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瀏陽的煙花最好?
我不太了解煙花行業,直觀感覺是煙花的技術含量不會很高,那為什麼全國各地的煙花依然屬瀏陽煙花最好?
煙花製造的傳統優勢至關重要。
煙花雖然確實可以說不是高科技產業,但是絕對是高經驗性的產業。煙花及其原材料製作的各種流程十分繁雜,進而要掌握的細節非常之多,所以在我看來煙花可以說是技術含量挺高的行業。
再加上煙花生產又是一個高危行業,使得宏觀上說煙花行業的配套產業,很多是生產軍工硝等爆炸物品極其原料的特殊產業,不是傳統產區的外地政府肯定管控嚴格,歷史上沒有沿承的一般也不會允許輕易新建;個體上看對煙花進行仿製就更加困難。因為你仿製低危產品,可以反覆琢磨、反覆試驗,而外地人或者外行人要仿製煙花就風險高昂,可能不會有太多機會給他反複製作,一不留神就會砰砰悲劇。就算生產中命大,技術不成熟產品對顧客的危險性也十分大,所以就算有人為了逐利有心仿造也情願投身其他行業的產品,不熟悉的人產銷煙花基本就是自尋死路。
產業化的中期,當瀏陽及其周邊的配套產業成熟,那麼各種環節的配套有規模效應,成本相對低廉得多,外地就算技術能趨於成熟在產品的性價比上也無法與瀏陽煙花形成有力的競爭。
到瀏陽煙花的品牌效應起來後,瀏陽煙花的名聲在外,就算再外地生產一般也是貼牌為瀏陽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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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陰雨綿綿,閑的蛋疼。說到這裡就放開扯些煙花簡史或者說煙花往事吧。
我就不去百科百度扣細節了,用我的印象大致說叨下,年份地名什麼的一概模糊化,也都是我從小到大的觀感,因為很多發展進程並沒有清晰的年代界限,而且我說的主要針對民間生產的大眾產品,各出口廠的大型禮花彈和外銷煙花的生產不在我的了解和敘述之內。
記憶有誤或者感受片面說錯了你們權當一看。
煙花生產說起源的話,當然要追溯到爆竹的祖師李畋。他的出身就和火藥的誕生一樣歷史記載都是寥寥數言。現在好了,瀏陽、上栗、醴陵都在爭李畋的故鄉,這裡建個李畋村,那裡改個李畋鎮,到處修李畋街、李畋廣場、李畋廟,到處樹李畋塑像,這些塑像還都是一個模子的,我很懷疑都是一家製作單位做的。這些還好,問題是李畋的墳都給他修了幾座……文化搭台經濟唱戲的大潮下這些七七八八的套路也就當一看吧。好在我這人立場觀念不強,很多遺迹、說頭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都不信。
反正李畋他老人家以前大致是在那這一塊的人就對了,就好比煙花的源頭火藥最早是誰是怎麼弄出來的也只有天知道。但是大致是怎麼回事,根據最初的文字資料也能了解個大概,大致是一本煉丹筆記語重心長地警告,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千萬不要把硫磺木炭硝石粉這些東西弄一塊去搗騰!!!可見火藥的發明基本來自煉丹家煉丹過程中一些不愉快的體驗。
