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陳丹青的視頻節目《局部》?


《&<局部&>:那些年我們沒上的美育課》

1.美是一堂少不了的課

其實我在受邀寫稿之前是沒有看過《局部》的,看過之後,也有些意猶未盡的不甘,總覺得距離理想的節目還少些東西。但這不妨礙我對陳先生的用心又高了一分敬意。以前一個問題:陳丹青說「兩千年文脈已斷」,他的依據是什麼? - 歷史,我在裡面引用了導師的詩句「牢騷常生名利路,學問偏種寂寞心」來評價他的言論。現在看來,我們根本不在一個頻道,陳先生想走的是大眾美育的路線來接續文脈,而我還希望通過少數人的研究來達到這一目的,顯然他是高了不止一籌的。關於美育這個概念我就不展開說了,各位查一查百科也知道的比我多。


接著文脈這個話題來看,當今社會的理性和功力已經到了一種極致——比如復旦大學的宣傳片抄襲事件(請友校原諒,不是黑),為了快速成效,不惜完全「借鑒」別人的創意,而事實上這背後是大量對「原創美」認識缺失的案例,也是對創作人原創精神不夠重視的反映。


我只用做一個小調查,有多少設計師和親戚朋友發生過這樣的:「回頭幫我做個方案,我……什麼,你設計要收費……不就是畫幾個圖嘛,兩下就搞定了」,大家可以在回復中舉手報數。


舉這個例子也不是要攻擊自己的朋友圈,但從整體上來說,我認為這是一種對於美的不尊重,更是對美的創造者的不尊重。如今我們對美的標準近乎苛刻而奇怪,卻同時肆意遍地那些優秀的造美者。某些明星明明沒有足夠的功底創造美,粉絲卻容不得別人評價;一個姑娘明明就是長得不差,卻被肆意抹黑說丑;勞動即是勞動者美德,但給足薪水也是僱主的美德;一幅畫明明並不懂,卻也能舉個更有名氣的畫家來貶低,等等,不一而足。費孝通先生曾指出了「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這一處理不同文化關係的十六字「箴言」,我覺得對美學也是同樣適用的。今天的很多審美價值是任性的、不夠高雅的,也缺乏歷史眼光,既不厚古也並非薄今,隨著高興而來,隨著高興而去。誠然美是多樣的,有些人喜歡俗一些、「低」一些的東西,無可厚非,而每個時期的藝術高峰,應該被更多人感受到,理解到,使大家能夠更好地對待美好的事物,才是我們講美學的最大意義。我們把這句「世界不缺乏美,而是缺少發現的眼睛」都快聽爛了,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發現美的能力是要經受訓練的,只有天才才能更快地,不學有術地發現不一樣的美。

縱觀我們的教育,文理分科後,我很少看到學校進行美術方面的教育,一方面由於師資限制,另一方面緣於課業壓力。許多學生不僅缺乏人文眼光,也彷彿喪失了本能的審美技巧,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每個人都應該學會挖掘自己生活的美,肯定有人遇到過,當有朋友發幾張美美噠照片,卻被譏為炫耀或心機X,亦或說這個人太裝X。這種說法沒有錯,但是如果所有朋友圈的照片都是不遺餘力的將世界美化起來,不也很好嗎?如果自己能夠有能力和時間更文藝一些,不也就表示收穫了更優質的生活嗎?而很多人並沒有足夠的意識、動力和能力去做這樣一件事。


小時候經常聽到的勵志橋段就是,好好學習數理化,做一個刻苦、勤奮、對生活極少物質要求的偉大科學家,像陳景潤一樣等等。總之,吃苦和放棄物質審美是基本是一個意思,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愛因斯坦小提琴是很棒的,很多科學家也是鋼琴高手或者運動健將,一個人對生活美的嚮往,應該是研究的動力或者靈感的源泉,卻被教育生生打磨掉了。小時候聽這樣的雞湯,長大後文理分科,藝術、文科、理科,一個完整人都應該具備的素質,硬生生被割裂成幾份。那些包養藝校女生的人,是否心裡也存在著一份對藝術的嚮往和對美的遺憾呢?


2.美是年輕的

誠如陳先生所說,藝術或者說創造美的能力,應該是年輕人的特長,這類話題我喜歡說到幾件事,比如牛頓,21歲基本就把一輩子的定理創造完了(記不準確,求指正);比如宜家的老闆英格瓦年少時就立志開辦自己的公司,到了17歲他創立了宜家。再比如同濟的搭建節活動,其中有很多高中生參加,他們的想法也彷彿有著和大學生不同的感覺(下圖)。

我可以說,這些高中生做出的作品完全不比學了幾年建築學的學生差,陳先生也在節目里講,如果要說創造美的能力,年輕人真的是要更有優勢,或者說有赤子心的人更有優勢。

試想,如果我們的美術課都能像這樣子,儘可能去發揮學生的創造力,亦或如陳先生一般娓娓道來,講述美的發展與變化,也許我們在創意環節就不會那麼露怯,也不會因那些積極審美的同伴們感到不適。審美,創造美能讓人感到年輕,感到活力,不信你看她。

出生於1923年4月4日的Phyllis Sues,可謂有著紀錄片+故事片般的人生。她於1986年至1992年在美國空軍服役,海灣戰爭期間,曾是C-141運輸機機務長。她在50歲創立了自己的時裝品牌。70多歲時成為作曲家並學習了義大利語和法語。

在80歲時開始跳探戈。

與此同時,Phyllis Sues開始挑戰鞦韆,並在一次盪鞦韆時獲得靈感,作詞作曲寫下自己的第一首歌《Free Fall》。請看好了,人家可是這樣子盪鞦韆的,真是拿著繩命在盪啊……

而一次受傷之後,她在朋友的介紹下,第一次走進瑜伽課堂。那年,她85歲。此後,Phyllis Sues深深愛上這項運動。在她看來,練習瑜伽是與自己的身體對話,並發現身體的巨大潛能。至今,Phyllis Sues極為感激自己跟瑜伽的相遇。

對於這樣一位活力四射的老頑童,人們往往會有一個永恆的問題:她是怎麼做到的?老頑童的答案是:運動、學習和傾聽。此外,懂得感恩並珍惜現有的生活,也是Phyllis Sues永葆青春的秘訣所在。

而看到Phyllis Sues在自己博客上寫給年輕人的一段話時,小編竟無言以對:看看我,如果想說要做什麼事已經太晚了之類的話,請你再好好思考一下!在如此優秀的女性面前,姑娘們還敢自稱女神嗎?

