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真的阻止美軍轟炸京都和奈良了嗎?
有傳言說梁思成因為京都與奈良兩地的古建築眾多而讓美軍不要轟炸那裡。
被Henry L. Stimson移除出轟炸名單
Henry L. Stimson
時任Secretary of War,由其決定原子彈的轟炸目標
而Henry L. Stimson採取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他旅行時到過京都。
記錄來自會議紀要及當事人的日記。
梁思成就沒資格插手美國對日大轟炸的目標制定,那種說辭在面對李梅時,李梅絕對會把他的臉當煙灰缸用。
典型的YY
美國人在45年打算給日本人來一發原子蛋時候京都就是首批目標.
後來是美國陸軍部長史汀生強烈反對才作罷.原因是他認為毀滅京都會不利於美國在日本戰後的重建工作.美軍基本不認識梁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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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拯救京都、奈良」,一個疑點重重的神話 | 短史記
原創 2017-02-22 諶旭彬 短史記
短史記微信號:tengxun_lishi
「梁思成拯救京都、奈良」考
文 | 諶旭彬
長期以來流傳一種說法:二戰期間,日本的京都、奈良未被空襲摧毀,乃是梁思成向美軍建言的結果,是梁思成拯救了這兩座日本歷史文化名城。事情究竟是不是這樣呢?
一、疑點重重的回憶材料
梁思成建議美軍不要轟炸摧毀京都、奈良之說,其核心材料,是羅哲文、宿白、林洙三人的回憶文字。但這些材料,細究起來,可謂疑點重重。
(1)羅哲文回憶:與梁思成一起在地圖上標出京都、奈良
此說流傳開來,與梁思成的學生羅哲文寫於1986年的一篇回憶文章有很大關係。該文係為紀念梁思成誕辰85周年而作,故流傳甚廣。羅在文章中寫道:
「1985年我和鄭孝燮同志應日本奈良縣的邀請,參加由上田繁潔知事主持的在城市建設中如何保護好文物古迹的國際學術討論會。我們在日本大阪一下飛機,接待我們的日本朋友、奈良縣原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員學術部主任菅谷文則先生就很熱情地詢問我:『太平洋戰爭後期,美軍反攻日本進行轟炸時,東京、大阪等等城市都遭慘重的轟炸,惟獨保存古建築文物最多的古都奈良和京都幸免於難。據前年訪問日本的中國北京大學教授考古系主任宿白先生說,是梁思成先生建議的結果。不知您是否能證實這件事?』
「他這一問,我就想起了1944年的一個夏天。那天思成老師要我和他一起去重慶,幫他做一些工作。到了重慶,我們住在上清寺中央研究院的一座小樓里,專門給了我一個單獨的房間。先生每天拿了一捆曬藍圖紙來,讓我按他用鉛筆繪出的符號,用圓規和三角板以繪圖墨水正規描繪。我雖然沒有詳細研究內容,但大體知道是日本佔領區的圖,標的是古城古鎮和古建築文物的位置,還有一些不是中國的地圖,我沒有詳細去區分,但是日本有兩處我是知道的,就是京都和奈良。……為什麼要畫在日本地圖上呢?我沒有多問,因為我覺得是不宜多知道的。
「那次去重慶是我平生首次進大城市。有兩個事從未領略過的,一是我初次與電話打交道,開始真把耳機拿反了;二是先生請我去吃冰淇凌,大夏天吃冰冷食品還是第一次,印象很深。結合宿白同志所說的,我才真正把這件事肯定下來。先生確實做了一件保護人類共同文化財富的大事。」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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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建築學家梁思成
(2)宿白回憶:梁思成課後閑聊稱自己曾標出京都、奈良
據羅文的說法,最早提出「梁思成的建議使古都奈良和京都幸免於難」這一說法的,是北大考古系主任宿白。宿白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據記者王軍稱:
「北京大學教授宿白先生1995年8月在接受我採訪時回憶道,1947年梁思成在北京大學給博物館專修科的學生講授古代建築,一次課後閑聊,與他提起此事。梁思成說,當時他把京都和奈良的位置在地圖上標明,看來這個圖起作用了,因為這些地方沒有遭到戰爭破壞。」②