關於古代煙花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些宮廷畫中放煙花的情景,看起來大多數是噴花。但是從小「見多識廣」的我看到《金瓶梅》裡面西門慶一家子元宵佳節出來觀燈賞花時,其中對煙花的描寫我印象深刻得不亞於葡萄架子的片段,想不到明朝時煙花就有高空煙花,而且有那麼多品種。
我當時在想,金瓶梅作者看到的煙花也很可能就是出自我們大瀏陽的,畢竟歷史上煙花製作工藝一直是門神秘的技術,至少到九十年代初期,學做煙花都還要拜師的,各種煙花的配方及其工藝只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相當神秘。煙花生產傳統上是一門高門檻的工藝,技術神秘又效果絢爛,用洋話說就是「羅曼蒂克妹即克」。
古代的花炮類型大致流程和現在應該差不多,估計工藝細節會有不小區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時候製作起來要危險得多。那時沒有安全引線,原料的成分也沒現在的安全,而且雜誌肯定更多,所以那時候製作煙花安全風險是更高的。
到了近代,瀏陽煙花和茅台酒一樣都是民國時期就在國際上得過獎的,在中華積弱的時代對當時人來說是相當提氣爭光的。這使得煙花在瀏陽產業化的過程中一開始就扎穩了根。建國後,煙花生產主要就以出口外銷。
建國後有很多出口煙花廠製作各種大型禮花供應大型慶典,包括開國大典在內的各年國慶瀏陽都是特供煙花的,而且還生產很多品種的小型煙花外銷,煙花產業第一次真正興起就從這些外銷的小產品開始的。
作為一個山區,瀏陽在農業上先天沒有優勢,所以直到八十年代相對周邊地區也是相當落後的。改革開放後為了生計,有人就開始私人做些爆竹了。最開始只能跑到一些國有的出口廠里討著賒一些零散的爆竹帶回家,然後一家子來結成一掛掛的鞭炮趁著過年時節去兜售,那時候多是去長沙周邊的一些廠礦比較多的地區去賣給相對富足的工人階級,賺點錢過年。
首先廠里還不情願這麼做,畢竟這是「投機倒把」,後來他們慢慢就放開了,畢竟等於群眾在為他們打開銷量增加業績。
所以慢慢到廠里去倒些爆竹半成品自己回家加工的現象就慢慢多起來,後來種類也多起來了,就是之前說的外銷的小產品,比如在地上旋轉的蝴蝶花,現在言情劇里經常出現的用來製造浪漫氣氛的電光花(一根小簽子點起來跳火星那種),一根線吊著然後旋轉的三角菊花之類。這是九十年代之前,煙花產業方興未艾的階段。
到了九十年代初期,煙花產業就開始進入野蠻生長的萌發階段了。這種時期最常見的是製作一些小產品,用透明的塑料盒包裝成一個小手提包樣式的「禮品盒「。
裡面裝些適應當時國內需要的小產品。我記得一般是一個噴花(放在地上點燃,然後噴泉一樣的),幾個衝天炮,幾個蝴蝶花或三角菊。還有最流行的一對「魔術球」,這玩意撞球大小、顏色各異,放在手裡碰撞就啪啪作響的那種,這個是適應當時氣功熱健身熱的需要,那時候老大爺不是喜歡拿兩個球在手裡轉嗎,這個球碰撞起來還能啪啪作響閃火星,倍拉風,就是冒煙還有一股硫磺味,不過沒關係,包裝上說的就是「氣味芬芳、提神醒腦」……,還有就是製作成手槍樣式的玩具煙花,那時候人還有一種擁抱權力的制服熱,男人最拉風的衣服是仿警服式樣的,連小孩子裡面最拉風的衣服都是「小公安」,還配個大蓋帽。
這個時代的銷售樣式是怎麼的?就是在路邊上開個小門店,過節了就擺幾塊門板放在國道旁邊,就針對路過的司機開賣。
那年代可是司機美好年代,司機就是大老闆的代名詞,連開手扶拖拉機的夏天都一副蛤蟆鏡,鄉下人無不感慨,司機佬有錢啊,夏天都穿襪子!那時面向司機路邊開飯店是一門熱火生意,要做得好門口得坐一兩個失足女搔首弄姿招攬生意。