可能陳先生正是想通過節目傳達一種美學上的價值吧,即每個人都能有自己的審美特點,並用它來讓自己生活得更好,更有趣。而這是一堂必不可少的美育課,很慶幸,陳先生用自己的時間免費為我們補課,這是值得感謝的,更是需要尊重的。


3.一點遺憾

這份遺憾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是陳先生自身,在圈子內呆慣了,講的內容也有些為通俗而通俗,實際上完全可以更多滴講些美術史的東西,像第一集就有些刻意和雞湯,內容也有些散,如果能和《千里江山圖》本身聯繫更緊密,解讀更深刻,觀眾們也許能收穫更多。比如這位觀眾的評價。

另一份遺憾是節目本身的,對千里江山圖原畫的拍攝質量極高的,但是其他素材的選用卻和陳先生本身的氣質還有講述的主題不太搭調,作為一堂美育課,確實算一種硬傷。

比如這種,素材太波普了,與攝影棚的布景也不搭調,且這一段配的聲效也有些齣戲,我本以為這可以是一部媲美bbc美術紀錄片的優質節目,但要做好「局部」,還是任重道遠。

最後,不管怎麼說,這是一部良心作品,陳先生關於美育和人生的解讀對大多數人都應該有所裨益,推薦喜歡藝術的孩紙來補一補那些年我們沒上的美育課。


謝邀。看到這個問題我趕緊去看了一下第四期,忽然覺得這些節目的思路清晰了起來。

說真的,一開始聽說陳丹青要做這個節目,我隱約覺得他並不是想去宣傳什麼美學,講什麼美術史,就是想把自己對於藝術的見解給說出來,完事。

要了解任何一個藝術家,除了他的作品,更得去了解他的生平,兩者結合起來才有意義。我在這四課中,看到了陳丹青的創作心得。

第一課,講的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圖。 美術史課上講過這張畫,但是我沒注意作者的年齡。於是頭一次從陳丹青這聽到著實把我嚇尿了:18歲就畫出這樣的畫??

看到這,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畢加索和倫勃朗。

畢加索14歲畫

倫勃朗17歲畫。

說真的,望塵莫及。14歲?我上初三?我17歲還在為考美院苦苦畫素描吧?

來,再看陳丹青少年時期畫的畫。手頭有畫冊,我就直接拍了,顏色不太對,湊合看。

第一次看到這,我是崩潰的。各位感受一下先。

第二課,無知所帶來的偉大藝術。講到了許多流派早期的繪畫作品,

第四課,提到了梵高。我想把這兩課放到一塊說。

他提到了幾個非常重要的詞:粗糙孩子氣,憨,巧,天真。


我們再來看幾幅畫比較一下,就看陳丹青本人的吧。

你喜歡哪一張?我相信大部分人,不僅僅包括知乎上的人,會更偏愛第二張。

但第二張的風格在陳丹青的畫中很少見,很少見。他的畫基本是這樣的:

注意看筆觸,和上面的第二張做個對比。

這個更純粹,他那時候迷上了塞尚。

陳丹青明明有畫的細膩的水平,為什麼會迷上塞尚?梵高?為什麼會對這麼張小畫念念不忘?

陳丹青說過:「我最滿意的作品是我十五歲畫的」。

只因為剛學繪畫(開創流派)的天真,直率,憨厚,,是再也找不回來的。
梵高一輩子如此,所以他是梵高。
塞尚也是這樣。
畢加索窮盡一生要回到小時候塗鴉的繪畫狀態。

因此,保留這份對待畫,對待對象,對待事物的天真,是極其重要的。這也是把繪畫從攝影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的重要道路。

陳丹青明白這個道理,處處體現在他的繪畫中。現在他通過這個節目傳達這個觀念,不知有多少人領會的到,並能在自己的畫中體現?

說實在的,走上笨拙的道路,需要莫大的勇氣,很大程度上根本做不到,更多是性格使然。否則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塞尚梵高。 這也是為何陳丹青說,這是一種天賦。

第三課涉及到了不少意識形態的東西,他本身出名就是靠畫這些的。估計他以後會提到蘇聯的繪畫,等節目多出來幾期,相信思路還是會很明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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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四課到第八課,陳反覆圍繞著「未完成」來講述,實在是談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按照常理,畫完不成是不好意思拿出來看的,但是經過他這麼一說,我們的確會反思:未完成的畫的確也會很好看的啊。

但是,為什麼未完成的畫也好看?這是很難問題,陳老都迴避三四次了,不是他擺架子,是真無法用概括性的語言來描述,一旦展開……

我以前看老師畫畫,總覺得這張畫最好看的時候是鋪設完畫面關係,準備深入的那個階段。陳丹青還提過,列賓當年經常畫出「神來之筆」,但冷靜下來覺得不太好,就改掉了。可是改完再看,反倒沒以前那麼好了。從此他學生經常在他畫到精彩的時候按住他,讓他停手。我後來跟老師說這事,以後乾脆別畫完了,畫到這步就這麼放著吧。老師回答的頗有意思:「是不是從中能看出希望來」?

仔細想想,這就如同解一道數學難題,思索了好久,突然在腦子完整構建起思路,趕緊列下關鍵公式。至於之後的解答,順理成章,錦上添花罷了。

繪畫很神奇地為我們在視覺上提供了這種感受。這就像是一種「捕捉」,記錄下了那從無到有,從困頓到豁然開朗的興奮。再多的描述,只會減淡這種興奮。

第八集末了,陳丹青還提了一句更逗樂的:假如他們不是趙孟頫,錢選,梵高,塞尚,我說的一切都會被推翻。

我的理解是,你不能指望靠僅僅做到這些東西來被人們記住。大師之所以是大師,是因為他們強行開創了一個時代,他們的成就,都是他們所處時代的一部分;脫離了這個時代,他們所作的就如同平靜海面上的帆船,空有航行世界的能力,卻只能囿於原地。

我們都是那隻帆船。如何找到風向讓自己動起來,的確是個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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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章的時候,希望大家能幫個忙,想知道陳丹青講梵高的這兩本書能在哪買到,很喜歡這兩本書,謝謝。

註:文章底部會推薦一些書,個人推薦,大家可自行選取。

《局部》出了11集,我現在看到第八集,總的來說,這是一部非常淺顯易懂的美術節目,我暫時還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節目,至少它不是娛樂、綜藝類節目,而人文方面也不是很強。姑且把它定性為美育類節目。

和其他節目相比,陳丹青在講美術的過程中,可以說是用一種近乎於低的方式來談,在談的過程中,有他自己的美術理念和美術想法在裡面。我們從第一集就能明顯的看出來。

第一集、

《局部》的第一集題目叫:千里江山圖。我第一次看時,以為陳丹青就是講畫,因為我負責了一檔美術類微信,當然大多數時候是在說日本的設計、西方美術史,一般不敢涉及我們國家的美術。仔細看這節目,陳丹青講《千里江山圖》時,在讀完題跋後,會順帶說一下,斷句如果不準確,希望國學家海涵之類的話。這並非陳丹青的謙辭,而是我們國家的美術提倡書畫一體,古人寫東西,沒有標點符號,今人在解讀時,會從字到畫,整個解讀,所以斷句不準確,影響很大,陳丹青在講這幅畫時,並沒有放開來講。

不過這畢竟是第一講,有些生疏也是一定的,我們看後面的節目就知道,他越來越遊刃有餘,收放自如。

不說這個,繼續說節目內容。我們國家的美術是不好講的,其原因無非就是一些考證、主旋律、畫作分析等等,都不好講。除了這些,我覺得更重要的是,撕逼太嚴重。有個詞叫:文人相輕。這個詞用到繪畫上也是一樣,藝術這東西,在我們國家很難說誰誰誰最牛逼,誰誰誰就是大師。就算是知道,寫出來,也會有人去扒他們的黑歷史。這裡就不詳細說了。陳丹青在《局部》的第三集裡面已經提到,感興趣的看了這一期節目,想要詳細了解那幅《流民圖》的,可以去網上查資料。