(3)羅哲文的回憶與梁思成自己的「交代」,存在兩大衝突
1968年,梁思成曾就擔任「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的副主任委員一事做出情況說明。梁在「說明材料」中寫道③:
"1945年春,為了準備協助美軍在我國沿海地區登陸進攻日寇,偽教育部在重慶設立了『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任命教育部次長杭立武為主任,我為副主任,我在該委員會唯一的工作就是為美國第十四航空隊編製華北及沿海各省文物建築表,並在軍用地圖上標明。當時該委員會實際上僅有我和秘書郭某(已忘其名,或為郭志嵩)二人工作。工作地點是借用重慶中央研究院的一間很小的房間,工作時間前後約兩三個月。
"這份表及圖製成後,美方收件人是第十四航空隊目標官史克門。但當時具體地是由什麼人用什麼方式送過去的,現在已記不清。
"當時中央大學建築系畢業生吳良鏞似曾幫助我做過少量製圖工作。莫宗江當時在李庄,始終沒有參加這項工作。
梁思成
1968年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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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梁思成1968年11月5日就擔任「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副主任一事所寫的情況說明
梁的這份材料,與羅哲文的回憶之間,至少存在兩處衝突。
(1)羅將時間說成是1944年夏天,並謂「先生請我去吃冰淇凌,大夏天吃冰冷食品還是第一次,印象很深」;梁思成卻說時間是在「1945年春」。
此處,當以梁思成的說法為準。據查,教育部奉到行政院的命令邀請社會熱心人士參與戰區文物保護工作,是在1945年1曰22日;「中國保存戰區美術及古迹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召開的時間是1945年3月17日,此次會議擬定了委員會的人員名單,梁思成被選為副主任委員。至1945年5月,梁思成編出32開鉛印本、中英文並列的《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文物目錄》。
簡言之:羅哲文說他在1944年夏天參與梁思成的工作並由梁請吃冰激凌,這是絕無可能發生的事情。若謂羅誤將1945年夏記為1944年夏,似亦嫌勉強——羅的原話是:「我就想起了1944年的一個夏天。那天思成老師要我和他一起去重慶,幫他做一些工作」,梁思成的工作開始於1945年3月,似無可能在夏天才要求羅哲文「一起去重慶」。
(2)羅的回憶,稱自己和梁思成一起參加了標記古建築物的工作,自己的職責是「按他(梁思成)用鉛筆繪出的符號,用圓規和三角板以繪圖墨水正規描繪。」但梁思成列出的參與者當中,並無羅哲文。梁稱:當時「實際上僅有我和秘書郭某二人工作」,吳良鏞「似曾幫助我做過少量製圖工作」,莫宗江「始終沒有參加這項工作」。
有一種解釋認為,梁不提羅哲文,其實是為了在特定環境下保護羅,畢竟梁寫的是一份「交代材料」。這種解釋頗為牽強:一者,梁這個材料並非罪行供述,而系事實說明,多列舉見證者是有好處的(據《羅文哲傳》,在1968年底提羅哲文,並不會引火燒身);二者,按「保護羅哲文」的邏輯,梁為什麼又稱吳良鏞「似曾幫助我做過少量製圖工作」呢?梁不想保護吳良鏞嗎?(另:梁思成這份「說明材料」披露的時間,晚於羅哲文的文章寫作時間)
上述衝突,並不能徹底否定羅哲文的回憶,但已足以說明,羅的回憶文字確實存在爭議。另據記者王軍在《城記》日文版序言中稱:
「吳良鏞現為清華大學教授、中國科學院院士和中國工程院院士。1998年3月,我向他求證當時的情況,他說並不清楚梁思成建議保護京都、奈良之事。」
(4)林洙早年著作對此事一字不提,2010年突然增入相關情節
林徽因去世後,梁思成與林洙結為夫妻。
1991年,林洙出版《大匠的困惑 我與梁思成》一書,1997年又出版《建築師梁思成》一書。兩書均僅提及梁思成受命編寫淪陷區古建築資料,而無隻字提及梁思成對京都、奈良的保護。其原文如下:
「1945年日寇投降前夕,為了政府軍大規模反攻的需要,他曾緊張地工作了兩個月,任務是編寫一份淪陷區文物建築的名單。除按照地區列出文物建築的名稱外,並對每個建築的建造年代、特點、價值作簡單地介紹,還附上照片。為了與盟軍配合作戰的需要,全部資料均採用漢英對照的版本。」④