這些司機也不光是自己用,買煙花就當買土特產一樣回去賺個差價,他們就是當時的主要客戶群。
那時候很多煙花名字都沒有,還得臨時取,各種五花八門的名字,比如根據聲音有的就叫「雨打芭蕉」,有的叫叫「炮打黃鸝鳥」,另外其他雪山飛狐、一剪梅、飛毛腿等等蹭熱點的名字就更不在話下。
司機佬像飛行員一樣風光時代回看起來很是短暫,他們最先走南闖北,可以說也是很早最先富起來的一批。
當中國開始進入金錢時代後,但是想後富的總是容易惦記先富的,同時神州大地對司機的敲詐勒索的現象越來越泛濫,司機開車都不敢輕易停車,發展到後來是明攔明搶,打擊車匪路霸成了那個時代的典型舉國政治口號。
新舊交替的過程中,人們行為一度開始狂熱,光我記憶里這一片土地就爆發過盜墓潮、淘金潮、打工潮等瘋狂行為,盜墓可不是古墓,解放前不是喜歡下葬放一兩塊銀元嗎,有錢的還有銀簪子玉鐲子嗎,墓地里到處被挖得不堪入目,畢竟都是年代不遠的墓葬,很多可以說是屍骨未寒。附近發現了一座金礦,人們就蜂擁而至、佔地為王、土法采煉,裡面各種暴力搶奪事件層出不窮。在外打工不比現在那時都是膽大心黑的先出去,有的人模狗樣回來,有的就失蹤了。我們那小混混曾回來吹噓最瘋狂的時期他們可以在廣州火車站等在出站口看著有錢模樣的拉到一邊按著就搶。
這些混亂接了幾波嚴打才鎮住。
那時候煙花產品也越做越假,「假大空」成了一個現在很多煙花品種的中性代名詞,問:你做什麼的?答:我做假大空的。
這種情形之下,守株待兔做司機的買賣是沒啥奔頭了。很快就有了中間商,我們這把他們叫做「提籃子的」,這說到了九十年代前中期。那時候的煙花主要銷往珠三角地區。之前禮品袋裝的小產品有個劣勢是製作繁瑣,運輸不便。長途大量運輸對貨品的包裝變形走樣,二來他們其實摩擦爆炸的安全風險也高。這樣為了適應長途運輸和製作簡單的新流行品種走上時代前沿,那就是「彩珠筒」,一根長長的紙管放一根長長的引線,再把顏色各異(一般紅色、綠色)的亮珠一發發串聯起來。這產品在家裡挖幾個洞、請幾個人就可以開干,所以很快流行起來。他和鞭炮作坊一起成為當年雨後春筍般家庭小作坊的主打產品。
我看到有答主說家庭小作坊是不用交稅,這話也對也不對。對的是當時稅務部門確實很難對這個家庭作坊主徵稅,因為他們關起門來做事悶聲大發財 ,找人都不容易。但是當時又是一個稅負感特別重的年代,為何?因為自從朱鎔基總理94年成功實現分稅制改革,地方財政很快捉襟見肘,體制內人工資都經常發不出,體制內人士「下海潮」一度成為當時熱論現象。
同時各種稅費對下就洶湧而至。尤其是不發達地區,各種由頭對農民征以重稅,亂攤派、亂收費、亂罰款的三亂和三農問題又稱為當時的中心政治議題。不交錢就抓到「學習班」以學習名義拘禁起來,固執強硬的人被打死打殘的顯現比比皆是,徵稅人被打被暴力抗法的群體事件也屢見不鮮。甚至到我中學時,有次突然就被召集起來教導主任大講「和平穩定來之不易」,我們都是都是一頭霧水,等我大一些才知道那段時間是隔壁省份,因為徵稅引起民憤,當地人把鄉政府都端了,有幹部被活埋了。
瀏陽當時當然沒那麼誇張,但是稅收壓力也是明顯緊張的。我當時初中時記得很清楚的是,那時候自行車都一度要上牌,當然沒有車牌號,就是一個生肖的金屬牌,蛇年裝個蛇牌,馬年換馬牌,沒牌一律攔著扣車罰款。那時我們都騎自行車上學所以記憶深刻,因為有人不情願地交費辦了,有的家庭就是不辦,搞得同學上學都一度人心惶惶,怎麼上課這麼多人遲到了?原來路上自行車被有關部門截扣了……這事後來怨言太大,不了了之。