第一集,陳丹青其實是借《千里江山圖》引出王希孟,表達的是年輕人在繪畫上的天賦,列舉一系列西方在藝術成就上非常牛逼、年輕有為的畫家、音樂家、作家等等。從個人感觸方面來說,陳丹青一是在鼓勵年輕人,要有思想,要敢想敢做,當然這並不是說像一些互聯網上一些90後那樣吹牛逼,藝術與創業開公司是有非常大的差別。藝術可以是個人,企業必須全盤考量。

這裡可以擴展一下,為什麼我們國家這麼多學美術的,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年輕人能畫出偉大的作品?如果看過陳丹青在《鏘鏘三人行》上的演講,我們會知道,他其實非常不喜歡講美術,而一講,便對我們國家的美術教育不滿。你會從他的語言里會聽到「學美術沒什麼用」、「畫這麼好乾嘛,已經有攝像機,根本就沒必要擁有這麼多畫家」等等。只要講美術,他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

其實這是有原因的,他之所以不喜歡孩子學美術,最大的一點就是那些孩子不是真心喜歡畫畫,只為應付考試(也就是藝考),還有一點就是,畫得好真的沒用,畫家並非比武,靠技藝取勝,而是靠純粹美和思想。這一點他在《局部》後面幾集里講梵高,最為強烈。借用他自己說的,我們國家的美術教育,是反藝術的。

我們不能說整個國家出不了美術人才,出不了偉大的畫家。或許更多的原因是這個社會關於藝術的培養是有問題的。

最後說一下,關於王希孟這個人,我在網上查到的資料是,這個人在史書中是沒有記載的,而《千里江山圖》沒有其本人的款印,畫上的題跋是蔡京所著。這又是為什麼呢?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國家的美術難講了吧!

第二集、

死亡到底是什麼?在第二講里,陳丹青講了名叫《死亡的勝利》的一幅畫。大多數時候,《局部》的標題可以忽略不計,陳丹青在講一集時,可以延伸出很多內容,比如講死亡,會涉及到中西美術的對死亡的看法,會涉及到美術的培養和教育,會涉及到戰爭等等。

說我們是一個破壞的國家,或許不那麼為過,如果《死亡的勝利》這幅壁畫出現在我們國家,被破壞成碎片後,會有人去修復嗎?當然這幅畫並不會出現在我們國家,因為我們國家的主旋律是《千里江山圖》,並非《死亡的勝利》。大多數畫寄情山水和人物,很少涉及死亡的命題。就算涉及死亡和鬼魂之類,中西方之間在繪畫上的差異也會很大。比如在靈魂表現上,西方在表現靈魂時,會是赤裸裸,會用一桿稱來稱靈魂的重量,太重的就下地獄,輕的就上天堂。而我們國家會忽略這些邏輯,鬼魂是能穿上衣服的,這在西方美術是看不見的。

節目里講到,《死亡的勝利》這幅壁畫可以和敦煌壁畫相媲美,那這是為什麼呢?這裡有許多歷史原因,如果要了解,可以去看一本叫《美的歷程》這本書,書里第五章和第六章,從各個層面講訴了魏晉時期的書法、繪畫、詩詞等。一個時代它藝術形式的出現和產生,有其必然性,敦煌壁畫之所以那麼驚天地泣鬼神,也是如此。就正如節目中所說,梵高不可能出現在文藝復興時期一樣。

節目中提到的美術的教育問題,對此我是贊成的。對美的追求如同讀書,需要人去引導。人不可能一生下來就識字,也不可能一生下來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美、純粹的美。讀書之所以要人引導,是因為現在阿貓阿狗,無論是誰都能出一本書,讀多了那些人寫的書並不好。美也是這樣,需要人去引導,可惜的是,我們從小就沒人去引導過如何認識美,接觸美。如果有誰提起美,就是土豪、牛逼之類的語言脫口而出,彷彿學美術就高人一等,其實不是這樣。沒有一個正確的觀念去對待美術,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陳丹青講美術,我想就在上一堂美育課。

第三集、

講中國美術,是一件蠻難的事情,這件事可以從政治、社會、歷史等等各方面去總結、歸納。我們國家的美術喜歡撕逼,喜歡遮遮掩掩。陳丹青沒有,於是第三集他講了蔣兆和的《流民圖》。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藝術的故事》這本書,書里有一句畫說的很妙:一幅畫對於一個文盲的意義,好比一本書對一個識字的人的意義。我們每次去看美術展覽,尤其是自己國家舉辦的展覽,可以說,絕大部分的展覽都是在講抗戰,講那些很壯烈的故事。借用陳丹青的那句話:我們國家的主旋律是《千里江山圖》,而不是《死亡的勝利》。現今很少有人知道蔣兆和的《流民圖》也是這個原因。

很多時候,去看美術史,會很有趣,比如畫家畫畫,都是誰要求他畫?誰出錢包養他們?為什麼埃及金字塔里的壁畫臉譜型那麼嚴重,而到了希臘,又那麼的光華璀璨,文藝復興又那麼喜歡摳細節,搞得那麼繁複……這一一切的一切看下來都非常有意思,如果再回頭看看我們國家的美術史,對比之下,會發現西方永遠在尋求變化,在尋求邏輯,在尋找自我。我們國家大多寄情于山水和人物,很少將畫作投向底層人物,千百年來出一個,卻又被活生生扼殺。

《流民圖》到底怎樣,我們這裡不去評價,借用孟德斯鳩的一句話:人在苦難中,才更像一個人。

一個人,從一個時代、一個世紀去看一幅畫、一系列畫,會發現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畫家有時候並不完全在畫畫,我想更多的,是在表達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觀點。

第四——八集、

第四集和第八集有很多雷同的地方,我一起講了。個人覺得這幾集最有意思的是陳丹青說的兩個問題:梵高的畫為什麼那麼好看?一幅畫怎樣才算畫完?

先說第一個問題,很多人都喜歡梵高的畫,但為什麼喜歡,沒人能說清楚。大部分人一說梵高的畫好,就說他用色喜歡用對沖的顏色,並且用的非常漂亮。要麼就說《向日葵》,說他很大膽的把向日葵擺在畫的正中間,大片大片的黃塗抹上去,令人著迷。無論怎麼描述,梵高畫的魅力,迄今為止,我沒見人說清楚明白過。

陳丹青講梵高,也沒講清楚。這並不是說他不知道,而是內心感受,已很難用語言去描述。他只能用一個字形容:「憨」。在我看來,或許用純粹美更好一些。梵高這一輩子畫畫,是真喜歡,他生平沒靠畫畫賺過錢,沒開過影展,更沒人要求他去畫畫,去改畫。他只是喜歡畫,僅此而已。也就是是喜歡到純粹的地步,使得他的畫,美的自然,也正是純粹的愛,才讓他永遠擁有一種孩童般的眼光看世界,孩童的眼睛看見什麼就是什麼,梵高看見什麼就畫什麼。不多不少,不增不減,老老實實。

很多畫家終其一生都在追逐這種純粹美。陳丹青也是,可惜很難達到。可以說這是畫家一種終極追求,在很多人看來這或許很好笑,覺得如果是這樣,那自己也能畫畫。要明白的是,畫家在經過不斷的繪畫訓練後,再走回原點,和就在原地踏步的人,是很不一樣的,這是一種對美追逐的過程,除他自己,別人無法感受。

之後再說第二個問題,一幅畫怎樣才算畫完。我當初看陳丹青討論這個問題時,很驚訝,在我的印象里,畫總有畫完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完就拿出來了。後來才發現,他所說的完,已經上升到一種哲學上的高度,類似於人是怎麼來的,人應該去哪兒等等。