2004年,林洙出版《梁思成、林徽因與我》一書。書中稱:文革期間,梁思成曾對林洙介紹過自己1945年擔任「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一事的情況;但仍無一字言及對京都、奈良的保護。原文如下:
「關於『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他說:『1944年冬,為了反擊日本侵略軍,並在盟軍對日本佔領區空襲時避免轟炸文物建築,國民黨政府教育部設置了『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杭立武任主任,我是副主任,惟一的工作就是編製一份淪陷區的文物建築表,並在軍用地圖上標出位置。當時為了和盟軍配合作戰,全部資料用英漢對照兩種文字。這份資料我還托費慰梅轉交給周總理一份,除此以外沒有做任何工作。』」⑤
及至2010年,林洙改變了自己的說法。
該年,經羅哲文等人多年的宣傳,及一些日本友人的運作推動,奈良縣一度擬於10底的「平城遷都1300周年紀念」式典上樹立一尊梁思成半身銅像以示感激。此事被國內媒體視為中日外交的一次盛事。日本媒體也對此事甚感興趣,但經採訪挖掘後,輿論卻出現了質疑之聲,認為「僅有口述史而沒有書面證明梁思成曾提出保護京都和奈良的建議」。銅像安置計劃最終被擱置,奈良縣知事荒井正吾於該年8月3日在記者會上解釋:「現在無法確認是否是因為梁氏的勸告,奈良免遭轟炸,因此包括安置場所在內,我們要重新考慮。」
正是在該年,林洙接受日本媒體採訪時首次聲稱:梁思成在家中曾對自己說過向美軍航空部隊建議免炸奈良和京都一事,但對外一直秘而不宣。2011年初,林洙再版《梁思成、林徽因與我》一書,特意增入了這樣一段內容:
「晚上我看他就『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寫了一份交代材料。第二天交給工宣隊。他對我說:『因為給我的任務範圍僅限於我國大陸,不包括日本,所以我提出的保護名單,不涉及日本本土。但儘管如此我還是向史克門建議美軍不要轟炸日本的京都和奈良這兩座歷史文化名城。』」⑥
似是為了增強上述文字的可信度,林洙還聲稱:「1987年我應費正清夫婦的邀請去他家做客,我們曾談到思成當年對美軍的建議……」。值得注意的是,2000年,林洙提交的一份會議論文《梁思成與〈全國重要建築文物簡目〉》,也曾言及1987年前往波士頓拜訪費正清夫婦之事,但並無一字提到梁思成曾建議美軍不要轟炸京都、奈良。費慰梅(費正清夫人,2002年去世)的《梁思成與林徽因》一書,對此事也無隻字描述。2011年,費正清夫婦俱早已去世,林洙增入的這段文字,已無法對證。
略言之:1991年、1997年乃至2004年,林洙從未提及梁思成對她說過向美軍航空部隊建議免炸奈良和京都一事。直到2010年中日之間因此事造成風波後,林洙才在再版著作中增入相關文字,稱自己親耳聽過梁思成如何如何說。這種變遷,顯然是令人生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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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010年國內媒體曾熱烈報道「奈良將為梁思成樹立銅像」
二、可以確認的幾件事情
(1)「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是在美國的建議下組建的
抗戰末期,梁思成確曾擔任過「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的副主任委員。該委員會的成立,系美國國務院向中國駐美大使館發出照會建議所致。美方認為,中國方面應該仿照美、英等國的做法,設置「保存戰區美術及歷史古迹委員會」,以利於盟國之間就戰爭期間的文物保存事宜開展合作。外交部接到中國駐美大使館報告後,呈請行政院處理。行政院則將戰區文物保護事宜交由教育部主持辦理。1945年3月17日,「中國保存戰區美術及古迹委員會」召開第一次會議。梁思成被推舉為建築組主任,負責設計繪製文物地圖,供盟軍反攻時參考,以減少因作戰造成的文物損失。同時,美方來函電稱,將派專員來華與中方合作。4月1日,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在中央研究院正式辦公。⑦
