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一部戲從開始到最後都要經歷什麼環節?
最近劇本的活兒斷了,閑得發慌,便玩起了知乎公眾號啥的。
就回答第一個問題吧,從我的惡趣味出發,說個小側面,希望不要嚇到你。
剛畢業的時候,我還是個機智少年,對正經工作無甚興趣。連日通宵,腦子一抽,竟想到了當編劇。
據說當編劇還是有機會調戲一下女演員的,想想就手心出汗,很是緊張。
NHK當時拍了個紀錄片,叫《世界最大的影視城——橫店影視城》,所以那裡絕對是個高能量的存在,數以萬計的尹天仇在此燃燒自己,新一代的祖師爺叫王寶強。看完片子後,我立馬收拾行李,直奔而去。
在度假村酒店,製片人和我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會談,預言在不久的將來,我將成為一代金牌編劇,專攻苦情催淚劇、抗日神劇、魚塘承包劇。成功人士的分析,自然有他的科學依據,我絲毫沒有懷疑。
製片人最後說:「小慎啊,我很看好你,高滿堂一集30萬,你很快就能超越他的喲!」
想到自己這麼富有,內心還是有點小激動的,連續幾天都在為如何數錢而失眠。
一個月後,我抱著台點鈔機去財務室,終於領到一沓沉重的軟妹幣,足足兩千塊,小心臟差點炸成一朵煙花。
當然,彼時的我還沒做編劇的資質,只能為劇組寫娛樂通稿,基本圍繞著「主角們有多努力,你們造嗎」「男一號能反手摸肚臍,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展開,而反一號則因被我寫成咆哮教主,好幾天食欲不振,如今他在芒果台頻頻露臉。
然而並沒什麼卵用,鑒於當時幾位主演名頭不響,他們即便在現場抽煙調情踢毽子,蠻拼地吸引注意力,也被成群而過的遊客當成路人甲。
誰知到了下半年,該劇男一號因主演某部宮斗劇,突然聲名大噪,躋身一線,而我仍舊負責替老闆拎包。那時老闆興緻一來就說:「小慎,我們跑步鍛煉一下。一二一!」旋即一中年西裝男子,後面跟著一拎包屌絲,飛奔在北京來潮湧動的建外大街上。
人生真的很殘酷。
初到橫店的那些日子,我寫完稿件,發給媒體,便無所事事,只好混跡於拍攝現場,終於被眼尖的執行導演發掘,開始了星途閃耀之旅:第一天出演警察,第二天淪為歹徒,第三天槍聲一響,我被擊斃了。
是的,人生真的很虛妄。
我被槍斃以後,就拿著一把大鐵勺在現場給大家發雞腿,不知為何一個月胖了八斤,生活製片向我傳授秘技,如何用一個雞蛋做出兩桶雞蛋湯,每一碗雞蛋湯還能看到雞蛋花均勻分布,讓劇組同仁們吃得無怨無悔。
對於這種無聊的事情,我是提不起興趣的,遂逃離現場,連日晃悠在橫店街頭,按腳,刮痧,拔罐,推拿,日漸沉淪。
盲人技師告訴我,他是橫店響噹噹的「金手指」,諸如華仔星馳發哥明道喬恩鞏俐等明星,都被他的金手指狠狠地戳過,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你得明白,現在戳你的這雙手,曾經戳過梁朝偉。」
我突然捨不得洗澡了。
當年梁朝偉在橫店騎單車,必來此處讓金手指戳幾下,方能渾身通透地出去接著放煙花,十年前,他們還曾一起看過流星雨,在廣場里餵過小雞小鴨,這是金手指能想起的最浪漫的事。
按摩師指著牆上他和偉仔的親密合照追憶道。
雖然照片PS痕迹略重,我還是由衷地表達了欽佩之情。
製片人見我逍遙度日,精神頹廢,已著手準備將我開除。直到有一天,演員副導搬來和我同住,一切變得鮮活起來。
副導演姓操,沒有騙你。他眼睛極小,鬍子拉碴,臉上寫滿了肉,酷似隔壁老王。可毫無疑問,他是個智慧的長者,每當夜深人靜,工作完畢,他都不忘語重心長地點撥我:
「小慎啊,出來混,早晚要搞破鞋的。」
「小慎啊,你現在不搞女人,將來怎麼搞藝術?」
「小慎啊,你還嫩著吶,離老油條有很長的路要走!
「小慎啊,我年紀比你大兩輪,你應該喊我一聲老濕。」
操老師說得這麼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但我小學思想品德考過一百分,中學接受樸素傳統的人生觀,大學學會了獨立思考的能力,所以對他的諄諄教誨只能辯證批判地吸收。
操老師當然不滿意了,他無法容忍我做一名安靜的美男子。
每當操老師和不知名男演員抵足而談,回味和各色女人搞破鞋的細節時,正直的我都是一臉不屑,耳朵卻誠實地偷聽著。
操老師不忘對我進行關懷:小慎啊,別看電視了,和我們一起打屁吧!
我嚴肅自律地說:不行,我得好好學習,爭取早日當上編劇,數錢數到手軟!
操老師說:藝術來源於現實嘛,我們的經歷都是你寫作的素材喲!
