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賈充的唆使弒君的行為?
看到很多往死里噴賈充的,不細談。然而並沒有人指出弒君的原因是什麼。賈充也不是個跟曹髦一樣的 血氣方剛的勇敢青年(←_←),他為什麼唆使成濟弒君?
這個行為,於本人,於他所效忠的司馬家族都具有極其壞的影響。好吧我承認最後死的是成濟不是賈充,他本人也確實沒怎麼在官場上失利,但是這名聲他不要了么?賈充作為我大晉(?)開國功臣,這弒君是要鬧哪樣?整個晉朝的名聲不好跟他關係很大吧,還有人說他是晉朝的罪人。
還有向來厚黑的司馬家族如何看待這次弒君?賈充的弒君,是否開了漢人公開弒君的先例,對接下來的晉朝乃至整個後世有著怎麼的影響?不好意思第一次提問有些語無倫次,望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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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純,字謀甫,博學有才義,為世儒宗。郡補主簿,仍參征南府,累遷黃門侍郎,封關內侯,歷中書令、河南尹。初,純以賈充奸佞,與任愷共舉充西鎮關中,充由是不平。充嘗宴朝士,而純後至,充謂曰:「君行常居人前,今何以在後?」純曰:「旦有小市井事不了,是以來後。」世言純之先嘗有伍伯者,充之先有市魁者,充、純以此相譏焉。充自以位隆望重,意殊不平。及純行酒,充不時飲。純曰:「長者為壽,何敢爾乎!」充曰:「父老不歸供養,將何言也!」純因發怒曰:「賈充!天下凶凶,由爾一人。」充曰:「充輔佐二世,蕩平巴、蜀,有何罪而天下為之凶凶?」純曰:「高貴鄉公何在?」眾坐因罷。充左右欲執純,中護軍羊琇、侍中王濟佑之,因得出。充慚怒,上表解職。純懼,上河南尹、關內侯印綬,上表自劾曰:「司空公賈充請諸卿校並及臣。臣不自量,飲酒過多。醉亂行酒,重酌於公,公不肯飲,言語往來,公遂訶臣父老不歸供養,卿為無天地。臣不服罪自引,而更忿怒,厲聲名公,臨時喧饒,遂至荒越。禮,『八十月制』,誠以衰老之年,變難無常也。臣不惟生育之恩,求養老父,而懷祿貪榮,烏鳥之不若。充為三公,論道興化,以教義責臣,是也。而以枉錯直,居下犯上,醉酒迷荒,昏亂儀度。臣得以凡才,擢授顯任。《易》戒濡首,《論》誨酒困,而臣聞義不服,過言盈庭,黷幔台司,違犯憲度,不可以訓。請台免臣官,廷尉結罪,大鴻臚削爵土。敕身不謹,伏須罪誅。」御史中丞孔恂劾純,請免官。詔曰:「先王崇尊卑之禮,明貴賤之序,著溫克之德,記沈酗之禍,所以光宣道化,示人軌儀也。昔廣漢陵慢宰相,獲犯上之刑;灌夫托醉肆忿,致誅斃之罪。純以凡才,備位卿尹,不惟謙敬之節,不忌覆車之戒,陵上無禮,悖言自口,宜加顯黜,以肅朝倫。」遂免純官。
