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北漂故事中最難忘的是什麼?
北京人民是極好的,不僅包容我們擠進北京,還常常送給我們真誠的無私的出人意料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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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月色朗潤的晚上,天空中點點閃著幾顆星。你知道的,在北京,這樣明媚的夜晚,是多麼的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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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說,咱們找地方打會兒籃球去吧。我在心裡為他點了個大大的贊。今天的空氣這麼透亮,運動一會兒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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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走在熙熙攘攘的道路上,地鐵口湧出一股股人流。月色朗潤,人生寂寞,我不禁牽起他粗糙的健壯的一擼三槍的毛茸茸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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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對面走來兩位剛下地鐵的漢子,羨慕地看著我們兩個,異口同聲地說了那句讓我顫抖震驚戰慄無地自容羞愧難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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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勇敢,祝你們幸福。」
在北京最好的一件事,就是你和一個人鬧翻了之後,就真的不會再遇到他了。沒別的,城市太大了,人太多了,偶遇的概率太低了。
而且有個神奇的規律就是,一個人如果你不想見到,你就真的遇不到,即使他或她的活動範圍和你幾乎重合,或者住得近如鄰里,亦或是朋友圈子關係錯綜複雜同屬一個行業。
同樣神奇的是,如果近期你和誰更熱絡或者心心念念某人,那你和這個人偶遇的概率就會猛增。1、剛來北京的時候沒工作沒錢,借住在朋友家的客廳睡沙發
朋友的房東只願意租給雙人,故一直未告知房東有我這麼個人存在
然後進入某現已被取締的NGO
進去不久國寶就上門要求登記
老老實實記錄了居住地址
很快,我室友接到房東電話,問是不是有個小姑娘住家裡
然後說我不安全,要求搬家
遂,搬離朋友家房子,無處可去,住在了辦公室
2、某日我們聚餐
MR.許 和另一個男同事雙雙喝高
許哭了,反覆嚷嚷著:「無所謂,所有這一切都無所謂。我不過想讓這個國家變得美好,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而我的那個同事,「喝得玉山頹倒,一邊哭一邊喊:『讓我給稅務人員送購物卡,那就是行賄!一塊錢都不行!我絕對不幹!絕對不幹!!』反反覆復,一遍又一遍??他一掌拍破玻璃杯,碎瓊一片,血在我的裙子上濺開。」(引自其前女友記事《災星》&<轉自北斗.天璇)
然後許老師站起身,和他狠狠地抱在一起,哽咽難言。
3、許的婚禮,國寶也來了
婚禮上,他說:「她跟著我,可能一世清貧,還要面對半夜三更我可能被帶走,甚至更糟糕的情況……」(有天C特色的婚禮)
2014年,他被判了4年,他老婆剛臨產,女孩,兩周大。
昨天看到他老婆寫給他的話(現在已河蟹看不到了),想起那張年輕又倔強的臉,心裡無比難受。
北漂這三年,在我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
尤其過去的2013年下半年,之於我,是猝不及防的惶惑與驚喜
它讓我對未來的日子,有了從未有過的期許
可看到這個標題,我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曾經和他們一起並肩過的日子
借用我朋友的一句話:
為所有人爭取權利的人進了監獄,所有人只能觀望。這也不能苛求。但至少要明白政治和我們每個人都有關。至少該知道你看似平靜的生活和每一點點增加的權利是有人在為之付出巨大代價。
之於我,祝福外,還要堅持,至少在雪崩的時候,清楚知道自己並不是那一朵小小的雪花。
(因涉及到敏感人物,抱歉無法告知事件人物全名)因為夜行者工作的原因,接觸過很多北京外來人口,他們通常被人稱作北漂。可能因為在這裡無根吧,很多會遇到一些不太愉快的經歷,這些經歷恰好極其相似。
說一件近期遇到的的事兒吧。
這是一篇半虛構寫作的故事,「夜行者」系列是現代的都市傳說,大多基於真實社會新聞而進行虛構的報道式寫作,從而達到娛樂和警示的目的。
魔宙的公眾號里有一批我的熱心讀者,有一些後來發展成我的情報提供者,經常會向我提供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當然我們只在公眾號後台單線聯繫。
2016年7月7日,我收到了第一條線索。
一個叫「*表姐」的線人,給我留言,說發現了「失蹤女孩」的線索。
可能怕我們看不到,她一句話發了二十幾遍。
我先解釋一下,什麼是「失蹤女孩」。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我在近兩年檢索、調查的失蹤案件里,注意到了一件事。
北京失蹤的人口裡,有很多這樣的女孩。
她們是外來人口,和900萬外來人口的大多數一樣,住在五環外的天通苑、回龍觀、通州、大興、黃村……基本都是與人合租。
白天擠早高峰地鐵去上班,晚上擠晚高峰下班,到家洗漱睡覺,周而復始。
(百分之七十的外來人口,居住在五環外,天通苑有70萬人)
根據我手裡失蹤女孩的統計,這些人年紀在十八歲到三十歲之間,收入都不太高,不常與家人朋友聯繫。
都是失蹤很久後,才有人報警。
(這種事情在北京屢見不鮮)
我有三十幾個這類女孩的失蹤記錄——我不知的,還沒被發現的,一定更多。
我判斷有人在專門對這類女孩下手。
(我統計到的「失蹤女孩」,就有三十幾例 )
我跟周庸說起時,他有點不信:「巧合吧,就不能恰巧這兩年失蹤的外地女孩多點?」
我更相信有人在專門針對這些姑娘,她們每天很累,到家後連句話也不想說,與朋友和家人很少聯繫,只偶爾在朋友圈點個贊。
即使死在自己的房間里,也要發臭了才有人知道。
(真的有這樣的事發生)
對這類女孩下手,過很久才會發現她失蹤。我們手裡近兩年的失蹤案例,證明了這一點。
破案黃金時間是72小時。過了72小時,有很大的幾率此案破不了。
(破案的黃金時間只有72小時)
說回來,收到和「失蹤女孩」有關的線報,我有點興奮。
我在後台回複線人,能不能加微信,他說可以。
加好友後,我說要不咱倆發語音吧,打字太累。
然後他給我發了語音——是一姑娘。
(我和線人「*表姐」的聊天信息)
她說自己經歷了一件事,可能和「失蹤女孩」有關係。
我讓她講,她開始給我發語音。
「7月2日那天,因為有李宇春,我去工體看了一場『致青春』演唱會。我平時沒什麼朋友,是自己去的。」
「鄰座是幾個一起來的人,兩男一女。」
「見我一個人,那女的就和我聊上了。問我是哪裡人,我說湖南人。」
「她又問我是在這邊上學還是工作,我說工作。」
我打斷線人,說那你還挺年輕的!
她發了個白眼的表情:「我本來就沒畢業多久,哎呀你先聽我說完!」
「那女的對我特熱情,整場演唱會,她一直和我聊些生活瑣事和明星八卦什麼的,我都沒看好。」
「看完演唱會有點餓,我從工體南路出來,在路邊的『哈爾濱烤冷麵』點了份加腸加蛋的。」
(烤冷麵確實發源於黑龍江,但不是哈爾濱,而是雞西)
我說我也吃過那家,加糖好吃。
「對對對,加糖好吃,哎呀你別打岔。有人在背後拍我一下,嚇我一跳,我一回頭,是演唱會坐我旁邊那女的。」
「那女的看我在吃烤冷麵,非拽我一起去吃飯。我這人臉皮挺薄的,她一直讓我去,我推了幾次,看那兩個男的也不在,就跟著去了。
我說你這是臉皮薄么。
「你不懂,她左拐右拐把我帶到一酒吧,工體那邊你知道吧,七繞八繞的小酒吧特多。」
(工體附近的一些酒吧,大概是總數的十分之一 )
「我開始以為是酒托,嚇一跳,後來看人還挺多,菜單也明碼標價,就鬆了口氣。」
「我點了薯條,要了瓶啤酒。聊了一會兒,那女的忽然和我說,這酒吧有包間,她有幾個朋友在這兒,讓我一起去包間玩。」
「我覺得不太安全,沒答應,然後又冒出另一個女的,硬要拽著我一起進去玩。」
「我覺得有點不對,說想回家,往外走,門口正好有輛計程車。我上車就告訴師傅快走,車開了我回頭看,和那兩個女人一起追出來的,還有一男的。」
我問然後你怎麼辦了,回家了?
她說是:「我住北五環邊上的上元君庭。路過奧森時,司機忽然跟我說,後面有一白車,跟一道兒了,問是不是跟著我的。」
(上元君庭,緊挨著北五環)
「我當時嚇瘋了,問司機附近有沒有派出所什麼的,趕緊往那開!然後司機把我拉到了奧運村派出所。」
(朝陽分局奧運村派出所,就在上元君庭的南側)
我問線人,為什麼覺得這事和「失蹤女孩」有關呢?
