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尼采「和怪獸作斗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也變成了怪獸。如果你長時間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和怪獸作斗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也變成了怪獸。如果你長時間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理解不了,最好舉例說明。


謝邀。好問題,之前在知乎上看過一樣的問題,但是沒有人正面做出很好的回答。我完全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嘗試扯兩句,拋磚引玉。

這句話出自《善惡的彼岸》146,處在第四章《箴言和插曲》之中。從謀篇布局上來講,這句話解釋起來有三個困難:
1、第四章在整個《善惡的彼岸》中處在相當奇怪的位置。總的來講,第一到三章構成一個整體;第五到九章構成一個整體。這些章節都相對融貫且有一定之主題。唯獨第四章在裡面找不到一個位置。而且整個第四章的內容都相對雜亂,似乎只是一些思想片段之集合。
2、在第四章的所有格言中,大部分條目都是1882年手稿中的,只有14條是後來加上去的,而146條就是其中一條。因此,非常重要的是,尼採為什麼要把這條加進去?
3、從第四章內部的結構來說,144、145、147、148講的是一個主題,但是中間偏偏插進去一個146,顯得相當突兀。

我覺得以上三點足夠體現出這一條的重要與困難,然而我大致翻了一下相關文獻,沒有看到有人專門解釋過這一條。

我自己嘗試給出兩種解釋:
1、「怪物」(monster)和「深淵」(abyss)【不懂德文不裝逼,用的是Cambridge的英譯本】在尼採的哲學中有非常重要的位置,我覺得幾乎都可以成為特指術語的。
在這裡,我認為「怪物」指的是柏拉圖的蘇格拉底。尼採在第190條中通過改寫荷馬的笑話:"柏拉圖在前面,柏拉圖在後面,中間是奇美拉"(prosthe Platon opithen te Platon messe te Chimaira.)將柏拉圖包裝過的蘇格拉底比作了怪物奇美拉。
「深淵」我認為指的是虛無主義,尼采似乎談到過「abyss of nihilism」和「abyss of suspicion」。
綜合第四章的全篇,這一章談的主要是認知者(knower)的問題。而《善惡的彼岸》的副標題是「Prelude to a Philosophy of the Future」。因此,我認為這句話描述的是通向未來哲學之路上的危險。一個新哲學家必須同時和兩個東西糾纏,一個是柏拉圖包裝過的蘇格拉底,或者說柏拉圖式的形而上學;一個就是虛無的深淵;新哲學家必須打倒前者,同時直面後者才能建立起未來哲學。但同時,在這個過程中有危險,即(1)被柏拉圖式形而上學同化,成為它的某個翻版;尼采會認為柏拉圖以來的整個哲學史都沒有擺脫這個危險;(2)沉淪到虛無之中。
在這種解釋下,」搏鬥「和」凝視「都是比喻,不必糾結於字面。


2、由於144、145、147、148講的都是男女問題,而唯獨146看起來較為特殊,因此,我們可以猜測,146講的也是男女問題。【這就比較扯了】、
所以,在這裡,尼采其實是把女人比作「怪獸」和「深淵」。而男女關係其實只有兩種:(1)男人同女人纏鬥。(2)男人凝視女人。(我們這裡可以想到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傳統,即愛本身是一種凝視)。【我覺得這兩個比喻非常形象傳神】
這樣一來,這句話就很好理解,它不過刻畫了兩種男女關係。表現了尼采一貫對女人的貶低。
舉個例子,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呆的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他們兩個人長得越來越像。從父母身上最能看到這一點。【這算什麼例子!!】

以上是我嘗試給出的兩種理解,第一種我覺得比較學術,可能會符合尼采解釋的一個趨勢;第二種比較逗逼,但我自己很喜歡。
但無論如何,最需要避免的是把尼采解釋成心靈雞湯。尼採的格言顧然不是嚴格的論證,但也不是空泛的人生體驗,必須注意他的格言具體所談的對象,以及每條格言在謀篇布局中的位置。


尼採在1879年6到7月的筆記中有這一條,我覺得很適合對這句話做解釋


Kampf gegen den Schmerz. Die Kampfmittel werden wieder zu Schmerzen (im K?mpfen liegt die übertreibung, das auf-die-Spitze-treiben). Natur als Schmerz, Religion als Schmerz, Gesellschaft als Schmerz, Cultur als Schmerz, Wissen als Schmerz. Also: Kampf gegen den Kampf! (NL Juni-Juli 1879 40 [16], KSA 8, S.581.)


