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們寫過最黑暗的現代詩?


《我試圖》


在蛇的腹部,穿行

不眨一下眼睛

在酒瓶底部,潛泳

黑洞,被一頭扎進

視力,退化至二十公分以內

用發亮的磚塊

自衛、談心

書籍,張著飢餓的口

城市,攤開油膩的手

我潰散成一群人

在北亞熱帶季風的江邊

在雨熱同期的四合院

陪你

起起

落落

看你

赤手、空拳、單打、獨斗

沒有愛情、四季、歌聲、笑聲

僅僅在夢裡

和矮小的睡眠

交易:彩色的村子、出走的貓咪、粘稠的河道、祖輩的眼睛

飛出三界外

不在五行中

我是你再也拼不整湊不齊的故鄉啊

我試圖毀了千年的道行打動你

我試圖用畢生吐盡一條絲抓住你

我試圖用失敗、毀滅、顛沛來留住你

我試圖把大好河山贈予你解愁

你渴嗎

我下一場雨給你吧

你餓嗎

那你吃了我吧

我試圖用故人、舊景、眼淚

重建你 和我自己

北上廣的漂們,
每天在蛇行的地鐵里穿梭,在觥籌交錯里忙碌。用手機來自衛,掩飾,社交。
家不在眼皮底下,時刻為錢撓頭,無根狀態捅了安全感一個大窟窿。
人和人越處越窄,總想驗證自己的分量。
不狠作不端著,想的少做的多,有撓也有鬧。

有時候想想,自己好像又不是孤獨的,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像我這樣的,分散在個個需要單打獨鬥的角落。
我們有很少的睡眠,僅僅在夢裡,才能有一些彩色的回憶。

而家鄉,雖然拼盡一切想留住你,卻無疑,是越來越遠的。就像個壓箱底的物件,終究是在箱底了。
它在身後,越來越破碎、老舊,卻毫無保留的給你一切的支撐。

它對你講:
你知道我會為你祝福,
就像水底沉默的珊瑚。


我可恥地愛著你

愛著你腐臭的肌肉 靜待風化的骨頭
愛著你與泥土攪和在一起的頭髮
愛著你一無所有 空空如也的眼眶
愛著你枯槁無力的雙手

我愛你不曾存在過的美麗
愛你從誕生起便拋棄的天真善良
愛你無法到達的未來
愛你從未擁有的光明希望

時間在食用埋在你墓碑下的肉塊
而我在吞咽飄在你墳冢上的舊夢
這難受的美味 讓我們同時掉下骯髒的眼淚
可我還是愛你 愛你定格的死亡 終身的靜寂

——《我深愛的 你的墳墓》


《夢飄進風》
漆黑的夜裡,
怪物閉起眼睛

紙籠在木桌上
散起光

燈火開始消盡
街巷靜悄悄
躲在窗後,一動不動

玻璃閃爍晃著天空
遠處車鳴
和夢中夜柳紛揚
我牙兒落進了風

一棵樹
它咬住路
靈魂在飄
它正隨風飄


不算黑暗,只是消極。

【菩提】

喂我神諭/即俗世之呻吟。

歡愉交織欲混入佳釀/混入長河/肉眼便有火種盛開。

去吧去分離——必如雪崩歸來/又如皮膚裸露之無畏。

「悉達多!」何人初入/何人誤入?

吻過枝末伸出的邀請/糾纏在梵文射出的輪迴。
「空空如也/亦白茫茫大雪」

鶴哀鳴/無枯萎深春最原始的祈求/唯鏡水花月化出的碎片。

我念「唵。」
——是正午烈日滾過的太陽。


我無助的伸出手
想感受你的輪廓
血液尖嘯著失去溫度

不要越過這些肢體
親愛的
小心燈泡渣劃傷你


口糧/李澤賢

農夫死了

妻兒將他埋葬

他的屍身

就埋在田地後的山岡

那田地曾給予他一生的口糧

野狗餓了

農夫被它吃光

它的小窩

就築在山岡後的草場

那山岡是它覓食的地方

屠戶醒了

宰了一條野狗

他的店鋪

就開在草場後的村莊

那草場是他尋狗的獵場

青年累了

買來一塊狗肉

這肉來就自

他每天都經過的村莊

他是要飽飽吃上一頓的

這樣才有力氣到田地中勞作

而那田地會給予他一生的口糧


題主來釣魚的?鄙人也寫過一首蹩腳穿越詩。獻醜了--

打工之歌
--1925年為民國工人所寫

打工,打工,
這樣的生涯只在悲慘的故事中。
今天我們接過爺爺的打工棒,
告別爹娘,告別兒女,
帶著全家的希望,
重新擠到社會的最底層。
建房,挖煤,
流盡了身上的血汗。
為老闆換來了寶馬豪宅,
為老闆換來了久違的笑聲。
打工得錢何所用?
為身上的衣裳為口中的餅。

打工,打工,
這樣的歲月只在爺爺的記憶中。
今天我們接過爺爺的打工棒,
告別親人,告別故鄉,
帶著全家的希望,
重新擠到了社會的最底層。
當保安,做保姆,
受夠了主人的呵斥。
為主人換來了安樂怡情,
為主人換來了尊貴華榮。
打工得錢何所用?
為兒女的學費為爹娘的傷痛。

打工,打工,
黝黑的皮膚,臟舊的衣服,
是我們的象徵。
粗糙的雙手,疲憊的眼神,
記錄著我們的犧牲。
沒有浪漫,沒有同情,
沒有保障,沒有憧憬。
我們接過了爺爺的打工棒,
重新擠到了社會的最底層。
我們干,我們干,
萬惡的舊社會,
我們已經挖好了你的墓坑!