她冷靜的給我分析:
1 我一聽口音就是外地人。
2 我自己聽演唱會,一看就沒什麼朋友。
3 她問了我許多個人信息的問題,比如和家裡是否經常聯繫之類的。我後來想想,她問的這些問題,和你之前告訴我的「失蹤女孩」信息基本吻合。
4 我給你發個東西,這是我今天搜到的。因為嚇著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搜演唱會那天發生的事。
她發來一鏈接,我點進去,是一個北京吧的帖子。
發帖人說自己隔壁屋的姑娘,最近幾天都沒回來過,發微信也不回,打電話一直關機。
他和那姑娘也不太熟,問這種情況應不應該報警。
他還截了一張那姑娘朋友圈的最後狀態,在一個看起來像酒吧的地方。說這姑娘特愛發朋友圈,天天刷屏那種,這幾天連朋友圈都沒發。
(線人「*表姐」發給我的帖子 )
我問她這個帖子能證明什麼。
她說:「這就是那女的帶我去的酒吧,我私信了發帖人,他說這條朋友圈是7月2 日發的,就是演唱會那天!」
「我還問了一些他女鄰居的信息,和『失蹤女孩』特別吻合!」
我問她知不知道這酒吧在哪兒?線人說不知道,她那天都被那女的帶懵了。
我說還有什麼信息給我么,她把7月2日失蹤女孩的照片發給了我。說是一吉林姑娘,叫黃蕾,照片是她鄰居從朋友圈裡找的。
(黃蕾的照片)
和線人聊完,我覺得這事值得一查。
但首先,我要找到那家酒吧。
工體附近有上百家酒吧,我需要一個行家,恰巧我身邊就有一個「工體地圖蛇」。
我把照片發給周庸,問他認不認識照片里的酒吧。
周庸看過照片後,立馬得出結論:「這首先啊,徐哥,不是一High吧,工體裡面的Club基本都可以排除了。」
「它也不是啤酒吧,「愛爾蘭酒吧」和「牛啤堂」這類的Pub也可以排除了。」
(周庸把工體百分之九十的酒吧都排除掉了)
「它也不在我印象中的雞尾酒吧里,工體那邊的雞尾酒吧都沒表演。有雞尾酒,還有表演,燈光還沒那麼暗。在工體,嘿嘿,就只有一種酒吧了。」
我點點頭,說我懂了。
國外準確的把酒吧分為Club、Bar、和Pub。
Club相對規模較大,經營更加商業化和專業,來這裡的人主要是跳舞,喝酒,互相勾搭,會有許多的演出活動。
Bar更偏重於酒的文化,不同的酒吧有不同的招牌酒,每家店的酒文化也不相同。
Pub的消費與格調較低,客人一般都是學生和普通老百姓,主要就是喝喝啤酒聊聊天,許多人願意在Pub和朋友聚會聊天看球。
在我國,不管是Pub、Bar還是Club都叫酒吧,工體的許多家Club中文名都是某某酒吧。有些人喜歡把跳舞勾搭的Club叫做High吧,把Pub和Bar叫做輕吧。
但我們要找的那家,和這三種都不同。
工體旁有一條酒吧街,晚上男性走在那,就會不停有人上來招呼:「大哥,去我們那吧,表演免費,小妹特帶勁!」
(一般這種「拉客」的酒吧,都會有些擦邊的服務)
這種酒吧看著熱鬧,但裡面都是托,為了讓客人有信任感,進門消費。
這類酒吧白天一般不開門,調查得趕晚上。
我給周庸發微信說,擇日不如撞日,正好現在就是晚上,我們開工吧。
周庸回我:「擦,我TM剛洗完澡!」
我住的近,等周庸到的時候,我已經用照片比對出了那家酒吧。
(為了避免被封號,我就不告訴大家具體是哪條街了)
酒吧叫 moon river ,櫥窗內貼著暗示的廣告,門邊的牆上有「表演免費」的字樣。
我和周庸進了 moon river 吧,一個熟婦立刻迎了上來:「兩位帥哥喝點什麼?我們這兒什麼酒都有,表演九點開始,要是想要姑娘陪的話,我們這兒還有包廂。」
(moon river 吧)
我用眼神示意周庸上前應付,周庸一挺胸:「姐誒,您先聽我說,我們是在找姑娘,不過是在特定找一姑娘。」
周庸翻出手機里黃蕾的照片:「這姑娘,您有印象么?」
熟婦看眼照片臉色一變:「你們警察啊?」
周庸笑了:「您看我像么?這片我常混,vics的王哥,知道吧,那是我大哥。」
周庸又指我:「您看他也不像吧,就他頭髮這麼長,鬍子也不愛刮,早被清出警察隊伍了!」
熟婦明顯放鬆了點:「這姑娘我沒什麼印象,她幾號來的,在大廳還是包間?大廳的話可以幫你們看一下監控,包間就沒辦法了。」
我說應該是七月二號來的,麻煩您幫查一下。
熟婦點點頭,沖著周庸:「你加下我微信,把那女孩照片發我,我對著看。」
(周庸加了熟婦的微信)
她離開後,我看著周庸笑了,我說這是要老牛吃嫩草啊。
周庸不在意,嘿嘿一笑:「咋兒啊,我就是嫩。」
過了一會,熟婦回來了,讓我倆跟著走:「確實來過,走吧,我帶你們去看。」
我和周庸跟她進了一個小暗間,裡面有三張辦公桌,每台桌上都有台戴爾一體機。
她用電腦給我們看了7月2日的監控:「黃蕾穿著白色連衣裙,坐在吧台。過了一會兒坐過來一男的,兩人一直聊天,最後一起離開了。」
(酒吧的監控)
除了黃蕾外,我還特意找了一下此案的起源——「你表姐」,但沒看見類似的人出現,我問熟婦這個監控能監測到整個大廳么。
她搖頭:「靠東牆或西牆的話,我們就監測不到了。」
我暫時不去管「你表姐」的事,問熟婦知不知道和黃蕾坐一起那人是誰。
周庸奇怪:「徐哥,你這問題失水準啊。每天客人那麼多,她怎麼記得住?」
我說你問問她這是不是客人,你看他那細腿的褲子,尖頭皮鞋,白西服,那髮型。隔著監控我都能聞見古龍水味,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一鴨。
(認真觀察的話,牛郎還是挺好分辨的)
周庸對我豎了豎大拇指,轉頭問熟婦:「姐,你們店還做這生意啊?」
熟婦搖頭:「不是,他是串場少爺。」
周庸恍然的「哦」了一聲。
(魔宙科普小貼士)
我問她知不知道「少爺」叫什麼名字,她點點頭:「王敏。」
周庸腆著笑臉:「姐,還有別的信息么,再多說點唄,下次保證來您這兒消費。」
她看了周庸一眼:「聽說他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好像還要出國留學了。」
周庸:「姐,就您說這些,我啥也查不著啊,您這兒有會員卡么?我現在辦一張,以後常來消費還不行么!」
熟婦點點頭:「他最喜歡崇文門那漢庭,說是所有快捷里裝修最有意境的。」
出了酒吧,我問周庸vics的王哥是誰,周庸嘿嘿一笑:「我他媽也不認識,聽別人說過,好像在這片挺管用的。」
崇文門漢庭,在船板衚衕里,看著不太起眼,裡面確實裝修的挺古香古色的,建材用的都是木頭。周庸掃了幾眼:「下次我也來這兒開房試試。」
(船板衚衕的漢庭,裡面的裝修很中國風)
前台小妹已經困得打哈欠了,我剛要上前,周庸攔住我:「徐哥,這次我來吧。」
我伸手示意可以。
周庸拿出一串鑰匙,趴在前台,一隻手搭著:「我是黃蕾的朋友,她鑰匙落我車上了,麻煩你幫我給她。」前台查了查:「您好先生,今天沒有叫黃蕾的人入住。」
周庸說:「不可能,我看著她進來的,你再幫我查查!「
前台趕緊在電腦上搜索「黃蕾」,之後說:「先生,今天真的沒有這個人入住,您能給她打個電話么,問問她住哪個房間?」
(船板衚衕漢庭的前台)
周庸:「那王敏呢?」
前台搜索之後:「他入住了,需要我幫您把東西轉交給他么」。
周庸收回了戴著手錶攝像機的手,說算了:「一會兒我給他打電話,自己給他吧。」
在前台看神經病的眼神中,周庸走出酒店,沖我抬了抬手:「搜索記錄都錄下來了。」
我點點頭,讓他快傳電腦里看看。
(周庸使用的偷拍手錶)
近期沒黃蕾入住的信息,但有王敏的,而且王敏在黃蕾失蹤那晚開過房。
我們在周庸錄下來的信息里,找到了王敏的房間號。
(王敏的入住信息 )
按照熟婦給出的王敏信息,結合周庸拍到的身份證信息進行查詢,還真搜到了這個人。
王敏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學流行音樂的,網上有他參加學校活動的照片,和身份證上為同一個人。
校園網的新聞還報道,說他SAT2100,已經拿到了伯克利音樂學院的offer,還拿了一萬美金的獎學金。
(音樂學院校園網上,王敏申請伯克利音樂學院成功的新聞)
周庸目瞪口呆:「卧槽,挺牛逼的。王力宏的校友,還拿獎學金,為什麼要當鴨呢?」
我說是。你看看你,讀個國內研究生都能退學。你再看看人家,這麼比下來你連個鴨都不如。
周庸臉色變了:「切,一萬美金有什麼用,伯克利音樂學院是出了名的「貴族」學校,省吃儉用讀下來,起碼也得四十萬刀。我雖然退學了,但我也不用浪費我爸我媽那麼多錢了啊!」
(伯克利音樂學院,是出了名的貴)
我問他買車花他爸他媽多少錢了,周庸想了想,開始轉移話題:「徐哥,你說他出來當鴨,是不是因為攢去伯克利的生活費啊!」
我說不是個人愛好就是為了錢,還能有什麼。
王敏住的是二樓的一個價格477的大床房。我趴在門上聽,裡面有水聲和球賽聲,聽聲音回放的是凌晨葡萄牙對威爾士那場。
(在我寫下這些事的時候,葡萄牙已經奪冠了)
我敲了敲門,裡面問是誰,我說外賣,王敏打開了門:「這麼快就.....」
我和周庸推著他進了房間,他嚇一跳:「兩位大哥有什麼事么?」
我跟他說黃蕾失蹤了,他問我黃蕾是誰。
我說就是前天跟你約炮的那個短髮女孩,他哦了一聲再未說話。
周庸:「擦,一詐一準,你們還真約了!」
(王敏入住的房間)
我示意周庸別說話,和王敏說我就想了解一下情況:「聽說你考上了伯克利音樂學院,你要是不想我寫信檢舉你當鴨什麼的,影響你學業,你就什麼都不用說。」
「當然,美國人不太看重這個,非常可能不會對你的學業有什麼影響。不過我試試又沒什麼損失,你說是吧?」
(即使真發舉報郵件,以美國人的性格估計也不在乎)
這時洗手間有個女孩洗完澡出來,看屋裡多了兩個男人嚇了一跳。
王敏和女孩說:「寶貝兒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約你。」
女孩挺失落的,穿好衣服剛要出門,王敏叫住了她:「唉,禮物!」
女孩愣了一下,回身抱起椅子上的一個大泰迪熊走了。
我踩了周庸一腳,用下巴示意他跟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周庸站起身:「我出去抽根煙,徐哥你聊。」
女孩走後王敏講了一些黃蕾的事:「我倆是在陌陌群組認識的。那天我約她去酒吧喝酒,聊得不錯,在網上也認識挺久了,自然而然的就開房了。」
(陌陌群組證明,有相似經歷、背景、相似愛好的人,更易約到一起)
「完事兒之後,她洗個澡就要走,說要回家。我說明早再走多好,她說公司電腦讓她放家了,得回去拿。」
我問王敏黃蕾走時他在幹嘛,王敏說他一直在酒店睡到第二天,沒出過門。
我和周庸下樓後,假裝來酒店捉姦,要求看七月二日的監控。
我和前台說,有人告訴我們周庸的老婆七月二日和別的男人在這裡開了房,我們要看一下監控。
前台說她沒這個權利。
我說當時酒店沒登記她的身份證,這是不合規的,不給看監控我們就報警。
很快,我們看到了監控。
(酒店監控圖)
王敏沒說謊,他當天23點35分和黃蕾一起進入酒店,第二天下午13點12分才出來,中間未離開酒店。最後退房的是王敏本人,酒店沒有其他出口。
而黃蕾是凌晨1點23分離開的酒店的。
看完監控後,周庸問我怎麼辦,我說我得好好思考下,你一直盯著王敏,注意點別讓他發現,明天我替你。
第二天起床後我還是沒有頭緒,然後我接到了周庸的電話:「徐哥,昨晚跟王敏約炮那姑娘,也TM失蹤了!」
我問他怎麼回事,周庸:「你昨兒不讓我跟那姑娘打探消息么,我就留了她微信和電話。今天我盯著王敏無聊,就聯繫那姑娘,但怎麼也找不到人了。打電話關機,發微信不回。我就拜託靜姐去了一下她們學校。「
(周庸聯繫不上那個姑娘了)
"結果你猜怎麼著,學校也在找她!他們學校今天有場獨唱音樂會,她是主唱,幾十人的交響樂團在等她,都準備了兩個月了,眼看要開始人找不到了!"