與痛苦的鬥爭。鬥爭手段重新變成痛苦(在鬥爭中存在著誇大、推向極端)。自然作為痛苦,宗教作為痛苦,社會作為痛苦,文化作為痛苦,知識作為痛苦。因此:與鬥爭做鬥爭!


從這段話來理解那句話,就容易了。在與怪物的鬥爭中,我們會使盡渾身解數,縱然我們為了正義,但是很多時候也會不擇手段,因為怪物可能就在用各種陰狠毒辣的手段,而為了戰勝之,光明磊落的手段也許根本不行。所以,我們在使用手段問題上,很多時候和怪物沒什麼區別。


現實中其實很多例子,最明顯的是「兵不厭詐」。我們都知道為了贏得戰爭可以不擇手段,因此目的的正當性就使得手段也正當了。那麼,目的的正當性就真地讓手段正當化了嗎?不一定,我覺得這是值得我們思考的地方。所以,在與怪物做鬥爭的時候,要謹防自己也成了怪物。尼采說,鬥爭的最後是與「鬥爭做鬥爭」,我們最可怕的不是敵人,而是面對敵人時的自己。


當然,有些時候人們用和敵人一樣、甚至甚於敵人的手段來對付敵人,實屬無可奈何。在戰爭中,如果你保持高貴、光明磊落,也許就會被敵人的欺詐而毀滅。正如吳王夫差之于越王勾踐,鴻門宴上的項羽之於劉邦,世人也會為其不能狠心而惋惜。不過,有些警察在對付歹徒時比歹徒還兇狠,也許這就是成了自己所鬥爭的怪物,但如果不這樣,也許會讓人承受更大的損害,實在是沒辦法。


因此,這句話,我認為應該在常態意義上,即不涉及你死我活的情況下來理解。在與對手鬥爭的時候,我們要時常反思,自己是否也成了原本所憎恨的人?


緬甸有這麼一個傳說:有一條惡龍,每年要求村莊獻祭一個處女,每年這個村莊都會有一個少年英雄去與惡龍搏鬥,但無人生還。又一個英雄出發時,有人悄悄尾隨。龍穴鋪滿金銀財寶,英雄用劍刺死惡龍,然後坐在屍身上,看著閃爍的珠寶,慢慢地長出鱗片、尾巴和觸角,最終變成惡龍。
——《在緬甸尋找奧威爾》


很簡單,你與惡人作鬥爭,如果使用一般的戰鬥方法,那麼你一般很難打敗他們。

這個時候你將面臨至少兩種選擇:
1、堅持「正確的」道路,無論輸贏。輸了,你是悲劇式英雄;贏了,你是偉大的英雄。
2、使用「惡人的」方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但惡人之所以能成為惡人,很多時候是因為他們的方法一般都會引起種種惡果。當你使用他們的方法時,你就容易走上他們的道路,成為跟他們一樣的人。

例子也很簡單,奧特曼打小怪獸看著是蠻舒服的,可殊不知奧特曼的本質也還是怪獸,不變成人的話,恐怕你跟他是無法愉快的玩耍的。

你被人扇了一巴掌,如果你立即回扇過去,那你跟他有什麼區別?如果你不打他,那麼你會甘心伸出你的另一邊臉嗎?

再說一點引申稍遠的吧,按上面的解釋說來,似乎我們就不能懲罰惡人了?那難道就要任由惡人行惡,我們只能期待他們良心發現?

基督教的做法是祈禱+神的末日審判。
我覺得略有扯淡,搞得他們人人都以為自己是上帝。

我記得子路曾對孔子說:「我用寬容的品德去對待惡人可以嗎?」
孔子微微一笑很傾城,少年啊,你還是小樣兒!

