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容的詩好么?好在哪裡?


席慕容的詩就像後院開的一株小花,纖弱而潔白。她承擔不了偉大的意義,也不必承擔。
我從不說我了解現代詩,也不承認席慕容有什麼代表性,她的詩是少女的,偏門的,這點早有公論,她的詩集出版時張曉風給她作序時就已經評價過。
所以,我是來反對第一個答案的。
席慕容的詩好。這是我的回答。


《我》——席慕容

我喜歡出發 喜歡離開
喜歡一生中都能有新的夢想
千山萬水 隨意行去
不管星辰指引的是什麼方向

我喜歡停留 喜歡長久
喜歡在園裡種下千棵果樹
靜待冬雷夏雨 春華秋實
喜歡生命里只有單純的盼望
只有一種安定和緩慢的成長

我喜歡歲月漂洗過後的顏色
喜歡那沒有唱出來的歌

我喜歡在夜裡寫一首長詩
然後再來在這清涼的早上
逐行逐段地檢視
慢慢刪去
每一個與你有著關聯的字


它讓我覺得好,那就是好了,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覺得它很好。

至於好在哪裡?我真的沒空教育你誒。

超過10個贊,再回來答吧!哈哈


《禪意》(-)——席慕容
當你沉默地離去
說過的或沒有說過的話 都已忘記
我將我的哭泣 也夾在書頁里
好像我們年少時的那幾朵茉莉
也許 會在多年後的一個黃昏里
從偶爾翻開的扉頁中落下
沒有芳香 再無聲息
窗外 那時也許正落著細細的
細細的雨

在我中二的年紀時有幸一讀她的詩,今天突然想起來這首詩,字字句句與生活中某些令人感傷的事情相呼應,愈發感受到了詩里的真情實感,不做作。

為了更好的說明什麼叫做 真情實感,不做作。請允許我舉一個反例。 同樣也是在中二的年紀,不小心接觸到了郭敬明的小說,詞藻十分華麗,而我現在是一個也想不起來了,因為郭的詩沒有靈魂,很空洞,感情並不真切,只是為了堆砌辭藻。

舉個例子,

「這個憂傷而明媚的三月,我從我單薄的青春里打馬而過,穿過紫堇,穿過木棉。穿過時隱時現的悲喜和無常。」

——郭敬明 《左手倒影,右手年華》

美則美矣,毫無靈魂。


在年輕的時候,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請你,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他。
不管你們相愛的時間有多長或多短,若你們能始終溫柔地相待,那麼,所有的時刻都將是一種無瑕的美麗。
若不得不分離,也要好好地說聲再見,也要在心裡存著感謝,感謝他給了你一份記憶。
長大了以後,你才會知道,在驀然回首的剎那,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如山岡上那輪靜靜的滿月。

----無悔的青春


席慕容的詩用了許多的意象、隱喻,青春期的我非常喜歡她這種透著神秘感且清新的詩句。

最喜歡她的一首長詩《夏夜的傳說》。那時候在鄉下,夏天的晚上常常能看到銀河,打手電筒在課本里的夏夜星空圖上尋找各種星座,神秘的星空讓我著迷。十五六歲的年紀又暗戀著某個小男生,那樣的情景下讀這首詩,覺著它特別美好。

《夏夜的傳說》

——一沙一界`一塵一劫

序曲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問我結果如何

我恐怕就無法回答

所有的故事

我只知道那些非常華麗的開始

充滿了震撼和喜悅

充滿了美 充滿了浪費

每一個開端都充滿了憧憬

並且易於承諾 易於相信

但是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問我

最後的結果到底如何

我只能俯首不答 轉回到我的燈下

在書頁間翻尋追索

靜靜編織出 一章又一章又關於

夏夜的 傳說

本事

據說 宇宙開始於一次爆裂

所有的生命

起因於一場不顧一切的毀滅

從熱渴 窒悶 極度不安的心中

如霹靂般迸發濺射而出的

是那囚禁了千億年的渴望

散開 然後不斷膨脹

自我的距離在星團之間逐漸拉長

當寂寞與鄉愁要用光年來換算

才發現

從此永遠無法迴轉

星雲空茫 開始重新尋覓

重新摸索 重新去

追逐那隱隱約約在呼喚著的方向

散開 然後逐漸冷卻

然後習慣於孤獨

在飄泊的行程里慢慢忘記了來處

穹蒼萬里 充滿了

要傳達而終於不可傳達的訊息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依然要問你 為設么

為色么時光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木星 金星 開始命名

雖然海王星和冥王星還那樣遙遠得

令人心驚

但是所有的故事都開始醞釀

宇宙浩瀚 而時光如許悠長

在銀河漩渦的觸手間 據說

要用五十億年

才能等到太陽的光芒

巨大的星雲里 要則樣孕育

才能等到一場相遇 一種秩序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含淚問你

那樣的夜晚去了哪裡

為設么所有的開端都熱烈慌亂

一如夏夜的星空 無限燦爛)

最初 地球只是一團烈火

無所適從業務所依靠

在暗黑的天空中獨自燃燒

熾熱明亮的母體 可望而不可及

在每一轉收回身的地方

是那從此無法靠近

又無法遠離的太陽光芒

是每一篇神話傳說中的眷戀情節

是我們因此而不斷

重複循環著的季節和日夜

日夜循環

在輾轉反側間試著將歲月慢慢沉澱

所有不肯妥協的愛與恨

以及日漸沉重的思想和慾望

只好以熔岩的形象 沸滾翻騰

不斷噴涌 囚禁在高溫的心中

而在脆弱的表層

水氣瀰漫 雲霧滋生

有朝露有夜霧不斷前來 輕輕環繞

輕輕覆蓋

彷彿有些憂傷可以忘記

有些錯誤可以原諒 在日與夜的

交替間

有些夢想 可以重新開始盼望

(愛 原來是沒有名字的

在相遇之前 等待就是它的名字

而一切的起始卻是不經心的

就像天地初開 原來也沒有

設么一定要遵照的形象 就

如平漠上千株白楊 原來也

只是一次不經心的插枝 如

果不是那偶然的顧盼 我們

原來可以終生終世永不相識

在雷電交會的剎那

為設么一定要使你 從我身後

靜靜走來

走進我心中央)