(姑娘獨唱音樂會的海報都貼出來了)
我沒說話。
周庸:「徐哥,這事肯定和王敏有關係,哪兒啊!就TM這麼巧。」
我說確實有關係,那姑娘走的時候,王敏讓她拿著一個泰迪熊,泰迪熊還挺大,放不到包里。
我們昨晚看監控,黃蕾手裡也拿著個娃娃,也是很大放不進包里,我懷疑也是王敏送的。
正常約炮哪TM有送禮物的,我懷疑這是一個暗號——給他同夥的。
(我們懷疑王敏送的禮物,是給同夥的行動暗號 )
周庸:「丫在場證明太充分了,憑這個什麼也確定不了。不過徐哥你說,他一個小鴨子,不好好賣,最近總在外面約炮,誰都會覺得不正常吧!」
我說是,所以我們要一直盯緊他,我現在就過去替你。
周庸:「不用,我來吧。」
我說你別和我客氣,以後我白班你晚班。
周庸:「不是,徐哥,我沒客氣!現在必需我來了,王敏出學校了。」
周庸的跟蹤行動開始很順利。王敏也沒發現有人跟蹤,他上了二號線,在崇文門換乘了五號線開往宋家莊的車。
他站在門口,周庸從其他門上車後,站在了兩節車廂中間的地方,遠遠的盯著王敏。
王敏一直沒什麼異常,周庸就放鬆了警惕,到天壇東門時,在車響完兩聲馬上就要關門的那一刻,王敏跳下了車。
(周庸在天壇東門跟丟了王敏 )
周庸從反方向坐回來以後,王敏已經不知所蹤了。
之後周庸給我的電話說:「艹,徐哥,跟丟了!」
我說你別急,既然他在天壇東門下車,你就去天壇東門站找找吧。說不定他是刻意放煙霧彈呢,實際他就應該在天壇東門下車。
我在開車往那邊走,快到了,等到了再說。
周庸掛了電話,出了地鐵口,在天壇東門A口不遠的地方有一男一女在吵架,男的正是王敏!
兩人不歡而散,王敏看女孩走了,自己也打車也走了。周庸跟在女孩後面想上去問問情況,還沒等周庸上去,一輛金杯忽然停在女孩身邊,一個光頭大喊著將女孩拖進了車裡。
周庸沒車,趕緊拍了張照片發給我,給我打電話:「徐哥,剛才一金杯劫走了和王敏吵架的姑娘,現在往龍潭路方向開了,照片我給你發過去了。」
我在龍潭路末端追上了金杯,把車開到車前試圖逼停他,司機大概沒想到會有人追他,慌亂中開到了龍潭湖公園。
(我在快到龍潭湖東路的地方截住了金杯)
之後光頭跟司機棄車逃竄。
我追著光頭翻進了龍潭湖公園,光頭走投無路進了公園。我喊了聲:「有變態,抓色魔啊!」
周圍有幾個年輕的男子加入抓捕行列,最後光頭無奈跳進了龍潭湖。
我給周庸打電話,告訴他還有一個司機。發現我去追光頭後,司機很可能返回金杯開車走。我讓周庸去那裡盯著,不要讓他發現,如果司機開車走一定要跟上。
周庸找到金杯時,車門開著,司機沒在車裡。
周庸上了金杯,在裡面發現了一個很大的旅行箱。打開后里面有個女孩,正是和王敏吵架的那個。
(事件總是驚人的相似,今年起碼有十起以上行李箱裝人的新聞)
女孩處於昏迷狀態。周庸拍了拍她的臉,看她沒反應,把她抱了出來。
這時我也趕過來了,周庸問我:「徐哥,光頭呢?」
我說那傻叉不會游泳,不知道為什麼還跳水逃跑,現在昏迷送附近醫院了。我給鞠優打電話了,說這應該是個人販子,她已經派人去醫院守著了
周庸:「徐哥,這姑娘怎麼辦?」
我說我先送她去公園管理處。看樣這麵包車司機是不會回來了,不過你在這兒再蹲會兒,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抱著姑娘去龍潭湖公園管理處,周庸上了麵包車,躲進了最後一排座椅後的空當處。
(我把昏迷的女孩送到了公園管理處 )
周庸蹲了一會兒,覺得退有點麻,剛想起身活動下,忽然聽見了遠處跑來的腳步聲——麵包車司機回來了,他沒檢查後面,急急忙忙的打著了火,開車就走。
周庸躲在座椅後,把手機消了音。給我發微信說明現在的情況,並共享了定位。
我讓他見機行事,我現在就開車跟上。
司機開車奔著通州的方向去了,周庸心很大的給我發微信:「這是要出城啊!」
果然讓這烏鴉嘴說中了,司機上了京津高速。
四十公里後,麵包車在牛堡屯的中石化加油站停了下來,加油時司機下車去便利店買東西,周庸趁機趕緊溜了下來。
(京津高速邊上的牛堡屯加油站)
跑到停在加油站後面的我車裡:「徐哥,快給根煙,太TM憋,太TM緊張了,我連咽吐沫都不敢正經咽了,就那一口吐沫,分兩口咽下去的!」
我說你TM等會兒再抽,這是加油站!
正扯著,麵包車司機出來了,他把一塑料袋補給放在副駕上,打著火開走了。
我們等他開出一小段距離後,趕緊跟上。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我看了下時間,9:12。
我們再次上路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把煙遞給他,說得了,你肯定沒事兒,說話還是這麼噁心。
周庸用點煙器點著煙:「徐哥,我剛才蹲在麵包車後面時,想到一事兒。」
我問他什麼事。
周庸:「那個線人,我們在酒吧監控里沒看見她。她對我們的了解,比我們對她多多了。」
我說是。
周庸吸了口煙:「那你說,她要是設局故意針對我們,我們現在是不是算已經入了套了。」
我點點頭,說是,雖然我覺得概率不大,但確實存在這樣的可能。
接著我和周庸都沒說話,就這樣匆忙的行駛在京津高速上,前方的麵包車時隱時現,我們不敢靠太近,也不敢離太遠。
我們不知道前方等著我們的是什麼,但我們知道,只要這樣跟住,總能收穫到某種結果。
(有一瞬,我覺得自己身處某部公路電影中)
忽然,周庸開口打破了沉默:「徐哥,還有一事兒!」
我說什麼事。
周庸:「你今天是不是該更新公眾號了?」
我點點頭,跟他說,要不你發條語音解釋下吧。
夜晚的高速,是犯罪的最佳場所之一,你隨時有可能遭遇以下三種情況:
1 拋石
在高速行駛的過程中,對車主拋石塊,致使停車,車主下車查看時,對車主進行偷盜甚至是搶劫。犯罪成本極低,不少嫌疑人都會以此方法作案。
2 路障
在高速上灑下圖釘、樹枝、保險杠——能逼停車輛的基本都有。如果輪胎不慎破裂,不少人都會立即停靠在應急車道,下車檢查並更換輪胎,這時,犯罪團伙便會出現,偷盜或是強行拿走車主的財物。
3 碰瓷
「碰瓷黨」們利用租來的高檔轎車,在車輛較少的路段,尋找高檔轎車作案——尾隨目標車輛後,尋求機會讓對方超車,利用彈弓將石子等物品打到目標車尾部,然後再緊急制動,誤讓對方以為發生了事故。隨後,打開雙閃並逼停對方實施敲詐。
我討厭晚上跑高速,但它還是有好處的——方便跟蹤。
(因為大燈晃著,前車根本看不清後車的樣子)
像現在跟蹤這檯面包車,司機從後視鏡只能看見車燈,看不清我開的高爾夫R。
但我要注意保持車距。有的時候需要放慢速度,離它遠點,讓他逐漸看不見我,等有幾台車超過去後再重新跟上——他會以為跟在他後面的是台新車。
他下高速時,我們跟著下也不會引起懷疑,因為出口就那麼幾個,在同出口下高速太正常了。
黑天從統一收費口出去,也不會引起注意
周庸打著哈欠:「徐哥,費這麼大勁跟他幹嘛,為什麼不直接截住他,速戰速決唄!」
我說如果幾十個女孩的失蹤案都與他有關,那他肯定不少同夥,跟住他,找到窩點之類的地方,就能一網打盡。
周庸點頭:「那我先睡會兒,你等下叫我。」
我們沒引起麵包車任何的懷疑,跟著它下了京津高速,從河北路立交橋的收費站出來,進入了天津。
河北路立交橋
過了迎賓大道,麵包車開進了一片「看起來」很繁華的地帶,在一棟樓前停了下來,司機下車上了樓。
我也熄了火,觀察了一下四周。
這裡高樓聳立,街道整潔,路燈明亮,但詭異的是——這裡沒人,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樓里都很少有亮燈,一棟大樓只亮著兩三處。不僅如此,越過眼前的建築物向後看,還能看見許多不亮燈,甚至未竣工的大樓。
像一個繁華的城市,一夜間所有人都人間蒸發了。
路燈明亮,街道上空無一人,樓里沒有一處亮燈
我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但這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它看起來有些——魔幻現實。
如果沒親眼看見,很難想像離首都不到三百公里,一個直轄市的轄區內,竟有這樣的地方。
我叫醒周庸,他看見四周嚇了一跳:「卧槽,徐哥,咱這是——穿越了?這要演《行屍走肉》還是《我是傳奇》啊!」
我告訴他這是響螺灣,他「哦」了一聲:「怪不得,鬼城啊!」
「鬼城」響螺灣
響螺灣是天津06年開發的一個項目,投資超過600億。10年過去了,部分建築物及設施已經完工,但仍然人煙稀少,外媒在幾年前就開始叫這裡「鬼城」了。
外媒曾經報道過此事
周庸揉了下眼睛:「太TM困了,咱跟蹤那麵包車怎麼樣了?」
我說停了,告訴他人已經上樓了。
周庸:「怎麼不跟著他呢?」
我說你傻啊,這大街上一個人沒有,我開車跟著他連大燈都不敢開。下車跟他進一個樓,不一下就被發現了么!