美術到了「印象派」這一階段,就變得無法琢磨,因為這一幫子人畫畫,基本上都是畫給自己看的,畫山、畫水、畫人等等,都是自己畫著玩兒。他們不會為了誰去改畫,就是為了單純的快樂,當然這也導致他們過得都很清貧。

那一幅畫到底怎樣才算畫完?沒有答案,也可能有答案。不過我更多的相信,一幅畫無論是畫完,還是沒畫完,在每個藝術家看來,都有他特別的意義所在。我們不需要去糾結這個問題,太過於痴迷,反倒會把自己變得模糊。

最後,美術史沒完,我只是拋裝引玉,希望你能對美術感興趣。

謝謝你能看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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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條預告推送,得知陳丹青先生有一次分享《局部》的活動,報名只有一個要求:用一句話說明自己看過這個視頻節目。我把節目中陳先生講到的那個十八歲畫出《千里江山圖》的少年故事和書架上《談話的泥沼》並排放在一起,在後台寫下理由,幾小時後收到提醒,是《天天副刊》主編陳新的回復,於是得以成行。後來陳丹青先生在分享會上說,這個要求是他建議設置的,他希望大家真的看過視頻,面對面聊聊天。

元宵節當天,北京青年報大樓一百來人的分享室里,所有人靜靜坐著,陳先生看著主持人遞給他的小紙條,向所有觀眾坦白:「我其實講不了那麼久的,因為我沒有講稿。」大家笑了。

這檔視頻節目單集其實很短,平均在二十分鐘左右,剛開始看的時候覺得布景很特別:一個人、一盞燈、一本書、一支煙,雖然這一分鐘後來被陳丹青先生戲稱為「裝孫子」,幾盞燈要擺來擺去,有的時候因為扣子沒有扣好還要重來。在分享會的前十分鐘里,陳先生已經自嘲了好幾遍「做視頻一點都不好玩,但是答應了,沒辦法。」據陳先生說,2014 年梁文道離開了鳳凰視頻後,到理想國擔任視頻部分的負責人。「局部」這個名字是梁文道為他起的,他本人不太想給大家上課,也不想講美術史。因為以前在清華美院也講過「藝術與傳播」:

藝術史其實並不存在,現在大家把藝術看得太高。「欣賞藝術」是一個很奇怪的說法,就像每個人吃飯一樣,不需要別人來告訴自己這其中的箇中滋味,自己去吃、去看就好了。

陳先生不用微信,手機中的很多功能如打車也不用,他說沒想到後來自己會做一個視頻節目,讓一些年輕人在手機上看。在剛開始做節目的時候,其實他心裡只想好了第一集要講《千里江山圖》,後面還沒有什麼思路。第一集播出當天主編告訴他點擊量過百萬後,陳先生搖著頭一半開心一半無奈地說:「我操,這就真是上套子了。」於是也輕微吐了下苦水:

我每一集講什麼,都是煞費苦心,我沒有團隊,家裡也沒有圖書館。每一次講完,連續好久都不知道下一集要講什麼。和梁文道開完會,他說要講十六集的時候,當時很多眼睛在看著你,你很難去拒絕。直到做到十幾集後,慢慢習慣了這個過程,漸漸就對這個視頻有了感情。

陳先生說他做節目總在想的一個問題是:「你憑什麼要別人來聽你的感受。」而他的做法是在每一集找到一個「點」,第一集的點就是「十八歲」,每一件作品,都可以有無數種講法,但一次只能選擇一種。陳先生說,從這個角度來說,梁文道是對的,《局部》這個名字挺好:

每一篇的結尾我都很花功夫,表面上我在講繪畫、藝術,但我更多是講了很多很多的故事。當看完我的節目,真的有傻逼去比薩去找那張畫,真的有人去法國去找梵高的畫,這對我真的是最大的安慰。

講到一半主持人遞上一張小紙條,陳先生眯著眼睛瞟了一下,拿起杯子一邊喝水一邊自言自語:「現在提醒我可以喝口水抽個煙了。」極其真誠自然,大家又是一陣笑。稍後又細細講過蔣兆和的《流民圖》與畢加索的《格爾尼卡》對比:

同樣的戰爭災難,在畢加索和蔣兆和身上,出現了完全不同的兩種結局,一個是國事隆重的迎回,一個是一輩子抬不起頭,為了這副畫受了很多苦。

關於對《局部》節目本身的內容風格,陳先生說:

我一般不會給一個結論,我不相信任何結論。文化背後就是無窮無盡的歷史,歷史的背後就是人。大家不要相信專業性,不要害怕去接近藝術,人人都可以去看。我們現在的教育把藝術變成艱深難懂,不經過學習就無法看懂。你要去自己看,見到藝術,你一定會被藝術吸引。那麼多藝術放在那裡,就是為了被吸引。

在最後的提問環節,有機會問了一個問題,因為之前看過他的書、視頻,現在又有機會提問,於是我問:面對面,只有一百多人能來參與;寫了書,就可以賣出幾萬十幾萬冊;出了視頻,更可以被百萬人從手機、電腦上看到,問他怎麼看待這種不同媒介和傳播效率之間的關係。陳先生前後還回答了其他幾個問題,涉及到這個話題的有幾個觀點,一併整理如下:

我現在出書、做視頻,都是別人讓我做的,我就做了。媒介的進步提高的是效率,但我認為最好的交流是面對面,眼睛看著眼睛。

我不認為現在的教育狀況好過與蘇格拉底和孔子的時代。現在是藝術傳播非常糟糕的時代,中國是前博物館時代,這樣的時代未必會讓人更喜歡藝術。旅遊業會帶來一種藝術朝聖的怪現狀,你到了那裡,你走了,然後也沒有什麼。在李白的時代,有溝通的美感、戲劇性,那是一個前媒體時代。媒介形式的進化與人的智識發展是一種悖論,因為有太多可以看,你反而會失去很多東西。孔子很厲害,但他讀得書肯定沒有現在我們讀得多。我現在講的十六集中的畫家,沒有一個人是研究生,沒有一個人上過美院。

你不要指望從任何人那裡、任何書里學會看畫。我原來相信你憑著「天真之眼」,抱著「童真」,就能看懂,後來發現不是的,我更喜歡面對面聊。「口耳之學」非常重要,現在大家交朋友、認識老年人的機會越來越少了,以前談藝術都是三言兩語,這一整套交流方式失落了。這是一種智商的刺激物,理解藝術是需要有意思、懂得的人帶著去。

現在質量同質化的問題越來越嚴重:單一的人格、同一的狀態。多元的、活潑的、預料不到的生活方式越來越少。古代的人一輩子沒看過銅版紙畫冊,都是畫一幅畫放在袖子里,見面了給朋友拿出來:「老子最近畫這幅畫還不錯,給你看看。古代那些畫沒有掛起來看的。」

後來有幾位聽眾問了關於選專業、做抉擇的問題,簡單概括下陳先生的回復:

你不要問一個人:「我要不要去做一件事。」你想去做一件事,就去做,這都是自己要去決定的事。你不要指望任何人能幫你:社會、家人、朋友。有一件事你喜歡得要命,非做不可,那就去做。我十六歲就去農村了,要當一輩子農民,絕望得要死,唯一開心的事就是畫畫和讀書。

