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以「我是閻王,但我怕鬼」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完結

1.

我是閻王,但是我怕鬼。
當上閻王是個意外,我生前賣過很多小毛片,估計是搞出太多「人命」,所以死了才下地獄。
我來報道的第一天,地獄正在搞周年慶。周圍看起來一片喜氣洋洋,除了沒有太陽暗了點外,沒電視上播的恐怖。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音樂,一個悅耳的女聲說:「請所有鬼停下腳步、放下手中的東西,往鬼民廣場靠攏。」
我生前就不是個愛熱鬧的人,死了也不會變,但是鬼太多了,我擠都擠不出去,只好隨著鬼潮走。
看到主持鬼,我嚇了一大跳,這麼好聽的軟妹聲,居然是個身體爛了一半的女鬼,我不敢看她,也不敢看周圍的鬼,他們都長得好可怕。

「我以鬼民的名義,宣布地獄成立998萬年慶正式開始!下面有請我們的閻王講幾句話。」

想不到地獄也搞這一套,有點好奇閻王長什麼樣,我往前湊了湊。閻王居然是個戴眼鏡的老頭!電視果然都是騙人的,只見他拿著個圓滾滾的花球:「這是本次周年慶的獎品,拿到的人會獲得重生的機會。」

身邊的鬼頓時沸騰了,我倒是無動於衷,我離閻王好幾十米遠,這老頭用進全力估計也扔不到我這。鬼都往前湊,我身邊終於鬆動了,我又走遠了兩步,閻王已經拋了,我看著球在鬼群中一下下地彈動,慢慢接近我了,不對呀,我感覺它是直線沖我來阿!
咚!不偏不倚落到我頭上,我下意識用手摸頭,花球竟然粘住我的手不動了!這是真的嗎?這是奇蹟嗎?想不到我活著時連兩毛錢都沒撿過,死了居然有重生的好運!

「恭喜那位獲獎的小兄弟,請跟我們的工作鬼員到辦公室領獎。」 主持鬼說完,一個壯得跟牛似的刀疤臉就兇巴巴對我說:「跟我來!」我看了他以後打了個哆嗦,刀疤臉的鬼臉好像還在滲血,跟個黑社會似的,不過看他的制服,應該是個鬼警。

2.

我來到了閻王的辦公室,老頭早就坐在那裡笑眯眯地等著我:「我終於等到你了!」
我有種不祥預感,哪有人剛死就能獲得重生的機會,而且是我這種活著就挺倒霉的人。
「坐,你是被預言球選出來的鬼,你將接替我的位置,500年後可以重新回到人間,接下來你會進行為期半年的培訓,結束後你就是閻王了。」
我震驚地看著他,我就知道中獎沒好事,但這也太坑了吧,孫悟空被壓著500年等唐憎,我要被地獄扣著500年等重生么?

「我不要這獎品了行嗎?我讓給別人!」
「讓不了,你是被預言球選中的,只有你才能當,當你接住它的一瞬間,就已經代表答應了。」
坑、坑、坑,地獄也套路,我很不情願地聽他說下去。


「你現在看到的每個鬼,他們都做過不可原諒的壞事,所以保持著死時的模樣,像剛才那個女主持,她是車禍死的。雖然,地獄看起來不恐怖,但是,所有普通鬼都被剝奪了「快樂」這個情感。」他頓了頓,「只有在地獄工作100年才可以獲得重生,但不一定都是人,所以人間的生育率偶爾會下降。當普通鬼離100年期滿很近時,「快樂」會一點點恢復,而咱們當閻王可以一直保留人的情感,而且回人間一定是人。等下鬼警會帶你去鬼民職業學院,你的課程除了多一門閻王必修課外,其他都一樣的,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無奈地走出閻王辦公室,死了也這麼倒霉,讓我保持人的情感又怎樣?地獄又不會有讓我開心的事。

刀疤臉領我來到了間幾乎坐滿了鬼的教室,我戰戰兢兢地走到中間的空位,周圍的鬼帶著奇怪的眼光看我,我頭皮發麻地擠出個笑臉。
「請大家安靜下。」一個戴眼鏡的女鬼大聲說,她身上穿戴整齊,除了手腕上在流血,相比其他滿臉破爛的傢伙,她看起來友善多了。
「你們可以叫我郝老師,每個新來的鬼都會在這裡學習3個月至18個月的時間,畢業可以自由選擇工作。由於我們沒有「累」這種情感,所以我們每天是上22小時的課,剩下2小時是給大家自由活動。大家現在可以相互說說自己是怎麼死的。」

怪不得只好上這麼短的周期,連續上22小時,完全是欺負鬼不會猝死阿,就算有快樂也不會快樂了,更無奈的是,好像連注意力不集中也被剝奪了,我全部聽了進去,連開個小差都做不到。
時間過得很快,半年快到了,這段期間我每天都能感到壓力、無聊和孤單,地獄沒鬼會交朋友,除了日常對話,我幾乎沒有開口。

畢業這天,閻王來找我了,「你跟我來。」他表情複雜地說道。我隨他來到了他的寢室,居然有張床,這是我來地獄半年,第一次見到床,我好奇地等待他解釋。

「這是讓地獄能跟上人間社會建設所打造的感知床,大約每隔75年開啟一次,你躺上去會以靈魂的方式去人間一趟,只有1天時間,明年大約這個時候會開啟,到時預言球會用它的方式通知你。當你任期快滿了的時候,就像今天一樣舉行周年慶,預言球會選出下任閻王。每個閻王任期滿了都有兩個選擇,第一是在死時的年齡回到過去,但是避開了死亡原因活到老死;第二是帶著500多年的記憶重新投胎做人。」

來地獄半年,第一次慶幸「快樂」這個情感沒被剝奪,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想對父母說聲對不起,想實現對女朋友的承諾,想完成環遊世界的夢想…短短1分鐘內,我想了無數種可能。
「有一點很重要,你一定要記住,在你最後一次使用感知床時,一定要等到任期的最後一個月,感知床的使用時間可以推遲,但不能提早,你在地獄待的時間最長,沒有鬼能提醒你,切記。」
「為什麼?」我疑惑不解
「天機不可泄露,你一定要記住,我明天就要回到過去,地獄以後靠你了。」老頭輕輕拍了拍我肩膀鼓勵我。

3.

就這樣,我帶著希望和疑慮上任了,生前沒個正經工作,死了卻當公務員,還是個能幹500年的鐵飯碗,要是我爸媽知道,不知道得多高興。
現在想想,我活著時就是個混蛋,我家做杯具生意的,我媽是個人民老師,當她知道我以賣小毛片為生後,常常以衣架「教育」我,終於有一天,和他們大吵一架後,我搬了出去自己住,後來好幾次下樓倒垃圾都看見我爸媽在我住的附近轉悠,我愣是賭氣裝沒不知道。

我這輩子做過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救了個差點被強姦的女孩。
那天晚上,我吃完宵夜回家,路過一條巷子,突然聽到了掙扎的呼救聲,屏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生法則,我打算裝沒聽見

……

可望著四下無人的街,我心虛得很,好吧!我硬著頭皮遛了進去,巷子轉角的另一邊正是聲音來源,我悄悄伸出頭打探情況,看見一個猥瑣佬背對著我強坐在個年輕女孩身上,還死命地捂著女孩嘴巴,看得出來,女孩子在拚命反抗。

猥瑣佬看起來比我壯,打不一定打得過他,只有智鬥了。我拿起手機,熟練地打來我的產品:「女警抓小偷」,這套毛片我賣了一百多次,前奏正是警車的聲音,我把音量從小漸漸調到大,巷子那頭果然停止了動靜,我把手機放在地上,鎮定地走過去,大喝一聲:「幹什麼?!警察快來呀,這裡有人強姦。」然後做了個要衝過去的姿勢,猥瑣佬大概第一次作案,居然從女孩身上滾了下來,嚇得趕緊逃去了巷子的另一端。女孩的頭髮和衣服都凌亂了,我假裝紳士地退回去,其實是關上我的「女警抓小偷」。

「你沒事吧,有傷到哪裡嗎?」
女孩搖搖頭,淚光閃閃感激地望著我,後來,她成了我的女朋友,她經常提起這個晚上,她說,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救我的,你伸出手拉我的時候像個天使。真諷刺啊,她口中常叨念的天使,死後卻下了地獄。

「閻王,到時間去鬼民職業學院給新生講話了」 提醒聲把我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說話的是我助理,一個年輕小伙,外表很正常不可怕,他生前販毒,吸毒死的。
「剝奪快樂贖罪」這番話,我每天早上都要在學院說一遍,說完以後還得去輪迴驛站為重生的鬼說些祝你投胎愉快、有空常回來看看這種鬼話。

工作中最令我煩惱的是經常要給刀疤臉那支警隊做巡視,一個個破皮帶血的瞪著我,常常嚇得我腿直打哆嗦。

孤獨的情緒日益倍增,也許是我保留著人的情感,我常常主動和鬼說話,但無論怎麼談都沒有熟悉感,從來沒有鬼因為私事主動找過我。

我開始懷念在世時的生活,雖然又窮又挫,但好歹是活著,能吃能喝能睡,還可以感受陽光,活著時最不值錢的事,死後卻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我常常望著地獄四處都有的標語發獃:「希望是照亮地獄的明燈」 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和老閻王說的天機有關嗎?可惜沒有人知道,大家都是過路鬼,只有閻王是常駐者。

4.

寂寞又單調地過了一年,我看著圓滾滾的預言球自己擰成了麻花,這是告訴我感知床開啟時間到了吧,我嘗試躺上去,瞬間有種被水包圍的壓縮感,2秒後,我終於回到了人間,回到了我死去時的馬路。

其實,我一直不太清楚我是怎麼死的。那天吃完飯我去遛狗,走著走著,心口突然一陣劇痛,腳一軟我就倒下了,最後只記得我的狗狂叫,過來舔我的臉,然後我就下了地獄。

我心情複雜地飄在這條路上,想不到再次回到已是陰陽相隔。從來沒覺得陽光是這麼美,雖然它穿過了我的「身體」。我馬不停蹄地趕去爸媽家,今天要去的地方很多,只能抽出一點時間去看他們,但來到門口我卻猶豫了,不知道失去獨生子的他們,現在過成什麼樣。

我默默穿過牆,看見我爸在廚房裡搗弄,我回了房間,我媽正坐我的書桌前,對著我和蒼老師的「合照」發獃,我爸走進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看了,吃飯吧」。看不下去了,我大聲告訴他們我就在這,我在下面當了閻王過得好好的,可是他們聽不到,一點都聽不到。
無能為力,我只好去女友家看看,女友沒在家,那我先去考察地獄建設的任務地點吧。
一天的期限快到了,我把所有任務地點的特徵都記了下來,立馬趕回女朋友家,她還是不在,她會在哪呢?時間快到了,要是這次見不到她,估計就要500年以後了,我心急如焚地推測她會去的地方,難道在我租的房子?

果不其然,她真的在這裡。
她孤零零地坐在陽台的鞦韆吊椅,望著手機若有所思,她以前從不讓我看她手機,她說她要保持神秘感。我說她收著個小白臉,假裝生氣不理她,她每次都能被我騙到,然後像只小貓似的賴著我撒嬌,看著她這樣,我總會忍不住親親她嘴角的美人痣。我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她老說我不夠浪漫,所以在她生日時,我買了這個鞦韆吊椅當禮物送給她。

「噠」 她解開屏幕鎖,點開了微信,拉到和我的對話框,我給她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個鏈接:《震驚!99%的女人都不知道的豐胸大法》,她閃著淚光笑了,就像我初次遇見她的那晚。
我依依不捨看著她,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美人痣,也許是感應,也許是敏感,她摸了摸自己的美人痣,轉頭看向我站的位置,她已經淚流滿面,不過不是因為看到我,只是看見我養的狗狗。
我默默地說了句:等我。

我回到了地獄,繼續著繁忙又枯燥的生活,身邊的老面孔漸漸不見了,他們陸續到了重生時間。
刀疤臉重生那天,我為他送行,他第一次對我笑,刀疤跟皺紋擠在一塊,那是我見過最恐怖的笑容。後面的幾十年,我即沒看見爸媽也沒遇到女友,我很慶幸他們不在這裡。

我活著總覺得一天時間太短,生活焦慮沒有成就感,常常熬夜透支身體來換時間,現在我當上閻王,一天也延長到22小時,我還是感到空洞,原到底是心態的問題。地獄鮮少看見笑臉,如果鬼能再死一次,我估計早就抑鬱而死了,這讓我更懷念女友的笑容,想念她的美人痣。

5.

我一直很好奇地獄的光是從哪來的,天並不是純黑色,更像宇宙那樣的深藍,不同於太陽月亮,光大多是星星點點,有時則是成片成片,偶爾還會出現極光的形狀,只是顏色偏米黃,記得我來到地獄那天,光卻是粉紅色的,所以我才有喜事洋洋的錯覺。

我突然打了個激靈,不對呀,老閻王說過是當我任期快要滿了的時候辦周年慶,可是又沒說哪天,要是我辦的那天,新閻王還沒到呢?跟粉紅色的光有關係么?這個死老頭,話不說清楚就走了!我反覆琢磨著「希望是照亮地獄的明燈」這句標語,還是一頭霧水,實在沒辦法,身邊又沒個能商量的鬼,唯有等時間告訴我答案了。

我看著地獄入口那巨大的年曆,每一年的數字都在增加,我的心情也從焦急漸漸變成了淡定,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公元2516年,距離我期滿還有半年整,要是沒猜錯,就是今天了。
「休息時間結束,休息時間結束」
新的一天開始,光的顏色果然變了,變成喜感的淺粉紅,我按照程序搞了一遍周年慶,接到預言球的是個留鬍子的中年大叔。

我把老閻王當時對我說過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他。他來了的這幾個月,我真真切切感受到快樂,每一天都充滿期待,每一天都是倒計時。當然,我沒忘記老閻王的叮囑,最後一次去人間的機會,我留到了最後一個月。

可奇怪的是,預言球一直沒變形,算了,要是去不了就算了,反正我要回去了,反正也沒誰能給我解答,以後交給中年大叔也一樣。
我以為會平靜地過完最後的任期,誰知在中年大叔畢業的前一天,預言球又變形了,我照舊躺在感知床上,可是枕頭的位置凹進去了,我拿起來一看,原本平整的位置,卻多了個麻花形狀的洞。

……

很強烈的不祥預感,比我第一次在辦公室看見老閻王的感覺還要不祥,我真的很想裝不知道,可是又怕出什麼岔子,我嘆了一聲,500年都過去了,還能糟到什麼情況?我把變了型預言球放進凹洞,躺了下去。

6.

和以往一躺下就受到的水壓感完全相反,我覺得渾身輕鬆,但精神緊繃到不得了,2秒後,我沒有如期回到人間,而是「來到」了地獄入口。
我看了看周圍,天上的光只有零星幾點,少得可憐,來往的鬼似乎已經習慣,都提著燈籠照明,陰沉沉的感覺令我很不舒服。鬼民廣場被一個大黑洞取而代之,其他設施也和我生活了500多年的地獄完全不同,唯一能辨認的,只有那巨大的年曆,年曆顯示的是:公元116年。

我感到一陣眩暈,到底怎麼回事?這是…穿越?不對,來往的鬼都是古代穿著,我這麼一個異類站在門口,居然沒有一個鬼看我,這很不對勁。我嘗試伸手去捉其中一個鬼的肩膀,我的手直接穿過了他,這讓我有了些許安心,說明我仍然是靈魂狀態。

一撥撥的鬼往大黑洞跳,看來鬼民廣場以前是輪迴驛站,我繼續往前走,閻王辦公室倒是還在,只不過歐式風格的設計變成了中式宮庭,「閻王殿」的招牌在中間十分醒目。

我飄進去,一個衣著整齊的年輕鬼手拿預言球側對著我,看他氣場十足的樣子,應該是時任閻王了。
「你來了」
我怔了怔,停住準備去看他正臉的舉動,回頭一看,並沒有鬼!!難道他能看見我?
「我是將地獄統一的閻始王,地獄通用語就是我發明的。老祖宗留下的預言球除了預言,還有記憶功能,所以我們並不能直接交談,你現在看到的,相當於是我的記憶。」
「眼屎王」…我嘟囔了一句,想試試他是不是真的聽不到,看他沒反應,我又靠近了點看他。

「我生前是個行俠仗義之人,我自認為正義地殺了很多無辜者,下地獄後,我希望能做些有意義的事贖罪。在我之前的千百年,地獄的統治制度十分雜亂無章,每個被選中的鬼在任時間都沒限制,有些甚至當幾年就去輪迴了,所以我100年前推翻了當任閻王,而且我還會再任400年!以500年為一個輪迴!」他有些激動,要是他還有口水的話,估計早就噴出來了。
「奇怪的是,我做了這個決定後,我通過預言球看到了未來,真的很神奇,我看到了以後的每一閻王都會以我為標準」 他一臉遮不住的驕傲,這段話,我在學院上「地獄近代史」的時候聽郝老師講過,我吐了吐舌頭,還真是一模一樣。

「我看到的未來,還有一樣東西是現在不具備的,那就是光」 嗯,這點我算是同意吧
「沒有光的地獄會重新陷入混亂與黑暗,所以我不斷在找光的來源。我發現,每次我在閻王殿想像以後的地獄,我所在的天會明亮很多,於是我又試了幾個地方,都出現了同樣情況,我想了很久,終於知道了原因——光代表著希望,我每次想地獄的未來時都充滿著希望。我充滿熱情的精神,帶動了一些將近重生的鬼,這些鬼,在沒有我領導之前,就算是投胎當天也不會對重生感到快樂」 我想,這傢伙要是能穿越到未來做傳銷,估計得是個一把手,雞湯說得這麼溜,鬼都被他忽悠了。
不過,我總算知道了些書上沒提到的消息,「希望是照亮地獄的明燈」這句雞湯標語看來就是他以後出的。

「雖然這起了一點效果,但仍然遠遠不足,我發現,只有我在最充滿希望的時候,其他鬼產生的光才會翻倍明亮。說明閻王是主力軍,但這也讓我有了難題,我隨時保持希望的狀態不難,但我的下一任呢?我不可能永遠留在地獄,鬼史上記載鬼在地獄超過1千年會灰飛煙滅,我總不能去試個真假。我想呀想,到底要怎麼才能讓以後的每一任閻王都保持希望?」他收起了笑臉,讓我感到了一絲不安,他接下來的話也證明了我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我在入口遇到了個很特別的鬼,她是極少有剛下來就帶光的,我好奇地問她原因,她告訴我,她死前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告訴她,他們無論隔著多遠,下輩子還會在一起,所以她很期待以後的相遇。」 他頓了頓,「我終於想到了辦法,人在生時是有很多東西是無法放下的的,而生前的執念,在死後也很難改變,所以我帶著預言球去感受她的心情,以後選出的每一任閻王,在人間都有無法放下的牽絆。」 沒想到啊,我對父母的愧疚,對女友的想念,對世界的不舍居然讓我成了閻王,我苦笑了一聲。

「你並沒有第一個選擇,你並不會回到過去活著到老死,我很內疚我騙了你,但我必須這麼做,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總要有人站出來犧牲。我們都是做了壞事才會下地獄,我們都成了地獄的鬼,500年的時間,我相信你也早已習慣了這裡沒有鬥爭的生活,為了它,做最後一次犧牲吧!前路漫漫,未來始終有希望。」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7.
我回來了,我靜靜地躺在感知床上,回想這些年的一切,那個用衣架打我的媽,那個有美人痣的女孩,那個選中我的預言球。這500多年來,我第一次這麼想哭,我眼底在發酸,但是我連哭的資格也沒有,我是個鬼,我是個來自地獄的閻王鬼。

第二天,我找到了畢業的中年大叔,我複雜的心情像老閻王告訴我時的那樣表露無疑,我只好匆匆地說一句「天機不可泄露」就快快走開了,我不敢再面對這個對人間有牽掛的苦命鬼。

離我真正回人間還剩幾個小時,我慢慢地走在路上,「希望是照亮地獄的明燈」仍舊掛著,只是現在看著它,多了一抹心酸。
我坐在鬼民廣場上看著滿天的光亮,滿天的哀傷,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轉世為人了,帶著500多年的舊記憶又過了20幾年的新生活,更多的是折磨,其實我更寧願什麼都不記得,可惜現實不是電視劇,並沒有能讓我遺忘的孟婆湯。

我常常喜歡一個人走在路上,這是在地獄養成的習慣,我覺得這樣更利於我思考,可惜很多人都認為我是個孤獨的怪人。
有好幾次,我見到像我爸媽和女朋友的人,我豪不猶豫地衝過去,迎接我的也只有一次次的失望。

家裡現在是做洗具生意的,我這次沒有再違背父母的意願,我做個聽話的乖兒子在賣場幫忙。
「爸、媽,你快看,這款「三隻牙刷」跟我上次掉進廁所里那個好像是同一款啊,我要再買這種!」
「你這傻孩子,你再買一樣的不會覺得像刷過廁所嗎?」
「你說,我們倆這麼聰明咋生出這孩子?」
一片笑鬧聲

我坐在收銀台里也被逗笑了,但是好熟悉的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我抬頭一看,年輕的女孩正被她身邊的媽媽用衣架敲頭,後面跟著提滿食材的爸爸,女孩長在嘴角的美人痣,像夢裡一樣好看。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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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結局帶些開放性,有知友評論沒看懂。
買牙刷的女孩是「我」上輩子女友的轉世,連嘴角美人痣都長得一模一樣;而她的媽媽拿著「衣架」敲她頭,大家還記不記得,「我」媽也很喜歡用衣架教育「我」,爸爸的出場湊數了點,但是「提滿食材」,「我」第一次以靈魂方式回家時,爸爸正在廚房搗弄,所以她爸媽的行為暗示了這正是「我」上輩子的爸媽。
至於能不能把女友重新追到手,這就得看「我」的行動了,結局算是對應了閻始王說的:前路漫漫,未來始終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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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是一個閻王,但是我怕鬼。

很久很久以前,我有個大兄弟,我們天生地養,相知在洪荒時代。

我們都有一個自己無法克服的弱點。

他恐高,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恐;

我怕鬼,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怕。

可我們兩個偏偏喜歡相互惡搞,相互傷害,讓對方難堪和出糗是我們最大的樂趣。。

有一天,我和這個大兄弟偶然尋到一塊許願石。兩人一時熱血上頭,便約好,許一個讓對方生不如死的願望。

後來願望成真了……

他成了玉帝,住在九天之上。

我成了閻王,每天都見鬼。

。。。。。。。。。。。。。。。。。。。。

第一次被贊上天。

之前還寫過一個吸血鬼的故事,無聊可以翻翻看。

請用「我是一個吸血鬼,但是我暈血」為開頭寫個故事? - 知乎


還有一個萌萌噠小故事,無聊也可以瞧瞧。

有沒有那種很萌的小故事? - 知乎


各位隨便啦~

謝謝支持。

。。。。。。。。。分割線。。。。。。。

我感覺你們很喜歡這個故事,就這麼完了是不是意猶未盡啊,寫了個番外,將就看吧。

(他們倆是清白的,不要多想!!!純友誼!!!梅長蘇和靖王那樣的!!!純友誼!!!)