所謂效法美、英等國的做法,乃是指經羅斯福總統的批准和支持,美國於1943年成立了「American Commission for the Protection and Salvage of Artistic and Historic Monuments in War Areas」(美國保護與拯救戰區藝術遺物和歷史遺物委員會)。該會由美國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羅伯茨(Justice Owen J. Roberts)擔任委員會主席,故又被稱作「羅伯茨委員會」(The Roberts Commission)。其首要工作是將需要保護的文物遺址編列成表,繪製出文物遺址地圖,交給軍方使用,以便在制定作戰計劃時參考,減少文物損失。二戰期間,該委員會至少向盟軍提供了700幅以上的包括歐洲、亞洲在內的文物古迹地圖。⑧
梁思成1945年春參與編製中國日佔區文物古迹目錄和地圖,正是對「羅伯茨委員會」的工作的一種效仿。
(2)與梁思成接觸的史克門,與「羅伯茨委員會」關係密切
如前所述,據梁思成在1968年的「交代材料」,他製成日佔區文物古迹目錄和地圖後,即送交美國在華空軍,「美方收件人是第十四航空隊目標官史克門。但當時具體地是由什麼人用什麼方式送過去的,現在已記不清。」
史克門,即Laurence Sickman(1907-1988)。此人1930年畢業於哈佛大學東亞藝術專業,師從蘭登·華爾納(Langdon Warner,1881-1955)。二戰期間,史克門服務於第十四航空隊,擔任文物古迹方面的情報官員。其師華爾納於1943年初與諸多哈佛校友發起成立「American Defense – Harvard Group」(美國保護-哈佛團體),致力於保護戰火中的文物古迹,該組織即「羅伯茨委員會」的前身。華爾納後來在「羅伯茨委員會」中被任命為負責中國、日本、朝鮮、暹羅地區的特別顧問,史克門是他的重要幫手。⑨
美方建議中國成立「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梁思成與史克門對接,這些事件,實際上可以視作「羅伯茨委員會」的文物古迹保護活動在中國的延伸。
值得一提的是:1、據梁思成的「交代材料」,目錄及地圖系並非由他親自交至史克門之手,坊間流行的「梁思成跑去重慶美軍總部」之類的情節,乃是後世文人向壁虛構。2、梁思成當年製作的《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文物目錄》,目前尚存,目錄限於中國境內,並無日本京都、奈良。與目錄配套的照片及標有文物古迹位置的軍用地圖,則不知下落。地圖上是否標註了京都與奈良,已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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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史克門(Laurence Sickman)
(3)戰後,日本人長期認為是華爾納保全了京都和奈良
鑒於華爾納在「羅伯茨委員會」中所擔任的職務,戰後,矢代幸雄等日本學者將其視為拯救京都、奈良免遭戰火摧毀的最大功臣。1945-1946年間,華爾納作為駐日美軍總司令麥克阿瑟的高級顧問,曾前往東京工作,負責藝術與文物古迹的保護。每到一處,都受到日本民眾的隆重歡迎。但華爾納本人始終否認自己有這樣的功績。在1946年給秘書的一封書信中,他如此寫道:
「一批又一批的人闖進辦公室來,找喬治·斯托特談話,或者找我談話,一般情況下是找我們兩個人談話.每一個人都要談好長時間,每一個人都要提起那個老掉牙的『救星神話』(連我現在都對這個神話堅信不疑了)。那個神話是:我一個人將京都和奈良從轟炸中拯救了出來。我的程式化答覆套語是:『那是政府的政策,由麥克阿瑟將軍執行,任何文職人員個人都沒有責任。』可是那些人總是要將一切事情都推到某個人的身上。」⑩
儘管華爾納否認是自己拯救了京都和奈良,將之評價為「老掉牙的救星神話」,但在他於1955年去世後,日本人仍自發地為他在奈良法隆寺建起五輪塔作為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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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日本人在奈良法隆寺為華爾納所建五輪塔
(4)直接做出決策,使京都免遭覆滅者,是美國陸軍部長史汀生
華爾納的否認,並非謙虛。京都在二戰末期是否能夠免遭美軍轟炸摧毀,確非一、二學者即可以決定(奈良屬於小城市,規模與京都相差較大,未被美軍列入轟炸範圍,故不討論)。