陳先生在節目里引用過木心先生的一句話:「元氣就是孩子氣」,然後說不同意也沒關係,因為也有可能是比較成熟了。現場有個姑娘一方面對這句話感興趣,一方面想讓陳先生再解釋一下什麼是元氣,陳先生一半遺憾一半真誠,帶著點無奈答:

一個非常有元氣的時代,人不會問另外一個人,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什麼是元氣。你剛睡醒,力氣很滿,似乎什麼很都可以做。木心說的是高更、莫扎特那樣「高貴的孩子氣」,不因為困惑、困難而放棄,依然很本真的過活。

以上內容幾乎大半都是現場記錄,由於陳先生也在《談話的泥淖》中專門囑咐:

我愛閱讀好的訪談。好的訪談,會使言說比較地開放、真實、不確定。所謂離題而談,所謂答非所問,有些直捷爽快的應答,若非一問,平時想不到,也說不出來。但這爽快的交談,已成奢望。訪談理應是快樂的,訪談也是陷阱。人面對人,語言誘發語言,知性而懇切的對話本該引人聰明,而在歷年捲入的採訪中,我已漸漸沉入話語的泥潭。

希望以上的記錄不會看起來過於粗糙,如果能讓一兩人對《局部》這個節目感興趣,也算值得。最後再分享一個交流會的溫馨片段,陳先生討論了半天《局部》後,最後帶著一點點的執著問那個提問的姑娘:「十六集里有沒有哪一集你比較喜歡的,你選一集嘛,就算安慰我一下。」姑娘稍微猶豫了下,給出了自己的回答,陳先生微微滿意,笑著點頭,那一刻,應該就是「眼睛看著眼睛交流」的可貴之處罷:

看得見表情,聽得見語氣,人和人之間此生唯一又無比真實的「當下」。


作為一名早已經功成名就的藝術家,一個看透中國現狀的聰明人,能夠在各種場合不忌憚權貴,不奉承當局,敢於分享自己了解的真相,敢於引人思考、開啟民智,這樣的洒脫、真實、有社會責任感,當代藝術家還沒有第二個。
相比之下那個高級五毛張維為真的讓人作嘔!恐怕要遺臭萬年的節奏!


看完第一集之後,
淚流滿面的買了優酷全年的會員。
整部片子每一個鏡頭都是一副極好看的油畫。
配樂是張亞東,膝蓋已獻上。
旁白頗有風骨但又輕鬆易懂。
你知道嗎
總有些東西讓你在一瞬間覺得
中國還是有好東西的
比如《局部》


陳丹青說話有磁力,加上他那雙撲靈撲靈的大眼睛,額非常著迷。。。罒ω罒(嚴肅臉


之前一直不太關注國畫,看了《局部》第一集,講到王希孟18歲所做的《千里江山圖》,哦買噶真是一帥到底。按陳丹青的說法,「18歲的感知功能是全息的,一個少年看世界,簡直渾身都是攝像頭。年輕人畫畫,興緻勃然,只要有了技巧,一半都是在逞能。」正是這些逞能的年輕人,造就了歷史上許多空前絕後的奇蹟。

看這亮騷無比的小藍色,這膽子大概也只有18歲才能有了吧。

在《局部》的第二集,陳丹青講到北魏的壁畫非常有張力,特別提到一副《捨身飼虎圖》,「簡直是元氣淋漓,生猛動人。」於是乎我找了一下原圖。第一眼看得頭昏眼花。。。

這幅畫是異時同圖畫法,所謂異時同圖,就是在一幅畫面中展現人物在不同時間裡的活動,是中國畫特有的畫法。這幅《捨身飼虎圖》正確的瀏覽順序應該是:

其中數字分別對應:
1、王子出行;
2、發誓救虎;
3、投崖捨身;
4、虎食太子;
5、二兄收屍;
6、回宮報信;
7、王后慟哭;
8、起塔供養。

如果還是看不明顯,可以參考張大千這幅臨本:

不過張大千的這幅畫改變了原作強烈的顏色對比,生猛處似稍顯不足……

這裡插一句,畢加索曾評價西班牙洞窟中的無名壁畫《野牛圖 》,他認為,人類5000年藝術史中沒有能超越它的作品。

可是畢加索要是見過下面這幅北魏時期的壁畫《九色鹿》,不知他還會不會那麼肯定。

此畫靈動洒脫,充滿野性,無論想像力還是表現力都是毫不遜色。

陳丹青的《局部》介紹的都是一些較少被評價的傑作,比如《千里江山圖》,作者王希孟就是一個早逝的天才少年,身後留下史料極少,而他的畫又是中國傳世名畫之一。而《捨身飼虎圖》的作者根本就不知道是誰。這些藝術家們如流星般來了又去,卻充實了中華藝術的每一個角落,進而輻射整個東亞,全面影響了日本藝術,又隨著浮世繪的漂洋過海,震驚了梵高莫奈們,最終掙脫了希臘對文藝復興的束縛,重構了西方的藝術流派。


感謝丹青老師。


評價《局部》這個事……理想君甘願當一次搬運工,聽聽韋曦老師怎麼說

走,去看陳丹青

文 | 韋 羲

談畫的文章,我喜歡張愛玲和陳丹青。一個好在不是畫家,只管自顧自說下去,談出人性和悲喜。一個好在是畫家,語氣溫潤,時而出神,帶著思維的愉悅。

初讀陳丹青文章,是二十年前在南方讀美校時,午後獨自待在空蕩蕩的畫室,正對著窗外明滅的水光發獃,忽然阿波來了,甩出一本舊雜誌,說:莫彈了,看這個。那是1981年《美術研究》雜誌上陳丹青談論《西藏組畫》的文章,題為《我的七張畫》。不等我讀完,阿波在旁兀自講起來:「真誠啊,文筆老到,兄弟,這就是修養,你看這……」話給他說完了,我只有一問,誰是陳丹青?

西藏組畫之康巴漢子,1980

西藏組畫之進城之一,1980

阿波長我兩歲,卻關心我從未想到的事情,從他那裡,我漸漸知道了傷痕美術,』85新潮,西南群體,油畫語言,精神性,實驗性,傳統,前衛,民族化,國際性,現代性,繪畫終結論,當代藝術,文化斷裂,衝突與融合……兩年後來北京上學,這些遙遠的詞在我跟前打起架來,又成了學校西門大排檔下酒的話題:我們來自邊遠小鎮,心理和記憶中,大半是鄉鎮時間,小半是省會時間,此外便是身在其中卻又遙不可及的「北京時間」,而當年在南方,我猶懵懂之際,阿波早已半隻腳探入了陌生的文化時域。

轉眼2001年,臨近畢業,我在圖書館翻到幾本隔年的美術雜誌。平素翻閱,貪看圖像,這次卻是文字自行跳進眼裡,拉我一句句讀下去。讀完,暗自驚訝,哦,天下也有這麼一個人,這樣地看畫,我喜歡的他也喜歡,我感覺到的,他說了出來,我沒感覺到的,也被他說出來了。於是返回開頭,且看作者誰人,原來正是陳丹青。