周庸點頭:「也是,那咱在這兒蹲點?」
我說蹲個屁,然後指給他看:「整棟樓剛才只有一家亮燈,那司機上樓後又亮了一個,我已經拍了照,明天對一下就知道他住哪兒了。」
當時整棟大樓只亮了一戶
周庸:「那咱現在幹嘛?」
我說找個地方睡覺。
我們開車到了響螺灣最北邊的碧桂園鳳凰酒店,辦理了入住後,周庸一陣感慨:「媽的,這兒的五星酒店比北京的快捷都便宜,商務標間三百塊,還贈了兩張張學良故居的門票!」
我點點頭,確實,因為沒什麼人!
響螺灣的碧桂園鳳凰酒店
第二天中午,我和周庸來到昨晚跟蹤到的地方。
周庸一下車:「卧槽熱死了!徐哥,快對下昨晚拍的照,看看幾單元幾樓,趕緊進去,太TM曬了!」
這裡白天仍然沒有人
我:「進個JB,萬一上面二十來人,上來就把咱倆按那兒了,咱倆就也成失蹤人口了!」
周庸:「那咋辦?」
我說找售樓處。
看看他住的屋什麼戶型,多大面積,就能大致猜一下他們多少人!
要就兩三個人,咱倆就上,要是人多,就報警!
周庸點頭:「不錯,就這麼定了!」
售樓處非常冷清,裡面只有三個售樓小姐和一名保安,我進門時四人都在玩手機。
冷清的售樓處
看我和周庸進來,一名售樓小姐迎上來:「先生您好,看住宅還是底商?」
我說住宅。
她把我帶到大廳的沙盤處,開始給我介紹住宅的戶型價位。
我問她哪棟樓有現房,她很誠實:「哪棟都有。」
周庸在旁邊:「嚯,這入住率夠低的啊!」
我指著麵包車司機住的那棟,問她這棟都有什麼戶型,怎麼賣。
我向她詢問,司機住的那棟樓的信息
她看了眼:「先生,這棟是公寓樓,裡面都是精裝好的公寓,拎包入住,有開間也有兩室一廳,一平一萬一。」
我說那你帶我看下房吧。
售樓小姐拿了鑰匙和門卡,帶我們去看了幾間房,都是簡單的歐式風格,裝修還可以,床之類的傢具也都配全了。
我讓售樓小姐帶我看下房
看完房出來後,售樓小姐問我怎麼樣,我給周庸使了個眼色。
周庸心領神會:「徐哥,我覺得啊,房子不錯,但入住率是不是有點太低了。」
我假裝猶豫一下,和售樓小姐說,我挺想住這邊的,安靜,但怕人太少會有治安問題。
售樓小姐向我保證人不少,我提出看一下這棟樓的入戶信息,她想了想答應了。
她拿出一個ipad,打開文檔給我,說已入戶的信息都在這裡。
ipad上的入戶信息圖
這棟樓有六個單元,三十三層。總共一百來個入戶,入住率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在「鬼城」已屬入住率奇高了。
昨晚司機上樓後亮燈的房間,應該是二單元或三單元的27樓。
我在「入戶信息」里,找到了戶主的信息——二單元27樓沒人,三單元2701有一戶,朱晨嶺,男,36歲,天津寶坻人,身份證號.................
朱晨嶺的信息
我說再考慮下,拿著售樓小姐的名片,和周庸出了售樓中心。
出了門,我和周庸說:「2701是個四十平的開間,裝修是單身公寓風格的,同樓層就這一間賣出去了——他與同夥一起的幾率不大!」
他住的房子是單身公寓式的
我們之前的想法錯了,他出事後第一選擇不是找同夥,而是躲起來。
周庸:「徐哥,你說這房子是租的還是買的。」
我說查一下就知道了。
周庸奇怪:「怎麼查,百度?」
我說昨晚麵包司機上樓前,換了次車牌,應該是用真牌換了假牌,原來一直用假牌防止被拍到。
我們手裡現在有車牌號和朱晨嶺的信息,可以在車管所網站查詢車輛違章情況,如果對上了,就證明車是朱晨嶺的,樓上住的也是他。
車管所查詢系統
周庸:「網上查違章得用發動機號,我們去哪兒搞啊!」
我說這個好辦,我知道一後門,只要前邊信息對,發動機序號處填這組代碼就能查詢。
不知道發動機號,可以走後門
周庸:「徐哥,你TM咋啥都懂呢?!」
我說好好學吧,我當年也這麼問過老金。
朱晨嶺的信息與車牌號相吻合,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周庸:「徐哥,你肯定已經有計划了吧?」
我說直接去他家敲門,把他堵在家裡。不過他家二十七樓,沒有門卡刷電梯。咱倆得爬二十七層。
這棟樓坐電梯是需要刷卡的
周庸嘿嘿一笑,我問他怎麼了,周庸掏出一張卡:「售樓小姐的門禁卡『不小心掉了』。」
我說行啊,周庸,都學會偷東西了。
周庸搖頭:「徐哥,可不能瞎說,她自己不小心掉的,對吧,我只是沒來得及還給她!」
沒想到周庸竟然拿了售樓小姐的門禁
到了3單元2701的門口,我趴門上聽了下,裡面有電視的聲音。
周庸看我一眼,我點點頭,周庸抬手,敲了四五下門。
敲完門,電視聲忽然停了,裡面的人問是誰。
我說朱晨嶺的快遞。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我沒買過東西。」
2701
周庸笑了:「徐哥,這招也有不靈的時候啊,早知道說查水表了,這句台詞我一直想說。」
我說哥們,我們從北京一路跟著你到天津,就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朱晨嶺當然不開門:「你們是警察么?」
我說要是警察就不這麼客氣了,我們就想和你聊聊。你要不聊,我們就報警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朱晨嶺:「你們是不是來殺我的呢?」
周庸好奇:「有人要殺你?」
朱晨嶺沒回答,我替他答了。
我說肯定的,你想啊,不是為了躲事,不是為了提前投資——誰會在外賣軟體什麼都搜不到的地方買房子。
我拿外賣軟體搜了一下,周圍什麼都沒有
而且房子是他實名買的,肯定不是為了躲警察——警察能查到他名下的所有房產。
他是預見了自己可能會有其他危險,在這沒什麼人的地兒,買了個避難所。
房子是朱晨嶺實名買的,肯定不是為了躲警察
我給周庸解釋完,又敲了兩下門:「朱兄,我說的對么?」
裡面還是沒反應。我說朱兄這樣吧,我們就站門口,也不進去串門了。你隔著門,把你知道的講一下,講完我倆就走,絕不報警!
周庸也勸他:「你想想你那同夥,都已經落警察手裡了,你跟我們藏著掖著有什麼用呢?」
我和周庸不斷保證,不報警,不透露信息。十分鐘後,他開了口。
「我打小就不學好,高中沒讀完就輟學,在社會上混。」
「我爸覺得我這樣下去不行,就把我送到北京,寄住在表舅的家中,讓表舅看著我。」
「我表舅做編曲的,在行內很有名氣,賺了挺多錢,我爸覺得他是成功人士,就把我硬塞到了他身邊。」
朱晨嶺表舅的編曲工作室
「我一到北京,表舅就把我送去了駕校,學完後就一直給他開車。平時我倆什麼都聊,我還給他講了一些我混社會的事,主要就是吹牛逼,但他還挺愛聽的。」
「有天他忽然問我,敢不敢綁架,我之前吹了那麼多牛逼,當然說敢了。」
「結果,他真讓我去綁一個人,我硬著頭皮就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中國作案都喜歡用麵包車
周庸:「操,讓你綁就去啊!」
朱晨嶺沒理周庸,接著說:「第一次是在角門的一酒店,有個人和我一起去的——不是那個被抓的光頭,我們互相不知道名字,也不問,這樣能防止被捕後出賣對方。」
我問朱晨嶺,他們行動的流程是什麼。
他說:「我一般是負責開車,每次都有一個人和我配合,負責抓人。」
「我表舅會告訴我,去哪兒綁人,一般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動手,在酒店門口或什麼地方。奇怪的是,每個被綁的女孩都是晚上出來,手裡都拿著點什麼,就像她們刻意想要被綁似的。」
大概作案流程
「把女孩拽到車上後,我們就弄暈她,把她塞進行李箱,然後在約定好的地點,把她交給另一個人。」
我問朱晨嶺,他表舅每次給多少錢,他說五萬。
周庸:「哥們,你爸要知道,你表舅帶你一起幹人販子,得多悔把你送到北京。」
朱晨嶺:「我表舅不是人販子,他已經很有錢了,犯不著去販賣人口,那不是有病么!」
在編曲作曲界,朱晨嶺的表舅接近最高級別,很賺錢
我說那你知道,那些被綁的姑娘最後都怎樣了么?
朱晨嶺明顯遲疑了一下,我能聽出他也有點迷茫:「有一次,就那一次,沒有接頭人。我表舅讓我把裝著女孩的行李箱,送到燕郊的一個別墅。」
朱晨嶺當時去的燕郊別墅
「我拖著行李箱,按了門鈴,過一會兒,我表舅打開門,我把行李箱遞給他時,往屋裡瞄了幾眼,裡面,好像在開party!」
「放著奇怪的音樂,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動物的面具。」
朱晨嶺說,把女孩送給了一群帶動物面具的人
周庸:「卧槽,什麼鬼,然後呢?」
朱晨嶺:「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周庸:「就知道這麼點,你還擔心被滅口?」
朱晨嶺沒說話。
我問他不是都深夜動手么,為什麼被我堵龍潭湖公園那天,白天動手了?