1945年美國對日本本土的轟炸,可分為常規轟炸(炸彈和燃燒彈)和原子彈轟炸兩種。常規轟炸曾把東京、大阪、名古屋的大多數街道夷為平地;原子彈轟炸則徹底摧毀了廣島與長崎。據美國總統杜魯門回憶,京都之所以免遭原子彈轟炸,與陸軍部長史汀生的主張有關:
「史汀生的參謀部準備了一個可以被作為轟炸目標的日本城市的名單。雖然阿諾德將軍主張投在京都,因為它是軍事活動中心,但是史汀生部長指出它是日本文化和宗教聖地,因而我們就把它勾掉了。」(11)
另據主管美國核武器研製的格羅夫斯(L.R.Groves)將軍在回憶錄中披露,1945年春,他們曾就原子彈的轟炸目標的選擇,制定了一些標準,並為此特地成立了一個「目標委員會」。 格羅夫斯制定的標準是:
「在那裡,轟炸將使日本人民對繼續作戰產生反感。此外,這些地方應該是具有軍事性質的,包括有重要的指揮部,或一些軍隊的集中點,以及軍事裝備的供應和生產中心。同時,為了使我們能夠精確地估計原子彈的效力,這些目標應該是以前沒有遭受過空襲破壞的。我們也期望第一個目標地區的大小可使原子彈的破壞作用局限於它的範圍之內,這樣我們能更加確切地斷定原子彈的威力。」(12)
經過多次會議,目標委員會最終選定了廣島、小倉、新瀉、京都四座城市。選擇京都的特別理由是:「一個約有一百萬人口的工業城市。它是日本的故都,當時由於別的城市受到破壞,很多人和工業都往這裡遷移。這個城市很大,足以保證原子彈的破壞地區不會超出城市的範圍,這就可使我們能夠確切地了解原子彈的破壞力。」
據格羅夫斯回憶,陸軍部長史汀生獲悉該報告的內容後,「他立刻反對把京都列入目標,並說,他絕不會批准它」,「他反對的理由是,京都是日本的故鄉,是一個歷史名城,而且對日本人民來說,具有重要的宗教意義。在他任菲律賓總督時,曾訪問過京都,京都的悠久文化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儘管基於京都「面積很大,足以使我們得到關於一枚原子彈的威力的全部知識」等深具誘惑力的原因,格羅夫斯一再試圖說服史汀生,「但是史汀生先生堅決不允許。甚至在他到達波茨坦(1945年7月)以後,哈里森曾打電報給他,說我仍然認為京都應作為轟炸目標。他回電說,仍不贊成。而且第二天又來電,說他已經同杜魯門總統討論過此事,總統同意了他的意見。」(13)
京都在1945年免遭常規轟炸,也與其曾被列入原子彈的轟炸目標有關。早期,美軍集中轟炸東京、大阪、名古屋、神戶、橫濱等重工業大城市,京都未被列入重點轟炸對象;1945年6月,美軍決定將轟炸目標落達至中小城市,京都則因擬供投擲原子彈之用而被保留。據格羅夫斯披露:
「當轟炸的目標城市第一次選定的時候,關島的陸軍航空隊就得到了一項命令,命令說,沒有陸軍部特別授權,不準轟炸這些城市。……假使我們沒有建議把京都作為原子彈的轟炸目標,這個城市當然不會被保存下來,在戰爭結束之前,即使它沒有遭到毀滅,也很可能遭到嚴重的破壞。」(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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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美國總統杜魯門(左)與陸軍部長史汀生(右)
三、幾點保守的結論
1、「梁思成拯救京都、奈良」之說,缺乏檔案材料的證實。梁當年的主要職責是製作目錄和地圖,來保護中國境內日佔區的文物古迹;現存目錄中並無京都、奈良方面的資料。如果確如宿白所言(宿似無捏造史實的動機),梁思成曾建議美軍不要轟炸京都、奈良,那麼,這種建議也應該是非正式的、蜻蜓點水式的,否則當不至於無任何檔案留存。
2、羅哲文的回憶與梁思成的說法衝突,時間、人物均對不上號;林洙的回憶,相關情節從無到有,存在著一種很奇異的變遷。二者都存在著「刻意證成」宿白之說的嫌疑。
3、是否轟炸京都,最後的決策權在美國軍方高層。即便梁思成曾有所建議,其建議也難以通過史克門、華爾納這條通道,影響到史汀生、杜魯門等人的決策。真正能夠對這些人產生影響者,是著名的「羅伯茨委員會」。國民政府請梁思成製作日佔區文物古迹的目錄與地圖,亦正是受到了「羅伯茨委員會」的影響。
4、梁思成一生,在文物古迹保護領域(尤其是古建築)貢獻甚大。「拯救京都、奈良」這種神話,較之梁的真實事迹更廣為人知,實令人扼腕嘆息。
注釋
