就走了。
還是沒說什麼,像一個魂靈。


8.老頭(其四)
從寡婦出來已然日薄,天開始昏暗起來了。
我依舊惦記著那孩子,我停下來的時候會胡亂想起他的過去,他在哪,在做什麼,如果還在的話,又在做什麼,會說什麼話,會怎麼喜會怎麼悲。我想他鮮衣怒馬,想他素衣青衫,想他嫁衣如火。
但是我畢竟是老了,想太多無法見到的,也很心累。我不安,我害怕,我無可奈何。
我累了,有那麼一瞬我覺得故事到這裡就夠了。
我開始懷念張寡婦的溫存,嘲笑王二頭上的癩皮,看到豹子喝酒打架的野性,我又開始變得像個老頭了,我走過最後這一段黃昏,我走進蘆葦盪,我走出蘆葦盪,我還是那個老頭。有時候我想起平行時空里那個曾經偏執,簡單,呆板,言不達意的自己,便對我即將走進的漫漫黑夜感到一種接受帶來的心安和平和,這是好的。
留個念想給孩子就可以了。


9.蘆葦
再見是個不好的詞,講一次很可能就沒有下一次了,所以在說的時候就得很用力,畢竟在某個平凡的時間庸俗的街角,輕易說的這一次再見就成了莫名的最後一次。面對來得突然的東西,都是需要用力的,用力揮手,用力告別,用力哭,用力笑。生怕忘記的話,還得聲嘶力竭才行。所以大凡知道告別魅力的人,臨別前就開始反覆盤算,然而遺憾的是百味到口卻仍舊只能拉起微笑,向對面相似的人上道相同一聲 再見。這樣子的別離總留下些許感嘆,某些平靜夜裡反身安慰會說沒有多餘的矯情也是剛好。不哭不笑的平淡如水的故事,神奇的就是一個圓潤纖細的隸書句號。這個宛如秋月不動聲色的點,安安靜靜烙印了下來,大概也算作平淡歲月里的渺小星辰,不深不淺的,在你有趣的故事中亮過那麼一瞬,是剛好的,是只有的,這樣也就是我小小的慶幸了。


所以,再見啊。


首先,你自己要氣質陰鬱,說人話就是心理陰暗,惡念叢生,為人卑鄙,惡毒;然後,流氓也得有文化,你就可以寫出來了


我是來坐等看故事的


小湖在岸邊栽有垂柳。
  有個中年男人離著岸邊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個麵攤。
  這種麵食,蒸煮簡單,往來的人都為了一裹餓腹,貪圖快捷,價格便宜,麵攤老闆的生意雖未能致富,但也還過得去。
  湖面映柳,甚是美景。
  美中不足,一旦下雨,湖水必蓋,岸上泛泛成澇。
  老闆很是厭惡,南方3,4月份,連連暴雨,生意更顯薄淡。
  為此,每年的官員都派人清理湖中淤泥。卻無見效。
  有天夜裡,這個官員夢見一女子,全身濕渾,容貌不清。
  第二天起來,一問,才知道今天是工人前去挖泥的日子。
  清明前,必須趕緊清理去淤泥,否則雨季一到,又是澇災。
  官員本對夢境無聯想,誰知工人們竟清出一包裹來。
  打開後,發現是個嬰胎。
  工頭向官員稟報。
  官員與師爺商討得出一結論,想是本地溺死女嬰的風俗所致。但是,根據工頭所說,有人辨識出那是個男嬰。
  眾人不解。事件雖傳開來,但也沒有造成多大轟動。
  沒多久,梅雨時節,暴雨連連。
  湖水沒有再蓋岸邊。
  時而下雨,時而悶熱,令人難以忍受。
  官員某天睡午覺。隱約夢見一女子前來,懷裡抱著什麼似的。
  隨後醒來,乍驚一番。
  官員覺得前後兩夢如此奇怪,便派人去一查究竟。
  後來,屬下人回報說,那個湖邊的男人,本是在外經商,家有一妻,不甘寂寞,趁夫外出,暗結懷胎,男人回家後,妻將胎打下,上吊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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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幻想著班主任在後面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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