真是盛情難卻,我只好「呵呵」兩聲,坐過來傾聽他們的艷情史。
每每聊到高潮,操老師眼冒精光,我便配合他們一起笑得合不攏腿。
操老師說:「選女演員很簡單,她一推門進來,你下半身立馬有反應,沒跑了,就是她!」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操老師說:「什麼明星不明星,電燈一關,褲子一脫,都一個樣!」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操老師說:「很早我就成了快槍手,怎麼辦?控制不住時,我就想像警察破門而入,duang的一下,嘿,暫時不行了,一會兒再來。」
我和男演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操老師對男演員說:「咱們都是能和主角對戲的演員,這想像力和演技還是要有的。」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隔兩年,老闆突發奇想要我做演員副導,可以想像,我的心情是很忐忑的。
我想,操老師一定是有故事的人。
而接下來的事實,證實了我的想法。
聊完艷情史當晚,我關燈躺在床上,忽然聽見猛烈的撞門聲,操老師開門,風波惡一身酒氣沖了進來,一把將操老師按在床上,氣急敗壞喊:「那個誰,她不讓我干,封殺她!」
風波惡是劇組職員,不知什麼背景底細,連製片主任他都敢叼,自然不會把操老師放在眼裡。
操老師說:「已經給你介紹了好幾個……」
風波惡喊:「她不讓我干,封殺她!」
操老師說:「你不能總是這樣子……」
風波惡喊:「封殺她,我保證不打死你!」
操老師說:「好吧!」
風波惡喊:「另外那個誰,也是我的,你不準干她!」
操老師說:「好吧!」
風波惡說:「你要敢幹她,我保證不打死你!」
操老師說:「我不敢!」
風波惡說:「我要是知道你干他,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側躺在被窩裡,心裏面一萬隻羊駝在奔跑,努力剋制著想跳舞的衝動。
原來操老師並不是滿嘴跑火車,他們已經付出了很多的實踐。
後來我遇到一個老鄉,她已當橫漂幾年,在副導圈小有名氣,給我羅列一份名單,說這是橫店十大最色的演員副導,叫我吃驚的是,操老師這般水平居然不在其中,可見水深得很。
也常有女特約主動找操老師訴苦。
操老師問:「哭啥?那個角色不是已經定你了嗎?」
女特約繼續哭:「有個臭婊子陪副導睡,把我踢出局了。」
操老師表現出一如既往的體貼:「沒事的,不是還有我嗎?」
兩個月後,劇組殺青在即,風波惡夜店鬧場,撒潑耍橫,終於被人持刀砍成重傷,手筋俱斷,被公司順利開除。
時隔不久,操老師騎電動車去拍攝現場,不料被一伙人當場攔住,瞬間被打進了醫院。
於是我想起他那時說的話:「出來混,遲早要搞破鞋的。」
原話是什麼呢?
第二年拍另一部戲,我和同事胡鐵花到夜市吃燒烤,剛點了碳烤生蚝,對面就打了起來,由單挑變成群架,打得很熱鬧,我們跑去圍觀,現場雞飛狗跳。
群毆結束,生蚝也烤熟了,散發著蒜蓉的香味。
我們喝著小酒,聊著工作上的煩惱,一個妹紙不知什麼時候就坐在我們身旁。
她說:「給我安排給角色唄,我剛來橫店,想和王寶強一樣當大明星!」
胡鐵花看了她一眼,甩了甩手:「別做夢了,回家去吧!」
妹紙說:「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我說:「當演員得有天賦!」
妹紙說:「王寶強有天賦嗎?」
胡鐵花說:「還得有人脈。」
妹紙說:「王寶強也沒有人脈。」
我說:「得有中3億彩票的運氣。」
妹紙說:「王寶強中過獎了!」
胡鐵花不耐煩了:「還得陪人睡覺,你願意嗎?」
妹紙想了片刻,用力點點頭:「我不知道王寶強有沒有被睡過,但我願意被你們睡!」
我和胡鐵花看著她真誠的眼睛,渾身的雄性激素瞬間都凌亂了。
妹紙再次強調:「我願意被你們睡,你們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了,像我們這種正直的人士,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呢?提出這種問題,根本就是對我們人格的傷害。
所以即便那妹紙一路追隨我們走到酒店門口,我還是花了半個小時把她勸離開了。
許多年過去了,我偶爾還會想起夜市裡那個妹紙,想起她忽閃的眼睛,想起她為理想不惜獻身的精神,想起她從酒店門口離開時蕭瑟的背影。
不知今時今日,她是否還漂在橫店,還繼續尋找著她的明星夢?
但可以確定的是,從那以後,我從一個機智的少年,變成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節操的人,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真的,我對那位妹紙充滿了感激,那晚真的危險,要不是她長得像王寶強,我們仨肯定迫不及待地去開房,然後走上以藝術之名耍流氓的不歸路!
前期主創人員籌備 美術選景 置景 統籌制定拍攝計劃 製片方協調一切 工作人員進組 開機 拍攝 殺青 大概就這樣
劇組生活就是 工作時間不定 早出晚歸很正常 熬夜四五天也正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哪個環節有問題就由哪一部分人處理 每天收工會收到明日拍攝通告 查詢劇本 睡覺 起床繼續拍……循環……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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