「那你用什麼回報美德呢?
用正直去對待邪惡,用美德去回報美德。」


二十一年前,我媽媽還是一個快樂幸福的包子女,嫁給我爸後,和蠻不講理講話刻薄的婆婆斗變成了她生活的主旋律,今年,我奶奶去世,而後我驚奇地發現我媽媽儼然成為了我奶奶的翻版,她甚至和我奶奶講一樣的話,一樣的尖酸刻薄,雖然,她心中對我奶奶萬般鄙夷,但是,但是,唉,還是不說了,我可憐的媽媽。-_-;


我身邊獨身一人的人很多,而不同的人對待獨身這件事的態度也有諸多不同。
那些日日執念於找尋陪伴、脫離寂寞的人,往往日日都會被自己逼迫到一個孤獨得無法容受的境地而又沉迷於其中,甚而忘記了自己還具有悔改的可能。而那些能夠把孤身一人這件事情放在一邊而安心做自己想做之事的人,往往每日都活在沉靜與恬淡之中而每日都過得有每日獨有的樂趣。

面對一杯茶時,我們講究一期一會。
而當我們面對突如其來的洪水猛獸之時,我們也許同樣應當如此。
無論在何時,你的憤怒、不安與激進並不是你對於身邊怪獸的攻擊,而是你對於自己的侵蝕。這種侵蝕會使你慢慢變成另外一隻怪獸,讓你的身上充滿易怒、暴躁以及莫名而來的悲傷,然後將這諸多種情感傳遞到他人身上,就像流感一樣將周圍的人也開始侵蝕。

和怪獸作斗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也變成了怪獸。
如果你長時間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能夠與自己的所見所感保持距離的人方得真正地體味世間多種事情的滋味,而不是任憑自己的感覺泛濫得有始無終而最後將自身都淹沒在悄無聲息之中。


當我第一次讀到「如果你長時間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這句話時,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毛骨悚然。

尼採用一句很有詩意的暗喻,揭示了一個很深刻和普遍的哲學道理。

之所以說它具有普遍性,因為這裡的「深淵」可以指代很多意象,比如人性的黑暗面、對錯誤的東西的追求、扭曲的心理等一切邪惡的意象。

我們周圍充滿了各種深淵。

不論在任何時代,都有追名逐利的人。古代如此,現代也是。我們都以為自己不會變得追名逐利,不會變得事故、圓滑,不會忘記夢想和追求,事實上,最後我們都變成了自己曾經厭惡的人。

名和利是深淵,圓滑世故也是深淵。深淵不僅僅指代那些看似離我們很遙遠的邪惡的事物。深淵就在我們身邊,它大多涉及人性。

一個人做了壞事並不可怕,如果他的人性發生了變化,那麼壞事就會不斷。

永遠不要忘記最初的追求,也永遠不要因為生活所迫而得過且過。

一旦你長時間地向深淵妥協,那麼你可能離深淵就不遠了,或者說,深淵就盯上你了。


「和怪獸作斗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也變成了怪獸。如果你長時間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很好理解的啊,要解釋就很難,我試試

這個世界的事物是有各種各樣的屬性的,人們只能通過自己的知識去觀察事物,自己的知識就是自己的眼鏡(亦是佛家的 相 和儒家的格物致知中的 物),舉例,同樣一杯茶,佛家看到禪,道家看到氣,儒家看到禮,商家看到利,你心裡有什麼才能看到什麼,心裡有禪的知識這種眼鏡才能看到禪。舉例,就像凡人都是戴著墨鏡看世界一樣,開悟了的人就像摘下墨鏡,才發現這個世界原來還可以是這樣子的,亦像天生色盲的人初次戴上專門的眼鏡可以看到色彩一樣,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麼多姿多彩的。。。

人們都是通過自己的 相 自己的眼鏡去觀察世界,那麼,過於迷戀某一樣事物或者停留某一樣事物過久,就會導致你的心裡只有那個 相 了,你亦被其改變。舉例,態度決定行為,行為亦可以改變態度,兩相為因的,內使外應,然外自應而內亦感,感而和矣。舉例,高興就會跳舞,但是你不高興的時候跳舞亦可以令你高興起來。