又以純父老不求供養,使據禮典正其臧否。太傅何曾、太尉荀顗、驃騎將軍齊王攸議曰:「凡斷正臧否,宜先稽之禮、律。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新令亦如之。按純父年八十一,兄弟六人,三人在家,不廢侍養。純不求供養,其於禮、律未有違也。司空公以純備位卿尹,望其有加於人。而純荒醉,肆其忿怒。臣以為純不遠布孝至之行,而近習常人之失,應在譏貶。」司徒石苞議:「純榮官忘親,惡聞格言,不忠不孝,宜除名削爵土。」司徒西曹掾劉斌議以為:「敦敘風俗,以人倫為先;人倫之教,以忠孝為主。忠故不忘其君,孝故不忘其親。若孝必專心於色養,則明君不得而臣;忠必不顧其親,則父母不得而子也。是以為臣者,必以義斷其恩;為子也,必以情割其義。在朝則從君之命,在家則隨父之制。然後君父兩濟,忠孝各序。純兄峻以父老求歸,峻若得歸,純無不歸之勢;峻不得歸,純無得歸之理。純雖自聞,同不見聽。近遼東太守孫和、廣漢太守鄧良皆有老母,良無兄弟,授之遠郡,辛苦自歸,皆不見聽。且純近為京尹,父在界內,時得自啟定省,獨於禮法外處其貶黜,斌愚以為非理也。禮,年八十,一子不從政。純有二弟在家,不為違禮。又令,年九十,乃聽悉歸。今純父實未九十,不為犯令。罵辱宰相,宜加放斥,以明國典。聖恩愷悌,示加貶退,臣愚無所清議。」河南功曹史龐札等表曰:
臣郡前尹關內侯純,醉酒失常,《戊申詔書》既免尹官,以父篤老不求供養,下五府依禮典正其臧否。臣謹按三王養老之制,八十,一子不從政;九十,其家不從政,斯誠使人無闕孝養之道,為臣不違在公之節也。先王制禮垂訓,莫尚於周。當其時也,姬公留周,伯禽之魯,孝子不匱,典禮無愆。今公府議,七十時制,八十月制,欲以駁奪從政之限,削除爵土。是為公旦立法,還自越之,魯侯為子,即為罰首也。石奮期頤,四子列郡。近太宰獻王諸子,亦有籓外。古今同符,忠孝並濟。
臣聞悔吝之疵,君子有之。尹性少飲多,遂至沈醉。尹醒聞知,悼恨前失,執謙引罪,深自奏劾,求入重法。今公府不原所由,而謂傲很,是為重罪過醉之言,而沒迷復之義也。臣聞父子天性,愛由自然,君臣之交,出自義合,而求忠臣必於孝子。是以先王立禮,敬同於父,原始要終,齊於所生,如此猶患人臣罕能致身。今公府議雲,禮律雖有常限,至於疾病歸養,不奪其志。如此則為禮禁正直,而陷人以詐,違越王制,開其殆原。尹少履清苦,事親色養,歷職內外,公廉無私,此陛下之所以屢發明詔,而尹之所以仍見擢授也。尹行己也恭,率下也敬,先眾後己,實是宿心。一旦由醉,責以暴慢。按奏狀不忠不孝,群公建議削除爵土,此愚臣所以自悲自悼,拊心泣血也。
按今父母年過八十,聽令其子不給限外職,誠以得有歸來之緣。今尹居在郡內,前每表屢蒙定省。尹昆弟六人,三人在家,孝養不廢。兄侍中峻,家之嫡長,往比自表,求歸供養,詔喻不聽。國體法同,兄弟無異,而虛責尹不求供養如斯,臣懼長假飾之名,而損忠誠之實也。夫禮者,所以經國家,定社稷也。故陶唐之隆,順考古典;周成之美,率由舊章。伏惟陛下聖德欽明,敦禮崇教,疇諮四岳,以詳典制。尹以犯違受黜,而所由者醉。公以教義見責,而所因者忿。積忿以立義,由醉以得罪,禮律不復為斷,文致欲以成法。是以愚臣敢冒死亡之誅,而恥不伸於盛明之世。惟蒙哀察。
帝復下詔曰:「自中世以來,多為貴重順意,賤者生情,故令釋之、定國得揚名於前世。今議責庾純,不惟溫克,醉酒沈湎,此責人以齊聖也。疑賈公亦醉,若其不醉,終不於百客之中責以不去官供養也。大晉依聖人典禮,制臣子出處之宜,若有八十,皆當歸養,亦不獨純也。古人云:『由醉之言,俾出童羖。』明不責醉,恐失度也。所以免純者,當為將來之醉戒耳。齊王、劉掾議當矣。」復以純為國子祭酒,加散騎常侍。後將軍荀眅於朝會中奏純以前坐不孝免黜,不宜升進。侍中甄德進曰:「孝以顯親為大,祿養為榮。詔赦純前愆,擢為近侍,兼掌教官,此純召不俟駕之日。而後將軍眅敢以私議貶奪公論,抗言矯情,誣罔朝廷,宜加貶黜。」眅坐免官。