朱晨嶺:「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表舅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天壇,綁架和王敏一起的姑娘。」
朱晨嶺當時就守在紅點處,等待動手
周庸:「你認識王敏?」
朱晨嶺:「認識,我表舅在音樂學院兼職老師,王敏是他的學生。」
我問他知道王敏也是綁架女孩的參與者么,朱晨嶺說不知道。
下了樓,坐進車裡,周庸問我:「徐哥,真不報警么?」
我說答應了就先不報警,等把整件事解決了,再報警。
周庸:「所以接下來的回去查王敏?」
我說先去找被我們救下那姑娘。
其他女孩都是夜深人靜時被綁架,為什麼只有綁她在白天?違反常態肯定有特殊原因,這個原因可能就是我們的突破點。
周庸:「那咱打道回府?」
我點頭。
我們返程去找上周三寫過,被我們在龍潭湖公園救出的姑娘
回北京後,我給鞠優打電話,問在龍潭湖救出那姑娘,能不能幫我聯繫下。
她說行,但不保證那姑娘答應。
我說你提一嘴,我是救她那人,鞠優說行。
可能因為對救命恩人抹不開面,她答應與我見面。
在崇文門內大街的經偵支隊,我管鞠優借了間空屋,和周庸一起和她聊。
經偵支隊在很不起眼的地方
她狀態不錯,一上來就直入正題:「謝謝你們那天救了我,有什麼就問,我知無不言。」
我說能問下你和王敏是什麼關係么?
她說我是王敏的前女友。
我又問被綁之前,她和王敏間發生了什麼。
她沉吟下:「我倆談了三年了,他開始時特好,不花心,還暖,但慢慢就變了。」
周庸在旁邊插話:「男的不都這樣么!」
我讓他閉嘴,示意她接著說。
「他在校的時間開始變少,什麼時候找他都在外面,晚上也不回校住。平時一起出去,也不讓我動他的手機。」
「他把手機換了一個新密碼,為此我們吵了好幾架。」
王敏換了手機密碼,讓她即懷疑又氣憤
「我懷疑他出軌了。」
周庸嗤笑一聲:「可不止……」我踩了他一腳,示意繼續。
「後來他輸手機密碼時,我就盯著——把新密碼記下了。有天晚上趁他睡覺,我把他手機拿到衛生間,偷偷打開,翻他的通話記錄和微信什麼的。」
我和周庸都渾身一哆嗦。
我說他手機里有什麼反常的東西么?
「有,他用陌陌約了好多姑娘。」
根據她口述,我們大概還原了王敏約炮的對話
我問還有么。
「然後我又翻他的相冊,翻到了一些戴著動物面具的人,在聚會還是幹什麼。」
「我最後檢查的微信,倒是沒約炮,但有個特怪的群,在聊一些死藤水、屈原呀之類的,我一頭霧水,剛打算仔細看。」
已經有兩個人提起了動物面具,這代表什麼呢?
「他忽然出現在我身後,問我幹嘛呢,差點沒嚇死我。見我翻他的手機,他就開始罵我。」
「我剛掌握他出軌的證據,他還罵我,我就和他分手了。」
「過了兩天,他忽然找我,說想和我聊聊。畢竟好幾年的感情,我就答應了。後邊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我問她手上戴著的東西,是王敏送的么。
她很吃驚:「你怎麼知道?」
我說猜的。
回去的路上,周庸問我:「徐哥,戴動物面具的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說我有一點想法,你看見她手上戴著的東西了么?
周庸點頭:「王敏送她那個手環?我見過,捕夢網么,我去菲律賓玩的時候買過。」
捕夢網
我說是,那是捕夢網,但和菲律賓沒關係,菲律賓的是用來騙遊客的。
捕夢網是美洲印第安人用來捕捉噩夢的,在美國很常見,原住民人手一個。
周庸:「可這和面具人有什麼關係?」
我問他記不記得,王敏的女友,說王敏手機里有個奇怪的群,裡面在聊死藤水、屈原什麼的。
周庸點頭:「有印象,但和面具人有什麼關係?」
我說操,你TM能不能先聽我說完——死藤水是亞馬遜的一種藥用植物,是神聖的象徵,每個部落只有薩滿掌握勾兌「神奇飲料」死藤水的方法。
不是有材料就能煮出至幻的死藤水,還需要配方
和毒品一樣,死藤水有致幻作用,很受一些薩滿教教徒和喜歡巫文化人的歡迎,在國內外都有一大批人服用。
還有屈原,楚國是巫術盛行地,屈原是掌管祭祀的主官,相當於大祭司,許多喜歡巫文化的人,都把屈原捧得極高。
最後是你一直問的動物面具,動物面具和薩滿文化以及巫文化都是正相關的。死藤水、動物面具、捕夢網加上屈原,應該與某個巫文化的宗教有關。
生活在中俄邊境的薩滿教獵人
周庸目瞪口呆:「巫文化,那不早亡了么?」
我說當然沒有,老金就特喜歡巫文化,之前和你說那些都是他給我講的。算了,我直接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給你講!
周庸:「真打么,他從南邊兒回來後脾氣可不太好,說了好幾次讓咱少煩他!」
我說他雖然更年期了,但該問也得問,我掏出電話打給老金。
老金情緒不高,但聽我講完前情,還是給我們解釋了下。
「巫文化還沒滅,一些北方少數民族,尤其是通古斯系的,現在還信奉薩滿教。」
「道教也繼承了巫文化的很多東西,占卜、鬼神、符籙之類的東西,和巫沒什麼區別。」
道教繼承了很多巫文化的東西
「往近了說,李**《法*功》的不少內容,就摻雜了『薩滿教』的成份。他宣揚的所謂修鍊之後可以使人不斷『上層次』的『功法』,與『薩滿教』巫術的「內丹修鍊術」幾乎同出一轍。」
李**的教義,基本就是把佛教與薩滿教相結合
「你們這次查到的,應該是某個與「巫」有關的教派,還是集體狂熱型的。」
我問老金一般這種情況好對付么。
老金說:「狂熱信徒分兩種,聰明的瘋子和愚昧的傻逼——要是一群傻逼還好,要是一群瘋子,你們很容易傻逼!」
周庸:「他們綁架女孩幹嘛?」
老金說不知道:「幹嘛都有可能,像非洲伏都教之類的,還用活人做祭品,殺人吃人什麼的。」
伏都教就是巫毒教,有很多血腥的習俗和神秘儀式
"根據你們現在得到的信息」
動物面具源自於薩滿教。
捕夢網源自北美的印第安人
死藤水源自南美叢林的部落
屈原代表著漢族最原始的巫文化和祖先文化
這極可能是一個新形成的多元化教派,在歷史上,這種教派最不可預估和控制,很多都發展成了邪教。
一些套用其他宗教外殼及理論的邪教
周庸:「操,金叔,還用說么,怎麼看都TM是邪教啊,關鍵是從哪兒查起啊?」
老金:「如果是我,會試著從王敏口中套點東西。 」
我說好,周庸你去盯著朱晨嶺的表舅,我去看看能不能和王敏聊聊。
周庸說行。
我給鞠優打電話,問能不能見王敏,鞠優沉默了一下:「我告訴你一件事,千萬別透露出去,王敏死了,服毒。」
我問她刑拘不是搜身么,鞠優說搜了,但前天讓他見了一次律師,回去就死了。現在已經在查那名律師了。
王敏的線索斷了,只剩監視朱晨嶺的表舅一條路。
朱晨嶺表舅家在金融街的豐僑公寓,我和周庸盯了四天,他每天就在金融界商場旁的小公園轉轉,然後就回家宅著。
金融街的豐僑公寓,北京有名的學區房
7月16日,星期六。終於,他離開了家,開車上了環路,往北去了。
我讓周庸跟住他,然後上樓到了朱晨嶺表舅家,花了一點時間用鐵絲打開門鎖,戴上準備好的鞋套和手套,進了屋。
鐵絲開鎖原理,請勿模仿
屋裡有許多他和明星的合影,看來人脈很廣。我打開電腦檢索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抽屜、衣櫃里也沒什麼有用的東西,家裡也沒有保險箱。
我坐在沙發上琢磨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挨個掀起牆上他和明星的合影,在他和某大咖合影的後面,我發現了一塊硬碟。
把硬碟插在電腦上,剛要點開,周庸打來了電話:「徐哥,他進了昌平的碧水莊園,我跟進來了,他們拉著窗帘,但他進去的時候,我看見屋裡有帶著動物面具的人。」
我讓他有什麼消息通知我,然後我點開硬碟,裡面是一些視頻文件和一個文本文檔。
我打開文本文檔,裡面是朱晨嶺表舅的日記,零碎的記了一些生活和感悟。
打開硬碟後,發現了許多視頻文件
我快速翻了一遍,大致明白他都寫了些什麼。
朱晨嶺的表舅有抽大麻的習慣,文藝圈,尤其是搞音樂的,吸大麻不在少數。
他們經常有一些私密的小沙龍,一起聊天吸大麻之類的。
在參加一個私密活動時,他接觸到了死藤水。喝了後,他看到一些幻覺,這些幻覺讓他覺得感悟了很多,他帶著這些感悟寫了首歌,結果大獲成功。
他喝了死藤水後,寫出一首很火的歌
他迷上了死藤水,並接觸到了提供死藤水的人,那個人給他講了許多「巫文化」的東西,並推薦他加入了一個教派。
隨著資歷越來越深,他開始參與到教派一些更深層的活動——獻祭儀式。
有個老資歷成員,在亞馬遜部落呆過,掌握了一種死藤水至高無上的配方,可以通過儀式,把少女的靈魂融入死藤水中,喝下去,就能看見祖先和自己的靈魂。
看完日記,我覺得老金說的沒錯,這些人不是傻逼就是瘋子,要想看見宇宙,直接用LSD之類的迷幻劑就好了,還搞什麼獻祭儀式。
有些藝術家使用LSD激發靈感,但千萬不要嘗試,因為一次成癮
我在視頻里挑了一個點開,畫面是一群戴動物面具的人在屋內狂歡,桌子上擺滿了唐培里儂,他們隨著奇怪的音樂聲跳動著,喝著酒。
過了一會兒,毫無預兆的,音樂停了。
人們往兩邊散開,一個戴著鹿頭面具的人推出了一個女孩,女孩坐在輪椅上,穿白色的裙子,頭戴藤草編織的環狀物,不停地抽噎。
戴鹿頭面具的人從桌上端起一碗水,我猜是死藤水,給女孩灌了下去,過了幾分鐘,女孩開始渾身抽搐。
那個場景有些像像martin garrix 的《animals》MV
戴著動物面具圍觀的禽獸們開始鼓掌,然後他們脫下褲子,對女孩實施輪姦。
之後,鹿頭人口中念念有詞,割開了女孩的喉嚨,用一個碗接著她的血,然後兌上死藤水和唐培里儂,輪番傳遞品嘗。
我覺得他們選擇唐培里儂,可能有些深意
我顫抖著手關上了視頻,給周庸打電話讓他快報警,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我怕別墅里還有另一個女孩,正在遭受相同的遭遇。
警察到的很快,走的也很快——什麼都沒有,他們說自己是在舉辦一場化妝舞會,連這棟別墅都是租的。