那時候我家開小賣部,一個小店收稅催稅的一波接一波,不過大多還是不動粗就軟磨硬泡,以至我老媽現在碰到賣保險的在她眼裡都是以前稅務員的形象。我那時候都知道我媽的應對方針,國稅先交,這是鐵定要交的。然後地稅拖,因為稅率根本就不清晰統一,往往老實人多交,精明人少交的多,而且不是少一點點,沒錯那時候地稅是可以討價還價的。
題外話說多了,說回煙花來。那對於煙花這塊唐僧肉,自然各部門不會放過,那時候最常見的辦法就是各種設卡,攔車罰款或者徵稅,正經繳稅吧,煙花這產品稅率高的驚人,再加上公安、消防、路政等等各部門都可以上來薅羊毛,各種名頭根本弄不清門路,過於苛刻的條文反而會降低法律的權威,所以那時候可以說除了出口貨,內銷沒有不逃稅的,煙花業者在路上上演了眾多鬥智斗勇的貓鼠遊戲。過五關躲六將成為那個時代煙花行業的一大特色,他們的口號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因為我家店子在交通要道上,所以我小時候經常見到派出所聯防隊的在附近蹲點埋伏,派出所所長掛著一個大大的帶套的駁殼槍,沒聽錯,就是一把駁殼槍,陳佩斯小品《主角配角》那種,槍把上還系著一根長長的紅綢子。而很多其他部門比如路政執法權威沒他們那麼高,加上攔的人又很多是本地熟人,那時人膽子也大闖關的多,所以他們往往臨時僱傭一些混混參與執法,這種社會潑皮參與行政執法行為的現象,現在個別的落後地區還有遺存。
這個時代的另一大特徵是,安全事故此起彼伏。家庭作坊阿貓阿狗都上馬,各路神仙齊上陣自然操作管理很難規範,各種安全事故層出不窮,而且在居民區生產造成的後果肯定也慘烈得多。
所以那時候生產和運輸過程中的安全事故接連不斷,可以說每個村子都有死於煙花事故的人,而且現場觸目驚心、十分慘烈;每個村都有人可以和你談起自己大難不死的經歷。但是你說人們對煙花生產避之不及那又大錯特錯,相反他們是對煙花生產趨之若鶩,因為裡面確實利潤可觀,性價比比起其他行業似乎更加誘人。「要死卵朝天,不死再過年。」
最危險的合葯工序有的人故意超量,要來就來個痛快,半死不活磨人磨己,這是他們的信條。
在這個過程中大瑤鎮很快崛起為煙花產業的中堅直到如今,具體原因其實很難一句話說清,用我們這邊西鄉同行的話來說,他們那裡人嘴巴活絡會做人會做生意;還有人說他們那裡人膽大心野。我們這邊私人作坊也只敢小超小作,但是他們那塊的人是要上天啊。我老爸說他親眼看到一個同行家裡,搬個鋤頭在地上和葯,他之前還以為人家是在和化肥,後來一看是和煙花藥,嚇得他們一行人腿腳發軟立馬丟下茶杯就閃人了。有人還說大瑤鎮牛起來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地理優勢,他們那裡處於湘贛邊界,貓鼠遊戲中有先天優勢,這也是先發優勢。
這種野蠻生長自然也不會持久,政府管控壓力逐步加大,但那時安全事故的風頭都被更普遍的煤礦事故搶去了,隨著對礦難為首的安全事故的管控壓力逐步加大,家庭作坊階段逐漸式微。
尤其是九十年代後期兩會期間,江西萬載一所學校竟然讓小學生在教室內插引線,結果出現事故引發慘案眾多小生命灰飛煙滅。這一新聞成了當時的國際新聞,在兩會記者會上成為熱點。朱鎔基總理記者招待會上痛心疾首鐵腕一擼到底,地方政府也紛紛強勢出擊,畢竟這事也是深得所有人人心的,鄰居家放著不定時炸彈,換誰也放不下心,以前反對還得撕破臉,現在只要偷偷一個舉報電話一鍵搞定,凡事只要上下一心,那就很快會解決。