五一加周末,難得閑情。

我在厚厚的珠簾後面審完最後一個小鬼,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喊了一聲:「來呀。」

牛頭和馬面小跑著到跟前,抬上了一頂小軟轎,後又遠遠站開等我進轎子,動作妥帖而熟練。

我坐在軟轎里搖搖晃晃,從閻羅殿出去,一直到陰陽交界的鬼門關,一路上鬼叫聲連連,聽的我頭皮發麻,真是要了老命。

我堵上耳塞,糊上口罩,又戴上墨鏡,每次出了門都要費這麼大周章,真是煩。

終於到了人界。

待我雙腳踏地,牛頭馬面識相地抬著轎子隱去了,我則是捏了個決,一路飛上天庭。

凌霄殿剛下早朝,文武眾仙還未散去。玉帝遠遠瞧見我,沖我擺擺手:「閻王有何事來報?」

我走過去,沖還未離席的王母拜了拜。

王母四處望望,凌霄殿已清凈大半,便打了一下玉帝的手:「自家兄弟,還假個什麼正經,整天端著個架子,累都要累死了。」

我往那龍椅下順勢一癱,也是完完全全的懶散模樣:「你兄弟我整日審鬼,頭都要炸了,好容易熬到周五,你快收拾收拾,咱去下界耍一耍。」

王母要去和嫦娥探討新出的口紅,懶得跟我們貧,急急離開了。

我們商量著要去哪處耍,玉帝流著口水提議:「多日不見那重慶的辣椒紅湯鍋,甚是想念。」

我恰巧,也正有此意。

正說著,到了南天門。

玉帝瞅見南天門的邊邊又陡又峭,雲彩翻滾,一片虛空,往下看,萬里山河似有千丈之高……高……高……

便直挺挺要往地上倒……

我只顧著想紅湯鍋,倒是忘了他恐高這一茬,一邊笑一邊去扶他。

忽然從玉帝的袖口滾下來一團淺紫色的光,這光落到地上,化成一個身穿紫衣的可愛小女嬰。

原來是玉帝家的老七。

他們家最小的小公舉,剛落地便已能邁著小短腿到處亂跑,時不時還能用個小法術,好不調皮。

我三天兩頭往天上跑,與她十分的熟悉。

此時她正抱著他爹的大腿,手裡拿著一串糖葫蘆,滿嘴的紅糖印兒。

我故意逗她:「哎喲,這是誰家的小公主,髒兮兮認不得。」

老七看到我,眼神一亮,張著雙臂跑來要我抱抱,一聲清清脆脆的呼喊脫口而出:


「乾爹~」

我哈哈笑著將老七抱起,放在玉帝的肩膀上,囑咐她道:

「讓你爹爹馱著你,你用你的小手蒙著你老爹的眼,這樣他就不暈了。」

嗯,安排妥當,我拍拍手,如此,甚好。

出發吧。

也不知重慶今日,誰家的紅湯鍋店要遭殃了。

因為我決定吃自助。

。。。。。。。。。。。。。。。。。。。

這個答案是我很久之前寫的了,現在再看感覺好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我是閻王但我怕鬼。


更準確地說,我生前怕鬼,死後卻陰差陽錯成了閻王。

(1)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總之我一覺醒來,就被一個麻袍老頭告知我已經死了。

死這種玄乎的東西嚇不倒我,倒是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老頭把我嚇得不輕,我一骨碌縮到床角,心裡咚咚打鼓問道:「你......你誰啊你?」

「我是閻王。」他平靜地說道,接著嘆了一口氣,「可惜你陽壽未盡,只是最近地府生了些變動,不幸受到牽連罷了。」

「等等!你是閻王?你是鬼?!」我只覺頭皮嗡的一聲炸響,媽個雞呀,有生之年居然真的撞上了鬼!

「從現在開始,你也是鬼了。」閻王攤了攤手,「不必對鬼有任何偏見,只不過是人死後的靈魂而已。不信你看,我有哪裡很可怕嗎?」

我擰著眉端詳了閻王片刻,看上去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而已,果然和電影里那些猙獰可怕的鬼不一樣,如此想著,對閻王的恐懼也慢慢變淡了。

「原本索命之事是無常兄妹的工作,不過今日我尋上你,還有件別的事情。」閻王見我冷靜,便繼續說道。

「等等,閻王,你剛才不是說我陽壽未盡嗎?那你能幫我復活嗎?我還不想死!」

我還沒完成夢想我還沒贍養父母我怎麼能死!我在心底哀嚎著。

閻王搖了搖頭,無奈道:「人死不能復生,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你的名字在生死簿上已經被畫上了死亡的標記,就再也無法改變了。」

「可你不是閻王嗎?」

「閻王也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啊......我主宰地府,但並不主宰生死。」他黯然道,似是勾起了什麼傷心事。

我感到一陣無力,難道真的要這麼年輕就接受死亡嗎?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死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如今知道了,卻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

我想起了朵兒,她是我準備結婚的女友,陪我走過了十幾年的風風雨雨,卻在前年因為癌症離開了世間,彼時的她,也有萬種不甘吧?

閻王接下來的話把我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雖然我無法為你改命,不過你的死,地府終歸要負一部分責任,為了彌補你,我決定送你一份大機緣。」

「什麼大機緣?」雖然仍然對死耿耿於懷,但熟讀各種網路爽文的我嗅到了一絲『我從此便要開啟BUG之路』的味道,不免起了幾分興緻。

「當閻王!」閻王斬釘截鐵。

(2)

閻王告訴我,當閻王就是地府的土皇帝,吃香的喝辣的,還能保留前世的記憶,更重要的是,地府的鬼和陽間的人沒什麼兩樣,沒啥好害怕的。

我問他,既然閻王這麼舒坦,為何要讓我取代呢?

他只是說自己有一件必須去做的事情,也許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地府有地府的規矩,鬼差不能當閻王,職位只有傳承,沒有晉陞之說,所以閻王只能在小鬼中尋覓繼任者,恰巧我因地府而死,冤大至極,便將這個機緣贈與了我。

於是被他左一棒右一棒忽悠來忽悠去,我成了新一任閻王。

老閻王領我進入了地府,踏上黃泉路,黃泉路上我又見到了諸多的鬼魂,這些鬼魂和生人差別不大,倒也沒讓我太過恐懼,嚴格說起來,在他們眼裡,我現在也是一個鬼了。

而後我們又走上奈何橋,奇怪的是,奈何橋上並未見傳說中的孟婆,我忍不住好奇問道:「這奈何橋上不應該有孟婆把守,為過往鬼魂消去前世記憶嗎?」

老閻王身形一頓,旋即擺了擺手,道:「此番地府的變動,便和她有關。多餘的事,你就不必再問了。入主地府之後,儘快安排一個人接任孟婆的位置,這奈何橋上,總不能無人看管。」

「可是......」我想說『可是我還什麼都不懂呢,我該怎麼當一個閻王』,但我沒來得及說出口,老閻王就打斷了我,他說道:「我得離開了,有什麼困惑,行至橋的盡頭,無常兄妹會為你解釋。」

說罷他縱身跳下了奈何橋,撲通一聲沉入了深不見底的河水中。

那河名為忘川,忘川之水,也就是孟婆之湯。

(3)

「恭迎新王!」

當我行到奈何橋的盡頭之時,一聲霹靂般的吼聲結結實實給我嚇了一跳。

然後只見兩個魁梧的巨人走上前來,地面邦邦作響,我抬頭一看,差點沒給嚇暈,一個巨人生著牛的頭顱,另一個巨人則長著馬的面貌。倆巨人走至我跟前,二話不說,撲通就跪,恭敬地低頭,道:「牛頭馬面,參見閻王!」

「起......起來吧......有禮了有禮了......」我聲音有些顫抖。

「黑白無常,參見閻王!」

我心底還驚魂未定,突然兩道一黑一白的身影從牛頭馬面的腿後閃了出來,嗖的一聲出現在我跟前,同樣跪地行禮。

黑白無常......勾魂索命的黑白無常......

我頭皮一陣陣發麻,身體也有些僵硬,下一秒,黑白無常抬頭看向了我,目光相接,我『啊』地一聲叫了出來,腳步連連後退,眼睛被嚇得瞪老大。

黑無常是個男鬼,黑得像塊煤炭,渾身裹著黑衣,乍一看倒是沒啥。

而白無常就很嚇人了,一襲白衣,面色蒼白,眼神空洞,披肩散發,典型的日本恐怖片女鬼形象!

草泥馬的老閻王!

說好的地府的鬼都和人一樣一樣呢?說好的地府的鬼不嚇人呢?

我被兄妹倆盯得實在瘮得慌,再加上剛剛被白無常嚇到,尷尬至極,只能重重咳了一聲,避開了視線,試探著問道:「白......白無常美女,你能不能施法換個模樣?」

我聽見白無常咯咯咯地笑了,而後她回道:「我聽老閻王囑託了,新王對某些惡鬼的形象感到恐懼,忍不住便想一試,請閻王勿怪。」

說罷她搖身一變,當我再回頭看她的時候,雖然她仍是一襲白衣,面色也蒼白得緊,不過倒也不覺得太過恐怖了。

我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奶奶個腿,當個閻王居然被鬼嚇成這樣,真是丟鬼丟到家了。

而後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站起身來,打算領我到閻羅殿入主。牛頭馬面走在前邊開道,黑白無常則為我解釋地府的格局。

(4)

「老閻王此次走得很急,還來不及解釋就讓閻王匆匆繼任,不過他特地交代了我們兄妹,所以接下來我們會為閻王講述有關地府的情況。」

「地府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喚作往生界,所有剛死之人都會由我們兄妹和手下的鬼差勾取魂魄,帶上黃泉路,走過奈何橋,並由孟婆喂下孟婆湯,抹除記憶,到這一步,就是往生界的盡頭了。」

「第二部分喚作地獄,分上九層與下九層,上九層的鬼魂在積累夠了一定的時間後,會再度進入往生界,投胎轉世。下九層則永世無法超生。」

「第三部分就是閻王的宮殿『閻羅殿』了,尋常鬼魂無法進入,只有閻王和鬼差才能在閻羅殿統治整個地府。」

「除此以外,閻王務必要切記的是,在地府之上,還有天庭。天庭之主喚作天帝,天帝為世界制定了諸多天條,這些條令,就連閻王也不能觸犯,否則將遭受天庭的懲罰。」

我聽著黑白無常的解釋,對地府的認識逐漸明朗了起來,同時對天庭的存在也頗感詫異,沒想到神人鬼三界竟然真的存在,而那所謂的天帝,想必就相當於傳說里的玉皇大帝了吧?

感慨之餘,我突然想起老閻王奈何橋上的一躍,忍不住問道:「對了,你們知道忘川底下是什麼地方嗎?老閻王進入了忘川,他是要做什麼事情?」

黑白無常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黑無常凝重道:「閻王,我們兄妹只知忘川底下,就是天帝劃定的禁區。至於老閻王冒著觸犯天條也要做的事情,我們也不知曉,或許和前日失蹤的孟婆有關。」

白無常看我仍舊一臉迷茫,吐了吐舌頭,表示已經實在無法提供更多的信息了。

我不依不饒,繼續問:「對了,說起孟婆,我之前就發現奈何橋上沒有這號人,是怎麼回事?」

白無常說道:「孟婆的失蹤非常突兀,除了老閻王,偌大地府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近段時間以來,地府生了很多隱秘的變動,孟婆之事,不過其一罷了。」

我倏然回憶起老閻王說我的死和地府的變動有關,便想要追問下去,但黑白無常對於這件事情知之甚少,問了半天也說不上來隱秘的變動所指何事,現如今,恐怕只有老閻王才了解全部的真相吧?

無奈下,我只好放棄了追問,將這件事暫時壓在了心底。

過了片刻,黑無常又道:「老閻王還交代了一件事情,待你在閻羅殿安頓好之後,還得立即尋覓一位孟婆的繼任者,讓奈何橋恢復秩序,這段時間,沒有抹除記憶的鬼魂都被堵在黃泉路上不許上橋,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我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同時腦海里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

「還有一件事。」黑無常道:「無論如何,老閻王觸犯了天條,所以接下來地府恐怕不會太過太平,請閻王做好準備。我們兄弟和牛頭馬面都會盡全力輔佐閻王。」

走在前面的馬面聞言回過了頭,咧嘴笑笑,雖然有些嚇人。

牛頭則應道:「已經過去的事情,閻王不必多想,所有困惑都終有解開的一天。先好好統治地府吧。」

牛頭聲如洪鐘,牽引著一股滾燙的氣魄從我心底升騰起來。

(5)

「我們到第九層地獄了。」馬面出聲道。

「到了第九層地獄,就算離開了往生界,進入了地獄,接下來穿過地獄,就能抵達閻羅殿。」黑無常在我旁邊解釋。

白無常則笑眯眯地看著我,揶揄道:「閻王待會可得做好準備哦。上九層的鬼魂對新王熱情得不得了。」

不知為何,突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當我們進入上九層的時候,我終於知道白無常的笑容是什麼意味了。

那是一種紅果果的準備看笑話的笑容!

一進入第九層,就看見無數面色慘白、甚至缺額胳膊少腿的鬼魂想要圍上來給我脖子上戴花圈,還好有牛頭馬面和一眾小鬼差幫我把他們擋在了外邊。

要知道,這些鬼魂的形象任何一個拿出來都足以拍一部禁片級的恐怖電影,要是讓他們碰到,我感覺我要被嚇得再死上一次了。

但即便沒被碰到,三百六十度無視角的視野也讓我頭皮一陣陣發麻,麻到飛起。

老閻王這個無恥的騙子!

如果說白無常只是惡作劇嚇嚇我而已,那麼第九層地獄這麼多嚇人的鬼魂就肯定不是集體惡作劇了,而是他們真的就長這樣!

老閻王居然告訴我地府的鬼都和生人一樣不嚇人!真是......有種切腹的衝動!

於是,接下來的旅途里,我,作為地府的新王,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被黑白無常扶著從上九層一層一層走過,最後抵達了閻羅殿。

真慶幸我沒有一翻白眼暈過去,那真是鬼臉喪盡了。

後來,坐在閻羅殿的王座上,我不雅地癱成一個餅狀,心裡不斷重複著一句話。

心態爆炸了,心態爆炸了啊......


(6)

就這樣,我心態爆炸了整整一天。

當我終於緩過來的時候,黑白無常和手下的鬼差已經接引了不知道多少批亡魂了,此時兩兄妹正百無聊賴地在我跟前晃搭著。

「哎呀,閻王總算恢復了!」

見我調整了一下坐姿,臉上也恢復了些神采,白無常開心地叫道。

「閻王你可算恢復了,」黑無常聞言,立馬上前彙報,「這黃泉路上已經鬼滿為患,孟婆的人選必須得趕緊敲定了啊!」

「還有下九層的厲鬼,最近又爆發了動亂,得派鬼將鎮壓了。」

「還有……」

兄妹倆你一句我一句,不出三句,我感覺頭都大了。

「停!」我打斷了兩鬼,「別著急,一件一件說。」

最後,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事情終於有條不紊地安排上了。

下九層的厲鬼咋咋呼呼的,經常爆發動亂,這事兒一般都由牛頭馬面鎮壓,我就乾脆全交給了他們。

不是因為我懶,只是聽白無常說,下九層的厲鬼更加嚇人,我有點犯怵。

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工作也都交給了相應的鬼差去處理,只留下唯一一件我需要親自去辦的事:尋找孟婆的繼任者。

因為我的心裡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朵兒。

(7)

我們陪伴了彼此十餘年,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婚姻的殿堂,卻無奈另一隻腳被拖進了鬼門關。

兩年前,朵兒拗不過殘忍的病魔,被奪去了生命,如今再在地府相遇,朵兒會是什麼模樣呢?

我在黑白無常的指導下,翻開了生死簿,在已死之人的名錄中找到了朵兒,並得知了她的現狀。

朵兒生前溫暖而善良,死後自然也值得地府溫柔以待。

果不其然,她位於第一層地獄,沒有痛苦,也沒有動蕩。

白無常告訴我,在前三層地獄,鬼魂的污染程度都非常低,第一層更是接近為零,所以這些鬼魂也能得以保留生前的模樣,不會隨時間推移而變得面目可怖。

只是昨天來閻羅殿的途中我被後五層嚇得不輕,所以沒能捕捉到這一點而已。

「也就是說,朵兒和生前一樣,即使身處地獄,也美得宛如仙子。」我喃喃自語。

隨後,我帶著黑白無常去尋朵兒。

有了生死簿的指引,找尋變得異常容易,我們在第一層地獄的東部發現了朵兒。

她果然還是和生前一樣美麗。

明眸皓齒,柳葉彎眉。

唯一不同的是,她對我半分印象也沒有了。

她在地府開了間花店,當我和黑白無常造訪的時候,她正細心地檢查著每一株花朵。

不得不補充說明的是,地獄絕非每一層都是無間煉獄,在前三層,這些等待投胎轉世的鬼魂有著自己新的鬼生,有物質消費,也有精神消費,只是沒有生育。

朵兒顯然認識黑白無常,事實上,作為地府最高級別的鬼差,很少有鬼是不認識黑白無常的。

她熱心招呼我們進店,又帶著忐忑的表情,不知為何黑白無常會大駕光臨,也摸不清我的身份。

哎……

我心裡重重嘆了口氣,在朵兒的記憶里,已經沒有關於我的一切了。

隨後,黑白無常向她介紹我是新任閻王,她有些手忙腳亂地恭下身子行禮,道:「不知閻王大駕,請閻王寬諒。」

傻瓜,寬諒個屁啊!

傻瓜,你真的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8)

然而,這些話我只能在心裡咆哮,不能對她說出來。

閻王有閻王的規矩,我保留了記憶,卻也只能是我一個人保留。

無論是何至親,地府相逢,只能陌路。

想罷,我對朵兒擺了擺手,道聲無妨,然後跟她說明了來意。

如我所料,朵兒沒有拒絕。

她這麼善良,又怎麼可能拒絕為等待度過奈何橋的鬼魂們引路呢?

見朵兒答應下來,黑無常終於是鬆了口氣,這幾天鬼魂們已經將黃泉路堵得沒有空間了,再不過引度奈何橋,這黃泉路就亂套了。

後來,在黑白無常的幫助下,朵兒很快適應了孟婆的工作,將往生界打理得井然有序。

在她成為孟婆之後,我經常前往往生界與她說說話,怕她獨自一鬼在奈何橋上孤獨。

時間就這麼平淡地流逝著,但我能感到,地府的氣氛愈加壓抑。

黑無常說過的不太平的日子,恐怕快要來臨了。

(9)

這一日,我隨黑白無常巡視往生界,表面上說要支持他們工作,其實是想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機會到奈何橋見一見朵兒。

朵兒正在忙碌地工作,奈何橋上亡魂擁擠,等待著飲下忘川水,偶爾也有桀驁的亡魂,但都被黑白無常手下的鬼差製得服服帖帖。

雖然這樣想很奇怪,不過我覺得,地府此刻這般,倒也平靜安和。

只是恐怕持續不了太久了。

老閻王觸犯天條,地府的變動也尚不可知,而過了這麼久,天庭不應該還沒有任何反應,或許天庭正在蓄勢,一旦出手,便是雷霆萬鈞。

念及此,我心裡揮之不去一股煩悶,更關鍵的是,作為地府之王,我一不懂法力,二不懂統軍,如果天庭有什麼動作,我連半分還手之力都無。

這就讓人無比鬱悶了。

我也不是沒有問過黑白無常兄妹,我好歹是堂堂閻王,為什麼感覺和普通鬼魂一樣弱雞呢?

兄妹倆給的原因讓我更鬱悶了。

「閻王,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按理說,老閻王會將畢身能力傳承於你,不過或許是老閻王忘了......所以閻王現在才這般弱小。但閻王放心,地府之中,閻王的地位與實力無關,老閻王選擇了閻王,整個地府都會承認。」他們如是說。

我咬牙切齒。

老閻王不僅坑了我一把,讓我當閻王被鬼嚇得夠嗆,竟然還忘了給我牛逼哄哄的法力......

「參見閻王!參見無常大人!」就在我心裡跑火車的時候,一個鬼差跑了過來,急聲道,「牛頭將軍請你們速速回殿!」

「怎麼了?」黑無常擰眉問。

「天庭的執法隊,正向地府出發!」

(10)

我匆匆和朵兒道了聲別,就被黑白無常領著飛快趕回了閻羅殿。

此時牛頭馬面正一臉凝重地坐在議事廳,雙手不安地敲動著椅把,見我進來,馬面忙說:「閻王回來了,快開始會議吧。」

我知道事情緊急,也未多說,遣散諸多鬼差,只留下無常兄妹和牛頭馬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進行商議。

黑無常率先開口了:「此番天庭出動執法隊,首當其衝的原因定是老閻王跳入忘川、違反天條。按理說老閻王所犯之事,本與我等無關。可是前段時間孟婆失蹤,地府想必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變故,對此天庭會採取什麼行動,我們一概不知。」

「地府雖然受到約束,但並不屬於天庭,所以天庭行事絕不會為我們考慮,不得不防。」白無常附和道。

我皺緊眉頭沉思。

這時牛頭用鏗鏘的聲音說道:「老閻王對我不薄,我不知道老閻王為何觸犯天條跳入忘川,但有恩必報,我不會放任天庭對老閻王出手。」

馬面點了點頭。

黑白無常兄妹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攤了攤手。

黑無常道:「牛頭還是這個犟脾氣,天庭執法隊可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啊。」

旋即他又話鋒一轉,道:「不過,牛頭說得也有道理,老閻王對我等不薄,我們總不能棄之不顧。」

「閻王,你剛接任地府便碰到這等事情,也實在為難。但無論如何,閻王必須做出一個定奪,我等會謹遵王命。」

馬面將目光投向了我,凝重地道。

黑無常出聲補充:「閻王,目前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放任天庭作為,老閻王必然會因此受到嚴懲,地府究竟生了什麼變動,估計也會真相大白。第二......」

「第二,阻止天庭。」牛頭接過了話,「地府從未反抗過天庭,但再這樣下去,地府恐怕就成了天庭的附庸了。」

我聽完他們的話,腦海里緩緩浮現出老閻王的樣子,一個坑我騙我還忘記給我法力的老頭,不過即便如此,這個老頭卻終究讓我成了地府之主,讓我有機會找到朵兒。

況且牛頭說得對,地府絕非天庭的附庸,在我聽過的神話里,哪見地府老是對天庭唯命是從的?再這樣下去,我堂堂閻王,就成了天臣了!