與怪獸作斗過久,你的心裡會不知不覺的被怪獸的行為性格招式等等充滿,亦不知不覺的被其改變,就像有人尖酸的嘲諷你,你馬上尖酸的回敬他,有人毫無理由的看不起你,你亦會輕蔑的鄙視他,有人對你冷漠,你就會對他冷淡疏遠,你討厭的那些人,輕易的就把你變成你自己最討厭的那個樣子。 因為,你感受到的,會充滿你的內心,然後充滿你的內心的同時,會不自覺的外放。就像上戰場的老兵,殺戮太多,是無法回到和平世界的。。。

與怪獸作斗過久,你的行為性格會不自覺的被其影響,如果不知放下,放空,真的會不小心也變成怪獸,當然,這裡的變成,是指內心上的變,而不是說形體的變。

長時間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這 就不用解釋了吧。。。

萬物皆有我而現,有我而無彼,由我而不由彼,舍己徇物,終將失己也。。。

言語真的有障礙的,是很難表達出真正的意義,儘力而為了,希望能幫到你


一句中國的古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怪獸搏鬥,必然要「近」,近,就會互相影響。注意,是互相影響。但是到底誰會影響誰,就只能看誰的心志更強大,誰更有定力了。

朱墨相近,朱變黑還是墨變赤?朱重,則墨染赤,墨重,則朱染黑。你與怪獸搏鬥而導致相近、互相影響,那麼你會讓怪獸懾服於你的正氣,還是會受暴戾之氣的侵染,只能看你自己的定力與心志了。


深淵,很深的水潭,往往深不見底,目不能透,所以才需要人去凝視,如果是清澈的水窪,一目了然也就沒必要凝視了。所以這個詞就代表了不可捉摸,難以把握的未知。而一個人的行為總要有動機,凝視的動機是什麼?是主動的求知慾?是因為水下有響動?


從這個意向切入,那麼就導向一個比較完整的情境。人凝視深淵時會是怎樣呢?

深淵不能見底,固然要凝視;但是既然不能見底,凝視也不過是無用功,那為什麼還要凝視?凝視深淵的人是無奈的,無知的,彷徨的,但卻又並非無意義的。這又引出下一段話,我們無法通過凝視看透深淵,深淵卻可以反過來看透我們,一個人長時間的做無用功,那麼很可能就會被深淵看透,那麼,當你被人看透時,輕視時,會發生什麼?電影中經常的鏡頭就是一個寂靜的水面突然竄出一個大白鯊或者一個黑漆漆的門洞突然竄出一個鬼影。所以邏輯上講,如果深淵之中有異動,凝視自然是第一反應,但很快就會發現凝視是無用功,因為我們無法看穿深淵,我們所凝視的是我們心中的未知和恐懼。這個意境中包含了人對未知的恐懼和人的無奈,所以會讓人毛骨悚然和恐慌。

我們可以以同樣的手法copy無數的意境,大家不妨感受一下

1當你找到了鬼,鬼也找到了你。

2黔驢技窮。

3你無法擊倒命運,命運便會擊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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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尼采不了解,不知道他塑造這個意境製造恐怖是想幹什麼,但是只要顛倒順序,瞬間心靈雞湯。

1即使變成怪獸,也要和怪獸搏鬥(因為我有要守護的羈絆!)...

2如果深淵長時間的凝視著你,你也要凝視著它(我用眼睛殺死你)...

3當鬼找到了你,你就可以使用定伯變羊術,吐它唾沫...