這期間要大大大大表揚瀏陽當時執政者的是,他們很早就有了「文化搭台、經濟唱戲」的意識和行動,九十年代初期就開始大力推廣煙花這張地方名片。花炮節這種形式在現在已經是遍地開花,但是當年卻在內地是獨樹一幟的,那時候一個小縣城能把春晚主持人、外國使節、港台明星都請來站台可以說是相當造聲勢的,「瀏陽花炮甲天下,天下花炮數瀏陽」的口號比起當時「進百強、冠三相」的口號在花炮人聽來就舒服多了,瀏陽政府當時這一手不得不說,乾的漂亮。
前面說到,煙花產業在人民戰爭式的春天已經過去,家庭作坊的空間業已不在。這樣家庭作坊主沒了生存空間,走上了聯合建廠的雜牌軍時代。
這個時代,每個村基本都聯合建廠,那時的最常見的是每個廠當村所有個體戶聯合入股。一個二十幾戶的生產小組,一個廠子里十幾股東是很常見的情況。
世紀之交的時候,這種多股東的經營情況自然從分裂走向集中化,因為龍多難下雨,人多確實事難辦。我老爸在廠子里混了兩三年就從一個信仰堅定的共產黨員變成了一個「懷疑論者」,他經常說的是:「社會主義還是……,一個廠幾個人合夥都很難搞,全國人都合夥怎麼會搞得下去……」
這樣一來一些實力雄厚的股東會聯合排擠另一些小股東,一般就是買斷股份。而常見的情況是,負責銷售的股東會掌握資金優勢,很多負責技術的股東就會被排擠出去。
與此同時瀏陽之前為了「進百強、冠三湘」的行政目標,對煙花稅收壓力慣性還是持續的。這樣一來,這些持有買斷資金的技術人出走他鄉,在外地租用場地進行生產開始形成一股「游擊隊」熱潮。
當時在外地雖然生產的配套成本要高得多,但是相對低廉的人工成本再加上巨大的稅收優勢,所以外地的煙花產品的低端產品可以與瀏陽有得一拼,這批游擊隊大打價格戰,使得瀏陽當地的內銷貨生產廠家叫苦不迭。
這對於瀏陽來說既是一種技術外流也是一種市場分割。這種壓力倒逼之下,大致新世紀初期起,當瀏陽政府和中國其他地方政府一樣,開始嘗到了土地財政的甜頭,公務員又重新成為人人艷羨的香餑餑。對煙花這一塊的好消息是稅務壓力大為減輕,慢慢公路上基本也撤銷了對煙花廠的圍追堵截,這樣一來,優勢的天平又慢慢向瀏陽本地傾斜。
而對於眾多廠家來說,廠子面臨政府的壓力也從以前的稅費壓力變成了現在的安全監管壓力。這整體上是好事,但是很多執行上還是會讓廠家憋屈。
尤其是外地游擊隊,外行管控內行十分常見,當下的體制,上對下壓制很容易,下對上的信息反饋其實很為難,簡單地說就是無法雙向溝通,只能聽他們的,對的地方不說,面對瞎指揮一點辦法都沒有。
比如一些危險品的規定庫存量和無藥線根本不匹配,舉例說一個能生產日生產十萬的廠區,規定的火藥庫存量只能生產兩萬塊。那麼很多廠家就鋌而走險,既然正常生產都違規了,那麼乾脆存日產二十萬的火藥量(這東西購買運輸麻煩),檢查來了就各種分散藏,情況急了藏辦公區,甚至搞輛貨櫃車裝著停在居民區的都有…
所以近年來有些特大事故反而是為了應對安全監管而發生的。畢竟生產環節出事故了,規範的場地下傷亡不會多大,而這種情況一旦出事就後果不堪設想。
有顢頇的地方,就一刀切。一到法定節假日、兩會期間(縣兩會、省兩會、全國兩會)不問緣由一律停工,因為出了事故影響太大,附近有任何生產事故甚至交通事故,你們安全生產重點監控企業也一律停工。好死不死煙花的旺季就在年底年初,而且一般都是提前訂單的,廠家只能叫苦連天時想盡辦法非法生產。然後就是限制規模,在工藝上場地上不斷限制,一個千萬產值的廠子,他們只要在流程上限制產值可以下降一半。