畢業後的一天,同鄉阿華來電話,約我周末去聽清華美院的講座。如期趕到,只見阿華和他的同學迎上來說:走,去看陳丹青。

大家坐定後,陳丹青走出來,斯文,英氣,目光炯炯,坐在後排也能感到那目光,想必每位同學都感到他的逼視。中場休息,他大步出場了,全場片刻的那種靜,好似猛獸走過山谷,令我暗暗驚奇。隨後看見陳丹青與人在門外站著抽煙,朗聲大笑。因我多年前讀過他的創作談,最近又讀到《回顧展的回顧》,阿華勸道:既然神交已久,那就過去說說話。我搖頭,並非出於靦腆,而是,我總以為陳丹青是畫了《淚水灑滿豐收田》的那位二十三歲青年,畫《西藏組畫》、並寫了《我的七張畫》的二十七歲青年,結果面見本人,卻是不然。他好似與我輩不在同代,不是五〇後與七〇後的不同代,而是另一種難以形容的時差,與年齡和輩分無關。

2002年冬,我讀到《紐約瑣記》,書中處處談到「時差」、「誤讀」、「文化錯位」,這些詞誰都知道,但有幾人的剖析如此鞭辟入裡,使問題紛紛脫落。我恍然省悟,過去敏感於外鄉與城市、地方與中心的「時差」,卻不知「文化錯位」與「誤讀」相涉相連的諸多問題。此後我所面對的信息,紛擾依舊,既當領悟了時差與錯位,也就有了面對繪畫和前衛藝術的新態度,這種態度的歸根結底,是如何自處。

又過了四年,終於和陳丹青說話了。有一次他說,將來要寫本《次要的作品》。我一聽,豈非另一份美術史?!問他幾時開寫,陳丹青說不知道。交往久了,我發現他說的是實話:他真的不知道——終於,陳丹青接了理想國的視頻節目,一場接一場,給大家聊起繪畫來,節目的名稱據說是梁文道起的,叫做《局部》。

《局部》節目海報


《局部》的講述,陳丹青每期都事先寫成稿子,而我也有幸提前讀到。他這樣子公開談繪畫,在我記憶中,是第三次吧,和自述西藏組畫相隔三十四年,和《回顧展的回顧》隔了十八年,其間的文風,隨之一變又變:早年的創作談,懇切,接地氣,多少還是出於中國大陸的本土性;中年寫成《回顧展的回顧》,始有海水的透明與回波,雖則思辨百轉,而又寸步不離畫事;到了這次的《局部》,更像是談天,處處閑筆,題外則大有深意,看著遠兜遠轉,其實是圈地運動,又像畫棋盤,格子分得越多,棋子越多,節目中有看不完的細節和話題。每次讀他發來的講稿,我都喜出望外,好比準備參觀私家小後院,結果來到大觀園。

陳丹青有好多雙眼睛,他看繪畫,同時東張西望,看見眾多「景別」,就像他鐘愛的卡帕齊奧,服從於「觀看的意志」,景別延伸到電影、文學,乃至觀看本身,引出繪畫的個人史觀與面對繪畫的態度。這至關重要,相當於繪畫的「宇宙觀」與「世界觀」。而熱愛繪畫,選擇繪畫,則好比是畫家的「人生觀」。

畫家看畫,本能要比較,古今中外比一比,得出私人的見解。《局部》處處對照,而陳丹青總能找到適度的表達。他的談畫,起於觀看,從直覺與觀想展開,而能加以理知的約束,在慎重與放言之間取得平衡,因為他不預設立場的觀看其實得益於多重立場:中國與他者;在體貼入微的感受中有大的角度:以古觀今,以今觀古,以古觀古,以今觀今。

他寫自己腦袋貼在展櫃玻璃上,像個傻子,呆看《千里江山圖》,談到王希孟的十八歲,聯想委拉斯凱茲的十八歲,還想起唱詩班的童聲、畫坊里的學徒,甚至被殺頭前談笑吃喝不知死的太平天國少年頭領……然後一步步談出古代成人和孩子的關係。我讀完,想起不擅考試的阿波,念及自己荒廢的青春,竟起傷感。

千里江山圖(局部)


他借女畫家瓦拉東撥弄女權主義話頭,既指出繪畫的非女權,又從野性的創造力忽然拉到瓦拉東的「家庭婦女性」;說起民國女畫家,他甚至坦言羨慕女性:

說真的,當我佩服一個女藝術家,有時恨不得變成女子,為什麼呢,因為有種念頭、氣質,唯女子才有。

《局部》的閑談,看得出陳丹青確實儘可能為廣泛的聽眾群所講,但每集的話題,話題的內涵,他不降格,而且很嚴肅。第四集《初習的作品》,完全是寫給畫家看的,且留著話頭,隔開《巴黎的青年》那集,又接續前篇,層層推進,展開更內行的視野:《誰養藝術家》、《繪畫的放縱》、《非正式魅力》,看似小話題,其實指向歐洲繪畫的大變局,從藝術家自主後的被動,到繪畫放縱後的急速演變,這後面,是繪畫的光榮時代已悄然落幕—最後兩集,忽然拉回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雕刻,再請出「終結繪畫」的「嘉賓」杜尚先生,戛然結束了他與觀眾相偕的「繪畫之旅」。前後總共十六講,各篇獨立,時而回應前篇,時而新起話頭。東拉西扯之際,有意無意之間,隱然有了整體的布局感。

《局部》視頻截圖


當他談到杜尚的影響時,妙在添了這幾筆,指向我們的文化「國情」,又似乎指向他自己的節目:

我是要提醒大家:如今並不是繪畫的時代。羅蘭·巴特在《寫作的零度》中說過一句話:
「文學已經不受保護了,所以現在是走向文學的時候。」我來改一改:繪畫已經不再光榮,所以現在是閑聊繪畫的時候—包括閑聊杜尚不畫畫。

繪畫的「光榮」已經過去了,怎麼辦?別擔心,第十二集《訊息與景別》已經事先提醒了:媒介會變,然而人人有眼,觀看的慾望,不會變。

陳丹青談各國繪畫,生動而入理,說到俄羅斯繪畫,不禁動了感情:

以下的故事轉向另一對永恆的矛盾、永恆的誘惑——有一次,列賓看到一幅義大利繪畫,讚不絕口,說:藝術之所以是藝術,最最重要的是「美」。不久,他看到一幅俄羅斯無名小畫,畫著貧苦的女孩,老頭子哭了,喃喃地說,哎呀,藝術最最重要的是善良和同情。

接引列賓的這段話,影射了他每當談論藝術時,內心的兩極、觀點的兩極:「美」,大致對應「純藝術」、「純繪畫」,「善良」與「同情」,則對應藝術的教化與功能。以下這段話,坦率而複雜:

此刻我仍然不確定如何回應列賓和我自己的苦惱—我喜歡不確定,喜歡這種苦惱—如今我很少想起俄羅斯繪畫,就算想起來,其實在懷念我愚蠢的青春。但我比以前更愛蘇里科夫。我不會走向他那樣的民族主義,在所謂世界主義藝術觀對面,他是一個可敬的麻煩。他根本不在乎西方怎樣看他,這種固執的驕傲,過時了,但我有選擇地尊敬過時的品德。

這是一段五味雜陳的話,能指和所指,連番互動,有清醒,有執念,有青春記憶,有晚來的成熟,他的「苦惱」,一半為了俄羅斯,一半來自中國。姑不論彼得大帝的西化雄圖,帝俄的首都原本就在歐洲,他們的「油畫民族化」有幸完成,天才相繼誕生;而我們的「油畫民族化」,化猶未化,世界美術已進入後現代,將來,終有大而化之的那一天。我們的現代化如此短促、急就,每一階段尚未完成,就匆匆過去,不了了之。