至於地府的變動和我的死因,見到老閻王自己問不就行了嗎?

嗯,沒毛病。

在四鬼屏息的等待中,我大手一揮,下了命令。

「干他娘的執法隊!敢在地府亂來,統統打進下九層!」

(11)

黑白無常呆了。

牛頭興奮得摩拳擦掌,馬面嘴角抽了一下。

數不清多少年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有閻王敢叫嚷著把天庭執法隊打進下九層地獄。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四鬼心裡都湧起了一股熱血,對他們而言,熱血這種情緒已然闊別太久了。

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雙雙對視,然後重重點頭,對我恭聲道:「我等謹遵王命!」

接下來,我接連發布了諸多命令,讓牛頭馬面帶領地府的軍隊在往生界嚴陣以待,並將上九層的鬼魂集中安置,免得受到波及之時,鬼民們過於分散。

天庭執法隊到來的時候,已經是會議結束第二天了。

另我沒想到的是,天庭執法隊的隊長居然是個『熟人』——從小就在各種神話電視劇里看到他——二郎神。

二郎神生著三隻眼,牽著哮天犬,立於雲端,身後是威武的天兵。

他的聲音挾帶著滾滾威勢嚮往生界蔓延開來:「天庭楊戩,請閻王一見!」

「本王在此。」我踏了出來,「楊將軍,這裡是地府,牽著你的狗下來說話吧。」

哇塞我怎麼可以這麼霸氣!我怎麼可以這麼囂張!我在心底揉著臉大叫。

(12)

楊戩被我這麼不客氣的態度搞得有點茫然,但他還是克制了情緒,命令天兵降下雲端。

他用三隻眼睛直視我的兩隻眼睛,而後沉聲開口:「地府新王,好生有魄力。」

牛頭在我身後踏出一步,道:「可比不得天庭有魄力!二郎神領著執法隊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入我地府,所為何事?」

「牛頭,你心裡清楚得很。」楊戩說道,「地府上任閻王違反天條,擅入忘川,我奉天帝之命,前來捉拿他回天庭!」

「忘川乃我地府所有,天帝不許我地府之人進入忘川,卻又不給原因,未免有些不合理吧?」黑無常反駁回去。

「就是,老閻王只是想要為地府芸芸眾鬼一探忘川究竟罷了,自己人進自己地,算哪門子違反天條?」白無常撅嘴冷哼一聲。

楊戩顯然沒料到我們竟然會阻撓他,眉頭一皺。

「閻王,這也是你的意思?阻攔我們履行天帝之命?」他看向我,沉聲問道。

「辛苦你大老遠從天上趕過來了。請回吧。」我指了指上空。

鏗鏘的聲音瞬間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二郎神身後的天兵紛紛拔出了兵器,我身後的鬼兵也刀斧以峙。

「對不住了,閻王,老閻王我一定得帶走。天庭之尊,不容踐踏。」楊戩欺進半步,朗聲道。

「哼,地府之尊,就容得你踐踏了嗎?」

這個聲音......是老閻王!

(13)

老閻王從忘川底下就這麼蹦了出來,渾身濕漉漉的,懷裡還抱著一個昏迷的女子。

一見這女子,黑白無常驚訝地道:「孟婆!」

這個女子就是失蹤的前任孟婆嗎?我看了看老閻王懷中之人,雖已陷入昏迷,仍可見她眉目生得頗為清秀,給人一種柔和之感。

再看老閻王,這才分別不到兩月,老閻王給我的感覺卻似乎衰弱了好多好多。

「怎麼樣?地府的鬼還是挺好看的吧?」他突然扭頭沖我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再一想到被鬼嚇得有多慘,我內心狂吐血,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思取笑我!我翻了翻白眼,沒理他。

隨後他也正了正色,對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道;「對新王的輔佐你們做得很好。還有,謝謝你們。為了護我,不惜違抗天庭。」

「更要謝你。」他再度看向我,「原本讓你當閻王只是為了儘快找個繼任者,順便彌補一下你的意外死亡。但你做得很好。為了我這麼一個事不關己還坑騙過你的老頭子,剛上任就敢和天庭叫板,你比我有魄力得多!」

我尷尬地擺了擺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了看前任孟婆,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卻終究沒問出口。

我有預感,事情很快就會清楚。

「好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已經犯下天條,楊戩絕不會善罷甘休,還是先處理眼下的事情吧。」說罷,老閻王轉過身去,迎對天兵。

楊戩頗為在意地看了一眼老閻王懷裡的女子,略一思索,而後震驚道:「她打開過紅塵巷!」

難怪從剛一開始,他就覺得這個女子的靈魂虛弱得不正常,細一查探,竟然發現了靈魂中關於紅塵巷的片段!

「的確,她打開了紅塵巷。」老閻王平靜地說道,「我入忘川,就是為了關閉紅塵巷,恢復生死的秩序。」

「這個女子就是孟婆嗎?」楊戩沉默片刻,反倒是問起了她的身份。

老閻王搖搖頭,道:「已經不是了。她的名字是西苓,她現在只是西苓而已。」

「哎,老閻王,今日之事,看來不可能善了了,你擅入忘川本可從輕處置,但......」楊戩嘆一聲氣,眼神倏然凌厲,「西苓所犯下的,是逆天之罪!我必須帶......」

「你不能帶走她。」楊戩還未說完,老閻王便風輕雲淡地打斷了他,「今天沒有任何人能帶走她。」

(14)

我茫然地看著老閻王和二郎神之間劍拔弩張,對他們提到的紅塵巷一無所知,再觀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的表情,皆是一臉困惑,看來他們也不知情。

就在此時,老閻王回過頭來,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頓住,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難看笑容,說道:「抱歉,彼時走得太急,沒來得及告訴你閻王的秘辛。這一次,我會給你好好解釋。」

而後他斜瞥了楊戩一眼,道:「可介意我與新王解釋一二?」

楊戩額頭上的眼睛一凝,剛欲呵斥,便發現周遭的空氣突兀變得凝重了,以老閻王的身軀為中心,一股恐怖的威壓瀰漫開來,這股威壓一遇到地府之人就會自動消散,但一旦遇到天兵,就立馬化為萬鈞之力,讓他們絲毫動彈不得。

就連二郎神楊戩,在這股壓力下,竟也無法掙脫。

「既然你介意,那就只好動用點蠻力,讓你安靜等等了。」老閻王冷哼一聲,在制服了執法隊的天兵之後,他抱著西苓來到我身邊,小心翼翼地將西苓放到地上。

在我震驚的目光中,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道:「不必驚訝,這份力量原本應該傳承給你的,只是老頭子我還需要靠它去救回西苓,這才自私地沒有給你。」

我保持著震驚的表情,指了指一動不能動的楊戩,心想那可是不可一世的二郎神啊,就這麼輕輕鬆鬆被壓制了?

老閻王似是察覺了我心裡所想,輕輕一笑,道:「閻王好歹是地府之主,有這分力量在身,除了天帝,天庭還沒人能奈何得了我。」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我先給你解釋一下紅塵巷,畢竟西苓將之開啟,你也是受害者。」

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見老閻王要和我講授閻王秘辛,便想騰出一塊地方,紛紛後退,但老閻王叫住了他們,「你們都留下吧,如今地府和天庭已經在檯面上對著干,這些秘辛不秘辛的也都無所謂了。」

(15)

於是,老閻王開始了他的講述。

在最開始,地府本不是三部分,而是四部分,分別是往生界、紅塵巷、地獄和閻羅殿。

在那個時候,往生界也與現在不同。

亡魂被接引,先走黃泉路,再過奈何橋,彼時奈何橋上沒有孟婆湯,亡魂不但不必失去前世的回憶,且可以在望鄉台上回顧自己的一生。此外,在那望鄉台上,有一座三生石,亡魂還能窺看自己三生三世的情緣。

然而,三生石前萬鬼哭。

即便有的亡魂能夠放下前生,被送往地獄歷練,然後投胎轉世,但是更多的亡魂,或因望鄉台上對人世的不舍,或因三生石下對愛人的眷念,鬼淚縱橫,遲遲不願進入地獄,後來,這一部分亡魂由於執念太深,拒絕前行,縱身躍下了奈何橋。

跳的鬼多了,奈何橋下便慢慢自成一界,也就是地府的第四部分,紅塵巷。

紅塵巷裡,聚集的都是對生有極深執念的亡魂,他們的意念匯聚在一起,最終對生死秩序產生了不可控的改變。

生者死,死者生,生死隨機,死生無序。這就是紅塵巷。

天庭察覺紅塵巷如此可怕的影響之後,立即採取行動,與地府一同封印了紅塵巷,除此以外,導致亡魂產生執念的望鄉台和三生石也統統被封印起來。

奈何橋下被灌入能使亡魂忘卻前世的河水,淹沒了紅塵巷,也就是後來的忘川。地府還在奈何橋上設立『孟婆』這一鬼差,負責接引亡魂,並喂他們飲下忘川水。

從此以後,地府便只剩下三個部分,紅塵巷成了閻王才知的秘辛,忘川河底也成了天帝劃定的禁地。

(16)

聽到這裡,我和無常等鬼都無比驚愕,沒想到地府竟還有這番隱秘。

而更令我們驚愕的,還在後邊。

老閻王略微停頓了一下,溫柔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西苓,然後抬頭問道:「你們一定對西苓的失蹤有很多疑惑吧?你對你莫名的死亡也一定滿頭霧水。」他最後一句話是對我說的。

我下意識地點頭。

老閻王接著道:「其實,西苓是我生前的愛人。只可惜她先我離去。後來我陽壽盡了,到地府機緣巧合成了閻王。巧的是,她也成了孟婆。」

「她已然忘了我,而我還記得她。」

老閻王聲音有些顫抖,彷彿是強忍哽咽,我理解他的心情,我和朵兒不就是如此嗎?

曾經以為生死兩隔是最遠的距離,然而死後即便再見,彼此也遙不可及。

老閻王繼續說道:「自那以後,我會經常到奈何橋上陪伴西苓,和她聊天,用第三人稱描述我們的故事。現在想起來,我實在悔不該當初。」

「也許是來來往往的亡魂們喝下孟婆湯前充滿眷念的眼神一次次刺激了西苓的內心,也許是我講述的故事隱約喚起了她丟失的回憶,總之,西苓對前世開始充滿渴望。」

「這份渴望之強,竟然讓她感應到了被封印的三生石的所在。」

「於是她循著模糊的感應,找到了三生石,並希望藉助三生石看清自己的前世。然而事與願違,她是孟婆,封印記憶的鬼差,所受到的禁制又豈是普通亡魂能比?」

「她在三生石下失敗了。但她對前世的渴望卻越來越強。」

「終於有一天,她感應到了紅塵巷。」

(17)

「紅塵巷的封印非常堅固,若非執念至深,就連黑白無常等鬼差都無法感應其存在。但西苓做到了,她不僅發現了紅塵巷,還帶著找尋前世的渴望,試圖闖進其間。」

「當我在奈何橋上沒有找到西苓,而忘川上泛起不安的漣漪之時,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天條在上,擅闖紅塵巷,為逆天大罪。為了保護西苓,我設法屏蔽了天庭對紅塵巷異動的感知,但這持續不了太久。隨後,我找到了你。」

老閻王看向了我,我有些不解地挑挑眉。他繼續道:「紅塵巷,亂生死。西苓打開紅塵巷的一瞬間,人間的生死秩序紊亂了。然後,想必你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我略一思索,旋即震驚地瞪大了眼。

老閻王見我如此,點了點頭,肯定了我的想法。道:「沒錯。一部分生者毫無徵兆地死去,而大批紅塵巷的亡魂則化為活人。你便是死去的生者之一。我告訴過你你的死是因為地府變動,而那變動所指,便是紅塵巷。」

「我深知這件事情的影響之大,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將閻王之位交付與你,然後趕往紅塵巷。」

「一來,是為了關閉紅塵巷,中斷可怕的生死亂。二來,是為了找到西苓,她的靈魂在打開紅塵巷後必然十分虛弱,若逢生死亂,說不定會魂飛魄散,我必須儘快救回她。還好我成功了,不然,我會在這孤獨的地府,永遠被悔恨拷問。」

「但我也明白,西苓此番,闖了大禍,紅塵巷對人間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而且無法挽回。」

「天庭的懲罰太過嚴厲,按西苓的罪,必然五雷轟頂煙消雲散。可笑的是,他們總是對我地府如此殘忍,放到自己人身上,又是一副寬容的姿態。」

老閻王冷笑一聲,握緊了拳,渾身威壓更甚。

「這一次,我一定要保護她。」

(18)

「老閻王,恐怕你保護不了她了!」楊戩在遠處大吼,「天帝很快就會趕來!」

老閻王皺了皺眉,雖然他心裡清楚,鬧到這一步,天帝必然會出面,但是一想到天帝的實力,心裡還是非常沉重。

牛頭馬面向前踏出,對老閻王道:「老閻王不必擔心,我等即便魂飛魄散,也會保護你們。」

黑無常用手狠狠擊了一下胸膛,表示認同,白無常也一改頑皮,面色肅然。

我的心裡倏然升起一股豪氣。

到這一步,終於弄清楚了所有的真相,雖然最後要面臨和天庭的撕逼,但反正都莫名其妙的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向老閻王伸出了拳,他微微一怔,也伸出拳來,兩拳撞在一起,一老一小,兩代閻王,在這一刻心意相通。

我沖楊戩囂張地揚了揚下巴,道:「來就來,不服就是干!」

話音未落,突然空氣一凝,原本施加在楊戩等人身上的威壓一時間被震得蕩然無存,一股狂猛的壓力向我們呼嘯而來。

瞧我這烏鴉嘴......說天帝天帝就到......

還好老閻王及時出手,將天帝無形的壓力消弭開去,不然倒霉的就是我和無常等鬼了。

從外貌看,天帝是一個中年男子,頭頂戴著冕旒,一襲金色龍袍,儼然一副古代帝王形象。

他臉上帶著古井不波的表情,彷彿不會因這世間的任何事情所動。

「老閻王,交出這名叫西苓的亡魂吧。」他開口道,「她犯的罪太大,必須承擔後果。至於你擅闖忘川,念在是為關閉紅塵巷,便不做追究。」

「今日就算魂飛魄散,我也不會交出西苓。」老閻王說得斬釘截鐵,渾身氣勢噴涌,彷彿再一談崩就要和天帝干架。

「哎,那就只能由我出手,強行將她帶回天庭受罰了。」天帝幽幽一嘆。

(19)

天帝和老閻王的戰鬥,就連牛頭馬面和二郎神都是插不上手的。

他們是三界中各自統領一界的王,能力之強遠非他人可比。

天帝話音剛落,一身金袍便無風自舞,夾帶著無匹的氣勢向老閻王擠壓而去,老閻王冷哼一聲,猛一抬手,將天帝的試探擊個粉碎。

他站在昏迷的西苓身前,用身體嚴嚴實實護住了西苓。

「天帝,想要從我手裡帶走西苓,這點本事可遠遠不夠!」

「老閻王,莫非你以為,你地府之主,真能抗衡我三界至尊?」天帝也不怒,平靜地反問。

老閻王不再說話,雙手開始掐訣,滾燙的熱意開始在空氣中滋滋蔓延。

在這種時候,我們一眾看客連大氣都不敢喘,無論是二郎神還是牛頭等鬼都面色凝重。

對我而言,這一幕更是震撼,傳說中的法術就這麼在身邊清晰可感,我甚至能聞到空氣被灼燒的焦味。

看樣子老閻王是要發動法術了。

「這是煉獄手?!」牛頭驚異地開口,「老閻王最強的攻擊手段之一,利用煉獄的火焰發動。」

天帝感受到空氣里的灼燙,也擰了擰眉,似乎察覺到這一次攻擊並不簡單。

他雙手合十,用力一拍,而後一個小小的光環從身上溢出來,看樣子是一個防禦性的法術,準備抗下老閻王的攻擊。

下一秒,老閻王揮手向天帝的方向虛抓,瞬間一隻燃燒著岩漿和焦土的巨掌在空中凝形,對著天帝狠狠拍下。天帝身邊的光環反應也快,立馬漲大,光芒大盛,與巨掌撞擊在了一起。

轟然一聲巨響,天帝和老閻王都被震退了兩步。

在這一次的過招中,雙方都沒佔到太大便宜。就這樣,天帝和老閻王一次又一次地發動著法術,你攻我守,往來拉鋸。

在這樣的交鋒中,老閻王越來越陷入頹勢。

但他仍然死死護住西苓。

終於,天帝打算結束這場戰鬥了。他身上的金袍霎時間金光閃耀,身上的氣勢也連連攀升,到最後竟然死死壓過了老閻王。

「老閻王,不要再抵抗了。西苓逆天,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不可能。」老閻王咬牙說道。

「那就不要怪我了。」天帝不再猶豫,右手向上一托,一顆小太陽般的光球從他手上冉冉升起。

金色的光球給人一種毀滅般的壓力,彷彿隨時都要爆發開來。

老閻王憔悴地嘆了口氣,當他看到金色光球的時候,就明白今日輸定了,這是天帝最強的攻勢,可焚山煮海,可燃魂燒魄。

他只能用盡最後的氣力,張開一個巨大的防護罩,將西苓和所有地府的人護在身後。

他坐在西苓身邊,從始至終,他都沒能等到西苓醒來。

但他一定會保護她,直到她蘇醒。

老閻王身後,是即將爆炸的金色光球,但他看都沒看它一眼,此時此刻,老閻王的眼裡只有西苓。

他抱住她,像抱住了全世界。

接著,轟的一聲,金色光球爆炸了。

(20)

毀滅的金色光浪如洪荒猛獸,向老閻王布置的防護罩吞噬而去。

老閻王對我招了招手,我走過去,他將手按在我印堂處,虛弱地說:「閻王的力量,是時候交給你了。」

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一股強大的力量蠻橫地闖進了腦海,肆意衝擊我的靈魂,在這般痛苦的折磨下,我麻溜地暈了過去。

老閻王用最後保留的一絲絲力量艱難地維持著防護罩。但是金色光浪的衝擊越來越強,儘管有防護罩的支撐,無常和牛頭馬面等鬼還是感到身體壓力越來越重,在這種壓力下,很快,除了老閻王以外,所有地府的鬼都陷入了昏迷。

當我再度蘇醒的時候,看到身邊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和一干鬼兵都已躺倒在地。

而老閻王的身形,已經變得無比縹緲。

而後咔哧一聲,防護罩似乎裂開了,老閻王首當其衝受到金色光浪的衝擊,原本縹緲的身形瞬間劇顫,開始緩緩飄散。

他焦急地用眼神向我傳遞著消息,而我居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讓我保護好西苓,保護好地府的人。

我心念一動,一股絕強的力量突然從體內湧出,將西苓和地府的人包裹進去,在金色光浪的澆灌下紋絲不動。

老閻王緩緩飄散的身影笑了。

他不再看我,而是將他僅剩的目光全部給了西苓,即便正在魂飛魄散,他看向西苓的眼神也溫柔得彷彿滴出水來。

就在身形散去的最後一瞬,他的眼神猛地震顫了。

因為他看到,西苓,醒了。

西苓帶著所有對前世的回憶醒了。

只是,當她再見到前世愛人,彼人已魂飛魄散。

西苓瘋了似地叫喊,眼淚決堤般湧出,她拚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老閻王,但她最後抓住的,卻僅僅只有老閻王消散後留下的幾縷薄煙。

我直起身來,想要安慰西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轉過身去,戒備地看著天帝。

老頭子魂飛魄散了,地府上下,如今只能靠我,雖然天帝強橫,但我絕不能慫!

天帝皺眉注視西苓的舉動和老閻王消散的地方,良久,他卻是搖了搖頭,然後在我驚訝的目光中,招呼二郎神帶著天兵離開。

二郎神頗為不解,急道:「西苓犯下逆天大罪,老閻王已經魂飛魄散,新王根基未穩,正是捉拿她的大好時機啊!」

「不必了。她犯的罪,老閻王已經彌補了。」天帝沉思片刻,嘆了口氣。

隨後他又直視著我,說道:「新王,天庭無意與地府作對,只是生死秩序,實在不能沒有規範。」

我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同樣直視天帝的雙眸,不卑不亢地道:「我不關心什麼規範。我只知道,老閻王的仇,地府不會輕忘!」

他沉默良久,終究沒有應我,帶著執法隊轉身離開了。

聲音從雲端傳來:「今日之事已了,至於後事,我會在天庭等著新王。」

(21)

天帝離開之後,地府重新恢復了平靜。

西苓選擇永遠留在奈何橋上,守護老閻王消散的方寸之地,任誰說什麼也不離去。

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醒來的時候,因為老閻王魂飛魄散之事差點立馬就打上天去,好在最後他們還是保持了理智,強忍怒意,協助我收拾地府的爛攤子。

我們都知道,老閻王的仇,總有結算的一天。

只是尚且需要等待。

等待我將還未安排的事安排妥當,等待我完全掌握閻王的力量。

前往天庭凶多吉少,我心裡最放不下的,就是朵兒。

西苓發生的一切讓我心裡敲起了警鐘,再讓朵兒一直待在奈何橋上也不是辦法,難免她不會成為下一個『西苓』。即便她回到地獄,待我與天庭開戰,同樣可能受地府的禍端殃及。

如何安置朵兒成了我整日糾結的問題。

直到我想起老閻王起初對我說的一句話,「閻王也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啊......我主宰地府,但並不主宰生死。」

主宰生死......對啊!主宰生死!我猛一拍手,心裡有了想法。去他媽的生死天條!我是閻王,主宰生死又如何!逆天改命又如何!