①羅哲文,《憶我與梁思成老師十事》,收錄於《文史資料選輯 總113期》,中國文史出版社,1987。②王軍,《北京再造―古都の命運と建築家梁思成》(《城記》日文版)序言,見作者博客。http://cityeye.blog.163.com/blog/static/202970151200931211350305/ ③林洙,《梁思成與〈全國重要建築文物簡目〉》,收錄於《建築史論文集 第12輯》。④林洙,《大匠的困惑 我與梁思成》,作家出版社,1991,P159。林洙,《建築師梁思成》,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1996,P183-184。兩書相關文字一模一樣。⑤林洙,《梁思成、林徽因與我》,清華大學出版社,2004,P267。⑥林洙,《梁思成、林徽因與我》,中國青年出版社,2011,P373-422。⑦賀金林,《抗戰勝利後國民政府教育複員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P169-174。⑧https://www.archives.gov/research/holocaust/finding-aid/civilian/rg-239.html(9)http://www.monumentsmenfoundation.org/the-heroes/the-monuments-men/sickman-maj.-laurence ⑩(美)蘭登·華爾納,《在中國漫長的古道上》,新疆人民出版社,2013,P387。(11)(美)杜魯門/著、李石/譯,《杜魯門回憶錄 第一卷》,世界知識出版社,1964,P319。(12)(美)格羅夫斯(L.R.Groves)/著、鍾毅等/譯,《現在可以說了》,原子能出版社,1978,P224。(13)同上,P229-231。(14)同上,P231。
不知真假,可以看看 科學網—究竟是誰保護了日本京都免遭轟炸?
窮人傍富人而居,能向別人炫耀的就是,我家的房子幫他擋住了西邊的煞氣,不然,他家不會那麼好。
國人的很多造神和意淫,大體都是這麼個思路。
且不談炸不炸京都和梁思成願不願意本身就沒有關係,日本的金剛組可是千年企業,二十年一小修四十年一大修,每塊木頭都有標記和替換原件,我承認梁思成頗有建樹,但也輪不到他來提供圖紙。
梁先生是被請去標註中國淪陷區古建築的,因為怕被美軍誤炸,但是梁先生順帶也把京都奈良的古建築也給標記了,所以出發點是保護中國古建築,不存在什麼梁先生沒資格進言的說法
1944年,時任中國戰區文物保護委員會副主任的梁思成,奉命向美軍提供中國日佔區需要保護的文物清單和地圖,以免盟軍轟炸時誤加損傷。這份材料,是梁思成歷盡心血完成的,資料里梁思成希望美軍能將另外兩個不在中國的城市也排除在轟炸目標之外——日本的京都和奈良。所以美軍聽取了梁思成的建議,保護了京都和奈良。
日文和英文的Wikipedia里有梁思成的簡介,雖然並不排除有可能是中國人貢獻的日文和英文詞條,但是民間的確是一直有這種說法。而且這樣一個重要的決定我相信是不會只是一個建築學家的極力阻止或者是一個Secretary of war的決定所左右的,應該是多方的努力促成了最終的結果。
歷史有時候就是粉飾出來的,梁思成先生一生的貢獻和聲望都值得人尊敬,他在保護東方的古建築這一工作上鞠躬盡瘁。在當時的中日歷史背景下,和國內輿論下即便是強烈建議我都覺得是梁先生對他所從事職業的堅持和熱愛。並且我相信很多中國人也是通過他的故事了解到建築,並且尊重建築業。所以,我選擇相信這段不斷被人拿出來懷疑的歷史。
手機編輯,以下節選自Wikipedia梁思成詞條。
日本の古都の恩人説と銅像建立問題
戦時中、京都と奈良の歴史的建造物を守るため、米軍に空爆をしないように進言したという中國発の説がある。京都や奈良が(大規模な)爆撃を免れたことについては、米美術史家ラングドン?ウォーナーの功績との説(本人?研究者ともに否定)のほか、フランスではルノンドー將軍の進言という説が流布されているが、梁思成の弟子で中國文物學會名譽會長の羅哲文らは「梁から聞かされた」として梁の功績を主張している。
2008年にこの説に基づいて、奈良県に中國の政府系機関の「中華社會文化発展基金會」から日中友好協會と薬師寺を通して「古都を救った大恩人」として梁思成銅像を寄贈する打診があり、平山郁夫が顕彰會を設立し日本人から寄付金を募り奈良県文化會館に銅像を設置する動きがあった。2010年6月には日中友好の証として平城京遷都1300年祭にも合わせて、北京の中國國家博物館で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の孫家正副主席、清華大學の顧秉林學長、元中國大使の阿南惟茂、窪田修奈良副知事、梁思成の親族らが出席して大々的に記念式典が行われた。しかし「史実かどうか極めて疑わしく中國の対日世論工作の疑いがある」との600件余りの抗議が県に寄せられ、2010年9月の尖閣諸島中國漁船衝突事件により日中関係も悪化していたため、2010年12月に計畫は中止された。同月時點で顕彰會は解散し寄付金の返還が始まっている。