天空中不斷有星球爆裂

不斷有美夢從此隕落幻滅

但是 在我們的世界裡

帷幕剛剛升起 戲正上演

我們的心愿仍然要逐一完成

在一切的來臨與消逝建

戲正上演

我們一定要等待與盼望

堅持要一次出場 凝神準備

雖是歡呼 落淚 或者鼓掌

太陽系裡所有行星都進入位置

我們的故事剛剛開始 戲正上演

而星光閃爍 時空無限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含淚問你

一生中到底能有幾次的相遇

想但丁初見貝德麗采

並不知道她從此是他詩中

千年的話題 並不知道

從此只能遙遙相望

隔著幽暗的地獄也隔著天堂)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永無止境

猶疑而無數次的循環 才能有

三葉蟲的出現

然後當曙光初露 恐龍已經遍布

時光逐漸增加了流動的速度

在蘇鐵 銀杏和蕨類之間

第一棵開花的植物終於出現

那時白之紀 那時一億年前

那時候 氣候溫暖

暴龍爬行在開滿了花的原野上

魚龍游過海洋 而翼龍在天

我們從不懷疑

永遠遵循著一種生長的秩序

知道路途迢遙

知道要從清晨等到傍晚

到暮色四舍 到恐龍絕跡

在宇宙無垠的舞台上

我們人類才能登場

終於登場 卻發現

時光疾如飛矢 戲剛上演

而暮色已經沉沉下降

(愛 原來並沒有專屬的面容

然而你來到我身邊竟然一如夢中

你輕攜我手走過無人的

山徑 風聲細碎拂過蓮葉拂

向密集的叢林 夏夜裡我知

道友一種蘇醒有一種融化已

經來臨 有一種無法控制的

婉轉流動 已經開始在我的

心中在冰河之下 緩緩前行

愛 原來並沒有專屬的夜晚

然而你來到我身邊 星光如此燦爛

整個夏天得夜晚 星空無限燦爛

特洛伊城惜別了海倫

深海的珍珠懸在她耳垂之上有如淚滴

寵貝城裡十六歲的女子

在發間細細插上鮮花

就在鏡前 就在一瞬間

灰飛煙滅了千年堆砌而成的繁華

在遙遠的埃及

有那麼多固執的法老

堅持要裝飾自己的墓穴

堅持說

自己不是死去 只是與人世暫時離別

整個夏天的夜晚 星空無限燦爛

一樣的劇本不斷重複變換

與時光相對

美 彷彿永遠是一種浪費

而生命力能夠真正得到的

好像也不過

就只是這一場可以盡心裝扮得機會

在得與失之間我們從來無所取捨

在一切的傳說里

我們從來沒能知道

那被時光它謹慎收藏的秘密

星空中有深不可測的黑洞

吞食盡周遭所有的生命 並且

是空間變形

歲月里也有著黑暗的角落

逐日逐夜

在吞食著我們曾經那樣渴望

並且相信會擁有的 幸福與快樂

(憂思的神抵總是在靜夜裡前來

向我默默追索

一切只有在這樣的時刻里

才會重新想起的

曾經發生過的 猶疑與蹉跎

我的神抵總是在中夜前來

默然端坐 俯首依依審視著我

極遠處的月光

也正在審視著海洋

而那暗流洶湧的海啊 不得不

把所有 得悲喜

都反映成銀白鑲著清輝的浪)

憂傷的來源其實起於豐盈之後的

那種空蕪

對生命 對內里的激情

我們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知足

在每一回首處

總有我們曾經計劃

卻不曾結果不曾生長不曾栽植的樹

總有些

不能忘記又不能不放棄的心愿

總有些 不忍不舍

又不肯去觸犯的界限

期待中的節日因此彷彿從未來臨

排練好的角色 也因此

從來不能按照原來的計划上演

星空中存在著

無數還沒能發現的黑洞

行走在人群之中

我們的熱血慢慢流空

逐漸開始懷疑起 今日與昨日

自己真正的面容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依然要問你

那樣的夜晚去了哪裡)

為設么天空中不斷有流星划過

然後殞滅 為設么

一朵曇花只能在夏夜

靜靜綻放然後凋謝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含淚問你 為設么

為設么時光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為設么我們要不斷前來 然後退下

為設么只有它可以

浪擲著一切的美 一切的愛

一切對我們曾經是那樣珍貴難求的

溫柔的記憶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含淚問你

到了最後的最後 是不是

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迹

不能傳達任何的

訊息 我們的世界逐漸冷卻

然後熄滅

而時空依然無限 星雲連綿

如果露珠是草木的虛榮

星球是宇宙的炫耀

那麼

我們在日落之後才開始的種種遭逢

會不會

只是時光它唇邊一句短短的詩

一抹不易察覺的 微笑

回聲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問我結果如何

我恐怕就無法回答

我只知道

所有的線索 也許就此斷落

也許還會

在星空與星座之間伸延漂泊

在夏夜的夜晚 也許

還會有生命重新前來

和我們此刻一樣 靜靜聆聽

那從星空中傳來的

極輕極遙遠的 迴音

———一九八六*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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