兩周前陳丹青告知《徐揚的功德》(即介紹乾隆南巡圖長卷)剪好了:「他媽的,我一看就眼淚掉下來。」原來,在無為的觀看意志下,他也因蘇里科夫那飽含民族性的歷史畫而念及今日中國,因徐揚《乾隆南巡圖》的古代中國而百感交集,念念不忘國族歷史文脈的延續性。這周二,該片開播,上來就是《南巡圖》的一幅幅局部:城郭,田莊,戲台,楊柳岸,行舟,街坊,皇家威儀,小橋流水,好一個繁華而清明的盛世,在鼓樂的擊節中歷歷浮現,令人神旺,竟至於涕下。

《乾隆南巡圖》局部

這是西化前的中國,距鴉片戰爭還有半個世紀。在徐揚的畫面中,歷史未被切割,雖然秦漢以來,蒙元換南宋,滿清替明朝,但漢文明並沒有大斷裂,至辛亥革命,西化也不等於斷裂,正如明治維新,日本的傳統並未因西化而頓然消滅,反而助他們的現代化一臂之力。何以都在東亞,同為儒家文化圈,日本並未因西化而失去「日本」,而在中國,幾乎看不到古昔的中國,思之令人悵然。

這些年,在訪談里,陳丹青儼然是個會說妙語的「怒目金剛」,現在,梁文道策劃的《局部》又帶來另一個陳丹青,他剛從美術館和畫冊中出來,又招呼我們一起進去,流連忘返。整個夏秋,每到周二,《局部》播出新的一集,朋友圈就會互相問道:看陳丹青了沒有?我又想起十多年前的晚秋,穿過半個北京去聽講座,阿華和同學迎來,見面就說:

走,去看陳丹青。

2015年8月30日初稿,9月26日定稿,於北京

原文轉載於公眾號——理想國imaginist(ID:lixiangguo2013)


局部是美學欣賞入門。

年輕時學了一些詩詞,便很是為其中的用字精審傾倒。導致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有一套偏向古典的審美,後來好歹脫離了詩詞的迷信,但也並沒有反出師門作個叛逆者,看現代的白話文,也更推崇梁啟超,魯迅,周作人等更老一批的民國作家。更近一些的,當代只有阿城。

丹青先生一開始出現在我眼裡,其實不是文字,而是網路上的演講視頻,這個記憶害人不淺。後來補看了他的作品集,紐約音樂瑣記,多餘的素材,荒廢集,荒廢集續編等等。就我的閱讀印象,是一個真誠有故事的人,我看重的是,他的不設防,不故弄玄虛。而非文字本身的絕妙。我真正被他傾倒的,從頭到尾,都是那個細聲細語,不急不躁,即便罵人說「操」「TMD」的也頂頂斯文的老派上海人。

之前的多餘的素材,笑談大先生等文章里,儘管丹青先生屢次提到,都是有了邀請,提問,他才回答,然後稍稍整理成文出書。但我並不全信,就像他會說自己不是作家,那是謙虛,也是克制,不想過多糾纏。就像開始比劃道一聲的得罪,高中了魁首說一句僥倖。那是標準老輩人的做派。而且紐約音樂瑣記還好,雖然用筆艱澀,但內容更厚實,隱約也可以看見文字背後寫作者的認真態度。後來的大部分集子就是好看,有些言論很有些超乎我的意料,但那僅僅在於我的淺薄,就文字來說絕稱不上一流。為此,我還幾度擔心,他一旦把過去的自己掏空了,沒有什麼經歷好說,就只能靠這類訪談騙稿費了。 這在我看來,是一種羞恥和墮落。並不配他的那副氣度和精神。

幾年過去了,這一段時間,我不再那麼熱心文學。某一次偶然間看到他紀念木心先生的文章。那時才驚覺他什麼時候文章也寫的這樣好了。在我的印象里,那麼細緻刻畫死亡這件事的,只有日本的川端康成《名人》里寫棋聖秀哉。然後又重翻了他的一些作品。不得不承認,他也一直在進步。雖然就他而言,對於文字的圓熟從來不是他的追求,儘管他的老師木心先生是技巧派的大家。他也說過,他從不擔心沒有東西可寫,因為他的第一語言是繪畫,一個東西是先通過圖像進入腦子。文字是回憶的產物。這也許意味著,文字於他,也是再創作,而非憑空杜撰。

梁文道在採訪里也提到,他們三個都是做一些基礎的,初級的東西。丹青先生的《局部》,大略可以比擬木心先生的文學回憶錄,都不是真正的作品,但絕對是能引起初學者興趣的。也值得反覆的看幾遍。這裡才是真正陳丹青之為陳丹青的所在。

從第一集,千里江山圖開始,每一集都在探討一些問題。譬如天才,譬如流派,譬如誰在養這些人。他說的都很具體,基本上大致地給出了當時的社會環境,創作者的狀態等。每一個人背後,都可以根據提示到百度了解生平,有興趣的話,還可以找專門的相關書籍了解。最好是逛博物館看產品。

這些完全可以就每一集十六分鐘的視頻,其中的某一句話,展開探討,作一些筆記。我反覆看過前三集,要是自己有一個大致的了解,會立體生動太多,放佛看到了另外的一個過去的世界。

一些細節譬如某一副作品畫了一百多遍,某一副作品看待躶體的眼光非常年輕、自然,都是很實在的創作經驗談。沒有多少的矯情和誇大。是我欣賞和認可的態度。作文做人就該這個樣子。


第三集《人民的勝利》,陳先生用克制的語言,將控訴的情緒鎖在胸腔中,不斷的擠壓摩擦,一觸即燃。他已經不止一次看低畢加索的《格爾尼卡》,看到《流民圖》後更是如此,但對比兩幅畫和畫作者的遭遇後,再多的語言與評述都是多餘的了。
剛看完第4集,陳先生期間爆了2次粗口稱讚梵高的畫,沒讓人覺得一絲不文雅,這是發自內心的讚歎與自愧不如。沒辦法,面對天才,只能這樣。片尾同樣有對國內現有的藝術人才選拔制度和標準的質疑。


好節目,可以評論看了就難受


這幾天,我的手機壁紙換成了巴齊耶的作品,每看到,每被感動

"四五位巴黎公子聚在他家,個個年輕,腰身清瘦,正在畫架邊談話,室中氣象澄清,那時印象派剛剛舉事。事情剛剛開始的時候,多麼好啊。"講到巴齊耶這段的時候,我真是覺得這畫美好啊。可是,如果他不講,我也許是不知道巴齊耶的,或許,我也不會懂這幅畫。

看局部,是個偶然的事件,來自一位朋友的強烈推薦。說一集不長的,不浪費時間,吃午飯的時候看,剛剛好。便在一個無聊的午飯時間打開,誒呦,整個吃飯的時光都變得溫柔了。局部的畫面,每幀應該算得上精良,配的小段曲子也是饒有意味,說是張亞東為每段的感情專門配的,查不到。我是藝術的門外漢,學了幾年,越發覺得自己美育低下。三年前買的丹青先生的現在都沒讀完,書里好像曾經講到這幅畫。總之現在重新看,重新聽講,覺著那剛剛開始的,慢慢的,消遣般看一位藝術家眼中世界的時光又回來了。