我翻出了生死簿,提起筆,毫不猶豫地在朵兒的名字上抹去『已死』。

這是歷代閻王最大的禁忌,也是地府最嚴厲的禁條,篡改生死簿。但我沒有畏懼。

觸犯天條又如何?從我揚言為老閻王報仇開始,地府和天庭就註定無法善終。

就當這是我,唯一的一點私心吧......我合上生死簿,掩面而泣。

在遠處的奈何橋上,朵兒的身影倏然變淡了,越來越透明,越來越透明,直到最後化作一絲亮光,猛地沖向了天際。

她將脫離已死的命運,在人生斷點的地方,重新出發。

陽光將永遠伴隨她,而我,卻再也不能。

(22)

解決了朵兒的事情,我專心掌握起閻王的力量。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

當我終於將閻王的力量掌握殆盡之時,我知道,進攻天庭,不會遠了。

一開始,我是閻王但我怕鬼。

現如今,鬼會陪著我並肩戰鬥。

我宣布地府進入戰時狀態,無論上九層還是下九層的亡魂,都能報名參加地府軍隊,為地府而戰。

所有下九層的亡魂倘若參戰,都將被赦免,再也不必回到下九層受盡折磨。

牛頭馬面掌管下九層厲鬼組成的軍隊。

黑白無常掌管上九層亡魂組成的軍隊。

那一日,地府所有的鬼民都聚集在了一起,遙遙看著我們帶著大批軍隊往天庭出發。

那一日,萬鬼俯首,為我們做無聲的送別。

我站在隊伍的最前列,即便是在這種時候,當我看向面目猙獰的下九層厲鬼,頭皮還是一陣陣發麻,所以我盡量少看他們。

當我環顧這龐大的軍隊之後,回過身面向天庭的方向,想起老閻王的下場,想起地府這麼久以來保持的沉默,眼神兀地犀利起來。

「牛頭馬面!」「到!」

「黑白無常!」「到!」

「地府的勇士們!」「到——!」

我大聲地點將,回應我的,是這支軍隊堅定鏗鏘的聲音。

我知道,他們準備好了。既然如此......我右手揚起,果斷地下了命令:「進攻!目標,天庭!」

「謹尊王命!進攻天庭!」軍隊戰意盎然,毫無畏懼。

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這四個陪伴了我很久的鬼差此時也不禁動容,他們看著我,露出了難看的笑容,緩緩開口道:「魂飛魄散,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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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結。

這個結局比較開放,因為再往後寫就得成長篇了⊙﹏⊙

在這個故事裡,地府的人有情有義,但無論是開啟紅塵巷還是篡改生死簿,的確是犯了錯,而天庭刻薄無情,卻又都是為了維護天地間原始的秩序。

所以,沒有絕對的是非。

天庭和地府誰是最後的勝者,又或者有別的結果,看官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偏好去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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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小透明,得到大家的肯定非常開心。

之前催更的朋友們很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希望你們能喜歡這個故事。

走過路過,不如坐坐,喝口茶,點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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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一個個人覺得挺不錯的答案。還沒看夠的看官可以移步看看哦⊙▽⊙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8960020/answer/163087186?utm_source=com.miui.notesutm_medium=social


謝邀。


多年以後,當我坐在那個位置上,俯瞰萬丈修羅,我才懂了那句話。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古人誠不我欺。

1

我是閻羅王,陽間的人可能不喜歡那個羅字,所以,經常叫我閻王。

其實,閻王共有十個,十殿閻王里,我排老五。

但不知道為什麼,人們提到閻王,想到的幾乎都是我,為此,大哥秦廣王沒少發牢騷。

可是我覺得,這又能怎麼樣呢,反正你也是王,我也是王,大家都是王,湊了兩桌麻將之後,還能剩一對王炸,看誰要的起。

但是大哥不這麼想,他老是覺得,用我代表閻王是丟了十殿閻王的臉,因為,我雖然是閻王,但是,我怕鬼。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可是沒辦法,誰也不是生下來就要做閻王的,但是總有人是生下來就怕鬼的。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不過好在大哥除了對名頭耿耿於懷之外,平時對小弟們還是很關心很照顧的。所以,每次審鬼,他都是能不叫我就不叫我,我樂得清閑,就整天窩在房間里自娛自樂。

這天中午,我正在午睡,十弟轉輪王突然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咣地一聲砸開我的屋門,喊道,「五哥,江湖救急啊!」

我皺了皺眉,支起身子,道,「十弟,不是哥哥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不知道亂闖人家卧室很不禮貌嗎?」

十弟悻悻地搔了搔頭,道,「五哥,沒辦法,這不是有急事嘛!」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有什麼事不能找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偏要來煩你五哥。」

十弟搓著手道,「這事,大哥他們管不了呀。」

我嘆了口氣,起身道,「行吧,五哥跟你去看看。」

2

十殿閻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殿,十弟這裡,是我最喜歡來的。

因為十弟掌管輪迴,他這裡,大部分都是即將投胎的小鬼,沒那麼嚇人。

反而是我的閻羅殿,都是什麼拔舌剜心的酷刑,想想都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所以我幾乎足不出戶,反正二哥三哥四哥骨子裡都有虐待狂傾向,由得他們去搞。

我跟著十弟一路往下走,一路帶上自己的特製耳塞,免得聽到各種鬼哭狼嚎。

十弟早就對我這一幕見怪不怪了。只是默默地在前面帶路。

下了五層,終於到了轉輪殿。我摘了耳塞,長出了一口氣,道,「說吧,找五哥什麼事?」

我話音還未落,突然聽到一陣幽幽的哭聲,簡直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於耳。

我險些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抓過十弟,道,「你這小子,明知道五哥怕鬼,怎麼還帶五哥來見鬼,剛才路上怎麼不告訴我這有鬼?」

十弟撓了撓頭,道,「五哥,這是地府,哪沒鬼啊?」

我一窒,道,「那你剛才也該告訴我啊,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十弟道,「你不是帶著耳塞嗎?我說了,你也聽不到。」、

十弟句句在理,我竟無言以對,只能憤憤地道,「行吧,快說,什麼事?」

「就是,你能不能這兩天,先幫我帶帶她?」

十弟手指一指,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一個女鬼,正在那裡幽幽地抹著眼淚。

我再一次險些跳了起來,道,「不行不行,居然讓你五哥幫你帶鬼。自己的工作自己不做好,來煩你五哥。」

十弟嘟囔道,「你的工作,不一直是二哥他們再做么。」

我又被十弟懟的一窒,氣道,「就這麼跟哥哥說話的嗎?再說了,既然她都發配到你這裡來了,說明她沒什麼罪,就讓她正常輪迴唄。」

十弟道,「難就難在這,五哥,這女子不一般啊,從來了到現在,就哭個不停,她情緒這麼不穩定,我沒法施法啊,眾兄弟們又都忙的要死,我實在沒功夫安撫她,五哥,你就先幫我帶帶她吧。」

我望了望一邊哭個不停的女子,女子身形瘦弱,也不吵不鬧,只是幽幽地哭個不停,好像也沒那麼嚇人,我糾結了一下,看了看十弟耿直的濃眉大眼,嘆了口氣,道,「好吧,哥哥試試。」

3

我讓鬼差帶著女子到了我的房間,別想歪,我只是想問問她為啥哭個不停,但我實在不想去殿里看二哥他們玩什麼飛翔吧舌頭,心臟去哪兒,最白大腦之類的遊戲。只能帶她回我的書房。

第一次獨自審鬼,心裡還真是慌慌噠,但是不行,我告訴自己,我是閻羅王,要有地府一殿之主的威嚴。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坐在桌前,故意低沉著聲音道,「前方下跪者何人?」

女子低著頭,仍然是哭個不停,道,「大王在上,民女姓孟,賤名仲姿,生前,也有人叫我孟姜女。」

我哦了一聲,道,「那我就叫你小孟吧,小孟,既已准你輪迴,為何你還哭哭個不停?」

小孟抬起頭,抽泣著,慢慢說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小孟和她夫君萬喜良相親相愛,但是大戰在即,他夫君被強征入伍修長城,然後累死在工作中,被埋在了長城下。

傷心的小孟在城下日日痛哭,結果,哭倒了幾百里長城。

我聽著小孟凄婉的故事,心裡也泛起了陣陣同情,捻著自己的鬍子,不住地唏噓嘆惋。

「小孟啊,」我剛剛一開口,身邊的牛頭鬼差突然推了推我,道,「大王……」

我煩躁地回頭,道,「大什麼王,領導講話,就這麼隨便打斷,有沒有禮貌。」

牛頭一臉焦急,兩個銅鈴般的眼睛都快擠到了一起。我卻擺了擺手,繼續道,「小孟啊,你和你夫君這份感情,也是天日可鑒,你看,你一直哭,都能哭到長城,這感動上天的能力,可不是誰都有的……等下,你說你一直哭,長城就倒了?」

小孟繼續抽泣著,點了點頭,而這時,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咯吱咯吱的聲音,牛頭再也忍不住,大喊一聲,「大王,上面!」

我一抬頭,碗口出的木樑恰好斷裂,嘩啦一聲,砸了下來。

4

小孟哭塌了我的房子,還砸傷了我的頭,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因為,這簡直比我怕鬼還丟人,怕鬼我還可以說,這是生下來的天性,但都修鍊成地仙了,居然被木頭把頭給砸破了,實在是丟人丟到了家裡。

難受的是,我這段時間,只能帶著小孟露宿了。

跟小孟在一起的這幾天,我是真的明白了一個鬼究竟能有多難纏,並不是我蓋不起新房子,而是小孟實在是哭個不停,我怕我房子剛蓋好,又給她哭塌了。

小孟哭個不停的原因是,雖然她哭倒了長城,但長城之下,伏屍百萬,白骨千里,她根本沒法找到自己夫君的屍體。

不知怎的,聽著小孟的描述,我彷彿能看到那一幕,漫天飛舞的黃沙,瘦弱凄婉的女子,轟然倒塌的城池,延綿不絕的棄屍。

朔風獵獵,女子踽踽獨行在斷壁殘垣之中,面對茫茫的白骨,卻無法找到春閨夢裡之人,這種痛苦,的確讓人撕心裂肺。

占著坑,有人看再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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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就是隨手一寫,都沒怎麼想好(*/ω\*),怎麼今天突然冒出來這麼多贊,誠惶誠恐,謝謝大家抬愛啦,我爭取努努力不讓大家失望。另外,厚著臉皮貼兩個以前的文,求贊求關注(//?//)

有哪些講人和鬼之間發生的故事? - 知乎

有哪些關於「殺手」的故事? - 知乎

有哪些關於「刀」的故事? - 知乎


我是個閻王,我怕鬼,在第一天上班點卯的時候,被辦公室前台嚇死了。

魂魄從身體里悠悠逸出,我就變成了鬼,而按照系統設定,只要我變成鬼的時候就一定是閻王,我沒有辦法,只能又去上班點卯,刷卡走進辦公室之後,又被公司前台嚇死了。

於是我又悠悠醒來,又成了鬼,又變成了閻王,又被前台的鬼嚇死……

在N+1次醒來後,我沒有用孟婆湯醒死(類似於醒酒),當即發現了貓膩。

原來閻羅殿里在搞民主制,鬼民們投票選出我這樣一個怕鬼的傢伙,去做閻羅王。由於我自帶見鬼死的主角設定,每次履新時,都會在刷卡點卯階段重新死過去。

如此以來,作為閻王的我就永遠重複著死亡,具體為我的閻王一職位則永遠處於更替領導班子的狀態,整個閻羅殿便長期無人管理。

鬼民們滋滋滋地沉浸在這種無政府狀態下,高興壞了。

是時候以鬼民的名義搞一場反腐行動了,在上班的路上我這麼想著,打鐵必須自身硬!

前方出現一座森森大門,門榜兩邊貼著對聯,上聯曰有心為善雖善不賞,下聯謂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正當間兒三個漆黑透亮的大字「閻羅殿」!

我一看便知道,嗯,到公司了。

我刷卡進門,到前台點卯,前台小妹見我來了,抬起頭對我微笑示意。媽呀!

我暈了過去,當即不省人事!

於是我又悠悠醒來……

(完)


歡迎關注公眾號:「凱鵝」


「對3,閻王啊,你再這麼搞下去地府就沒法混了。」說話的是牛頭,馬面今天值班。

「對9,牛頭說的對。」黑無常搭話道。

「對2,黑無常說的對。」這是白無常。

「四個6,炸。我也沒辦法啊,我是真不敢見鬼了。」我無奈道。

「王炸!」

隨後是良久的沉寂。

我看了看牛頭手中僅剩的一張牌,抄起小板凳就往他臉上砸,「讓你王炸!讓你王炸!說了打牌拿掉大小鬼,你聽不聽!?聽不聽!?」

……

我是一個好人,因等著和一妹子表白卻被爽約,傷心過度而死。到了地府,前任閻王非要辭職去人間追女生,稀里糊塗就把位子給了我。

閻王的任務,就是了解鬼的一生,從而去判定他該投怎樣的胎,或是下哪一層地獄。起初覺得自己揀了個大便宜,擁有了掌握他人命運的權利。覺得前任閻王腦子有坑才會辭職。

然而,僅僅過了一天我就發現自己太年輕。身為閻王,我有一項技能,就是看到鬼便能看到他的整段人生。聽起來屌爆了,但這TM的卻是個被動技能。

剛上任兩天,我經歷了幾萬次人生,人類的陰暗面我體驗了個遍。我是個新手,我還很單純,小心臟承受不了,我抑鬱了。

僅僅兩天,我患上了恐鬼症。我怕鬼了,我怕再見到我會瘋。

……

罷工第七天,我在黃泉路上閑逛,今天是休息日,黃泉路封道,沒有鬼。

生前總聽人說黃泉路怎樣陰森,怎麼恐怖,如今看去,除了冷清點,景色還不錯嘛,鳥語花香的,還有垂柳,還有美女……鬼啊!!!

我受到了驚嚇,趕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惜我的叫聲還是驚動了她。

「怎麼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她聞聲走來,聲音清靈。

「沒沒沒,你趕緊走,這黃泉路今天休息,鬼不能上來。」我顫抖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這樣啊,我新來的,不太懂。你怎麼捂著眼睛啊,是不是沙子進去了?」

說著,她拿下了我的手,硬撐開了我的眼皮,還不忘吹口氣。

就這樣,我看到她的美貌。長發如柳,如同美圖秀秀出來的人。

一段不屬於我的人生湧入腦海,她六歲學著安慰班裡愛哭的孩子,十三歲制止校園欺凌受了傷,十八歲幫助迷路的小孩回家,自己卻迷了路。二十三歲以後全心為山裡的孩子教書育人,直到二十八歲,為了救一個學生,葬身火海。

多麼動人的畫面,多麼美好的人生,我發覺我又一次愛上了她。

可惜,我不能留下她,她註定要投胎過百年的幸福生活,這是我的職責。

……

目送著她踏上奈何橋的背影,我依依不捨。

「愛她就去追啊。」我身後響起了馬面的聲音。

「不了,她應該過她應得的百年生活,這也是我的責任。待她走後,我也要開始工作了。」

「不怕鬼了?」

「怕啊,可還是得做,前世的因,後世的果,不能因為我而亂了。」

「思想覺悟很高嘛。只是像她這樣思想高尚的人,太少。」

「當然,否則一生無憂的人怎麼會那麼少。不過她做的事也不全是因為思想高尚。」

「怎麼說?」

「她十八歲因為幫一個孩子回家,自己迷了路,和她喜歡的男孩失了約,那男孩因此而死,她之後是因愧疚而選擇那樣的生活。」

「原來如此。」

當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輪迴里,我忽然有些傷感,不禁走到初見她時的柳樹旁。

「這故事看多了,人就會變得感性,就連閻王也不例外啊。」我輕撫柳枝,自嘲道。

馬面也跟了過來,「都一樣。」

「此情此景,突然就想表達些什麼。對了,那個蘇東坡呢?」

「被剛來的您咬了一口,現在還蹲在鬼門關瑟瑟發抖。」

「至於嗎?我就聽說他肉吃了長生不老,想試試而已嘛。感覺沒什麼變化,都是吹的。」

「爺,那是唐僧肉……而且鬼也沒肉。」

「哦,難怪。你把他叫來,我很喜歡他的詞,讓他過來幫我寫首。」

「好嘞。」

半晌,馬面回來。

「怎麼說?」

「呵呵。」


我是個閻王,但是我怕鬼。為此我很苦惱,想要找一個能幫我治治這幫小鬼的人。

沒想到,這個人他雖然不怕鬼,但是對我也毫不尊敬。

更氣人的是,他當著我們所有鬼的面念了幾句詩,讓我顏面掃地。

那句詩怎麼念的來著?

政治敏感,建議修改。所以我也忘了。


陰間大型反腐電視劇《小鬼的名義》

「我是個閻王,但我怕鬼。」

森羅殿上,一位身著冠冕的中年男子端坐大堂,無悲無喜。

話說這陽間盛行反腐,陰間也頗受影響。先是原任地府一把手東華帝君被調到天庭當了個虛職,緊接著玉皇大帝和西天佛祖派下了地藏菩薩,與原先的十大閻君組成新一屆的領導班子,現在大殿上的正是地府三把手閻羅王。

「你當然怕鬼,看看你都幹了什麼好事!收受黑山老妖的賄賂,濫用職權坑害鄷都的鬼民,指使手下的崔府君殺害上一任的監察司判官。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血案歷歷在目。你對得起天庭對你的信任嗎?對得起這萬千鬼民給你的權力嗎?」一位五官英挺的判官指著閻王大聲怒斥。

這位是地藏菩薩從天庭調過來的一位天兵天將,姓陸名人甲,現任監察司判官一職,專司監察地府百官,又有地藏菩薩撐腰,是當前地府炙手可熱的人物。

「陸判官,有些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閻王嘆了一口,搖了搖頭。

「怎麼的?還要我和你再核對核對?你違反天條,收受黑山老妖九千億冥幣,黑山老妖還送了一個叫聶小倩的女鬼給你,你們私下在天庭辦了結婚手續。這些我手裡的照妖鏡可是一清二楚。」陸判官從懷裡掏出一塊鏡子,用手一抹,便顯現出閻王和一位妖艷女子在一起的場景。

「拿去好好看看吧,那九千億冥幣我分文未收,全部都給了前任地府一把手東嶽帝君。至於我和小倩,我們是真愛!」閻王朝陸判官扔過去一卷賬本,用手扶了扶黑框眼鏡。

「你們這不是真愛,這是黑山老妖貪戀你的權力,故意設置的一個局。」陸判官一邊說,一邊打開賬本看了起來,只見賬本上記載著一筆筆閻王上供給東嶽帝君的物資和冥幣。「你再說說,你濫用職權,強拆鄷都鬼民的陰居是怎麼回事?」

「唉,你知道,這幾年陽間的人死得多,導致陰間鬼滿為患。鄷都只有擴建,我們地府才能夠實現可持續發展。」閻王鎮定自若地說到。「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啊,可惜啊,我們有些小鬼太過短視,不理解這麼一個善政。」

「你這是善政嗎?強拆鬼居,造成800多位小鬼魂飛魄散!人死了可以變成鬼,鬼沒了就徹底沒了。」

「我也沒想到這些搞拆遷的鬼差工作方法如此粗暴,都怪我,沒有強調文明執法的重要性。」閻王神色有一些黯淡。「這件事,我有不可推脫的責任。」

「那你指使崔府君殺害判官一事……」陸判官問到。

「這事我從未指使過,都是崔府君自作主張。你也知道,崔府君本是一介凡人出生,功利心太強。難免做了一些錯事,正好前任判官查到他的頭上,崔府君做出了過激行動,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閻王看著陸判官,坦然說到。

「據我掌握的情況,崔府君可不止犯了這一件案子。他有位情婦叫樹精姥姥,開了個蘭若山莊,養了一大批狐狸精和女鬼,上至十殿閻羅,下至牛頭馬面,還有陰陽司、速報司、糾察司、獎善司、罰惡司等陰司部門,都喜歡在裡面吃喝玩樂。」陸判官盯著閻王的眼睛說到。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以前確實有很多鬼差喜歡去蘭若山莊休閑娛樂,現在天庭不是搞八大天條嗎?也就漸漸沒人去那兒了。」

「是嗎?我可聽說經常去蘭若山莊的人,都和你這位閻羅王關係非凡,聽說你們還組織了一個黃泉幫,而你,就是黃泉幫主,還有你那位得力下屬崔府君,和黑山老妖官商勾結,這些年撈了不少吧?」陸判官咄咄逼人。

「你這是污衊,我要和地藏菩薩好好談談。」閻王站起來,朝森羅殿大門處走去。

大門打開,傳來一陣陣抗議的聲音,似狼嚎鬼叫,「嚴懲閻王,還我公道」、「把閻王也送到十八層地獄去!」、「欺壓鬼民,貪贓枉法!」

「看到了吧,門外都是那死去的800多名小鬼的親朋好友。還有那九千億冥幣,我讓地藏菩薩的諦聽去查了,你雖然上供給了東華帝君,但不是全部,你還私藏了兩千億!」陸判官指著手中的賬本說到。

「我沒什麼可說的,要審要判,悉聽尊便。」閻王像一夜間老了幾萬歲。

「你已經忘了,你這個閻王是鬼選的,但你卻殘鬼害鬼,不把鬼放在眼裡。那鬼自然對你恨之入骨,你說你能不怕鬼嗎?黑白無常,給我把閻王給鎖上,我要以鬼的名義,拘捕閻王!」陸判官大義凜然喝道。

伴著一聲沉重的嘆息,閻王任由黑白無常銬住他,跟著陸判官向森羅殿外走去。

森羅殿內,空無一鬼,正中央懸掛的牌匾熠熠生輝,上面正是四個大字,「善惡有報」。


完。


我是個閻王,但是我怕鬼。

整個陰間都是我閻王的,小鬼們畏懼我,陽間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我手中,不管是凡人還是小鬼都怕我。但說來可笑,手握重權的我,居然懼怕鬼魂。

每每有新鬼魂來我閻羅殿報到,需要我去審判的時候,你知道我頂著多大的心理壓力嗎?那些鬼魂們沒一個正常的!有的鬼魂缺個胳膊少個腿的,鮮血沿著閻王殿的階梯一直滴到閻羅殿里,印象最深刻的是遇見了一個頭蓋骨只剩一半,袒露在外面的腦漿就像搗碎的白豆腐上撒了些許紅紅的鮮血,一個眼珠子連著藕斷絲連的血管和肉耷拉到嘴邊,一進閻羅殿就沖我喊:「大人!我死的冤枉啊!」說的時候眼珠子快掉不掉的晃悠在嘴角附近,我嚇都要嚇死了,誰管你死的冤不冤?!還有些鬼雖沒少胳膊少腿,但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神空洞毫無生機,彷彿看他一眼就會被拉進幽幽深淵,每次這樣一想不禁會打個寒顫。

我不但整日要面對形形色色的小鬼們,還必須要表現出一幅不懼怕鬼魂,讓所有小鬼們都畏懼我的表情和姿態,面無表情的用嚴厲的語氣或是斥責,或是審判這些新來的小鬼,讓新來的小鬼怕我,讓所有鬼魂都臣服於我,你知道我裝的有多累嗎?