初,眅與純俱為大將軍所辟,眅整麗車服,純率素而已,眅以為愧恨。至是,毀純。眅既免黜,純更以此愧之,亟往慰勉之,時人稱純通恕。
這個傳其實就寫了一件事,看懂就明白弒君這事兒固然理所當然地不合禮法,但是整個官僚集團非但對於曹魏宗室沒有感情(嵇康等散人可能除外),對於司馬晉宗室同樣沒有什麼感情。基本上我晉的議政模式已經完全背棄了秦漢時代森嚴漠酷的風格,基本上就是大開嘲諷模式,太平拳四面亂髮,當事人磕頭如搗蒜,兩股勢力藉助一件小事拚命推波助瀾,然後晉武帝跳出來和稀泥,無非是這麼回事。
這種風氣的極致,就是任誕。皇室根本沒法拿這幫人怎麼樣,後果嘛。。。
傳主先是公開跳出來賣直,說陛下的親家是人渣,建議去西北吃土,你看這是忠臣嗎?這是滿地打滾說朝廷都不是好人。
然後是賈充臉上掛不住,覺得自己好歹平定巴蜀(鄧艾鍾會表示你算老幾),怎麼著也是功臣,你算老幾。
然後傳主直接一句話頂過來:高貴鄉公安在?說完不僅賈充掛不住,周圍人已經擼袖子打算把傳主拖走,結果羊綉竄出來打太平拳當和事老。
賈充等人繼續在不孝上做文章,想搞死傳主。
結果齊王一夥看到傳主噴賈充,心情大好,又說是醉酒,繼續引經據典,雙方進行文章火併(發明了紙就是好,再也不用如秦漢一般惜字如金了),鬧到僵持,晉武帝一看不妙,乾脆和稀泥。
這時候最後跳出來一個不長眼的,果斷背鍋拖走。
你看看,這就是我晉的日常。
我看著大晉啊,是。。。。咳咳。弒君這種破事兒自古以來,太常見了,春秋「弒君三十六」。不用說遠了,東漢被殺的皇帝就有倆,開漢人公開弒君先例這麼大的帽子賈充還擔不起。
至於殺高貴鄉公,這種事也不是賈充能自作主張的,此前擔任中護軍的司馬望因為跟曹髦關係好主動請求外調,為什麼不換一個跟曹髦關係不好的司馬氏宗親而換成一個出身非儒家寒族的賈充?我想這個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再說弒君這個事,是讓司馬氏代曹增加了一些環節,但是也要知道,司馬師廢曹芳的時候是打算立曹據的,郭太后據理力爭,司馬師無奈只好同意立曹髦;但是司馬昭立曹奐的時候可是連商量都沒跟郭太后商量的,弒君還是有價值的。
所以說殺高貴鄉公這種事,不可能是賈充的個人行為,把我大晉名聲臭的鍋甩給賈充也是沒有道理的,賈充就是司馬氏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平叛你來,弒君你去,搞黨爭你上,等你死了,抗衡士族集團的重任就交給你女兒了!
不過說起來賈充和成濟還真是難道讓司馬下令弒君?這種罪名讓司馬擔?
司馬養你們,關鍵時候都往後面跑,給人當下屬當到這份上了,你還怎麼玩?
他可以選擇不下令嗎?那皇帝死後。司馬就該找他算賬了,不處置他,也沒有前途了。
如果他下令了,雖然有風險,但是司馬對於這種下屬他能不儘力保他嗎?如果他就這麼不管,以後還有人敢這樣給司馬賣命嗎?