局部不是美術史,應是一位藝術家眼中藝術的局部,從那些作品重新引發我們對藝術作品的思考。

這讓我想起木心先生的文學回憶錄,那娓娓道來的真知。


引用豆瓣上的一句評價,這節目形式像陳丹青老師的「不插電PPT」,拿起幾頁稿子娓娓道來,對古今中外的畫家、故事,畫風、美術史甚至擴展到文學史電影史的東西都信手拈來,看起來真是一種享受。說兩點自己最欣賞的兩點:1,獨特的比較: 包括中西美術的比較,這部分的一些想法有點像比較文學的研究,必須對中/西的畫派和歷史都有很深理解的人才能做到,比如他會比較中世紀文藝復興之前的宮廷畫師和中國古代的宮廷畫師;蘇麗科夫筆下的苦難,珂勒惠支筆下的苦難和蔣兆和筆下的苦難有什麼不同,又給了他哪些不同的感受;再比如 他會比較卡帕奇奧的畫和後來義大利大導演的拍攝手法,並從中找到共同點,得出類似「長著眼睛的活人,就會有看的慾望,看就是了解,會看,就會了解」這種令人拍案叫絕的結論,其實藝術無他,或許就是一種本能。

2,陳丹青自謙說自己是一頓胡扯,其實都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一氣呵成。會去思考的人,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想法,大部分都是很私人的,或許在和朋友聊天的間歇中,陸陸續續會輸出自己平時的這些想法,而不是對著任何人就開始大談特談;也不盡然是因為謙虛所以不說,而是談這些自己琢磨出的想法需要對聽眾有一些信任。 所以我很感謝也很欣賞陳丹青老師的真誠和樂於分享之心。這個節目叫做《局部》 是講話的局部,更是他對美術理解的局部,看到一半的時候我已深深覺得不舍看完,就是怕沒有這樣的契機,我們能多聽到他更多關於美術的看法和理解。

純屬自己不成熟的一些小看法,總之,很喜歡,感謝節目創意,也感謝陳丹青老師~推薦對藝術史感興趣的童鞋都去看~


如果不是美術專業出身 ,一般人很難主動接觸到局部里介紹的畫作,更別說是畫家所處的年代,師承何方。 看理想系列,之所以是理想,就是讓國人撿起一些對美和知識的訴求,創造像古希臘一樣的人人可辯論哲學 談論美學的文明盛宴。(雖然就靠這麼幾個視頻有點難,但總是在進步的路上)
像是局部里陳老師很喜歡的那幅海邊的小人,印在書本上根本不會有人在意,畢竟藝術的東西很難成為一種流行。
局部是為普通人想接觸下藝術殿堂開的小小的一扇窗。畢竟這樣的節目,帶著母上大人看,她也說好,甚是難得。


語速不緊不慢,
見解生動有趣,
觀點坦率真誠,
視頻精美靈動,
配樂優雅大氣,

陳丹青做出的一道道私房菜,享受。


看了兩期 感覺他的語言目的一直不在畫上 正如他所說:我並不是在上美術課


為這個節目曾經寫過一篇東西的:
讀書,《陌生的經驗》陳丹青_夕萌_新浪博客
。。。。。。
這本書有十二篇東西,篇篇都好,陳老師不是像老師授課般講述,而是每篇都有一個獨特的視角,也沒有大理論和說教,有真性情,俺都喜歡。陳老師選的畫家也有趣,似乎與俺很投緣,梵高、瓦拉東母子、塞尚,都是俺仔細讀過畫傳的,
俺印象深的卻是這麼些:
【《千里江山圖》,十八歲的王希孟】

【《死亡的勝利》,元氣】
「各個時期的藝術,慢慢成熟壯大,根子,都在早期。......所以早期作品都很簡單,但是生猛,都顯得幼稚,但是天真,它難免粗糙,但是精力飽滿,用古語形容,就是,元氣淋漓。」
「一個現象:布法馬可畫屠殺、畫屍體、畫棺材、畫地獄。這是西方藝術自古以來反覆出現的死亡主題。為什麼中國人從來不畫棺材和屍體?——這是我們的文化。我們的繪畫傳統是《千里江山圖》,不是《死亡的勝利》。」

【《人民的勝利》,蔣兆和的流民】
「請諸位看看蔣兆和先生的照片,一臉的慈悲、老實,一臉的苦難、鬱結。抗戰勝利後,他在自己的祖國當了幾十年精神的流民,後半輩子一直低著頭過日子。原因無他,就因為他畫了《流民圖》。」

【《巴黎的青年》,文藝青年也是公民】
「(巴齊耶)這麼好的一個青年,一槍給打死了,倒在戰場的泥漿里。歐洲人口少,因為公民制度,因為最早出現的愛國主義和神聖責任,無數知識青年、詩人、音樂家、畫家、科學家、哲學家、教授,戰爭打響就被徵兵入伍,上前線。」

【《誰養藝術家》,個體畫家出現了】
「宮廷畫家,宮廷養,倫勃朗、哈爾斯加入畫家同業公會,才能對外接活兒。印象派時期——也許再早一點——個體畫家出現了。」

【《繪畫的放縱》,繪畫的自由】
「古典畫家的色彩筆觸是為了畫出對象,印象派找個對象畫,是為了玩耍筆觸和色彩——繪畫從此放開了,自由了,繪畫開始和媒介本身玩。」

《巨人的戰役》,「」的自由
「古埃及、巴比倫,還有秦始皇兵馬俑,是墳墓藝術,唯古希臘雕刻,是「人」的藝術。」

【《杜尚的決定》,不再需要繪畫的時代,同時開始了】
「杜尚機警,一百多年前就想:除了繪畫和雕刻,他試著重新看待「藝術」。杜尚做到了。他死於1968年,之後,西方世界逐步回應了他:歐美各國的繪畫教育,逐年遞減,「藝術」的概念,大幅度改寫。
相反的例子,當巴黎美院關閉最後一所畫室,新世紀初,中國,以世界美術史從未有過的超級規模,擴增美術學院,成為學畫人口比例最高的國家。
《誰養藝術家》那一集,點明古代繪畫全是訂件,例舉了畫家的巫師時代、奴隸時代、工匠時代、同業公會時代......進入自由職業時代,畫家們自以為解放了,繪畫終告自由。一戰到二戰期間,畢加索的立體主義,馬蒂斯的野獸派、巴黎畫派、納比畫派、超現實主義、義大利未來主義、德國表現主義,等等等等,活蹦亂跳,風靡全歐,可是很少有人想到:不再需要繪畫的時代,同時開始了。」


是除了《蔡瀾嘆名菜》之外,唯一能讓我存在手機里一看再看的紀錄片節目。


他一直說我的節目會完,可是我就是不希望他完。感謝梁文道吧,沒他的面子,可能就沒這個節目了。
感覺之前歐洲都白去了,準備大學畢業後再深度游一次,不然十幾年的畫都白學了。。。


看了一兩集,啟發是有的,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可能是形式不太好吧。大概本來是想營造一種私密的、小型讀書會形式,結果種種原因使得整個節目變成了陳丹青先生西裝革履對著鏡頭一本正經的念稿子。曉松奇談用這種方式倒還可以,畢竟高曉松擺出的是說書先生的身份。丹青先生顯然不打算走幽默路線,但同時又不想太教條,可能理想狀態是木心講文學那樣,幾個人,一爐火,閑閑談來,可惜,網路視頻這種形式杜絕了私密與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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