說實話,每次看到那些鬼魂們,雖然我的心裡發毛,雙手不自覺的開始顫抖,臉上直冒虛汗,但還是要去儘力掩飾我的這份害怕,雙手顫抖的時候,就使勁掐自己的手,讓疼痛來減輕几絲害怕,一定不能讓小鬼們看見,每次我都這樣在心裡這樣默念。

你現在肯定疑惑,為什麼不能讓小鬼們看見我怕鬼的神態,你仔細想想,若你是一個堂堂的閻王爺,生死簿拿於手中,想讓哪個凡人死,用筆隨便一畫,黑白無常定會去找他,哪個小鬼不聽話,叫他用什麼刑法他必定逃不了,這樣一個震懾威嚴的形象,要被世人和那些小鬼們知道,我這個身居高位,陰間的最高統治者居然怕鬼,他們還會怕我嗎?我以後還怎麼統治陰間,怎麼管理凡人的生死?之所以小鬼們心裡怕我才會乖乖的聽話,世人們都怕我割去他們的生命,讓他們死,他們才會珍愛生命。那些小鬼們要是知道我的弱點是怕鬼,還不知道要怎麼折磨我呢,恐怕會天天用這個作為要挾,威逼我讓他們重回陽間吧。如果連鬼魂都如此,那人心更是無法揣測了,沒了秩序,陰間陽間肯定會變的混亂無比。

所以我必須要把這一弱點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或鬼知道。

這一日,為避免碰見那些令我害怕的小鬼,我躲在閻羅殿中我的起居室內小憩,突然黑白無常拖著他倆長長的舌頭,一臉幽怨的過來了,對我說道:「大人,有新鬼來報道。」

一聽到他倆那空靈的聲音,我的身體瞬間變得冰涼,冷汗開始往外冒,我攥緊拳頭,清了清嗓子,為了不讓聲音顯得顫抖,我大聲而嚴厲的說道:「帶他過來!」

黑白無常聞言,便帶進了那個新鬼。

我使勁兒咬了下嘴唇,當疼痛感布滿時,我才抬起頭,去看這個新來的鬼。

是個女鬼。

頭髮很長,及到腰部,五官精緻,眉毛似柳葉,眼睛是那種你和她對視一下就會被死死迷住的媚眼,可如此媚惑的雙眼,眼神卻如一潭靜靜的湖水,只有少許微風吹拂才會波動幾下,鼻子亭直,嘴唇微粉,膚色雖蒼白,但在她這張臉上卻施染的恰到好處。身著一襲青色長裙,外披一層薄薄紗衣,讓我不禁驚嘆,這分明不是陰森森的女鬼,而是一個美麗無比的仙女!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沒有被鬼魂嚇到,準確的說,非但沒有被她嚇到,反而被她這可人的容貌給吸引住了。

只聽這女鬼清了清嗓子,我這才回過神來,為了掩飾之前一直看著她的尷尬,我嚴肅的問她:"叫什麼名字?"

"小女子姓桃,名夭,喚作桃夭。"銀玲般的聲音頓時縈繞在這大殿之中,彷彿給這終日昏暗的大殿帶來了些許亮光。

桃夭,好好聽的名字,我心想。

我偏偏頭對靜靜站在我身旁的黑白無常使了個眼色。黑白無常立刻在我耳邊小聲說道:"桃夭是被她的母親用毒藥毒死的。"冷冷的說話聲,在我耳邊回蕩,他們倆冰涼的呼氣聲弄的我的身體急劇降溫到零點,我打了個機靈,就這時,忽然聽到桃夭小聲的啜泣聲,黑溜溜的大眼睛裡飽含著淚水,用幾近沙啞的聲音說:"果真是我娘。"

我假裝沒有聽見她說的,繼續用嚴厲的語氣對她說:"念你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在世上也做了不少恩德事,就不讓你受酷刑或著乾重活了,你就管理十年生死簿存放閣吧,時間一到,便可轉世投胎。"

桃夭聽了我說的話,也就沒說什麼,抿了抿嘴唇,對我磕了個頭,說了聲:"桃夭謝謝閻王了。"便緩緩的走出閻王殿,被我手下的小鬼帶去了生死簿存放閣。

這夜我輾轉反側,居然一夜未眠,腦子裡想的都是桃夭那楚楚可憐哭泣的模樣,起身,走出我的起居室,偌大的閻羅殿只有我一個人,擺在燭台上的那些微亮的蠟燭跳動著,我坐在專屬王的椅子上,百賴無聊地敲打著椅子扶手,椅子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突然感到一絲絲落寞。側過頭看看紗窗外,永遠是那死氣沉沉的一片黑色,陰曹地府不管白天晚上都是讓人鬼絕望的烏黑。這裡感受到的永遠只有瀰漫在四周散也散不盡的怨氣,看到的也只有一個個面無表情的鬼魂,聽到的永遠都是歇斯底里的哭喊。

我嘆了口氣,走出了大殿,漫無目的地逛著,耳邊的哭喊聲絡繹不絕,周圍的陰氣怎麼揮也揮不去,時不時遇見的小鬼更是讓我怕到了極點。

我想逃,逃出陰曹地府,逃出這讓人恐懼的黑暗,可我卻逃不走。絕望充斥在我腦海里,並且灌入我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我想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我想要表露出我的絕望。可我不能,我是王,王要有王的威武氣派。

無奈地轉身,打算往回走,回大殿休息,卻在路上遇見了桃夭,她還是那麼漂亮,只是臉龐上多了幾分憂愁,美人皺眉真是讓人心疼無比。她似乎瞧見了我,給我行了個禮。我對她點了點頭,繼而冰冷的說道:"桃夭半夜不睡,為何在此閑逛?"

桃夭似乎一點也不害怕我,方才臉上的愁苦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笑容,笑著對我說:"王也不是沒睡嗎?"

我很驚訝,真的很驚訝,居然有人敢對我這樣說話,我皺了皺眉頭,對她說道:"你不怕我?"

桃夭笑的更燦爛了,看著我的眼睛對我一字一頓的說道:"不怕。"

我聳聳肩,心想,這女子真是膽大至極。也罷,不和女子一般見識,搖了搖頭,便回到了大殿內。

桃夭管理生死簿,而我也常去生死簿存放閣工作辦事,桃夭原本也是一個十分開朗的女子,一來二去,我們也熟了起來。

有一次,我問她:"桃夭,你為什麼叫桃夭?"

她莞爾一笑,居然對我背起了詩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爹爹希望我能出落成一個大美人,所以便給我取了這名字。"

我望著她,昏暗的燭光也蓋不住她傾國傾城的容顏,他爹可真會取名字。看著她的笑臉,彷彿事這永遠只有黑夜的陰曹地府中的太陽,至少是我的太陽,照在我身上,暖暖的,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桃夭啊桃夭,你可知,我已被你深深迷住了。我以為我會永遠在這陰曹地府中每日過著讓我無比痛苦又厭煩的生活,直到你的出現,每次看見你的笑容,我似乎可以感覺到些許快樂,這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我每次和桃夭聊會兒天,看看她的笑臉這一整天都變的充實無比,真希望我能一直和桃夭一直這樣下去。

桃夭總是像只鳥兒一樣,話匣子一開,嘰嘰喳喳沒完沒了,可有一次談及她母親,她卻變得異常沉默,憤恨的對我說:"我沒有她這樣的母親。"繼而豆大的眼淚便一滴一滴流了出來,對我說道:"王,你知道嗎,我娘她想要把我嫁給一個傻子,就因為那傻子家有錢,她首很多禮金,我不從,沒想道她居然出此陰招。"

我憐憫她,安慰她,可轉念一想,他母親為什麼要殺了桃夭,殺了她豈不是一點好處也得不到?桃夭是不是在對我說謊?可看了看含著淚水的桃夭,我的心又不禁有軟了下來,便也沒去深究。

後來每日去生死簿存放閣幾乎成了我的日常,新來小鬼們的審判之事幾乎都交給可信的忠鬼們全權負責,鬼不像人,沒那麼多心眼,反正我也不想見到那些討厭的鬼們。多點時間,和桃夭一起好好玩,心裡這樣想著,就會漏出情不自禁的笑容。這些日子,黑白無常都有點納悶了,蹭著他倆長長的舌頭對我說:"閻王,你最近好像開朗了許多。"我立馬笑著回答:"哦?是嗎?"心裡仔細想想,確實,最近看黑白無常都順眼許多了,至少心裡不怎麼發毛了。

這日,我又像平常一樣,去找桃夭聊天,可推開門,卻看見桃夭蹲在地上,彷彿受了什麼委屈似的嚎啕大哭。

我趕忙過去,問她:"桃夭,你怎麼了?"

桃夭看到我來了,趕忙起身,擦擦眼淚,對我說道:"王,你今日來的真早,桃夭沒怎麼,王不用在意。"

我哪能不在意,心急如焚地對她說:"桃夭,你給我說,有什麼困難,我一定能幫你。"說著,拍拍胸脯,堅定的看著她。

桃夭聽聞我說的,眼裡突然閃著光,對我說道:"真的嗎?王真願意幫我?"

我看著她,定了定神說:"嗯,不管什麼,我一定儘力而為。"

桃夭垂下雙眸,對我說:"有件事我沒給你說明白,其實……我娘不是因為我不肯嫁給那個傻子而殺了我,而是因為我和別人早已私定終身,本打算和他逃走,卻被我娘發現,後來一氣之下才在菜里放毒,毒死了我。"

我的心如刀割一般,我咬了咬牙,對她說:"那個男子,是誰?"

"他叫程捷,是個書生。"她對我說道。

我轉頭看向無盡的黑夜,卻阻止不了她繼續對我說道:"王,我想求你放我回陽間,我不想轉世投胎,我只想今世和程捷在一起。"

我已經被她這番話說木訥了,獃獃的問她:"為什麼。"

她突然臉色有些緋紅,說:"因為,我懷了程捷的骨肉。"

我徹底受不了了,起身,看也沒看她一眼,走了,絲毫不顧及桃夭驚愕的表情。

走到了我的大殿前,我突然仰天長笑,淚水划過臉頰,滴到大殿前的階梯上。桃夭啊桃夭,我以為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是我太天真,竟不知你心早有所屬。

第二日,我拿起了生死簿,將桃夭母親的名字划去,不一會兒,黑白無常便帶來了桃夭的母親。

桃夭母親的長相併沒有我想像的惡毒,很普通的一個人,我看著黑白無常把桃夭母親拖到閻羅殿前,我才問到:"姓名?"

她似乎受到了驚嚇,趕忙回答道:"趙桓。"

我看了她一眼,對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說到:"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她聽到了我說的這句話,臉一下子變扭曲了,用幾乎咆哮的聲音喊道:"為什麼!為什麼啊!大人!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大人!"

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我手下把她脫了出去。對這種噁心至極的鬼,我看都不想看一眼,甚至一句話都不願意多對她說。

接著,我讓手下小鬼把桃夭叫過來,過了一會,桃夭緩緩走來,似乎還在為我昨天為什麼突然離開感到疑惑。

我坐在屬於王的寶座上,用冰冷的眼神俯視著她,她跪在下面,抬起頭,看著我,我慢慢地開口說道:"念你前世做了許多善事,況且現在還有一個無辜的骨肉,特令重回陽間。"說完,我機械性地在生死薄上重新寫上了她的名字,腦海里全想的是她給我念詩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情景。

桃夭似乎很開心,很激動,嘴角的笑意不會騙人,手舞足蹈的動作也不會騙人,是啊,終於可以見到心上人,換做是誰,也會這般開心吧。

我讓小鬼帶路,送桃夭回去,臨走前,囑咐她,讓她喝碗孟婆湯,可這碗孟婆湯忘掉的不是前世記憶,而是在陰曹地府中和我相遇相知相識的點點滴滴。

桃夭她笑盈盈的對我道了聲謝,粉紅的嘴唇下看見她潔白的牙齒,她還是那麼好看,就連做鬼,也抵不住她的好看。接著,和我說了聲再見,喝下了那碗孟婆湯,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長發徐徐,青裙飄飄。雖有萬般不舍,又能耐其何?隨她吧。

但終有些不放心,悄悄跟在她後面,護送她回了陽間。只見陽間桃夭的身體躺在床榻上,一男子守在桃夭床前,書生模樣,那就是程捷吧,我心想。這時,鬼魂桃夭靠近了她自己的身體,與她身體和二為一。

桃夭的手動了動,接著,眼睛緩緩睜開,桃夭醒了,程捷看到了,開心的眼淚直流,說道:"我就知道我家娘子命大!所有人都放棄了,還好我沒放棄!"桃夭慢慢起身,與自己心愛之人深情相擁,嘴唇動了動,說道:"相公,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我有些聽不下去了,趕忙走了出來,此時凡間正是黃昏,聽見麻雀嘰喳的叫著,抬頭看見大雁在空中盤旋,明明是黃昏,為什麼覺得陽光如此刺眼,弄的我的眼淚直流,真是奇怪,可能是太久沒見過太陽了吧。

擦乾眼淚,走上了回往陰曹地府的路,繼續去當我的閻王。


我是個閻王,但是我怕鬼。

這是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據我爹說,這是因為我剛出生的時候,我爹也還是個孩子,於是在哄我的時候惡作劇地伸出了一條幾十厘米長的舌頭。

我娘見狀,正要呵斥,「別嚇著孩子……」

但被我一把就給抓住了,咯咯咯地樂。

我爹吃痛,疼的掉眼淚。

我娘也樂了,在那兒打著毛衣,敷衍地說,「兒,快放開你爹爹……」

但緊接著,我又「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原來,是我爹直接把自己的頭給順了下來。


我終於不再理解他的幽默,被嚇了一大跳。同時留下了至今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講真,如果不是他同樣想拿這個理由將我娘失蹤的原因也搪塞過去的話,我會相信他。

但你能想像,當我問他我娘去了哪裡,他卻依然用因為「我當初太幼稚,把你嚇出了心理疾病,所以你娘便覺得我太不靠譜,一氣之下負氣離開」的借口敷衍我時,我覺得有多不靠譜么?

天下會有如此不靠譜的娘?

一個女人,會因為覺得一個男人過於幼稚便離開他??

好像是會的……

但但一個女人,會因為覺得男人太過幼稚,就把他們的孩子也置之不顧??

唔。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她是我爹的女人啊。


隨著漸漸長大,我接受了這個現實。

我一點也不記恨我的娘,我很想念她。

我也更不會記恨我的爹,雖然他真的很不靠譜。


有一天,我爹突然嘆息地說,「我不是一個好爹爹,真的,我不配做一個父親。」

我聽了心裡沉重,安慰他,「都過去了……」

我爹坦然地一笑,「可不,配不配我也是你老子,這個顛倒不過來的!」

我氣結,「要不看你是我老子,我早k你了!」

「好小子,有我當年的風範……」我爹繼續嘻嘻哈哈。

「我娘在哪兒,我要去找我娘!」我叫囂著說,「這個家我早就不想待了,你一人玩兒蛋去吧!」

顯然,我爹沒有想到我會發這麼大的火。

他看著我,終於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我忍不住去看他。因為失落,我爹的背影顯得佝僂而疲憊,我第一次感覺到,他老了。

隨即,他就踩著太空步滑了出去。


第二天,他來到我的身邊,遞給我一件東西。

我說,「你給我一塊抹布幹嘛?」

我爹說,「這是你娘當初沒織完的毛衣……」

我捧著那塊抹布,瞬間流下了淚水。

我爹趕緊陪我一起哭,裝模作樣地抹著眼睛。


「別裝了。」我嫌棄地說,「但我看得出來,你對娘也還有感情。」

「畢竟她給我生出了一個這麼好的兒子。」我爹驚人的慈祥。

「那你為什麼不去把她找回來?」

「她投胎了……去了陽間。」

「還有這種操作??」我忍不住說。「她總有回來的時候。」

「你如果也想去陽間,我可以幫你報個旅行團。」

「還是算了!」我連忙擺手,「陽間那麼可怕。」

這一點,從陰間現今的鬼滿為患就可以看出來。越來越多的人回了陰間就不肯再去投胎。

我爹偷笑,「可是你又怕鬼……」

「喂,爹,這你也好意思說。」

「唉。因為你娘當初是偷偷投胎到了陽間,我這裡根本沒有案底,就算你娘回到了陰間,她也已是另一個面目,如果她不肯認咱們爺兒倆,估計,咱們很難把她找到。」

「陽間現在的平均壽命是多少?」我問。

「不久前剛掉下40。」說起這個,我爹也是一臉愁容。

「40……」我在心裡盤算著,「娘也快回來了……」


「我兒我兒!」

一天,我爹又風風火火地跑進了我的房間。

當時,我已經正式從代理閻王接任我爹成為了冥府的第666任閻王。

按理說我爹還很年輕,不到退休的年齡,我尚是個毛頭小子,再加上怕鬼,更沒道理這麼快就接任。但上頭看我爹實在是不靠譜,於是好言相勸,看我爹能不能退下來……我爹當然樂得如此!反倒苦了我啊。我時常覺得,我跟我爹的身份是不是應該調換一下,他做兒子,我當爹,但轉念一想,那樣也不好,因為有這麼個兒子可也夠嗆的……

「兒子!兒子!」我爹來到我的身邊。

「你說,我聽著吶!」我伏案查閱文件,頭也沒回。

「那啥,陪我去……」

「沒空。你看不到我每天有多忙嗎?」

「忙裡偷閒嘛!」

我放下筆,合上文件,回過頭。

「確實,我還真是想請教請教您,您當閻王的時候是怎麼做到每天都那麼閑的,以至於閑到留下這麼大一爛攤子給我。」

「做鬼……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嘍。」

「陽間變成現在這樣,陰間是不是也應該負一部分責任?蒼生啊,大佬,豈在你一人開心就好?」

「我不懂我們陰間還要負什麼責任,我在位的時候已經很儘力地完善陰間的福利,讓那些受苦的人們在死後能夠享享清福。」

「就是你那些無腦福利,才導致大家不肯再去投胎。陽間經歷過一次核末日,現在重建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我遲早要把你出台的福利政策推倒,享福可以,先去陽間努力一遭!」

「隨便你嘍。」我爹無所謂的吐吐舌頭。

「你的意思是,那些福利政策,不屬於你的『閻王法則』嘍?」

我爹看出我的好奇,得意地搖搖頭。

「閻王法則」,是每一任閻王在位時出台、並且在卸任時有權永久保留的一項政策,使後世在不被本人允許的情況下,不得擅自更改或者廢除。

「爹,你的『閻王法則』到底是什麼呀?我怎麼查遍了卷宗都找不到。」

「哼哼。」我爹得意地笑。「想知道啊。」

「嗯嗯。」我連連點頭。

「那就陪我去參加一個節目,這節目現在可老火了,而且正適合咱爺兒倆參加,可以增進你我父子之間的感情呦。」

「什麼節目?」

「爸爸死哪兒。」

我是個閻王,現在我終於不怕鬼了。

因為那天陪我爹從「爸爸死哪兒」回來之後,我爹便廢除了他的「閻王政策」,讓陰間所有的鬼都摘下了可怕的面具。

我這才知道,有一個坑娃的爹是多麼神奇的體驗。

但是我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待續)

(喜歡這個故事,想看「我娘的下落」、「陽間的段落」以及等等等等後續的小夥伴們,請給我點個贊呦,你們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動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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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不睡了!起來更!)
(咱寫的輕鬆點哈)

好!上回提到!我是個閻王,但是我怕鬼。

但現在我終於成功地丟掉了這個坑爹的設定。

我爹為了玩兒我,居然把自己的「閻王法則」設成讓每個鬼秘密地戴上張牙舞爪、陰森恐怖的面具,他是真不怕他兒子找不到對象!