但是殺皇帝的鍋總要有人背,
唯有如此,大家想從司馬那裡過去富貴。司馬不把別人當一次性垃圾,給予大家保證。大家才願意給司馬拚命,只要大家願意給司馬拚命,司馬的地位才會越來越高。司馬和大家講忠義,大家本來要富貴,也必須跟著司馬講忠義。這樣司馬才能從精神上用忠義感召大家。否則話說的再好聽,關鍵時候不給力,什麼都是白話
大魏朝廷官方對此事件的最後定性
《三國志·魏書·三少帝紀》
太后:昏君不仁不孝,妄圖發動反革命政變,謀害哀家,還要殺害忠心耿耿的相國司馬昭。王經知道了皇帝的反革命陰謀居然不及時舉報,該死!
司馬昭:臣確實下令不抵抗的!這起皇帝策劃的反革命陰謀一旦得逞,後果嚴重,臣原本打算效法伊尹周公好好教育皇帝的。可是成濟違反組織紀律,擅自殺害皇帝,著實可惡,該死!皇帝不幸駕崩,臣實在是」哀怛痛恨,五內摧裂「!
事件發生後,為了表彰司馬昭對大魏的卓越功勛,新皇帝封司馬昭」為相國,封晉公,增十郡,加九錫如初,群從子弟未侯者封亭侯,賜錢千萬,帛萬匹。固讓,乃止。「後面幾年又表演了兩次,最後才受封,」建爾國家,以永藩魏室「~滅蜀國之後,進封晉王~
《晉書》中
賈充:「公等養汝,正擬今日,復何疑!」,只有那麼11個字……官方正式記載中沒有下令殺皇帝,所以沒有直接責任。
庾純和賈充喝酒吵架,吵到後來,庾純一句」高貴鄉公何在「,賈充」慚怒,上表解職「……
裴松之注裡面借」昏君「之口說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史官的春秋筆法啊~
雖然說以司馬昭的實力,要把曹髦抓起來應該還不算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
但是曹髦既然表現出一副誰攔我我砍誰的樣子,那你叫賈充他們怎麼辦?把皇帝拘捕?還是讓曹髦衝過去砍司馬昭?
這兩種做法,都會讓賈充以後沒臉見人了。
那麼如果說來一個誤傷,只要把手下小兵的人頭交出去就可以了。雖然名聲臭了點,但是還不至於臭大街。
沒有辦法的選擇。
如果幾十年前漢獻帝也對董太師或者曹丞相這樣手提四十米長刀,估計也是得血濺五步吧。
從價值觀角度看,
權力分散時期,人們對【擇主而事】的寬容度更高,對忠誠的解讀也更寬泛。
集權時期,往往更強調【正統】的神聖性。
1. 在賈充生活的時代,這雖然是黑料,但一來有替罪羊,二來從輿論上也不一定天地不容。
從司馬氏上台後對賈氏一門長期公開的優待可以看出。
【忠+貞】是這些文本的核心價值觀。
賈充就是司馬昭的狗,成濟就是賈充的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弒君原因就是因為太緊急了,曹髦都那麼囂張的跑出來了,還要殺人,這種事不處理就說不過去了,不處理恐怕死的就是賈充了(雖然應該也沒人會怕曹髦)
如果賈充不在場,會有另一個「賈充」出來下手的。
庾純就是亂噴,估計他也不敢噴幕後主謀司馬昭。
晉朝的名聲要背鍋的人太多了與賈充一人無關。
司馬家的清道夫,就是個打工仔。婊子他做,牌坊司馬家立。送那麼大的官和地位,值了。
一個小人的投機之舉,有什麼好評價的,只是我不知道,將來他黃泉看到她女兒時,做何感想。
國祚如此,時移世易,就算賈充不做還會有其他人做。自古不缺者,看客,評書人以及沉默者。後世人批之罵之唾棄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感覺還是成濟太單純了。。。以為殺就殺了,命令又不是我下的,我不用負主要責任。。。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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