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雄彥在日本《Switch》雜誌的訪談中說了什麼?

訪談原文(日文):井上雄彥「バガボンド、最後の頂に向う旅」


翻譯了全文。感謝提問的朋友,實在是好訪談。
越讀越崇拜井上老師,準備等下必須去收一套浪客行回來。
另經各位建議更改了格式。歡迎指點。
訪談原文(日文)請參考提問內容:井上雄彥「バガボンド、最後の頂に向う旅」

令畫與肉合為一體

最近每次見到井上,總會聽他談起自己近來的挑戰:令畫(筆)與肉合為一體。

在《浪客行》的連載過程中,井上從某個時期開始加入了毛筆畫,後來更是完全專註於使用毛筆進行創作。「大概是從穴戶梅軒之戰那一段落開始,毛筆的使用頻率漸漸增加,到小次郎篇的時候已經完全在用毛筆了。」,井上如是回憶道。

另外不知從何時開始,井上常常從裸露的人體開始構思草稿。例如創作武藏持刀而立的場景時,井上會先從裸體的武藏持刀像開始畫起,之後才加入服裝。也許最初人們會認為這種畫法十分繁瑣,然而細想下來,人之初豈非皆裸?人類是在裸體的基礎上考慮著裝的。這與油畫家的裸體素描是一樣的道理,創作裸體(肉體)其實是繪畫藝術的基本。身為漫畫家的井上不知不覺中運用了畫家的方法來創作漫畫作品。「為了把握和認知正確的肉體動作,採用這種畫法其實是自然而然的。」井上解釋道。

我想對於井上來說,在把握武藏和小次郎的靜態與動態時,如果不去探究那深藏在厚重和服之下的肉體狀態,就無法創造出合適的人物形象吧。可井上卻說:「這其實是種考驗忍耐力(?)的創作行為。」

「如果我自己多掌握點劍道的知識,也許就能夠更精確地用毛筆來詮釋武藏的戰鬥場面。這也正是我最近開始嘗試肉體繪畫的原因。」

井上面前的一堵「牆」

很難判斷在這位忍者井上的腦海里,是不是正醞釀著「想要畫好斬殺的場景,必須親自被斬殺一次」這樣的想法。然而如今的井上先生似乎恰恰走在這樣的一條路上。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面前正橫著一堵難以跨越的「牆」。

在職業漫畫家裡面,如此徹底地審視自己的畫作,苛求自己作品的人,估計只此一家了吧。井上對於《浪客行》的思考,也許早已超越了我們這些熱心讀者的想像。

《浪客行》是一部難得的作品。雖然一開始我並沒有稱之為「傑作」的意思,然而它卻完美地從吉川英治(譯註:小說《宮本武藏》原作者)的原作小說中升華出來,向當代日本人展現了一幅嶄新的武藏形象。並且我能感受到,井上正通過對宮本武藏世界觀的刻畫,責問著「如今」這個時代中的「什麼」。

你懂得。

這面「牆」,並非只是單純意義上困擾漫畫家的職業屏障,也許在井上雄彥如今的人生中,亦有著「橫在眼前的一道障礙」。由於漫畫家的每一天都是在繪畫中度過,因此,他們很難將創作從工作室之外的私人生活中完全抽離。我想對於作家和藝術家來說,作品與現實之間,也許只隔著薄薄的一層紙而已。

然而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堵牆?

牆的背後又有怎樣的答案在等待?

當故事接近尾聲

「一開始是打算畫一部旅途漫畫的。」井上說,「最初的想法是借武藏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展開一幅巨大的旅途畫卷。可是我本人有一種畫著畫著就突然鑽進一條支路的癖好,所以實際上這種旅途漫畫似乎並不適合我。我的創作過程總會有一種靜止,或者說,停下來細細思考的狀態。所以那種搖擺舞(?)似的輕鬆話題估計我是畫不來的。」

之後,井上明言到,「就我個人而言,《浪客行》再畫個一年半到兩年就差不多完結了。」

結束了穴戶梅軒之戰,砍了吉岡清十郎,斬了紙園藤次,又殺了吉岡傳七郎,對於武藏來說,值得交手的強敵也只剩下佐佐木小次郎了。令人驚訝的是,井上卻把這個對手角色的生平從嬰兒時代開始畫起,並成功地讓讀者對其產生了強烈的同情感。關原合戰之後,經歷了與農民、武士、浪人們的激戰,又經歷了與定近、市三、巨雲等人死斗的小次郎,同樣感受過「心靈的對話」。此時,讀者便會產生一種想法:「只有宮本武藏才配得上與他決一死戰」。

誠然,可以講述的故事已經少的有限。此後如何展開情節,正是井上當下正在探索的事情。說苦也好說惱也罷,井上正是這樣一位職業的漫畫家。他賭上了自己今後的漫畫家人生,只為了更好地詮釋這部作品,並將其升華到極致。


讃樓上!
一個小問題,應該是——宍戶梅軒。
宍,古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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