好在現在起我終於可以物色一個了……


「那也絕對不可能是你。馬面,你想都別想,絕對不可能。」今天辦公時,面對馬面突然的表白,我堅定地說。

馬面瞪著兩隻燈泡大的眼睛,楞了一楞,嘴一癟便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牛頭連忙上來護住馬面,沖我說,「俺說閻王,你這話說的也忒無情了,就算要拒絕她,你就不能對她溫柔一點?」

「我已經對她很溫柔了……」

「這屆閻王不行。」牛頭看著我,眼中儘是失望。

「嘿!怎麼說話呢!」我拍案而起,「我都不想說你們倆個,你們摘不摘面具有什麼區別?啊?牛頭,還是一個牛頭,眼睛反而變小了,馬面,還是這張馬面,臉上的痘反而變多了!合著你們倆戴了面具倒算美容了!」

馬面不堪受辱,嚎啕地跑了出去。牛頭氣的直哆嗦,指著我說,「你這個閻王,好……」

我突然意識到話說的的確有點重了。我也不想啊,只是整天面對著他們我的神經實在太緊張了!更別提馬面還突然跟我表白。也好,今天鬧成這樣,他倆估計也不想幹了,正好換倆秘書……

「鐵打的牛馬,流水的閻王!」牛頭丟下這句話,憤憤地離開了。


下班回到家,看到我爹正在打遊戲,我無精打采地沖他打了聲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會兒,房門悄悄地推開了,我爹走了進來,坐到我的床邊。

「兒子,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我趴在床上,枕頭捂著腦袋。

「唔。我有點不舒服。今天你自己訂外賣吧。」

「出什麼事啦?」

我沒理他。

「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跟牛頭馬面鬧不愉快了吧?」

我從床上坐起來,「你怎麼知道。」

「還我怎麼知道,牛頭都跑過來找我了,哭哭啼啼地,說什麼新閻王不喜歡他和馬面,想把他們倆換掉,要我替他們做主。有沒有這回事?」

「我沒有。」我心裡驚詫,努力解釋。「我只是……他們倆待我身邊,我實在緊張。還不是賴你。」

「所以你就想把他們換掉?」

「我沒這麼說。」

「但你一定這麼想了。」

「我……我想想有什麼不可以。牛頭都直接說了,『鐵打的牛馬,流水的閻王』。」

「哈哈哈。」我爹樂了,「你知道牛頭這話什麼意思嗎?」

「能有什麼意思,橫唄。」

「他的意思是,牛頭馬面對每一任閻王都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從,這是他們的工作,更是他們的本分。所以他其實是在說,流水的閻王,鐵打的效忠啊。」

我怔住了。

我爹拍拍我的肩,語重心長,「在其位,謀其職,這句話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意思啊。」


我爹今天二百五!!十米高……

我振奮起來,「爹!謝謝你!我明天就去跟牛頭馬面道歉!」

「不過……」我又為難起來。

「怎麼啦。」

「馬面今天跟我表白了,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

「哦!原來是這個啊!哈哈!我忘了跟你說了,馬面對每一任閻王都要表白的,這是人家的愛好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啊???」我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怪癖!意思是馬面曾經也跟你表白過?」

「當然啊。」我爹說,「當時我就接受了!」

「啊???然後呢???」

「然後就被牛頭揍了一頓!」

「what???也就是說你接受也不行,必須拒絕,拒絕還必須要溫柔的拒絕!」我抱著腦袋,感覺生無可戀。

「啊啊啊,我的身邊都是一群怎樣的妖魔鬼怪啊!」

(水一波閻王日常,但這樣顯得沒什麼主線,下次更新會提一條主線出來進行!不過評論區的小夥伴們也可以告訴我,你是更喜歡我就這樣水還是更喜歡腦洞劇情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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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進來一下。」

話說完,便射門外進來一個魁梧粗壯身高足也八尺有餘的漢子,沖我作揖道:「您有什麼吩咐?」

此等身形的人,世上本就已不多見,更讓人驚異的是這漢子牛頭人身,竟長了一張牛臉。一對鈍角衝天,兩隻青白大眼,臉上溝壑縱深,也不知是皺紋還是疤痕,左右顯得凶意,縱使把鼻毛捋出來梳成兩撇擺在嘴角,也無法掩飾其非人!

奈何奈何,細看實在恐極!

但是想一想,我自己就是個閻王,還是個怕鬼的閻王,就覺得沒有什麼是不可思議的,既然發生在了你的身上,那就勉強接受吧。

我小心地看著牛頭,他站在那兒,依然作著揖,垂著頭。

「嗨呀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來這一套。」我擺著手說,「你這樣太見外了。」

牛頭有些不知所措,「那那俺應該怎麼做?」

「你以後呀,不要您啊您啊的,也不要叫我閻王了。」

「那俺應該叫啥……」

「就,就叫大哥吧!」我想了想說。

「這可使不得!」牛頭忙忙擺手,「咱們可是正規的政府部門,那麼叫不成體統!搞得像黑社會一樣!使不得,使不得。」

我也覺得有點不大合適……

「這麼著吧!」我說,「你叫我什麼咱且不論,以後我就叫你牛哥!你年紀比我大那麼多,而且這樣也顯得親近。」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呀!這樣更……這怎麼好呢……老弟,你看怪不好意思的,嘿嘿,使不得,使不得。」牛頭笑逐顏開。

我說,「你可得了吧你,說正事兒!」

「老弟!你說!」

「你幫我查一下於三十八年前投胎的所有的人的一個資料,重點放在其中的黑身份,查不出身份沒關係,只要搞清楚他的投胎事細,然後再查一下這些人當中有沒有近兩年重新死亡以新身份回到陰間的,如果有,他現在住在哪裡,如果沒有,你就實時監控,直至他的出現。」

「閻,老弟,你查這個幹啥使啊?」老牛聽完疑惑地問。

我指指天上,壓低聲兒說,「上頭派的,政治機密。」

「哦……可這一塊兒也不歸俺管呀,資料全在馬面那頭。」牛頭說。

我說,「馬面不還生我氣呢嘛,靠你了啊,牛哥!」

牛頭撓撓角,「嘿嘿。老弟,這也實在怪你那天話說的的確是有些過了,馬馬面她不是那麼計較的人兒。」

我點點頭,「我知道,等再過倆天她消消氣兒了我再去好好跟她道個歉。」

牛頭豎起大拇指,「老弟,你在俺這旮沓現在是這個。不擺架子,尊重俺們,和俺們打成一片,不把自己當上頭。想當初俺還差點誤會了你,嘿嘿。」

我心裡嘀咕,關鍵你們也不把自己當下級啊。

「好啦,這事兒就拜託你啦!」

「沒問題!包在俺身上!」


回到家,看到我爹趴在電視前,邊看邊傻哈哈地樂。

「老頭,看什麼呢這麼開心。」我把外套脫掉,掛在衣架上。

「哈哈,快過來看!咱們參加的那期『爸爸死哪兒』今天播出了,哈哈哈!哈哈哈!兒子你在裡邊兒實在太搞笑了!」

我面目表情地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來嘛,過來一起看,父子同樂,快來!」

「我不看。你好意思笑你就自個兒樂去,還要我跟你一起看,嘿我說你臉皮真的怎麼就那麼厚呢!」我越說越來氣。

看我越氣我爹就越樂。

不行,我一定要忍住。

那天去參加「爸爸死哪兒」的慘痛經歷也同樣告訴了我,以後千萬不要再陪這「坑」爹一起進行任何活動,因為他會把捉弄你當成他活動的一部分,還是主要的一部分!!而且完全無所不用其極!!!

(既然是日常就慢慢來,下次寫寫爸爸死哪兒的腦洞和媽媽的下落。一直追更的小夥伴們給我個評論!讓我知道你們在看!我需要你們的力量!)


我是閻王,
是只王八,生在太湖

和其他人一樣
我一輩子只能待在這個湖裡,上學,工作,結婚
然後生一堆小王八,他們要是調皮搗蛋,就罵他們小王八羔子

但是首先我得有個女朋友,可我生來就不會跟女孩子打交道,
以為上了大學會好點,可我學的是湖底鑽礦專業,一個女生都沒有

所以一直單身著,一直到畢業

本以為畢業後找個好工作會好點
可年年擴招的王八大學在市場上都不如一個好的高中競爭力大了

所以我還沒有工作
基本上可以說我一無所有

但我想無論如何,我的人生軌跡也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了,永遠也走不出這方圓之地
所以我對這無聊的人生充滿了厭倦

直到有一天
那天,我早早起床。獨自一人去找工作
我看到路邊的水草里有一隻非常鮮美的小魚

沒吃早飯的我飢腸轆轆
這應該是別人掉的早餐吧

我四周看了看,沒人
就偷偷的把嘴湊了上去,一口咬住

可能這隻魚刺比較多,在咽下去的時候,突然卡住了
我急忙往外吐,越吐感覺越不舒服,似乎有個東西扎進了我喉嚨

並急忙拽了一把水草,想順著水草咽下去
可就在那一瞬間

有一股我抗拒不了的力量把我提了上去

下意識間,我極力掙扎,可我的喉嚨像是燃燒了似的痛

就這樣我被拽著,離水面越來越近

那一刻,我看到四周的人驚恐的臉
他們四處逃竄著,而沒有一個人幫我

呵呵
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生活不是太湖新聞聯播里那樣的啊

我不可抗拒的往上,再往上

如果喉嚨不那麼疼的話,這種感覺還是挺好的

怎麼說呢,有一種飛翔的感覺

慢慢,我離開了水面,被一些用兩條腿走路的傢伙拉上了一隻怪模怪樣的物體上

那裡邊有許多和我一樣的王八,他們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迎接我的是什麼
我沖他們笑了笑

因為水面上的世界很明亮,很美好,
吸著新鮮的空氣,很真實
而且我不用去找工作了

突然我被人掰開了嘴巴,一時疼的難以忍受,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在一個大水池
然後我遇到了那個我最怕的人

我叫小鬼兒,生在長江
是只烏龜,一個可愛的女孩紙
小鬼是母親對我的愛稱,以至於我的朋友們都叫開了

我生活的很快樂,因為我有愛我的家人,一群可以瘋的閨蜜

而且我有一份好工作,活少錢多離家近,哈哈

就是差個男票啦,不過我這麼可愛肯定很容易噠

我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有一天

我像往常一樣去上班,路上看到一隻很可愛的小魚

她好像是剛來這地方似的,左游游,右游游,好像不知道往哪兒去的

我便去問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當然了,首先向她表明我吃素的,嘿嘿
但她好像根本不怕我

因為她好像沒看到我似的,重複著左左右右的動作

我便用手抓住她,使勁晃了晃她,她還是沒反應

我才明白過來,她可能已經死了
阿門,我把手放在她的額頭,默默禱告了一會兒

糟糕,上班要遲到了,
在我把手拿來準備走的那一刻,這隻小魚突然往上動了起來

同時我的手感到一陣劇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扎進了我的手裡

我開始隨著小魚一起往上,再往上

我極力掙扎,但是掙扎不開,而且手痛的要命

血也在不停的湧出來
看到這鮮艷的紅色,暈血的我不可避免的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一個狹小的水池裡
然後我遇到了那個讓我一生難以忘記的人

我一醒來,就看到了她

她還在熟睡,身子微微發抖,想必是做噩夢了

她好可愛啊,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好想抱抱她呀,嘿嘿
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目不轉睛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在一個世外桃源,雖然池子不大,但裡邊的水是鮮美的,最重要的是有這麼可愛的她,同處這麼一個小空間里,想想都讓人沸騰

突然,她醒了,
我連忙把臉扭到一旁,四處張望

同時心砰砰的跳
我想我可能喜歡她

余光中,她好像往我這邊遊了過來

不是吧,啊?什麼?真的往我這遊了過來了,哎呀,完了完了,她一定是來找我算賬的,怎麼辦,怎麼辦

「你是不是一直看著我?」她聲音很嚴肅
可是從她那張可愛的臉上說出來簡直能把人酥化了

我一時語無倫次,
「哪有啊,誒,沒有,肯定沒有,我怎麼會。。。」同時喉嚨劇烈的疼痛

「看,你的臉都紅了,還不承認,看就看,還偏挑人家睡覺的時候,說你都看到什麼了」

「我。。。。沒有」,突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啊」她連忙轉過頭去,「你怎麼了啊」

我的聲音很微弱,勉強說了句「沒事,嚇到你了吧」

「我,,暈血,,等會兒再來找你算賬」說著就游向水池的另一邊

我突然感到很開心
因為她說等會兒還會來找我,哈哈

我想得趕緊把喉嚨弄好
我游到池底,這裡有一些泥土

我貪婪的吞著,並不咽下去
小的時候受點小傷一般都是用泥土敷敷,很快就好了

我躺在池底,祈禱著喉嚨趕緊好,慢慢的昏睡了過去,夢裡全是她

大概過了有大半天的樣子,突然驚醒了,因為我夢到她躺在一個木板上,被大卸八塊

「你怎麼哭了?」
她就在我身旁

我摸了摸臉,有一些黏黏的東西,我真的哭了
「沒,,,沒有,」
這時我驚喜的發現,喉嚨好多了

「剛剛你怎麼了?不要緊吧」
「不要緊,不要緊」我輕聲的說,生怕再把她嚇走了

「那就好,我叫小鬼,是只烏龜,你呢?」
「我叫閻王,是只王八」
「閻王,哈哈,好奇怪的名字啊」
「嘿嘿」
「對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嗯,,,,對不起」
「哈哈,你真逗,我不找你算賬了,因為咱倆扯平了」
「為什麼」
「因為我剛剛也一直看著你了」
「嗯」
「你來自哪裡啊?」
「太湖,你呢?」
「沒聽說過,我來自長江」
「我也沒聽說過」
「不說這了,咱們得逃出去」
「為什麼,我覺得這還挺好的啊」
「因為我們就要死了,被人給吃掉了」
「啊?真的假的啊?怎麼會有人吃我們呢?」
「我以前聽我媽說過,有一種生物,兩條腿走路,他們什麼都吃,你被抓來的時候應該看到了吧」

我突然想起來那個噩夢,原來我太樂觀了,不行,我絕不能讓噩夢成真

我怕她,我怕她受到傷害

「行,那咱們一起想辦法出去」


當我醒來時,就看到了他
他一直在看著我

好像是看到我醒了,趕緊把頭轉向一邊了,哈哈

這時候我觀察了下周圍,這水池裡大概有五六隻烏龜,大家靜靜守在不同的角落裡,安靜的可怕

我明白以後會發生什麼,所以得想辦法逃出去
那麼首先得把大傢伙都聚起來,一起想辦法

那就先從他突破了

我慢慢的游到他身邊,他好像很緊張
剛開始我試著發怒,好顯得不太尷尬

他很害羞,支支吾吾的不知說了些什麼,只是他突然吐出鮮血的那一刻真是嚇著我了

我害怕再次暈過去

就快速游開了

等過了有小半天,我就又去找了他
他睡著了,表情看起來很猥瑣

哼,肯定在想什麼壞事了
本來覺得他害羞的樣子還挺可愛呢,男人都一樣,哼

我準備游向其他人問問
正當我轉身那一刻
他的臉突然抽搐了起來,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感覺他真的好傷心
看著他,我心裡一顫

他越哭越凶,惹得人心疼不已
同時我也想到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忍不住的感傷起來,眼淚也要流了出來

不行,我不能這樣,我得打起精神,不能自怨自艾,一定得逃出去

我恢復了平靜,靜靜的守著他,等著他醒來

他醒來後,我們聊了很多,他依然很害羞,而且好像很傻的樣子,我們快要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不過,我們總算達成了共識
我有了第一個盟友


我們開始想辦法,並試圖拉其他幾隻入伙
開始向他們說要被吃掉的事實

但是結果並不理想
一隻叫天王的王八對我們的話不以為然
他說自己肯定不會被吃掉的
他可是天王八,天字輩,王八裡邊最帥最牛掰的一種,
肯定會被「兩條腿」善待的

一隻叫神龜的烏龜是個暴脾氣
而且力氣驚人
聽了我們的話,他立刻勃然大怒
不停的拍打著,盪起一朵朵水花

結果引來兩條腿的注意,
他們把他撈了上去
雖說他有一膀子力氣,可在兩條腿面前,只能束手就擒

他不斷的嘶吼著,說著一定宰了這幫兩條腿
我們驚慌的散開了
我和她游到了一個角落

「似乎不太好辦,他們都不聽」我有些氣餒
「沒事,慢慢來,肯定能說服他們的」

過了一會兒,不遠處傳來神龜的聲音
很凄慘
他好像在哭泣,大聲喊著,「不要,不要,,,誰來救救我」

然後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四周重歸於寂靜

我突然感到很害怕,看了看身旁的她
她在發抖
我才意識到,我怎麼能怕呢
我要是怕了誰來保護她?

「小鬼,別怕,有我呢」
「誰怕了,你才怕呢」她扭過頭去
「嗯嗯,對,是我怕了,嘿嘿,不過你放心,咱們一定能逃出去的」

「嗯,對,一定要逃出去」她咬了咬嘴唇說

這時,其他幾隻向我們遊了過來
首先表示了他們的歉意,
尤其那個天王,他聲音變的又尖又細,他肯定嚇壞了

大家先互相熟悉了下
竟發現他們四個人當中,有一個是我的學長,叫老王,他的兒子小王躲在他身後

除了天王的那一個沒有名字,因為她太老了,已經忘了自己的名字,我們叫她奶奶

該怎麼逃出去?現在是我們的唯一目的
我和學長首先達成了共識
鑽洞,打出個隧道跑到外面去

這是我們的專業,還算擅長
其他幾個和她都贊同
只是怕再產生什麼動靜,被兩條腿發現就壞了
天王說可以夜裡進行

大家算是有了個方向

夜裡,我和學長們開始鑽洞,結果讓人大失所望
因為剛鑽了不到十分鐘,就碰到了一種無比堅硬的東西
我們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打破它
換了其他的地方也是如此

這是一個讓人失望的夜晚
我朝她望去
黑暗中,她的身影好嬌小

一夜無眠,精神恍惚不已
直到聽到小王和那個沒有名字的奶奶撕心裂肺的吼叫

我打了個激靈
看著他們被一個網緊緊的套住,往上,再往上

奶奶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似提前告別了這個世界
只剩小王絕望的嘶吼,和他父親無力的呻吟

我得看看到底外面會發生什麼,就順著他們往上游去
她吃驚的看著我,但又不敢大聲叫,她晃動著的腦袋錶明不要讓我做傻事

哎呀,看著她晃動的小腦袋,我都要窒息了,真是太可愛了

我沖她笑了笑,用口型說了句沒事
轉頭慢慢的游到了水面處

一個兩條腿抓著奶奶和小王
奶奶一動不動,只有小王在不斷掙扎
然後兩條腿把奶奶提到眼前,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

最後露出厭惡的表情,扔到了一個黑色的桶里
只拎著小王走開了

隨後不久便又傳來了一聲比一聲低的慘叫聲
我看著那個垃圾桶,心裡有了主意

我現在有些氣餒了
而且越來越害怕

沒有什麼辦法了
我就要死了

我從沒想過死是什麼,但當神龜和小王悲慘的叫聲中,
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但他很奇怪
從他的話語和眼神中
我看到的只是害羞
沒有其他東西,他好像不害怕

尤其剛剛
在小王和奶奶被撈上去時,他竟順著他們遊了上去
當時嚇死我了

可他沖我笑了笑
真是個大傻瓜

其實,看到他我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如果不是這樣的狀況
像以前的日子那樣,我有可能會喜歡他

我一直望著水面的方向
他還沒回來,我有些擔心

便也慢慢的往上遊了游
突然他就出現了

大聲喊著
「小鬼,快去藏起來,藏在昨天挖的洞里」
「怎麼了」
「等會兒再告訴你,你先藏好」
然後他奔向了天王和老王

我迅速的往洞口游去,恰好能容納我一人

天王遊了過來,鑽進了我旁邊的那個洞里
我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聲音抖的厲害,同時帶著哭腔
自從神龜被撈走後,他就這樣了

他說兩條腿馬上還會來
是閻王告訴他的,具體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肯定他在水面看到了什麼

突然傳來老王的慘叫聲
抬頭看去,老王已經被網起來了

而他也在
我嚇了一跳

急忙遊了出去
可能游的太快,盪起了一陣水花

他看到我了,聲音很嚴厲
「回去,別做傻事」
「可你……你怎麼」
「我沒事,我和老王說句話」

這時我才看出來,他在網的後面
從我這個角度看起來好像也在網裡

嚇死我了
然後我就退回了洞里
心頭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剛剛我是怎麼了,我怎麼突然就遊了出去

「你也被嚇哭了,嘿嘿,哈哈,哈哈」天王在旁邊自言自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我哭了?
摸了摸臉龐,我真的哭了

原來我這麼的捨不得他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有他的方向
直到他往我這邊游過來

然後說了那句我一生都無法忘懷的話

我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

但首先要回去告訴他們兩條腿還會來
我是猜的
兩條腿計劃撈走兩隻
但奶奶被扔進了垃圾桶,所以應該還需要一隻

兩條腿會來的,而且很快
我急忙去通知大家

首先就看到了她
她好像在往我這邊游哎
難道她在擔心我,哈哈

我想起昨天挖的洞,就讓她先躲進去

對天王我也是這麼說的
直到老王
當時他在水池的中間一動不動
眼睛盯著水面
那是小王被抓走的方向

小王被抓走時,老王因為鑽洞太累,睡著了

我跟他說兩條腿要來了,趕緊鑽洞里去
他好像沒聽見似的,一動不動

沒辦法,我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拽下去
這時他說話了
「謝謝你,閻王,別費勁了,我要找我兒子,我要替他報仇」
「老王!這不是你的錯,你別太自責」

就在這時,網下來了
老王正好被套住,同時鬆開了我的手
把我推向一邊

我也極力往上游去
不停的勸說著老王,我覺得我可以把他拽出來

老王去意已決
這時,我聽到她遊動的聲音
這個傻瓜,在幹什麼啊
我嚴厲的喝止了她,心裡突然又於心不忍
等會再去跟她道歉

這時我想到了一件事
「老王,既然如此,我就不勸你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吧」
「你等會兒上去的時候能不能裝死?」
「啊,為什麼?」
「這能幫助我們逃出去」
「好吧,祝你們成功」

然後他就一點一點的,往上,再往上
我偷偷的浮到水面的一角

老王沒了動靜,的確像死了一樣
那個兩條腿把老王放在鼻尖聞了聞
一巴掌拍在了老王的頭上

「裝死?哼,沒那麼容易,我們店向來現殺現吃,你可不能死,嘿嘿」
兩條腿說話了

老王一口咬在兩條腿的手上
兩條腿發出一聲慘叫
隨即,用另一隻手擰斷了老王的脖子

這時,我有些失落
看來只有那一個辦法了
我在池底找到了一個鋒利的石塊,揣著懷裡
一切都在今夜了

他回來了
看到他的臉龐,我前所未有的高興

「你個傻瓜,你到底在幹嘛啊」
「沒,沒什麼,那,那個,我剛剛吼你了,對不起」
明明是為了救我,這個笨蛋還跟我說對不起,笨蛋!真是個大笨蛋

「我們該怎麼辦啊」
「我們逃出去」
「可以嗎?」
「可以的,相信我」

其實我很想相信他,但我已經接受現實了

不如趁這個時候,好好和他說說話吧
夜,慢慢來了
我們聊了很多,家人,大學,工作
還有很多很多的夢想

說到夢想時,我哭了
因為我再也沒機會實現了

他突然就抱住了我
毫無徵兆
我沒有掙扎,傻瓜,早就該這樣了

他堅定的說,
「小鬼,你放心,過了今夜,你就能去實現你的夢想」

我沒有多想,男人嘛,總愛說些大話
而女人,總愛聽這些大話說給自己聽

就這樣,依偎在他的身旁,哪怕一會兒,就知足了

我看著他,以為他會和我一樣珍惜現在
可他的眼神無比的悲傷

就這樣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他突然笑了笑,說出了那句我終生難以忘懷的話
「我喜歡你」
然後我眼前一片紅色

頓時,我暈了過去

我真的很開心,可以和她一起說那麼多話

在她面前,我依舊害怕
之前是不敢和她說話
現在是害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夜悄悄來了
我知道,快了,快了
可我還有很多的話想和她說呢
還有很多的夢想和她一起去實現呢

聊到夢想時她哭了
她的哭聲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
我最害怕是看她痛苦

我鼓起勇氣抱住了她,從第一次見她就想抱抱她
她沒有拒絕

抬頭看著我,眼睛裡都是她的笑容
而我愈加悲傷
我多想能和你再多待一會兒啊,哪怕再多一會兒也行哪

但是時候了

「我喜歡你」
說完這一句
我用石子劃開了自己的肚子

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她驚了一下,暈了過去

然後我拖著身體去找天王
天王好像已經瘋了
看到我身上的血,他發瘋似的亂游亂叫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抓住他說

「等天亮了,兩條腿撈我們的時候
你把我身上的血抹在小鬼和你身上,多抹些,裝死,那樣你們就能逃出去了,就能活命」

他聽到活命,眼睛瞪的大大的,彷彿恢復了理智

「最重要的是小鬼,你一定要把她安全的帶出去」
他點了點頭

我來到了小鬼身邊
這時天已經微微亮了
血還在不停的湧出來
整個池子都被染紅了

小鬼啊,這下你得好久不能醒過來了吧
你一睜眼就又會暈過去
哈哈
我快要死了,但你的路還有很長
你要連著我的那份一塊好好活下去
聽到沒有!