4雖然對手是老虎,我們也要亮蹄。

5當命運無法擊倒你,便會成為你寶貴的財富。


我始終記得我父親告訴我的一句話「你越是痛恨什麼樣的人,你就越有可能變成什麼人」,步履蹣跚,踽踽獨行二十年,父親一語中的,我果然某些方面變得像我痛恨的人了。大概就是我們討厭什麼的時候,把重點放在了別人身上,忘了自己身上同樣的變化。勇者也會變成惡龍,深淵也曾是高涯,在刻意的針對中迷失了自我,大概如此。


因為共同進化啊! 嫌太長就只讀粗體吧

大多數蝴蝶幼蟲只吃一種特定的植物。舉個例子,黑脈金斑蝶的幼蟲就專吃馬利筋,而馬利筋似乎也只歡迎黑脈金斑蝶前來就餐。
埃爾利希注意到,從這個意義上說,蝴蝶的映像投入了植物,而植物的映像也投入了蝴蝶為了防止蝴蝶幼蟲完全吞噬自己的莖葉,馬利筋步步設防,迫使黑脈金斑蝶「改變顏色」——想法子繞過植物的防線。這種相互投映彷彿兩條貼著肚皮跳舞的變色龍。馬利筋如此投入地進行自我保護,以抗拒黑脈金斑蝶的侵襲,結果反而變得與蝴蝶難捨難分反之亦然。任何長期敵對的關係似乎都包容這樣的相互依存。1952年,關注機器如何學習的控制論專家羅斯·艾希比寫道:「[生物的基因模式]並沒有具體規定小貓如何抓老鼠,但是提供了學習機制和遊戲的旨趣,因此是老鼠將捕鼠的要領教給了小貓」1958年,穆德在《進化》雜誌上發表了一篇論文,題為《專性寄生生物與其宿主共同進化的數學模型》。埃爾利希在這個標題中發現了一個可以用來形容這種貼身雙人舞的詞——「共同進化(coevolution)」。與大多數生物學發現一樣,共同進化這個概念並不新鮮。神奇的達爾文在其1859年的傑作《物種起源》中便曾提到過:「生物體彼此之間的共同適應……」約翰·湯普森在《互相影響和共同進化》一書中對「共同進化」做了一個正式定義:「共同進化是互相影響的物種間交互的進化演變。」實際上共同進化更像一曲探戈。馬利筋與黑脈金斑蝶肩並肩結成了一個單系統,互相影響共同進化。共同進化之路上的每一步都使這兩個對手纏繞得更加密不可分,直到一方完全依賴於另一方的對抗,從而合二為一。生物化學家詹姆斯·洛夫洛克就這種相擁狀況寫道:「物種的進化與其所處環境的演變密不可分。這兩個進程緊密結合,成為不可分割的單一進程。」布蘭德採用了這個術語,並創辦了名為《共同進化季刊》的雜誌,用於發表包羅萬象的宏論——闡述相互適應、相互創造、同時編織成為整體系統的生物學、社會學和科技等等。作為發刊詞,布蘭德撰寫了共同進化的定義:「進化就是不斷適應環境以滿足自身的需求。共同進化,是更全面的進化觀點,就是不斷適應環境以滿足彼此的需求。」共同進化之「共同」是指向未來的路標。儘管有人抱怨人際關係的地位在持續降低,現代人在生活中互相依賴的程度卻日益增長,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候。目前,所有政治都意指全球政治,而全球政治則意味著「共同」政治;在通訊網路基礎上建立起的在線社區則是「共同」世界。馬歇爾·麥克盧漢並非完全正確。我們共同打造的不是一個舒適的地球村;我們共同編織的是一個熙熙攘攘的全球化蜂群——一個最具社會性的「共同」世界,一個鏡狀往複的「共同」世界。在這種環境下,所有的進化,包括人造物的進化,都是共同進化。任何個體只有接近自己變化中的鄰居才能給自己帶來變化。自然界充斥著共同進化。每個有植物的角落都有寄生生物、共生生物在活動,時刻上演著難解難分的雙人舞。生物學家普萊斯估計,今天物種的50%都是寄生生物。(這個數字已經很陳舊了,而且應該在不斷增長。)而最新的說法是:自然界半數生物都共生共存!商業諮詢師們常常警告其客戶,切不可陷入依賴於某個單一客戶或供應商的共生處境。但是,據我所知,許多公司都是這麼做的,而他們所過的有利可圖的日子,平均起來也並不比其他公司少。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大企業之間的結盟大潮——尤其在信息和網路產業當中——是世界經濟日益增長的共同進化的又一個側面。與其吃掉對手或與之競爭,不如結成同盟——共生共棲蘋果和「老大哥」IBM現在關係超好;蘋果的確正在變成老大哥)