到最近十年,從煤礦事故引出的對安全生產事故的追責機制的緊箍咒越來越緊,安全事故成為了地方官員定時炸彈,這樣一來煙花產業在外地政府也成了雞肋產業,外地為了減少安全生產壓力紛紛裁撤煙花廠,進而退出煙花行業。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安全生產事故其實比起以前要少得多了,前很多人一聽我做煙花的就感嘆「這很危險吧/啊?」我總是回答,安全性上這行業就和電工差不多,你不懂電伸手就出事,懂的人其實還好。其實做這行的都知道最大的風險還是來自資金回籠風險和政策的不確定壓力,畢竟生產風險是可以管控的。
於此同時,當產業達到一定規模,眾多配套行業的技術人員發明了眾多的生產機械,煙花行業有點英國工業革命的意思,眾多原有的技術工人改進發明了林林總總的生產機械。煙花產業的勞動力不足壓力得到緩解,生產規模也得到巨大的擴張,現有的廠子滿足市場的需求綽綽有餘。
這種大環境下,國家的引導加上瀏陽本地的推動近年來已經基本明確全國保留了少數一些個縣進行煙花產業,還能繼續在政策上支持進行生產區縣主要就是瀏陽的輻射區域。其他零星區縣的煙花產業能堅持多久其實也還是個疑問。這樣一來以後煙花生產也還將是瀏陽一家獨大的局面。
瀏陽也對本地的煙花生產廠家進行大刀闊斧的裁撤,不會新批任何煙花企業,換證標準不斷提升步步緊逼,組織大廠捐資打發小廠走人等等手段軟硬皆施。政府大力推動煙花廠的整頓裁撤工作,使煙花產業也開始步入了正規軍的時代。
很多人看到現在也看出來了,寫到後面我已經沒有那麼開頭描述的那麼眉飛色舞了,因為很多時代記憶要隔越遠看卻越清晰明顯,越近的東西似乎越固定同時卻越不確定。
所以寫到這裡我就打住吧。
畢竟我也離開這個行業有幾年了,過往那些煙花業的往事也與我無關了。那是一個最好的年代,那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那個風生水起的熱血時代已經結束了。
抱歉剛從我媽那知道煙花產業基本不收稅。等有時間再改答案
被逼的,煙花是瀏陽的支柱產業之一。如果不把煙花做好瀏陽的財政收入覺對會少一截。
我們這種小鎮上基本上每十個家庭條件一般的中年婦女就有一個在煙花廠工作(個人觀察,並不準確)。
上面說了很多中年女人都在煙花廠工作,她們都是熟練工種,更重要的是她們更是廉價勞動力。而且她們在做這行做了十幾年之後養成了思維慣性在找工作的時候第一選擇就是煙花行業。
瀏陽是花炮之鄉,這種烙印從李畋祖師開始,沒那麼容易抹去。並且瀏陽也沒有什麼可以讓人記住的,為了吸引資金這塊金當然要貼在臉上
其實總結起來就是幾點
1政府扶持
2廉價勞動力
3歷史淵源
4取材方遍(存疑,本人並不了解)
縱上所述,有錢賺,因而有發展,形成良性循環,所以瀏陽花炮甲天下。
不過前些年政府對煙花行業的政策開放。或許是煙花產業這幾年的稅收在財政稅收的比重變低,這兩年的政策收緊很多,取締了大半的小型煙花廠。本人在飯店工作,能感覺到這兩年的客流少了很多,很多熟客都很少來了
煙花主要的原料是礦產資源()!而瀏陽周邊的礦產資源豐富,在瀏陽周邊大大小小的礦企有不少!這在原材料上運輸就可以省去一大筆費用。
我也是瀏陽的……怎麼說呢,要掙錢吧……現在大部分煙花產品都遠銷海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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