我漸漸失去了力氣
看著小鬼可愛的面龐
我偷偷的靠了上去,親了她一下

希望你不會怪我
我是個大壞蛋,哈哈哈

意識開始模糊了
我的身子好像一直往下沉,往下
下面是無盡的黑暗,那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好怕,好怕

小鬼,你應該不會忘記我的吧
我怕

當我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個池塘里

我發瘋似的找他
卻只看到天王摟著幾個女孩子向我走來

「你醒了」
「閻王呢?到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幾乎哭了出來

「別著急,你聽我慢慢說」
我感到很害怕,怕從他的話語里得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天王說閻王是個好人
那天中午,我還在昏睡,旁邊是奄奄一息的他,天王游到我們身邊

沒有按照閻王的吩咐,把血抹在自己身上,因為他幾乎把血流光了

天王拿起石子割破了自己的手,把血全抹在我身上
天王答應了閻王把我安全的救出去

不一會兒,兩條腿就來了
他看到滿池子的血,大驚失色

迅速的把水放了出去
天王立馬裝死

水放完之後,就剩我們三個躺在一起
身上滿是沉澱下來的血跡

兩條腿厭惡的把我們三個撈了出來
血腥摻雜著臭味撲鼻而去
兩條腿罵罵咧咧的把我們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然後重新放了一池水,新的王八或者烏龜已經來到

垃圾桶裝滿了垃圾,我們在最上邊
處處是惡臭不已的味道

沒過多久,兩個帶著口罩的兩條腿抬著垃圾桶走了出去
然後把垃圾倒進旁邊的臭水溝里

等兩條腿走了,天王迅速恢復知覺
看我和閻王都沒反應
不得已一手拖著我,另一手拖著他

必須得趕緊離開這地方
就這樣游啊游,游啊游

我們才到達這個地方,一個小池塘
裡邊全是天王八

因為戰亂才逃到這個地方的
他們聽說天王也是天王八,而且是天字輩的,立馬尊為上賓

聽完天王的講述,我迫不及待想知道閻王怎麼樣了

他沒說話
過了好大一會兒

他說,這麼好的人怎麼能這麼輕易死掉呢
誰我們天王八是天王八呢,治病也是天字型大小的

我急忙起身,
他讓我別著急,閻王雖說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但還沒有醒

我鬆了一大口氣
這個傻瓜,傻瓜,傻瓜

我來到他的身旁,他面色很蒼白
我看著他,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我握著他的手,貼在我的臉上
不停的罵著他
大笨蛋,自私鬼,,,,,
幹嘛不和我商量商量

然後偷偷的靠近他的臉龐偷偷親了一下

我也喜歡你啊

後續:


我和小鬼結婚了
有了一個兒子
我叫他
龜兒子


我和閻王結婚了
有了一個兒子
我叫他
小王八羔子


-

我是個閻王,但我怕鬼。
因為害怕,我不敢叫他們下班,所以他們總是加班到很晚。
因為害怕,我總是叫他們「沒把事情辦好,別回來見我」。
他們總在背後說我是暴君,其實這裡面有天大的誤會。

《一個老闆的獨白》


1

我是個閻王,但我怕鬼。全天下身世最複雜、最冤屈的牛鬼蛇神每天數以萬計的往我這兒涌。每天哭天搶地,說自己冤得不得了。那個委屈樣喲,我看著都心疼。每次各堂各殿巡查的時候,總能碰上幾個嚎得最有特色的,讓我不得不出手相助。其中也發生過不少驚險有趣的事兒,但更多的時候是悲大於喜的,畢竟閻羅殿么。我媳婦兒就是這麼來的。

她的身世也是撲朔迷離,剛開始聽到的時候,我都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記得那天是例行訪查奈何橋。孟婆在頭上戴了朵花,穿了件三百年前剛買的新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等候我的到來。我剛上任那陣兒喜歡擺大陣勢出行,顯示自己陰間之王的尊貴,後來見到太多可憐人,漸漸覺得自己在這兒也沒什麼好炫耀的。所以近些年巡查我只帶一個書記跟著我。我在前面邊走邊說,他在後面記。

剛走到橋頭,就看見牛頭馬面用鐵索拴住了一個少女的脖子,往橋上拖拽。奇怪的是那女孩一句話也不說。平時所有鬼怪見到我那叫一個興奮,嚎起來的嗓門兒都能穿到天宮上去。「冤~~~~枉~~~~~啊~~~~~」每個字兒拖得那個長喲,幾百年前有個唱戲的來了,每個字兒給你唱得百轉千回,我沒忍住幫他還了魂,自此陰間的唱戲班子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哎,我真的怕了鬼了。

「停停停。」我沒攔住我自己,把牛頭馬面叫住了。

「小劉兒好。」牛頭馬面畢恭畢敬的喊道。

我以前姓劉,自打做了閻王,悲哀的故事見多了,人也就跟著謙遜了,以前是「拜見閻王爺!閻王爺萬歲!」這麼跟我打招呼,後來改讓大家說「小劉兒好」了,然而那個調調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開始我挺無語,後來覺著竟然還有那麼點兒反差萌的勁兒,就沒制止他們。

「這姑娘怎麼回事兒?」

「回小劉兒,」牛頭作揖,「這姑娘死賴在孟婆那兒不走,我跟馬面是過來把她帶走的。」

我看了看牛頭手上還攥著的大鐵鏈,瞪他們倆一眼,走過去輕聲問那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誰承想,那姑娘哀怨地抬眼,看到是我,胸口開始劇烈起伏,眼淚從她那雙眼睛裡涌了出來。這姑娘長得可真夠美的,我在陰間是沒見過還有比她漂亮的人,除了妖怪。可她身上半絲妖氣沒有,聖潔得像是被貶下凡的神仙。我估計她是跟神仙有些關係的。不過有神仙來我陰曹地府,一般都會有人來打招呼呀,她要真是神仙,我怎麼沒接到通知呢?

正想著,孟婆拍了拍我的肩,「小劉兒啊,我這湯好像對這姑娘沒啥用啊。這怪事兒可是千萬年來頭一回啊。她好像只願意搭理你,要不你帶回去問問她?」

我想了想,覺得孟婆說得有理,便俯身再問姑娘:「你願不願意跟我單獨談談?」

姑娘點了點頭。我趕緊把她脖子上的鐵鏈搬下來,可真夠沉的。這牛頭馬面,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這麼重的鐵鏈子咣咣往人家姑娘身上套。

我把姑娘從地上扶起來,奈何橋窄,我讓她先行。她慢吞吞起身,剛站穩,馬面又推搡了她一下,咕噥:「快點兒!」

我氣兒不打一處來,回頭厲聲呵斥,那倆人才縮回了氣焰。估計是押送鬼魂的時候養成的職業習慣,也不為難他倆了。


2

這姑娘在我的寢宮哭了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兒:「我要找太上老君。」

我也不怕她是什麼來行刺的刺客,一般碰到需要伸冤的鬼,我都會把他們往我宮裡帶。他們要真想行刺,能把我怎麼招啊?這兒已經是閻羅殿了,再死能死到哪兒去?大部分的鬼在往宮裡的路上就開始不停的叨叨了,光是談自己受的冤倒還好,偏偏時不常的夾雜著幾句打聽,有的問自己相公怎麼樣了,往哪裡投胎去了,還有問我這兒燒的紙錢都被我手下私吞了多少,最奇葩的是問孟婆有沒有對象的。那老頭的模樣我至今記得,我當時沒搭理他——嚇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在陰間個把年月後還真跟孟婆好了一陣兒,最後分開了,因為孟婆發現,這老頭是為了不讓自己和他在陽間的老伴兒不喝孟婆湯,才跟她在一起的。當時可是很鬧了一陣子,月老都被折騰來了。

「你找老君作甚?」
姑娘又不說話了,只是哭。我忍不住胡思亂想。莫非老君和她有了一腿?結果玩完了就拋棄人家姑娘了?不可能啊,老君的人品天上地下人盡皆知的好啊,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常駐嘉賓,這殊榮不是一等一的人品,普通神仙可都是得不到的呀。還是說她有求於老君?

「姑娘,你要是想還魂,找我就行,太上老君遠在九天之上,不是你死一死就能得見的呀。」我勸她。

姑娘停止哭泣,淚汪汪的眼睛盯得我肝兒顫,「不是的。太上老君……是我爹!」

什麼?!我整個人都被雷劈了一樣,向後趔趄兩步。腦中飛快走過各種資料信息,這,這可是要貶下凡間的大罪呀。要是被人發現,太上老君戴了幾萬年的烏紗帽可是要不保了。

「你可別胡說,你想見他也不至於……」

「我沒騙你。」姑娘打斷我,「我就是他女兒。」

我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用在她身上正合適。只不過,她好像……不太像我中原人啊。看了幾百年的妖魔鬼怪,什麼鬼樣子的都有,已經讓我對普通人的長相失去了很精準的判斷。我還真說不上她長得哪裡奇怪來。

「空口無憑,你得拿證據來。」

姑娘蔫兒了。她沒有證據,呆坐了一會兒肩膀又輕微顫抖起來。

「要不這樣吧,」我想了一下,「我去一趟三清殿,幫你問問,怎麼樣?」

她點點頭,眼眶裡的一滴淚趁機掉落,「能不能帶我一起?」

我趕忙搖頭,「你知道讓玉帝知道太上老君有個私生女要定多大的罪嗎?你要是真想見他,我得跟老君商量商量,找個合適的時機。這麼匆忙——那天兵天將可不是吃軟飯的——肯定會被發現。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到時候我跟他報你的姓名,好相認。」

「他不知道我叫什麼。娘說,我還沒生下來,我爹就走了。」

真是渣男。我不禁想。這個太上老君,究竟是怎麼搞得?其他人能看錯他,王母娘娘還能看錯不成?誒,等等,這姑娘該不會是在說謊吧?沒有信物,也不知道名字,什麼證據都沒有,怎麼可能真是老君的私生女呢?我這麼傻不愣登就上天了,結果碰一鼻子灰,也不值當啊。

「你究竟是什麼人?」我厲聲問。

那姑娘被我突然的嚴肅嚇著了,「我真是太上老君的女兒。」

「你叫什麼?」

「Mytho。」

「啥,啥?」
「Mytho。M-y-t-h-o。」

「你是外國人?」我眯起眼睛看她。

「我也沒說自己是中原人。」

「你哪兒來的?」

「奧林匹斯山。」

我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你是希臘……那個,希臘的神仙?」

「我娘是愛神阿芙狄羅忒。」

我感覺自己渾身每一個汗毛都豎起來了,「姑娘,你這就不厚道了。堂堂太上老君,怎麼可能會跟你那個什麼『阿福』搞在一起。」

「不是『阿福』!」她跺腳,「是阿芙狄羅忒!」

「啊,好好好。」這小妞兒脾氣還挺倔,「這名字太難記了。你的名字也太難記了。要不我幫你起個漢人名字?」

她將信將疑的看我一陣,才猶豫答應了。

這姑娘穿了一身白,是偏米色的白,好像就是波西米亞那種風格。這麼一說她好像真是希臘神仙的後代。她的皮膚也是偏白色,但頭髮烏黑,瀑布一樣披在肩上,像上等宣紙上書寫的小篆一般。

「你要不然就叫書月好了。」


3

手底下有幾個忠實能幹的助手,讓我任職這幾百年來連天條律法都沒記得清,也就這條神仙不許談戀愛記住了。老君卻和我大不相同,他在任萬年,學富五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以我已經坐在他對面聽他滔滔不絕地講了將近一個時辰,期間各種引經據典,我全囫圇聽著,勉強能理解一二。大致意思就是,這個女兒是他尚未得道成仙之前的一段孽緣,所以並不違反天規律法。

他講完後,我趁勢拿起面前放著的一塊玲瓏糕,裝模作樣地咬了一小口,其實心裡早就想一口吞下,畢竟這玲瓏糕是用千年雪蓮做成的,我最愛的零食,然而剛任職那一百年出的各種洋相已經讓我漲夠教訓,現在只能先忍著,小口品嘗。

老君深深嘆了一口氣,清亮的雙眼有滄桑浮現,「雖然不是什麼被貶下凡,萬劫不復的重罪,但……成仙之前,我本是道人,有這等孽緣,也是千不該萬不該呀。」

「可老君,書月想見老君一面。」我提醒他。

他看我一眼,「是啊,見一面就見一面吧。只是……」他湊近我,壓低聲音道:「千萬要隱蔽些才好。如果被玉帝知道了,怕是更要麻煩閻王您了。」

這老君,硬是要把我往這渾水裡拽,生怕事情敗露,自己的名聲有所損傷,就來威脅我要守口如瓶了。我答應後,他繼續說:」從這兒往西兩千里,有一座採薇山,山頂是我閉關修鍊的其中一個去處,三天後,還請閻王帶小女前來相見。「

說定之後,各自作別。臨走他忽然問我有沒有娶親,我懵懂地搖頭,心想這不是違反天條了嗎?他說,地府的神仙天條律法略有不同,閻王是可以娶妻的,只是不能生子罷了。回去的路上我不住的思考,他的意思是,我下面的兄弟已經不行了嗎?

回到閻羅殿,我把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告訴了書月,她才終於眉開眼笑了。

這姑娘來的時候,為了躲避盤查,順著冥河,撐著小舟一路漂流過來。途中碰上了幾次厲鬼,她法力高強,厲鬼雖然沒傷到她分毫,小舟卻破了洞。一開始還能勉強浮在水面上,但是最後也沉入了水底,叫水下經受酷刑的冤魂當了救命稻草,拉扯成了碎屑。她只能用法力形成一個罩子,讓自己漂在水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到了奈何橋下面,被孟婆拉了上來。

怪可憐的,她應該只帶了這一件身上穿的衣服吧。這樣怎麼能去見老君呢?趁著這三天時間,我帶她偷偷到人間的京城逛了一遭。幫她買了一些衣服和首飾,特地讓最有名的絲綢店鋪掌柜捯飭了一番。漂亮是漂亮了,但是漢人的衣服一換上,我才明顯感覺出她確實和純血統的漢人女子有很大的不同。

第三天,我把事務推給了判官,帶著書月去了採薇山。路上正發愁,我這麼幫她,這事兒絕對要傳遍整個陰曹地府。回去那群妖魔鬼怪不一定要變換成什麼花樣來威逼利誘我,也為他們當牛做馬。

那不是一座很高的山,但是風景秀麗,半山腰上有彩雲盤繞,仙氣逼人。我踩著斂瓊雲停在了山頂,那裡太上老君已經在等,他的眼睛一直在書月身上,等我們走近些,他才連忙上前作揖,「麻煩閻王殿下了。」

「不用客氣。」我轉身對書月說,「這位就是太上老君。」

然而剛說完,我見她躲在我身後,眼眶又變得紅彤彤的,她看了我一眼,知道一定要走了,才深吸一口氣,往前邁了兩步,「爹?」

太上老君的神情愈加僵硬,趕忙背對著我們往府里引路。這不是一座很大的宅院,但是亭台樓閣樣樣俱全,老君讓我在院子里等,稍後就來。

「不必多禮。你們父女相認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多談一談也無妨。」我說。

之前也有過幾次是讓我幫忙認親的,兩個或者三個孤魂野鬼抱在一起鬼哭狼嚎,曾經還招過來幾個除妖的道士,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平息了一觸即發的打鬥。說起來也怪我心太軟了,每次都見不得這種煽情的場面,每次卻還都忍不住要出手相助。

兩人走後,我在水塘上建的亭子里坐下了,往下一看,裡面還有錦鯉,個頭都比我之前見過的大,有幾個已經長出了鑲著金鱗的爪子,怕是再過幾年,就要化身為龍了。這些應該是西海龍王的孩子。幾百年前,西海龍王的孩子降生後不久,我還被請去喝了杯喜酒。後來聽說這幾個孩子身體太弱,託付給了太上老君照管,沒想到竟然養在這樣的地方。我運功行法,和這些寶貴的錦鯉嬉戲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背後有人叫我,一看是書月,她眼眶還有些紅,應該哭了不少吧。「老君呢?」

「走了,他說還有要事處理,叫我替他陪個不是。」她輕聲說。

我並不是很關心,隨便應付一聲。出了府,喚來斂瓊雲,正要出發,忽然感覺左手被一隻細膩柔軟的小手握住了,頓時渾身一顫,左半邊身子瞬間酥麻。

心下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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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看么?願意看就繼續寫……【捂臉】


從此閻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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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抖機靈,下面開始裝逼

不知為什麼,經歷那一次慘敗,就留下了怕鬼的後遺症……
一切宛如昨,十八死士相伴,我輸了人間,卻做了冥界的王,也許是造化弄人,人生充滿了不確定,即便是王、神又如何?掌管的了凡人的生死,對自己的命運無可奈何……
我怕鬼……
他們也是無辜的亡靈,在我披甲傲視我的新王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我身為摩揭陀國王,生前身披龜背龍鱗甲,率領百萬精兵,征戰四方,攻城野戰,戰旗到處,灰飛煙滅。見一城,便佔一城。
陀噠人對我的土地垂涎三尺,多次入侵,打著平等和平的旗號籠絡無知的百姓,殊不知亂世之中無仁君,無屠殺無新生,不打破這枷鎖,換一代王朝,又有何用??
我敗了,敗得一塌糊塗,身邊的人一個個躺下,小時候聽說人死的時候,昔日的情形會再次湧現出來,再走一遍……人生也該無悔……我……持劍的手第一次顫抖了,原來我也會怕……
十八勇士,十八判官,十八層無間地獄
生死輪迴,因果報應
三界中,冥界怨氣最重,惡人多,無辜的人更多,在這裡只有因果,其他的都是廢話!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在第十八層。
這便是三界的平衡,也許這就是大梵天的初衷吧…
我怕的不是鬼,而是無邊的怨氣,我身為掌管生死輪迴的主神,卻無法就他們於水火之中,我變了,憂鬱變成了我的常態,也許在意識到自己無能的時候,才會憂鬱吧。
火神大摩尼一直看不慣我的做法,誓要踏平冥界,迦樓羅在我生日那天告訴我這個消息,秦廣王笑了笑,這也是我們十殿閻羅第一次集體大笑……自不量力的阿修羅,好戰的大摩尼,就像當年的我……可笑……可悲……
今天,泰山王卜了一卦
「時運不來好傷懷,撮上押去把梯抬,一筒蟲翼無到手,轉了上去下不來。」
隨後傳來消息帝釋天身體發出腐臭味……重生不過百年,未免太快了,原來天神中真的有因陀羅的人……那麼……
(天人五哀:衣裳垢膩,頭上花萎,身體臭穢,腋下出汗,不樂本位。天神將死的徵兆。)
也許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機會,有些事躲不過去,披甲再戰,這次只為保護我的子民,不為自己……


我是個閻王,但是我怕鬼。

我是冥界之主,我掌管著世間生死輪迴,統領著數以萬計的小鬼,他們眼中的我不可一世,唯我獨尊,但殊不知我有個致命的弱點——怕鬼。
我的小鬼們都曾是世間的苦命之人,如今墜入陰間的他們身份各有不同,有色鬼,有窮鬼,有餓鬼,當然也有冤鬼和厲鬼……但無一例外,所有的他們我都怕,真的怕。

不僅如此,曾幾何時,我連照鏡子都怕。因為我不僅是一界之主,還是個

膽小鬼………


我是個閻王,但我怕鬼。
遂盡屠陰間萬鬼,
自此無人轉生。
仙家無人供奉。

何謂荒湮?
鬼域無鬼,
人間無人,
仙界無仙。

我是個閻王,我只是怕鬼,我沒想過要滅絕三界。

你信嗎?