共生關係中的各方行為不必對稱或對等。事實上,生物學家發現自然界幾乎所有的共棲同盟在相互依存過程中都必然有一方受惠更多——這實際上暗示了某種寄生狀態。儘管一方所得就意味著另一方所失,但是從總體上來說雙方都是受益者,因此契約繼續生效。布蘭德在他那本名為《共同進化》的雜誌里開始收集各種各樣共同進化的故事。以下是一則自然界里最具說服力的結盟的實例:墨西哥東部生長著各類金合歡屬灌木和掠奪成性的螞蟻。多數金合歡長有荊刺和苦味的葉子以及其它抵禦貪婪世界傷害的防護措施。其中一種「巨刺金合歡(即牛角相思樹)」學會了如何誘使一種螞蟻為獨佔自己而殺死或驅趕其他的掠食者就像武俠片裡面A要殺B,就不讓別人傷害B)誘餌漸漸囊括了可供螞蟻居住的防水的漂亮巨刺、現成的蜜露泉和專為螞蟻準備的食物——葉尖嫩苞。螞蟻的利益漸漸與合歡的利益相融合。螞蟻學會了在刺里安家,日夜為金合歡巡邏放哨,攻擊一切貪吃金合歡的生物,甚至剪除如藤蘿、樹苗之類可能遮擋住金合歡媽媽的入侵植物。金合歡不再依靠苦味的葉子、尖尖的刺或是其它保護措施,如今它的生存完全依賴於這種金合歡螞蟻的保護;而蟻群離開金合歡也活不下去。它們組合起來就天下無敵。
在進化過程中,生物的社會性與日俱增,共同進化的實例也愈來愈多。生物的社會行為越豐富,就越有可能形成互惠互利的關係。同樣,我們構建的經濟和物質世界越是相互影響,共同努力,我們越能見證到更多的共同進化的實例。
對於生命體而言,寄生行為本身就是一片安身立命的新天地。也正因此,我們發現寄生之上還有寄生。生態學家約翰·湯普森注意到「正如豐富的社會行為能夠促進與其他物種的共生關係,某些共生關係也促成了新型社會行為的進化。」共同進化的真正含義是,共同進化孕育了共同進化
距今千百萬年後,地球上的生命可能大都具有社會性,隨處可見寄生物和共生體;而世界經濟也許會是一個擁擠的聯盟網路。那麼,當共同進化充斥了整個地球時又會發生什麼呢?這個由映射、回應、相互適應以及首尾相接循環不息的生命之鏈所組成的星球會做些什麼呢?
蝴蝶和馬利筋繼續在彼此周圍舞蹈著,無休無止的瘋狂芭蕾使它們的形態大大改變,遠遠不同於它們彼此處於平靜狀態時可能擁有的形態為了和怪獸作斗,自己也改變得不像自己)鏡子上不停翻騰的變色龍陷入了遠非正常的某種紊亂狀態。二戰之後的核軍備競賽讓我們同樣有種愚蠢地追趕自我倒影的感覺蝴蝶和馬利筋,雖然從某種角度來看是競爭對手,卻又不能分開獨立存活。保羅·埃爾利希認為共同進化推動兩個競爭對手進入「強制合作。」他寫道:「除掉敵人既損害了掠食者的利益,也損害了被掠食者的利益」。這顯然不合乎常理,但又顯然是一股推動自然的力量。
當一個人的意識失去控制、鑽入攬鏡自顧的牛角尖時,或過於看重自己的敵人以至於對敵人亦步亦趨時我們會認為這種意識有些失常。然而,智力和意識本來就有一點失常——或者說,一點失衡。從某種程度上說,即使是最簡單的心智,也一定會顧影自憐。莫非任何意識都非得固守其自我嗎?
在布蘭德向貝特森提出鏡子上的變色龍之謎題後,有關意識的失衡性成為了談話的重點,兩人轉而順著這個話題探討了下去,最終得出了一個古怪的結論,相對於其他事物都有一個平衡點來說,意識、生命、智力、共同進化都是失衡的、意外的、甚至是無法理喻的。我們之所以看到智力和生命的不可捉摸之處,正是因為他們維持著一個遠離平衡態的不穩定狀態。較之宇宙間其他事物,智力、意識乃至生命,都處於一個穩定的非穩態。
蝴蝶和馬利筋,猶如立足筆尖的鉛筆,依靠共同進化的遞歸動態而立得筆直。——一個鮮活的昆蟲/植物系統便自我生成。