燕郊、望京、昌平、大興都有許多日租的別墅
我把朱晨嶺表舅的硬碟給了鞠優,她說警方會調查這件事。
但我清楚,日記里沒提到任何人名,視頻里的人也都沒露臉,這件事很棘手,短時間內不會有結果。
第二天上午,我打開手機看新聞時,發現一條豐僑公寓死人的消息,帶著不好的預感,我點開看——死者是朱晨嶺的表舅。
朱晨嶺的表舅死了,暫不清楚是自殺還是他殺
我叫上周庸,開車去了「鬼城」響螺灣,敲了很久朱晨嶺的門都沒反應,我撬開了鎖進去,朱晨嶺不在屋裡,地板上有幾道淡淡的血痕。
周庸把門卡還給售樓小姐後,我們開車往回走,這時天色暗了下來。
我不喜歡夜裡跑高速,就讓周庸開車,自己坐在副駕上。
一路上我倆沒怎麼說話,快進北京時,周庸忽然問我:「徐哥,這案子算結了么?」
我說沒結,只是時間線拉長了而已。
周庸轉頭看我一眼:「我們算一無所獲么?」
我說當然不是:「知道被盯上了,短時間內他們不敢露頭,也不會有人受到傷害了!」
周庸:「這幫孫子躲過風頭還會出來?」
我點點頭:「再出現時,就是一網打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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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每一個男孩子在大學的生活里都會擁有幾個好兄弟,我們愛他們,勝過自己。
熊哥於我的人生意義,不僅限於他曾趁醉酒睡過我。而是讓我明白了,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怎麼樣去面對自己的生活。
那是大雪紛飛的元旦夜,我立起風衣的領子從徐家匯地鐵站快步走入,手機響起,熊哥(北京)。在我接起電話的2年零6個月前,熊哥剛剛和他相戀了6年的姑娘分了手。
那枚被他帶去試圖挽回這段漫長愛戀的鑽石戒指划過一條優美的弧線,落入了玄武湖中。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更令人悲傷的是,戒指的錢是我們借給他的。
從此誰也不敢說起這件事,以及這件事。
一個大學的男孩子如果因為某些事情選擇了墮落下去,那麼他就會很快發現,校園生活美好程度如同但丁心中的戀人貝緹麗彩前來迎接他進入的天堂樂園一樣。天堂也分為九層,九層之上是人類理想的生活境界,一個充滿了愛的地方。這裡有舒適的床,高速的網路,每月定期到賬的銀行卡,熱情的同學會準時在飯點幫他打4兩米飯和一盆魚香肉絲,或者青椒土豆,或者。
熊哥墮落的速度之快,超乎我的想像。從傷心之地回來以後,他每天不出宿舍,蓬頭垢面,只是做三件事,抽煙,睡覺,打dota。所以那段時間我下了晚自習後最愜意的消遣就是在他身後看他如何操作影魔盲壓三殺。你們以為我沒有試圖拯救過他嗎?我試過,打他,罵他,吻他,啊呸,問他,踹他。他只是低著頭,在載入dota進度條的間隙用低沉的嗓音問我,幫我去隔壁借根煙。我都快忘了,當年是這個聲線和我一起在迎新晚會上合唱過小虎隊的愛,那個時候,熊哥的眼睛裡是有光的。
同每一個墮落在天堂里的人一樣,總有一天你會在香甜的夢中醒來,發現路西法優雅的在你的床頭輕輕笑著,手裡拿著微卷的羊皮紙,上面寫著大學畢業證書的字樣,好似靈魂的契約。
大四這一年,人人自危,我忙著校優的畢業設計和上海工作的事宜焦頭爛額。晃晃神,才想起好久沒見熊哥了。直到我在圖書館的某個角落裡,隔著書架遠遠的看到了一個佝僂的背影,和桌子上放的結構力學。熊哥當年考了全年級最低分,我相信他沒有忘記這件事。
慶幸的是,那年我們班沒有一個人因為成績的原因而沒有拿到畢業證書。我看著熊哥最後的成績單,一連串的60分(補),笑著搖了搖頭。
在畢業前一個月的某個早上,我穿著內褲,暈暈乎乎的站在水房裡刷著牙。畢業季的空氣里,時刻瀰漫著酒精的霧氣。一個高大的黑影站在我的身邊,我嚇得一哆嗦,把滿嘴的牙膏沫咽了進去。他看著我在那裡瘋狂的漱口,低沉的說,「晚上請你喝酒。」
我之所以叫他是熊哥,而不是熊弟。並不是因為他年歲比我大,而是因為他有191的身高。大學籃球隊打架的時候,絕對撐得上是一把好手。涼風習習的夜晚,喝高了的我們坐在廢棄的鐵軌上扔著啤酒。每個人都在那裡笑著哭,哭著笑,彷彿四年里過的是苦行僧的日子,積攢到今夜全部釋放出來,又或者往後幾十年相聚的快樂壓縮在今夜,怎麼也捨不得看到天亮。我睜著紅的像兔子般的眼睛,和熊哥幹了一杯。
「畢業以後準備回哪裡?你忙著補考,也沒找工作吧。」
「我準備去北京」
北京?我心裡一愣,彼時的帝都給我唯一的印象就是長腿的大妞們和永遠能和你侃成兄弟的的哥們。
「找下北京的工作了?」
「不,去考研!」
熊哥低低的說完這句,站起身來用力甩飛一個酒瓶,我彷彿看到他的腮幫子里,咬著一塊鑌鐵。那一刻,彷彿又一道光打亮了他的眼睛。我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說道。
「孫子,你剛才扔的是我那瓶,我還沒喝完!」
諸位,你們並不知道,我是何等嚴肅的在訴說著這個北漂的故事,絲毫不帶著任何的戲謔。你們大可以斥責我,鋪設了大段的文字,卻壓根沒有提到北京,沒有提到任何發生在北京街頭巷尾里的人情冷暖,但我想說的是,
每一個最終選擇踏入帝都這片沃土的熱血男兒們,在他們加班奮戰,枕著紅牛睡倒在電腦前,在他們晨曦而醒,坐著大巴奔波於上班路上的身影后,是無數逼迫他們奮進的勇氣,不甘和夢想。有人在這裡稱王論侯,而有人在這裡埋骨他鄉。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一個北漂兄弟的背後,應該都有這樣的一段故事。踏上這片王侯之地的理由,無論多麼卑微,都是值得每一個人尊敬的。
通過地鐵的安檢以後,我開始給熊哥撥打電話。他沒有辦北京的號,打外地漫遊,所以一般是我稍後回撥給他。
「哎呀,剛在地鐵上沒聽見,咋了?」
「下班了?沒啥事,快考試了,和你聊聊。」電話那頭依然是低沉的聲線,有一種山的厚重。
熊哥住在北交大附近的一個出租房裡,說是出租房,我不禁冷笑。每一個北漂的人都知道,最苦逼的永遠不是買不起北京的房子,而是你租房子住,還租的是地下室。熊哥倒是無所謂,北漂的人,怎麼省錢怎麼來,大都心裡揣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般的話。他每天貓著190的個子,睡在架不住腳的床上,枕邊是李永樂,陳文燈,俞洪敏,任汝芬等等,他們環繞在潮濕沉悶的屋子裡看著他,眼神卑謙而憐憫。
熊哥選擇考北交大,對於他的父母不啻於自己的傻孩子又發痴了。他們用各種方式威脅他,勸說他回到山西的那個小城市裡做一個安穩的公務員,他們家家境好,吃穿都不愁,還圖個啥研究生?但是嚼著鑌鐵的熊哥還是一頭扎進了北交大的自習室里,帶著僅有的生活費和他老父親的一句氣話,
「翅膀硬了不聽話了?有本事自己賺錢自己花!」
我給熊哥打過2000塊錢,我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他一般不輕易張口借錢。那段時間我也和相戀了四年的女友有了裂痕,所以每次夜晚里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輕聲抱怨,反而還是他用低沉的聲音安慰我。
「這麼說,今天是元旦。過幾天你就要考試了。加油啊。聽說北交大的妹子都是大長腿!當我嫂子正合適啊!」
「瞎扯的事,我準備收拾收拾了,前幾天夜裡睡不著,失眠了,發現有一隻蟑螂從我的被子上面爬了過去,我抓住它,然後用玻璃杯子扣著看了它一夜。我認識他,他是蟑螂一號,他還有個弟弟,叫二號。我確認過,兩個都是公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聽得到地鐵1號線呼嘯而至的風聲。
」那你多看看數學和政治啊,一個容易拉開分差,一個容易賺分的「
」恩,我找了小賀問了他好多高數題。你路上當心點啊,對了,你還有錢沒。借我1000塊行不?我房租還沒交「
」一句話「
4天後,2013年考研正式拉開帷幕
7天後,在太原的街頭我離開了曾想娶的那個女孩
8個月後,熊哥回到了山西的那個城市裡,找了一份設計院的工作,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去當過那個公務員,也沒有問家裡要過一分錢。
有一天,我發現銀行卡上面多了4500塊錢。
3000的生活費和1500的戒指錢。我知道
我覺得這才是一段真正的北漂生活,他飄在了北京灰褐色的天空里,渴望著生根發芽,渴望著開花結果,風雨過後才發現,其實自己就是一片浮萍而已。從哪裡來,又回到哪裡去。甚至不如那一對地下室里的蟑螂兄弟,他們好歹是北京戶口。
我從未踏入北京這片皇城的土地,而我卻難以忘記我曾北漂過的這段歲月。
謝謝觀看2006年,我十九歲。
那年,我背著包從青島老家坐了一夜的火車進了京。
火車站出站口印著巨大的八榮八恥,每個字看起來都比我大。我站的遠遠的才勉強看的全,我在人群後面,坐在我閃著油光的大包上,默默地讀了三遍,越發欽佩首都。
那天晚上,我住在左家莊一個地下室的招待所里的暖氣房裡,40一晚。隔壁房是個剛從北理工畢業的大學生,學什麼機電的,他的房間沒有暖氣,只要25。
我們靠在我房間的床邊,抽著煙瞎聊。那時候我心裡想的是,我一定不能像他一樣。
在地下室住了半個月後,我在勁松的老小區找了個合租房,600塊一個月。付完了三個月的房租和一個月的押金,身上的現金已經所剩無幾,沒有床,也沒有桌子。
我從二手市場買了塊大海綿墊子,又買了張舊桌子,就算在北京有個家了。
後來就是找工作了。
06年我還沒畢業,學校是青島的一個誰都沒聽過的小私立技校,學的專業叫電腦美術,說白了其實就是教教你電腦,再教你點美術,然後再教你幾個軟體的基本用法。