我是閻王我怕鬼 最近幾日心好累
日不眠 夜不寐 工作繁忙太狼狽
人間冤 如流水 有我賞善又罰罪
前天來 一幫人 都是自爆的悍匪
又哭天 又抹淚 絡腮鬍子披白被
綁炸彈 進人堆 美好世界都摧毀
化青煙 來做鬼 要找七十二處女
我一聽 吐口水 黏痰往他臉上啐
長得丑 想得美 殺人放火罪行累
到地下 十八層 你要好好的做鬼
一千年一 萬年 也贖不清你的罪
過幾日 聽牢頭 把那情況來反饋
說那些 自爆鬼 要把我這食堂毀
不清真 難入嘴 豬肉不進高級胃
不幹活 又貪睡 還把其他獄友懟
當閻王 心好累 我是怕了這群鬼


我是個閻王,但是我怕鬼,其實我之前一點都不怕鬼的,我還管著鬼,安排他們轉世。有一天,一個高僧說,遊戲里殺人也是造業,然後遊戲里死的角色便都成了鬼。
現在,我真羨慕凡人的奮鬥逼,至少他們過勞,還會死。


酆都|一隻怕鬼的閻羅

(一)

那一年,酆都大雪,我踏著萬鬼的屍骨,走進森羅殿,做了那至高無上的閻王。

父親對我說,你這樣的王註定是孤獨的。

我用長劍抵著他的胸口,說道,非寡道無以成王,父親,這可是您教我的。

我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長劍刺破了他的胸口,鮮血染紅了王座。

他魂飛魄散前看了我一眼,我這一生都屈居於那威嚴的眼神之下,那讓我看起來永遠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我很憤怒,這偌大的酆都早已在我掌控之下,這萬鬼也將奉我為新王,父親,你何苦依舊高高在上?

我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夢寐以求的王座,貪婪地嗅著王權帶給我的芳香氣息,父親,你看見了嗎?從此,我的意志將凌駕於這酆都萬鬼之上,再沒有人可以管教我。

這一日,我下了三道殺令:

殺,先王肱骨舊臣。

殺,頑抗不降之兵。

殺,王族血脈子弟。

這一日,酆都大雪,森羅殿前血流成河,萬鬼哭嚎,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斬草要除根,父親,這也是您教我的。

我對著空無一鬼的大殿喃喃說道,整個大殿都回蕩著我的聲音,我的背後是陰森森的兩個大字:

閻羅

(二)

當我又一次從暈厥中清醒過來,我終於明白父親臨死前的那個眼神。

父親,您好狠吶,連魂飛魄散了也不願意放過我?

我發了瘋似地驅散了所有的鬼侍,把他們一個個都趕出森羅殿,我關上殿門,在森羅殿內肆意的發泄,打碎了我能看到的所有華貴裝飾。

我無力的坐在王座前,我的錦袍敞開著,露出胸膛,我盯著胸口的鬼臉印記,瘋狂的用指甲扣進皮里肉里,把這個印記連皮帶血撕開,可一次次的撕開後,印記又在新的肌膚上出現,像刻在我的骨子裡,刻在我的魂魄里。

我終於放棄了,呆坐在地上。

想我這堂堂閻羅,酆都共主,竟然會怕鬼?

我嘲弄的笑了,這幾日,凡是接近的我的鬼侍,我都能從他們身上看到屍山血海,裡面有我那死去的父親,有被我賜死的同胞骨肉,撲面而來的是腥臭的血氣和怨念,我噁心的想吐,心口的鬼臉印記不住的發燙,一股深深的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來。

我知道,這是父親最後的絕地反擊,用他那殘存的閻羅之力,傾盡一族血脈殘魂給我下的詛咒。

我害怕了,一個怕鬼的閻羅怎麼能夠成王?怎麼能夠在這豺狼虎豹橫行的酆都稱霸?

統領酆都十萬鬼兵的大將軍陰司,酆都大無常界羅,還有那判官催命,當初是他們助我登上的王位,可若是他們知道我怕鬼,他們落在我父親身後的刀,隨時都會落到我頭上,這森羅殿閻羅之位隨時都會易主。

不行!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費勁心機,不惜弒父滅族才得來的閻羅之位啊,我..我做夢都想得到的閻羅之位,怎麼能,怎麼能夠就這麼輕易拱手送人?

我慌了,手一直緊緊的攥著王座,我費儘力氣爬了起來,坐在王座上。

我低下頭,親吻了我的王座,貪婪的嗅著王權的芬芳氣息。

父親,我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的,你既然已經死了,就絕不可能再贏我!

這一日,我用我半成的閻羅之力,蘊養了一位魂魄,我給她取名叫作落落。

我小心的把魂魄呵護在懷裡,看著她稚嫩的熟睡的臉龐,我開懷大笑。

我把落落舉過頭頂,像是朝聖一般,我對著落落說道:

「以後,你將代表我的意志,降臨酆都!」

(三)

酆都多了一座聳入天際的高塔,新閻羅對著萬鬼說那代表閻羅至高無上的意志,以後,他將端坐於高塔之上,接受萬鬼的朝拜。

萬鬼誠惶誠恐,瘋狂的下跪對著高塔膜拜磕頭,高呼吾王萬歲。

我站在高塔的塔頂,俯視著腳下的眾生,落落站在我身邊,已經是女童模樣,十分可愛。

我看著落落,魂魄的成長速度遠比我想像的要快,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完全成熟,到了那時,她就是我在酆都的化身,代表著我的意志。

父親,你以為讓我畏懼鬼魂就能使我屈服嗎?你想不到的我還會這麼做吧?我又怎麼會害怕自己呢?

「閻羅大人,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呀?」

落落稚嫩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摸了摸她的頭,說道:

「他們在害怕。」

「害怕什麼呀?」

「害怕他們的王。」

「王又是什麼呀?」

「王,就是酆都最高的意志,代表著不受約束。」

「落落,以後他們也會怕你,你要習慣。」

落落皺了皺眉頭,嘟起小嘴氣鼓鼓的說道:

「落落才不要他們怕我呢,落落要閻羅大人怕我。」

我目光一凝,腦海中略過了一些畫面:

父親父親,快來看我又射中了!厲不厲害?

少年興奮的拉著父親欣賞他的靶子,父親哈哈大笑,說道:

好好好,以後你定是個能教萬鬼膽寒的閻羅!

少年一臉得意,不屑的說:

哼,我才不要教萬鬼膽寒,我只要父親怕我!

父親哈哈大笑,揉著少年的腦袋沒有說話。

「閻羅大人?閻羅大人!你怎麼在發獃呀。」

我恍惚間聽到落落在喊我,一回神看著她的小腦袋湊到我面前,好奇地看著我。

我皺著眉頭,心情忽然間很糟糕,我冷冷地對她說道:

「我布置給你的課業做完了嗎?還不快去做!」

落落極不情願的哦了一聲,腳步一挪一挪得走回自己的房間,我站在她身後冷冷的盯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後我才慢慢的轉過身子,看著腳下的酆都。

立於高塔之上的閻羅,我是古往今來第一個,我捂著胸口,感受著鬼臉印記的溫度,那印記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一個事實:

孤家寡人!

我起了一絲冷意,起風了,這高塔之上,風中更帶些寒意。

忽然一件錦袍掛在了我頭上,我扯下袍子,轉過身一看,落落一邊笑著一邊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拿起袍子,披在了身上,不覺得那麼冷了。

父親,我終究不是孤家寡人啊。

(四)

落落最近變得很是調皮。

我給她布置了如山般的課業,我迫不及待地希望她能學的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我躲在這塔里,與外界接觸的少,雖然不會被他們發現我怕鬼這件事,可這外界局勢多變,牛鬼蛇神虎視眈眈,酆都極易脫離我的掌控。

我沒日沒夜的督促落落,逼著她接受一切我想灌輸給她的事物,可她總是顯得倦怠,眼神時不時的飄向塔外,甚至有幾次試圖想溜出去,好在被我攔下。

此刻我坐於王座上,落落跪在我的面前,已長成了少女模樣。

我神色威嚴,冷漠的開口: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落落撅著嘴,低著頭不說話。

「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嚴厲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落落抬起頭,一臉的倔強,但是依舊強忍著不說話。

「你記著,你唯一的任務就是繼承本王的意志,代替本王降臨酆都,其他的什麼也不要想!」

我盯著她,語氣冰冷的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我每天必須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塔里?我想要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這有什麼錯!」

落落壓抑不住了,大聲的對我喊著,眼角有淚珠划過。

「砰!」

我身下的王座化為一片廢墟,我站了起來,憤怒的說道:

「沒有為什麼!你要時刻記著你的身份!你是我蘊養出的一縷魂魄,你就必須繼承我的意志!這是你此生唯一的任務!」

落落看著我,強忍著淚水,那眼神中滿含著傷心、痛苦、失望和不敢置信,她站了起來,抹乾凈眼淚,看著我,冷冷得說:

「我恨你,閻羅大人。」

她說完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我一人呆在這大殿之中。

我看著離去的身影,想著記憶里那個無數次說過我恨你的少年,那個無數次想要打倒橫在他面前那做高山的少年,那倔強的滿含恨意的眼神,和落落的一模一樣。

我嘆了一口氣,身下又幻化出一張王座,我坐了下去。

為了這閻羅之位,我已傾盡所有,即使再付出一些東西我也再所不惜,哪怕是落落。

(五)

落落自那以後,變的很乖,她聽話的完成了所有我交代的東西,只是不再同我說話。

我無所謂她是不是恨我,只要我的目的達到了,就夠了,以她目前的狀態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走出這座塔,代替我去接管酆都。

我無比期待那一天的到來,那意味著我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也意味著在與父親的這場對弈里,我到底還是贏了。

那一天很快到來了,我把我在酆都的勢力全部交給落落,告訴他們落落就是代表我的意志,就如同這酆都的閻羅。

落落比我想像的還要出色,很快整合了我的所有力量,整日周旋在酆都各個勢力之間,聽說連那一向以冷酷鐵血著稱的大將軍陰司都對她讚不絕口。

落落每日會來塔內跟我彙報酆都的情況,聽從我的決斷,她語氣冷漠,像是正常的執行公事一般,絕不會同我再多說一句話,我知道她恨我,這種感覺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了。

但是我無所謂,只要她聽話,就夠了。

可是這一日,她還是忤逆了我的意志。

「他只不過說錯了一句話,為何一定要殺他?」

落落固執的看著我,情緒第一次有了起伏。

「他公然妄議閻羅,實屬大不敬,當殺!」

「呵,他說的有錯嗎?閻羅大人本來不就是成日縮在塔內的嗎?」

落落冷笑一聲,嘲弄的看著我。

「放肆!你怎敢這樣對我說話!」

我有點惱火,落落越來越脫離我的掌控,這讓我很不安心。

好在她沒有繼續和我爭執,只是神情繼續冷漠,低著頭不說話。

「落落!你要記著你的身份,你就代表著我的意志,是這酆都至高無上的閻羅。你的心,要夠硬!」

「是,閻羅大人。」

落落不悲不喜的應了一聲,沒有看我,朝我一拜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她很久沒有同我嬉笑了,永遠是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我忽然間有些懷念小時候的落落,那時候的她天真可愛,會在我懷裡撒嬌,不會惹我生氣。

我忽然間又有些後悔,我原本渴求的王位,渴求的無人約束終於得到了,代價卻是只能縮在這暗無天日的塔內攪弄風雲。

我是這酆都至高無上唯一的閻羅,卻也是這酆都唯一的孤家寡人。

孤獨的滋味比被人約束的滋味還要可怕。

我甚至想著若是有一天我能走出這座塔,不坐這酆都的閻羅呢?

我為我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害怕,我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可是我內心無比害怕卻又無比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儘管我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

(六)

當落落帶著鬼兵衝進塔內,將劍橫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一點也不意外。

準確的說,落落是我分離出的一縷魂魄,她和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她要做什麼我都猜的到,只是反抗不了,也不想反抗了。

這無數年的塔內生活帶給我的不是一個閻羅的驕傲,而是一個孤家寡人的悲哀,這樣的生活使我麻木又痛惡,我無比的後悔,為何當初要費盡心機的當上這閻羅。

我這前半生都在與我的父親博弈,父親就像壓在我頭頂的一座高山,他將他的意志強加於我的身上,讓我喘不過氣來,在於他的對弈里,我從來都沒有贏過。

在他死的那一刻,我本以為我贏了,我終於逃出了他的掌控,我頭頂的那座大山,終於倒了,我將擁有自己的天空,在那片天空里,沒有人能約束我。

可是,我後來才明白,我不過是從一個圈子跳進了另一個圈子,這代表著王權和榮耀的高塔束縛了我自那之後的餘生,它代替了父親的高山繼續壓抑著我,讓我無論如何都喘不過氣來。

原來,在與父親的對弈里,我從來就沒有贏過,我早已一敗塗地。

我對著落落說,來吧,把你的劍刺進我的胸口,從此,你就是這酆都唯一的閻羅,至高無上。

落落打量著我,試圖從我臉上找出一絲恨意或者悔意,可是打量了許久也沒找到,她失敗了,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很失望,她希望看到我後悔,希望看到我對她的恨意,那樣至少能讓她覺得在與我的對決里,她終於是能贏了。

可是我沒有,我坐在王座上,請求她刺進那一劍。

落落猶豫了,放下劍,沒有出手。

她身後的十萬陰兵大將軍陰司越過他,看著我說道:

「既然閻羅大人礙於舊情不願意出手,那麼就讓末將代為效勞吧!」

陰司冷笑著抽出劍,對著我,曾經是他帶領著陰兵助我登上王位,如今又是他帶領著陰兵過來奪走我的王位,因果循環,不外如是。

我閉上眼,我早已準備好了迎接死亡,在我這漫長而又孤寂的歲月里,死亡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遠遠比不上孤獨的可怖。

只是,過了許久,我依舊活著,我睜開眼,看見陰司的劍落在我頭頂不遠處,卻怎樣也落不下來,陰司一臉震驚的看著我。

我低下頭,看著胸口的鬼臉印記,看著印記里散發出的屍山血海,其中有我的父親,我的同胞骨肉,他們的魂魄圍繞著我,在我身體外形成一個紅色的光圈,正是這個光圈,擋住了陰司的劍。

原來,這個詛咒除了讓我怕鬼外還有一個功效,便是讓我萬鬼不侵。

我抬起頭,看見陰司面目猙獰,心有不甘,看見落落神色急切,心有戚戚。

我越過他們,看向塔外,看著塔外的酆都。

想著記憶里那個不苟言笑的男子,那個把意志強加於我的父親,那個整個酆都至高無上的閻羅。

想著他也曾背著我在酆都嬉笑遊玩,想著他也曾為我的一句話而開心不已。

我看著父親的魂魄遊離在我的身外,替我擋住了陰司那致命的一劍。

原來在這場父與子的對弈里,我早已立於不敗之地。

父親,這就是你的詛咒嗎?

父親,我終究還是贏了。

父親,我認輸了。

(七)

我坐在酆都外的忘川河邊,做了奈何橋下的擺渡。

陰司殺不了我,把我放逐出酆都,讓我永世不得回去。

落落在陰司的擁護下,做了酆都的新閻羅,名正言順。

而我,酆都於我而言,曾是我一生的執念,是我想要凌駕於其之上的地方,可是,如今的酆都對於我而言不過是一份記憶。

我累了,我想要離開那兒,與其說是他們放逐了我,不如說是我自己放逐了自己。

父親曾對我說,在酆都外有一條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橋,橋上有一位老婆婆,以後你無處可去時,便去找她。

我按著父親的意思,找到了老婆婆,她叫作孟婆,掌酆都魂魄引渡,她讓我做了這忘川河的擺渡,接引魂魄。

孟婆對我說,這橋上來來往往的魂魄,都是迷了路的人,他們盲無目的的過橋,往生,卻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孟婆頓了一會兒,看著我說,你也迷了路吧?不回家呆在這幹什麼?

我嘆了口氣,對孟婆說,你是不是又偷喝孟婆湯了。

孟婆一拍腦袋說,哎呀,年紀大了,記性就是不好了咯,我的湯還燉在鍋里呢,我得趕緊去看看。

我看著孟婆放下手裡剛出鍋的孟婆湯,急急忙忙的想要跑回屋子裡去。

忽然間,她頓住了,又拍了拍腦袋,轉過來對我說,哎呀,你瞧我這記性,你別回酆都啊,酆都現在鬧的很,一堆大男人臭不要臉的要槍一個小姑娘的位置,丟不丟人吶!

孟婆又對著我喊道,哎哎,小夥子你跑這麼快要去哪兒啊?不會真要回家吧啊?我湯快好了,不嘗兩口再走?

孟婆看著跑的沒影的小夥子,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吶,真是沉不住氣,想我年輕的時候,那可是…哎呀,老了咯。

孟婆搖了搖頭,端著鍋子走進屋內。

(八)

那一天,酆都大雪,我踏著萬鬼的屍骨,走上森羅殿,接走了一個名叫落落的女孩。

陰司對我說,他從來沒有想到閻羅的力量如此強大。

我對他說,是啊,曾經我以為,父親在我身上種下了一個詛咒,讓我畏懼萬鬼。而當你的劍落在我的頭上之時,我才發現那個詛咒是一種保護,而現在,當我願意為了落落一人攻城的時候,我才發現,那詛咒是一種力量。

父親曾對我說,當這個世界上你只畏懼一人時,為了她你可以天下無敵。

我轉過頭望著身邊的女孩,那個曾經說著只要閻羅大人怕我的女孩。

落落站在我身邊,笑魘如花,她摟著我的身子,我帶著她離開了酆都。

從此,酆都少了那個只會縮在塔里畏懼萬鬼的閻羅,忘川多了一位只怕一人的擺渡。

編輯於 19:23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


一、

我睜眼時已經躺在醫院裡了。扭頭,那位穿著黑袍子的胖大叔就坐在我身側,笑嘻嘻地望著我。

他說:「真沒想到你竟然怕鬼。」

我:「嗯。」

他又說:「而且還嚇暈了。」

我:「嗯。」

他繼續補充:「褲子還濕了。」

我屈辱地別過頭去:「嗯……」


二、

一個鐘頭前,這位自稱「上一屆閻王」的人帶著兩個分別叫做「牛頭」和「馬面」的怪物來找我,說是要恭迎「下一屆閻王」上任。

我一聽,二話沒說直接就去了地府一趟——我被嚇死了。

牛頭和馬面氣喘吁吁追上我時,我已經逃到了奈何橋邊,那裡有一個灰頭土臉的女人,她的胸很大。

「怎麼突然流鼻血?」黑袍胖大叔問我。

我急忙從關於灰頭土臉的大胸妹子的回憶中掙脫出來,一把抹去鼻血,淡定地說:「大概是見鬼後遺症吧。」


三、

黑袍胖大叔告訴我,怕鬼不一定當不了閻王。

他說:「難道雜技演員一定不恐高、消防隊員一定不怕火、軍人一定不懼怕戰爭嗎?孟婆還不會做飯呢。這是你的使命,你註定要去面對它。」

他又說:「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直面恐懼才是克服恐懼的唯一辦法。」

我說:「魯迅先生好像沒有說過這句話……」

他笑:「那是我記差了,好像是陸遜先生說的。」

我:「陸遜先生好像也沒說過……」

他乾笑擺手:「那就是陸尋先生說的。」

我:「陸尋先生?」

他黑胖的面上泛起幾不可見的紅暈,低頭道:「就是我啦。」


四、

我信了黑袍胖大叔的邪,現在就坐在閻王殿里。

雖然入職之前我已把《聊齋志異》、《閱微草堂筆記》、《和美女鬼同居的日子》、《鬼宅香居》等關於鬼的著作都仔細看了一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入職那天,我還是被嚇得瑟瑟發抖,且身體非主動性的排水了。

這件事在地府迅速傳開,成為地府第二大笑料。

第一大笑料是——新來的孟婆不會做飯,連生火都不會。

哦,孟婆就是我初來地府時看到的那位灰頭土臉且胸很大的妹子。


五、

因為新來的孟婆不會做飯,喝不著孟婆湯無法輪迴的鬼們就都滯留在了地府,這裡對我而言成了真正的地獄。

我默默拿出一張紙,沉重地寫下四個字:「辭職申請」。

收拾完東西正要顛顛兒地離去的黑袍胖大叔瞥見這四個字,急忙丟下手中東西,笑嘻嘻地坐在我身旁。

他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呀,怎麼動不動就想放棄呢?」

他順手將我的辭職申請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繼續道:「怕鬼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可以採用封閉式辦公的模式呀,讓牛頭馬面他們和鬼交涉,然後你來決策,再讓他們執行,這樣你就不用離開自己房間,也不用看到除牛頭馬面之外的嚇人面孔了呀。」

牛頭不悅地咳嗽了一聲,馬面也不悅地咳嗽了一聲。


六、

我又信了黑袍胖大叔的邪,捂著耳朵忍受著牛頭馬面的聲浪夾擊。

牛頭:「報!甄子小姐申請要一個大一點的電視機,最好是液晶的時尚時尚最時尚,她說年紀大了身材走形,冬天一過原來的電視就塞不進去啦!」

馬面:「報!如花小姐申請給這一世的十二少拖個夢,不然她就不肯喝湯——當然,她想喝也沒得喝。」

牛頭:「報!地蓬元帥調戲吳剛,被貶下凡歷劫,玉帝責令即刻執行!可別再投錯啦!」

馬面:「報!日本地府貞子小姐發來信函,警告中國甄子小姐停止形象侵權。」

牛頭:「報!孟婆申請置辦一個電磁爐,不然她沒辦法做飯啦。」

我聽得頭大,默默又拿出一張紙,寫下了「辭職報告」四個字。

我左右瞄了眼,這次黑袍胖大叔沒在。


七、

面前的紙被人一把奪去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我一抬頭,原來是孟婆。

她說:「新來的,給我辦個電磁爐,快點!」

我立刻擦掉鼻血,讓馬面去執行。

電磁爐買來的時候,我們又有了新的煩惱——地府沒有電。

我立刻擦掉鼻血,讓牛頭去執行。

牛頭拒絕。他說地府的設定就是沒有電,有電就有科學,有科學就沒有地府了。

孟婆從垃圾桶撿回那張「辭職報告」,拿起筆坐在我身側,接著往後寫。

我也默默再拿出一張紙,跟馬面借筆又寫下「辭職報告」四個字。


八、

孟婆:「接下來該怎麼寫?」

我:「我也不知道,以前沒寫過。」

孟婆嘆了口氣,然後問我,「就寫:我不幹了,愛誰誰可以嗎?」

我:「上司脾氣好的話大概就可以。」

孟婆:「咱們上司是誰呀,你見過嗎?他脾氣好嗎?」

我:「沒見過……不過我知道叫上司的脾氣都不怎麼好。」

孟婆嘆了口氣,我問她:「你有電磁爐就可以做飯了嗎?」

孟婆嘻嘻笑道:「也不是,我壓根就不會做飯。」

她眨眨眼又道:「不過總得有個合理的借口嘛。」


九、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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