KK 《失控》5.2 生命之無法理喻之處

是不是愛你就會變成你


我記得我在看尼採的perspectivism(周國平翻譯成透視論,但我覺得應該叫角度論)的時候,考慮過尼采所謂的角度究竟指什麼。從最開始的人與人之間對事的理解差異,到他也不否認的人與其他物種的差異,再到時間流向的差異。最後一定會發現似乎四維角度也成了一種可能,於是過去變成了無限可能性的過去,每一個過去又有無限種未來。包含所有可能性的觀察里,幻覺和錯覺就不會有意義,因為所有錯覺都是真實的可能性的一部分。尼采很顯然沒有否定這個可能性(從GS可以找到)。既然這樣那麼這個觀角就成了尼采心中形而上學設想的可以洞知真理的工具:一個無所不知但又沒有偏見沒有特定角度的眼。 這也正是尼採在GM III里闡述角度論時極力抨擊的。而我卻因為嘗試理解尼采走近了他反對的形而上學的求真方法。 我覺得這就是他所警告的怪物和深淵吧。


你不可凝視深淵,因為深淵也在凝視著你;然而從不凝視深淵,不小心就會失足滑落深淵;

你不可以跟惡龍戰鬥,因為你會變成惡龍;然而不去打敗惡龍,惡龍就會跑來燒了你房子。

人生之事莫不如此


永遠不要和傻 B斗,他們會把你拉到他那個層次,然後用他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胡扯一波

要超人,不要因為力量迷失

不要迷惘,要前進


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敵人,與怪獸作戰的人,因為長時間的對抗而不得不學習非常規手段,這裡的怪獸的力量是前文人「退回野獸」 中的人,墮落者,即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不應該離開超人之路步入野獸之道

如果與怪獸的對抗是外部的誘惑,那深淵就是內心的間隙,不要輕易動搖


編不下去了_(:3」∠)_


我從大一開始學習納粹德國史,也探究過納粹主義和極權主義的關係,隨著學習的深入,對納粹主義甚至可能產生一種認同感(因為歷史研究講究「移情」),所以必須時刻停下來撥正三觀。


尼采宣稱「上帝已經死了」,然後他又親手捧出了新「上帝」,這就是所謂的「超人」。

「超人」皆為意志超凡,偉大卓越之輩,他們不因人身的軟弱、懶惰、猜疑、貪婪等一切所動,他們可以駕馭不利的環境,他們能夠主宰平庸之輩,他們超越自我,也超越別人。而且他們註定要超越別人,因為:

「「超人」高於人猶如人高於動物,人只是「超人」與動物之間的一條過渡的繩索。人或者走過這條繩索成為「超人」,或者掉下深淵摔死歸於毀滅,或者留在此岸退回動物界,成為「超人」是光榮的,掉下深淵摔死是可敬的,退回動物界是可恥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尼采認為,要脫離動物本性,並達到「超人」的境界需要走過深淵。只有一條繩索可以踏過深淵,而有史以來,能夠攀援那懸浮於深淵之上的繩索而抵達光輝的彼岸,並成為「超人」的,寥寥無幾。尼采也沒有把自己看作「超人」。他只不過是認為頹廢和孱弱的人類,需要「超人」出現來改造並拯救他們。

而事實上,更多的人自認為「超人」,他們懷著遠大而又光榮的理想,帶著崇高而又純潔的信仰,爭先恐後地從繩索上爬過去。這其中,有的人昏了頭,自己掉入深淵;有的人害怕了,無路返回落入深淵;有的人瞎了眼,踩空墜入深淵;有的人衰落了,手軟墜入深淵;而更多的人,是被其他人推搡、擊打、拋入深淵。