この説については、梁思成が進言したことを示す物的証拠は全く見つかっておらず、麻田貞雄や平川祐弘、秦郁彥等の學者らはこの説に疑義を呈し銅像の建立に反対していた。そもそも當時のアメリカが海外の一研究者の進言で戦略を転換することは考えにくく、現実にも京都は原子爆弾の投下候補地に入っており、戦爭がもう少し長引けば京都が核にさらされる可能性は高かったし(日本への原子爆弾投下#第三の原子爆弾投下準備を參照)、奈良は軍事施設や工場が少ない等、戦爭當時も空爆の危険は少ないとされていた。また仮に進言が事実だとしても、実際は京都と奈良に空爆は行われ數百名の死者が出ている(京都空襲、奈良空襲を參照。)為、この點においては梁の成果は存在しない。
During the later stages of WWII, the Americans began heavy bombing of the Japanese homeland. Liang, whose brother-in-law Lin Heng served as a fighter pilot in the air force and died in the air war against Japan, recommended that the Americans military authorities to spare the ancient Japanese cities of Kyoto and Nara: "architecture is the epitome of society and the symbol of the people. But it does not belong to one people, for it is the crystallization of the entire human race. Nara"s Toshodaiji Temple is the world"s oldest wood-structure building. Once destroyed, it is irrecoverable." The U.S. military accepted Liang』s proposal. As a result, even though Japan was heavily bombed, Nara remained intact with its original scenery unaffected by the war.
顯然沒有,李梅將軍早就常規轟炸那裡了,至於原子彈,很顯然跟梁思成並沒有多大關係,只是他與美方的意見相同。京都和奈良都不是工業重地或經濟中心,並沒有必要浪費原子彈。
印象中前幾年出過本講梁思成的書,裡面避謠過,不是他。
其實我只想質疑一點:
原子彈作為軍事機密,其保密程度到現在都是最高的沒有之一。
一個和美國陸軍航空隊基本沒有任何接觸的建築學家是怎麼得知美軍要用原子彈轟炸京都和奈良的?
梁思成的故事是他徒弟羅哲文說的,11區的人都表示懷疑,也木有啥有力的證據,結果最後奈良也沒有把梁思成的銅像豎起來
……梁思成有什麼美軍軍銜能干擾美軍決策?
起碼也得是個美軍二星將軍吧,參謀長聯席會議行走一類才說得上話。
咦?
他有說過:「要是從我的個人感情出發,我是恨不得炸沉日本的,但建築絕不是某一民族的,而是全人類的結晶。」也許有人認為這是一種迂腐,但從某個層面想,這何嘗不是一種高貴呢,高貴到野獸也無法奪去他胸中的仁愛和責任。至今仍有日本人認為,侵略中國是文明對野蠻的戰爭,梁思成先生的做法就是在無言的告訴後人,日本人那時是在怎樣戕害一個高貴的民族。
我不小心發現真的有人問這種問題,這代表真的有人相信這件事情,點進來看到真的有人舉了一大堆栗子,我真的有點恍惚。
是史汀生(音譯,具體英文怎麼拼得回去看書)的功勞,和梁沒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這麼機密的武器和這麼機密的任務,能輕易到梁那裡??
梁思成是建築大師,不是軍事指揮官。梁思成是中國人,不是美國人。(梁思成老先生要是有這種影響力,北京城也不會拆的這麼乾淨)老是有人在YY,各種所謂媒體記者還在不停無腦使用這個梗。
如果是真的 我比較好奇梁怎麼知道美軍的軍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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