我很早就接觸過網頁方面,也做過幾個簡單的網頁,但是我深知這些完全找不到工作。我從網上搜集了幾個別的設計師做的網頁設計作品,稍加包裝做了份簡歷,然後就發給了各大公司。
後來我順利的進入一家地產垂直網站,職位是網頁設計師,月薪4500。
接到HR電話的那天晚上,我一個人找了家看起來特別豪華的館子,痛痛快快的吃了兩碗炸醬麵。
那一年,我知道了傑克瓊斯,去過了天安門,見識了王府井和西單,也迷上了北京。
那一年我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同事,他們帶我擼串帶我唱K帶我去後海喝酒去軍藝看姑娘。
那一年我覺得首都的生活真好,比我農村的家好太多了。
2007年,我跳槽了,薪水也從4500漲到5500。新公司在東四環,百子灣橋旁邊,那時候後現代城還沒有建完,我每天早上從旁邊路過都要感嘆,這樓蓋的真好看啊真好看,直到有一天,我同事告訴我,這房子要一萬五一平方。
我在腦子裡盤算,不吃不喝三個月能買一平米,一年可以買4平米,十年可以買40平米,等我40多了,才能買個80平的兩居,還只是建築面積。
從此之後,我每天早上從旁邊路過的感嘆就變成了,這樓蓋的真貴啊真貴。
可是,我在腦子裡算的時候,完全沒想到當年的一萬五蹭蹭蹭的就變成了今天的四萬。
那年,各大電視台都在播《奮鬥》。
佟大為挺著個大胖臉勾搭著小三不上班還不愁吃穿,最後天上掉下來一個有錢的爹。
我吃著冰凍西瓜抽著煙,狠狠的咬碎了嘴裡的西瓜籽。
2008年,我第一次在北京的大街上被查了身份證。
舉國同慶的2008。
那一年,北京開始限制出行單雙號,也就是說,你辛辛苦苦攢錢買了輛車,甚至貸款還沒還完,莫名其妙的就因為一件體育盛事,你一個月只能開半個月了。
當然,有錢人和有權人可以買倆車弄一個單號一個雙號。
但是相比今天,你至少還買的了車。
和奧運會同時來的,還有金融危機。
很多公司開始裁員,房子價格也被攔腰斬,那年年底,我拿出全部積蓄,又借了點錢,在五環外付了個首付買了套二手房。
50平米,一居室,朝北,挨著馬路,8600元/平米,每月還3000,還20年。
在我交完首付,辦完貸款手續的第二個禮拜一,我被裁員了。
得知要被裁員的那天,林丹拿了羽毛球單打冠軍,全國的人民都沉浸在這個碩大無比的造夢運動里。
我們總監憋紅了臉,咬著牙對集團的副總說,要裁我們部門的人,就連我一起裁掉。
副總笑了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強硬的最終結果是,我們整個部門被裁掉,我和總監還有另外兩個同事因為是正式員工,僅賠償了半個月的工資,其他人都在試用期,沒有任何賠償。
我們本想強硬一點,多爭取一點賠償,也幫試用期的小夥伴們多爭取一點,可是人事大姐的一句話就把我們打回現實。
「公司有的是錢,哪怕你們一起去告,也會拖很久才有結果,而且一旦鬧大了,以後你們找工作都會有影響。」
這件事當時在廣告圈裡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業內的從業者在論壇上微博里發帖聲援並表示同情,但是其實大家都在慶幸還好不是我。
晚上大家在萬達後面的成都小吃吃著蓋飯罵公司罵領導,每個人連上都洋溢著不可思議的笑。
總監喝多了拍桌子站起來說,不如我們自己干吧。
我們買了幾張桌子,在總監家裡開始辦公。
我們每天都出去見很多以前的同事老闆,每天在麻花藤上各種人聊天,希望能接出點外包的項目,很快拿到一個一個4A公司外包出來的索愛手機的項目,7萬,半個月交活。
大家很開心,覺得未來生活有望了,個個幹勁十足,沒有人在乎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大家異常天真的把這當成我們未來跑 車 豪 宅 的第一步。
可是,有一句老話叫做現實總是脫!!你!!褲!!子!!!
我們快速並且高質量的完成這個項目後,被告知付款期限為四個月,並且客戶給他們結款之後,才能給我們錢。
我們開始調整方向,開始接一些幾百塊幾千塊的小活,雖說是小活,但是都是其他公司不太想碰的,工作量大,錢少,並且不停的反覆修改。
但是好處是結賬快。
我們累死累活的每天加班,大家輪流睡在沙發上,月底收回錢來,只有2萬多塊,要7個人分。
我還了三個月的房貸,身上還剩下不到一千塊。
分完錢的第二天,剛畢業不久的實習小姑娘打來電話哭著說,我回老家了。
總監放下電話笑了笑說,操。
今年年初的時候,我跟那小姑娘在麻花藤上聊天,她嫁人了,孩子也2歲了,老公是當地一個做廢品收購的,生意做的很大。
她早忘了怎麼做設計,PS也只是拿來P照片了,她說一個女孩子還是這樣好。
那時候,我一個同事租住在我的客廳幫我分擔下房貸。他從河北買了輛摩托車,掛了個假牌子,每天帶著我騎車從東五環外到東四環。
奧運會閉幕式那天,我們騎著車莫名其妙就上了京通快速,非常順利的被交警攔了下來。
交警板著臉扣下了車,沒給我們任何手續。我們轉身準備走的時候,交警攔下我們說,唉,頭盔給我。
我抬著頭看了他30秒,他臉上始終沒一點表情。
那天,我們決定開始找公司收了整個團隊,同時大家也各自找工作。
收了整個團隊這種事,理所當然的不靠譜。
大家陸續各自找到了工作,機緣巧合,我進入了一家日系4A公司做美術指導,月薪漲到8000,拿到手有6000多,剩下的都交了稅。
日本公司的做事方式就是,一切客戶說了算,不加班就意味著你很快被淘汰。
那一年多是我加班最多的一年,基本上每個月有25天都是干到早上,然後打車回家睡到下午兩三點繼續回公司,有時候一個電話,剛到家又得回去。
當年和我差不多時間來北京的哥們當時在一家奢飾品家居公司賣傢具,一個椅子5萬塊那種,那時候他見了太多有錢人,家裡裝修加家居動不動就要花上千萬,他每個月拿著幾千塊的工資,每天跟客戶去說這床頭是純手工花梨木,值200萬這個價格,然後轉身中午去沙縣吃炒餅。
那時候我們經常聊天,聊各種想法,聊未來,聊我們小時候多麼幸福,聊我們未來有錢了要怎麼花。而最終的結束語總是嘆口氣說,睡吧。
那時候我每天都會買彩票,雖說是低智商稅,但是每天那麼高強度的工作心神俱疲的情況下,總是要有點念想的。
-------------------------------------繼續
在經歷了一年多高強度的工作後,我得了嚴重的腸胃病和頸椎病,不敢吃辣的涼的和刺激性的東西,不敢吃太飽。工作一天後脖子疼的厲害,扯著半邊頭一跳一跳的疼。
終於有一天,我在頭疼馬上覺得要炸的時候,不顧一切的辭了職,在家裡沒白沒黑的睡了三天,醒了就迷茫一會兒未來怎麼辦,睡著的時候不停的做夢。
終於我發燒了,最高的時候燒到40.8度。
我不停的用方言說著胡話,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黑的。
朋友後來跟我說,把我送進醫院之後使勁捏著他的手,不知道為什麼嚇的躲在床的一角不停的哭。
一場高燒,花掉了我大半個月的工資。
退燒清醒了之後,我決定休息一陣。
那段時間我沉迷於魔獸世界,現實生活的各種不爽都被發泄在遊戲里,我帶著我的小獵人,指揮著團隊馳騁在各個副本里。
可是飯還是要吃,房貸還是要還。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某遊戲論壇里發現了某些買黑金導致被封號的帖子,也就是買打到了盜號盜來的金幣。
我開始在網上各個角落尋找盜號的信息,最後還真找到一個專門做黑號交易的交易群。
在混跡了一個禮拜後,基本的門路都摸清了。
之前做網頁設計的工作,有時候由於項目需要或者自己想做點小東西,我自學學會了DIV,PHP,.net和C#。
我花了三天時間寫了一個掃號器,賣給群里幾個人之後,用賺來的幾百塊買了某遊戲論壇的一些數據,開始了違法犯罪的致富之路。
那時候每天起早貪黑去搶著買剛暴庫泄露出來的新數據,然後花錢找人解密,最後放進掃號器裡面批量掃描,掃出來的號挨個上去洗,看著遊戲里那些不停的罵盜號B的人,我竟然還有點得意了。
隨著技術的突飛猛進,在一個月左右之後,我不再自己去洗黑號,開始建立自己的交易群,每天在群里拍賣一些掃出來的號,最後終於達到了日收入在1000-2000的土豪生活。
當錢來的太容易,你就會變得不太想做其他辛苦的正經工作。
那段時間,我開始大手大腳的花錢,買了ipad,iphone,macbook,xbox,47寸的大電視,請各種朋友吃飯喝酒唱歌。
但是當時我完全沒想到,不上班,斷了社保會對以後造成那麼多的不方便。
這麼多年,爸爸每次打電話都會囑咐我,我又再新聞上看到哪哪哪網上犯罪的被抓了,判了3年,別干違法的事啊。
每次我都應承著,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在幹了快四個月的時候,我看了看卡里剩餘的10萬塊,收手了。
那天,我用了5個小時收拾了這四個月被我造的亂七八糟的家,坐在乾乾淨淨的家裡,我開始認真的在紙上寫我未來的計劃。
三條路,1:繼續老本行,開始努力上班,2:拿著這10萬塊,做點小本生意,3:創業。
2010年,互聯網如火如荼。
我拿著那10萬塊,決定和朋友開始創業。
我們選了一個至今都看起來十分2的項目,當時國外的Swoopo模式大紅大紫,國內的某網站也開始有點起色,我們拉了之前一起做項目的朋友,三個人大手大腳的幹起來了。
我們迅速的建立起了第一版的網站,從各種渠道招攬了第一批的用戶。然後,我們拿著幾十頁的計劃書,開始接觸投資。
找投資之路就不細說了,相信很多人深有體會,總之就是參加了各種大會,約談了各種大佬,動用了手裡能用的所有關係,甚至去了山東、廈門、山西跟土豪們講未來的前景。
最終都以我們考慮一下會聯繫你的告終。
就在這時候,我爸生意失敗。
我賣掉了房子,把房子的錢給了爸爸去擺平生意,而我們的創業項目缺越來越走下坡路。
我們瘋狂的去各種網站宣傳,我每天寫幾百封郵件和私信求各種大號幫忙,也投入了幾萬塊做了各種營銷,效果甚微。