這個所謂的深淵,即是人性本身。

極少數抵達深淵彼岸的,當他站在一覽無遺的理想王國,呼吸著未來人類的清新空氣時,他已經成了尼采所說的「超人」。倘若他回頭凝望深淵的話,看到的將是一片浮屍遍野、血流滔天的境地,那些填入深淵的軀體與血漿,都來自他原先的同類,而正是這些同類的屍骸,為「超人」鋪平了道路。「超人」之道,是充滿血腥氣味的和恐怖氣氛的深淵之路。

那些墜入深淵的人類,恰好讓他成為全新的人類,或者說,新的上帝。而在上帝眼中,萬物皆為螻蟻。

「超人」高踞於整個人類之上,佔有一切,統治一切,超出善惡觀念之上,不受良心的責備。他們傲視一切,遠離庸眾,決不像燕雀那樣結隊飛翔,而是象雄鷹那樣,張牙舞爪,獨來獨往,馳騁逍遙,沒有任何朋友。諸如畢加索、喬布斯之類。

「超人」具有使命感,他創造並傳播真理與美德,他必須帶領末人渡過紅海,給他們應許的富裕和繁榮。而在這征途中,他毫不猶豫地拋下弱小低劣者,毫不妥協地碾壓持有異議者,毫不留情地誅殺反抗抵制者。這些人有希特勒、列寧等。

「超人」是不會在意深淵的,因為深淵成就了他,他自己即是深淵。

對於」超人「與」深淵「,表達得最為形象的影視作品,是諾蘭的《Batman:The Dark Knight》,他塑造了Batman和Joker這兩個「超人」。一個為理想中的正義打擊犯罪,一個為理想中的犯罪而犯罪,他們雖然互相對立,但本質上是同一類人,能夠主宰凡人的」「超人」「。

Joker在殺人放火之時沒有一絲猶豫,他已經超越世俗的道德與律法之上,他已經化身為深淵。而Batman卻始終恪守原則,尊重法律,從不殺人。他心知,只要自己邁出了那一步,之後也就再也收不回來了,因為前面即是深淵。

Batman厭惡Joker、懼怕Joker、反對Joker,因為他從Joker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Joker即是一個深淵,當Batman凝視深淵時,看到的是一個帶著黑面具的上帝。

這個上帝可以穿著緊身衣和長披風,駕駛戰車穿行都市間,打擊一個個罪犯;這個上帝也可能披上黃袍,給自己加冕為王,讓哥譚成為世襲領地;這個上帝更可能穿上科學與真理的外衣,宣傳平等而又繁榮的崇高理念,把哥譚建設為美麗新世界。

當夜幕降臨,維恩莊園的地下岩洞中,Bruce Wayne打開戰備庫大門後,他究竟拿起的是Batman的面具,還是Joker的油彩呢?

你不可凝視深淵,因為深淵也在凝視著你,時間久了你就成為它。


面對壓迫時,小心不要變成和壓迫你的一樣;
一直執迷於無底的需求,那些需求會向你索取回去。

惡龍已經有很多解讀了,關於深淵,我覺得可以理解成為沒有節制的東西,比如說過往的傷痛,比如說安全感,比如說對於愛的需求等等,因為某種原因追求他們是合理的,但當它在你心中是個無底洞時,你追求過甚,那麼過往的傷痛反而會加倍的傷害你,你的不安全感會使你失去東西,反而更不安全。


寫作時常有的做法,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夾雜在其他內容的深處。而這些想法在作品成功之後,也許會發出比作品更耀眼的光輝。這就是所謂的夾藏私貨。
我相信,這裡尼采說的是每個人心中的惡,這些惡沒有辦法完全消除,只能選擇暫時忽視,做個好人。那些執著的,同這些惡做鬥爭的人,無論是在內心還是現實中,反而更容易變成怪獸。比如宗教裁判所,比如各種偽君子,比如我們說的文人無德,同樣還有現在站在道德高地的網路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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