#請不要復燃啊我的死灰
我為什麼感到這麼難過
我的死灰
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吹過


孤獨

房屋燃燒眼睛逆光
  今夜低嚎不停 今夜低嚎不停
  總有行途魚粘著淚水回過目光
  河流漂著饜足
  我的頭顱不能像太陽酗酒
  我的骨架不能像口水逃走

  排成行排成死亡的隊列
  不要謳歌不要訃告
  用藃草填補漏風的乳房
  今夜
  放逐不是我的本意
  高築不是我的本意

  乾癟的親人
  嚼下生硬食糧
  蛻離堅澀生長
  野牛跑過來野牛踩過來
  花屍遍野上一些驕傲動物
  親人和動物開始招手
  打馬從黃昏的胸口過路

  把午夜折斷成翅
  把長靴折斷成鱗
  可知電閃雷鳴之時
  黑焰為歌
  橫渡眼瞼上的河流

  這麼遠這麼深
  泥水漫沒枝上虹橋
  陽光不能擁抱黎明
  我的視線昏暗我的嘶鳴空闃
  沿高原左轉有人類故鄉
  徜徉傷悲徜徉惆悵

  定時改變過去出路方向
  破碎的頭骨延續奔跑和停留
  鞭打自己圈養的魂魄
  擺放沙灘上散落手指頭
  再次拔掉樹的胸口

  可是
  父親還在對岸築山
  我不能背棄不能逃離
  現在潰泄的妖精封住嘴巴
  我不能哭
  我不能
  你可聽到不是我的哭嚎

  厭倦那雙不能紮根的手掌
  揮舞起來扎傷肉體
  疼,比風聲的刃更疼
  寒凌的土地給我已灌頂
  腳趾頭就留在對岸
  走啊別回頭

  我舌頭上藏著鐵和營養
  斬斷髮膚自求遠行
  乾燥的空氣判死執念
  孱弱的弟弟不能拯救
  空有斧頭我空有河口

  高高的墳塋阻隔血液
  山下的匹馬都在溜走
  全被偷走我的鹽巴
  嘴唇諳啞胃囊諳啞

  諳啞的天空開往遠方不能回頭
  視覺不可回溯
  手腳不可收集
  我目睹風后高原鮮花成片
  或許我肉體鮮花成片
  信仰全無
  悲傷全無


什麼是絕望,

給你一束光,
照不亮你的天堂。

————寫於2014年冬。


昨天
從十九樓跳下
傾斜
拉長
變成草編的繩子

盲目的遊離的地鐵
是單薄的空酒杯
蜷縮的人
在沒有路的隧道里
從盡頭到盡頭

十月擁擠
失眠
充血
看不見乞討的臉和眼睛
為那些屍體、火焰、幕布
人間的劇情

你所不知道的
衣櫥里
白襪子和黑襪子
互相歌頌了

(就因為這破詩我還被輔導員請去喝茶〒_〒〒_〒)



嗯。就這樣


《無題》

在那星火寥落的曠野上
我曾有力呼出悲歌
然而 夢的苦果
將我的喉嚨阻塞
如果穿著草鞋的腳印的化石
千萬年後才被發掘
他們會詢問嗎
汗水和血蒸干在泥土上
留下一道歇斯底里的抓痕

先人的語言是夢囈
先人的呼喊是蚊喃
最終黑夜
也將桂冠上的光環吞沒


——————

我發現我寫過的所有詩都是無題…除了詞牌名


夜以繼日的噩夢縈繞
一遍遍的殺死
一遍遍的被殺死
夢中的愛人隔著星雲撫摸我的額頭
像是要提點我,開悟我
像是要嘲笑我,玩弄我
渴望尋求
一隻沒有嘴巴的耳朵
聽我慢慢訴說
這想撕裂一切的罪惡
是我太暴躁了嗎?
不,我想要一把榔頭,砸爛這些寄生蟲和吸血鬼
讓它咳不出血來
這樣我就會快活嗎?
這樣我就會快活了吧


永遠活在你的邊緣
我幾乎都要忘了向前
永遠死在我的心間
你幾乎都要忘了腐爛
永遠有多遠?
像美麗少女耳畔響起的密語甜言
像我的愛情
十七歲的初戀
我抱著那個女孩說永遠
愛情的故事總是黑白相間
但戀愛的場景、人物、地點不斷的切換
哦 藝術和愛情同樣混蛋
永遠活在你的邊緣
我幾乎都要忘了向前
永遠死在我的心間
你幾乎都要忘了腐爛
永遠不要跟我扯永遠
藝術的腳步高調向前
偽善在華麗的艷裝之下睡的安然
哦,別攔我,我要吐痰
哦,對不起,我僅是在吐痰

哦,別攔我,我要向井裡吐痰

哦,對不起,你僅是在喝井裡的水


《生活》
我從六樓走下
五樓的夫妻在吵架
他們聲嘶力竭
年幼孩子在哭泣
三樓的情侶在做愛
他說 爽嗎
她說 好爽
窗外是來來往往的人群
腳下是安靜的大理石地面
我點了根煙
去看看這個世界。


夢想家

我見到黎明像黃昏一樣
惆悵、低落、還失望
我走在蒼白的樓道中
沉默、失神、又安靜

我看到每一個窗口
迸發出激昂的晨曦
像海中央的路燈
行走在無人的漠夜裡

我聽到每個人都在流浪
和腐爛的貓一起
於是,我失措
這世界,沒夢想家了


卧槽,
這屎,
有毒!

網路時代每天被垃圾信息轟炸的無奈日常


你,一會在看我,你,一會在看他,你到底是在看我,你,還是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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