我和朋友每人投入了十幾萬,加上借來了將近十萬,紛紛打了水漂。
最終,我們終於沒錢,也沒人肯借我們錢後,我們借了家裡錢,退還了數千用戶充值的費用結束了項目。
5月30日更新
當你重新變的一無所有之後,你的思維和意識會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窮的叮噹響,並且欠下了一屁股債之後,我重新開始找工作。
創業會讓你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困難,甚至以前根本不會視為困難的事情都會阻礙你往前走。
不管最後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這些困難都會給你帶來超乎想像的人生和工作的經驗,讓你以後走的更好。
我重新租了便宜的房子,聊了很多家公司和獵頭,最後進入一家剛開始做互動的公司做創意總監,年薪20W。
我不再考慮那麼多崇高的理想,也不再好高騖遠,潛下心安心的努力工作。
每天地鐵上的兩小時看看書,開始健身,每天抽時間看各種新聞各種業內資訊,偶爾接點小外包項目賺點外快。
2011年5月,在我賣了房子的半年後,北京市宣布,在京外地人需要連續納稅和社保5年,才可以繼續買房。而我,在納稅和交社保4年後,斷了一年。
有人問,為什麼沒有女主角的戲份。
我跟我媳婦兒是2009年在豆瓣相識,2010年的315第一次見面,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每次見面都能跟我聊整夜,哪怕在交往幾年後,我們仍然會有聊不完的話題。
這些年,不管我有錢還是沒錢,不管吃什麼住哪裡還是賣掉房子,哪怕吃了這頓下頓都不知道去哪找,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她從來沒有過怨言。
創業後期那段時間,我的脾氣變得很壞,總是板著臉,經常莫名其妙的發火。
她默默的坐在我旁邊說,沒事,總會好的。
簡單的一句話,給了我莫大的能量。
她是我這麼多年仍然在北京打拚的最大動力,不管多少苦和多大的委屈,只要看到她笑,就都不算事了。
她是我最美的夢想,最溫暖的陽光。
2014年1月10日,在我再次開始創業的時候。我們登記結婚了。
2010年的快年底的時候,我跟哥們去花鄉橋二手車市場打算買一輛一兩萬的破二手車開著。
那時候完全還沒有搖號的傳言,大家都不知道。
我們逛了整天的二手車市場,那些一兩萬的二手車都破的不像樣子,於是作罷。
2010年12月31日,北京市發布汽車限購令,當天晚上新聞報道4S店的盛況,我跟哥們在沙發上各種打滾後悔。
整個2012年,我都在邊上班邊不停的整理想法,evernote上的筆記和腦圖記錄了數百個靠譜或者不靠譜的產品想法,但是經歷了前幾年的創業失敗,心力和積蓄都不能短時間的支持我再次創業了。
新公司很棒,在簋街後面的一個單獨的小樓里,原來是個大倉庫。
公司的同事老闆都是很棒的人,給的工資也很不錯。
雖說沒有社保,但是之前已經斷過一年,破罐破摔也無所謂了,只要能賺到錢,養活家人就足夠了。
2013年初,之前合作創業失敗的朋友找到我,說有關係可以接下某SNS網站整年的互動活動執行,我們各自上著班,晚上熬夜出方案,中午吃飯時間去跟客戶噴。
最終,我們終於簽下整年的框架協議,我們各自辭職,又上路了。
-----------6月4日更新-----------
因為租不起辦公室,我們各自在家辦公,每周碰一次面聊一次。
剛開始的時候,為了把客戶關係穩定下來,加上沒有跟R公司合作的經驗,幾個項目我們都報了很低的價格。
他們的項目基本上都是時間緊任務重工期短,做了幾個項目之後,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因為初期的低價格和高響應速度,導致到了後面極其的累並且還賺不到多少錢。
奉勸各位自己開公司的朋友,那些創業大佬們說的「創業公司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並不是說讓你在提供高質量服務的同時降低價格來吸引更多項目,這樣很快你會發現自己只是淪為了南方小廠一樣的代工工廠,而不是一家公司。只要你能保證自己提供出來的服務是高質量高速度的,哪怕你現在客戶不多,賺錢不多,你應該做的不是低廉的價格,而是想更多的辦法去擴展更多的高質量客戶。
後來,我們開始稍微提高報價的時候,R公司又找了其他報價更低的公司來壓價,幾個月後終於不再有項目給我們,只有技術難度大或者時間特別緊,他們的其他供應商無法完成的時候才來找我們。
這期間我們開始每天在QQ上跟之前各個同事聊天,聯繫各種渠道的新客戶,到2013年中旬的時候我們有了另外兩個客戶,未來越來越好。
----------------------6月10日更新------------------------
2013年一整年都在拼死拼活,沒白沒黑的干。
到了年底,算了算賬,我們做了幾十萬的流水,扣除了成本、回扣之後,剩的錢還夠分一分。
合夥的哥們在北京幹了十幾年的技術,借了錢打算買房子,查來查去,自己的社保每次都是在四年多斷掉,思前想後,去了他媳婦兒的老家長沙買了房子。
2013年,跟我一起在北京的哥們回了青島,在青島開發區的海邊貸款買了套140平的兩居室,每平米8000。他戒了煙,一直很嚴重的鼻炎回去三個月從來沒有犯過,媳婦兒懷孕在家待產,養了條大狗每天遛遛狗,周末300塊租條船出海釣魚。
他在青島開了個高端定製婚紗攝影,我們啃螃蟹的時候他極力的說服我讓我回青島去做公司,客戶多的不得了,人傻錢多。
回到北京後,我開始琢磨著多賺點錢回青島開家餐廳買套房子。
思前想後,還是自己的吃貨手藝最靠譜。
我和媳婦兒開始在回民區的各個宰牛場轉悠,找質量最好的牛肉。嘗試把二叔教我的醬牛肉做法創新改良,試過5個地方醬牛肉的做法,找了好多人試吃,最終,在試過30多斤牛肉之後,我們的醬牛肉生意開始了。
-----------7月1日更新----------------
醬牛肉這種餐飲生意,註定了是辛苦生意。
為了追求小時候吃的味道和口感,要經過五六道工序,沒做一批要12-15小時。
做牛肉的同時,我跟合伙人的公司也沒斷掉,上午去公司跟客戶溝通,中午回家幫媳婦兒弄一下牛肉,下午繼續回公司,晚上回家繼續幹活,休息的時候再幫媳婦弄一弄。
加上包裝發貨等等,那段時間每天基本上睡5個小時,兩個人累的不得了。
還好開始賣之後,朋友們和顧客們都反應很好,買的人絡繹不絕。多少的還能賺點錢,我跟媳婦兒累的也開心,媳婦兒笑著說,嫁給你本來是要享福的,誰想到就幹了這麼苦的買賣。
牛肉賣了一段時間之後,顧客開始大量減少,我們每天論壇,Q上,豆瓣上,微博上各種招攬生意,稍微一停頓,就沒人來買。-
======================2015年12月14日更新=========================
繼續更新
老有人問為什麼不更新了,有時候基本上是忙的,不忙的時候也經常想不起來。
最近沒那麼忙,開始更新。
後來,我們在旁邊的小村子裡租了個小平房,加大了醬牛肉的製作量,房東大姐是老北京人,我們租房子這一片還沒拆遷,她老公除了遛鳥就是玩核桃,原來她和老公工廠退休每個月加起來5000多的退休金養活一大家子人,還附近好外來人口多,大姐把原來院子又蓋了七八間小屋子,房子後面的院牆也分拆成三個小房間,總共十幾間房往外租,現在每月怎麼也有兩三萬的收入。
醬牛肉越賣越好,我們開始想找清真食品加工廠代工,聯繫了幾家要麼不願意用好牛肉,要麼嫌製作工藝複雜,給多少錢都不做。
後來,我的小夥伴在做牛肉的時候頭暈嘔吐,到醫院檢查發現是一氧化碳中毒,吸了一宿的氧才好轉,我們大家算了算賬,幾個月做下來,累的不成人形賺得還沒有各自去上班多,討論後覺得規模化無望,就停止了想通過食品發家致富的想法。
在做醬牛肉的同時,我們幾個朋友也沒停下公司的業務,而且客戶越來越多。
2014年,我們通過之前老同事的關係,拿到了國內某上市公關公司的外包合同,變成了傳說中程序員都很討厭的外包公司。
作為一名正統的「漂二代」,看到此題我決定以北漂第二代的身份講述我母親如何從94年開始隻身一人闖北京,在白石橋天成市場賣小商品,輾轉開搬家公司,02年看準時機買房,09年一家人團聚,到今年6月份即將晉陞奶奶,飽含艱辛,貫穿近22載的故事。希望這個「漂一代」的故事能夠讓每一個已經或者即將成為「北漂」的人,更加堅定信念,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一、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上個世紀90年代初,當我剛剛從學前班畢業升入小學的時候,我的母親含淚離開故鄉和我,隻身一人來到帝都。那會的她,一米五七的身高,體重不到90斤。沒錢、沒學歷、沒依靠,只有心中對失敗婚姻的悔恨以及要努力賺錢把我供上大學的信念。就這樣,母親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開啟了她的北漂生涯,也成為了當時最早的一批北京「漂一代」。
二、無論是現在還是曾經,北漂的生活從來都不是那麼容易。
在那個「三環才剛剛通車的年代」,她住過下暴雨就得用大桶接水的村房,住過經常被房東偷走東西的地下室,曾經連續一個月只吃清水挂面唯一的作料是一包1快2毛錢的豆瓣醬,曾經多次由於不能按時交房租被房東辱罵甚至是恐嚇,無數次搬家、無數次幻想什麼時候能在北京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三、大多數北漂人在北京支撐下去的動力,就是家人。
為了在姥姥家的我能夠過上跟別的小朋友一樣的生活,用一樣的新文具,穿一樣的運動鞋,甚至也能擁有一輛在當時價值不菲的「好孩子」牌自行車,母親在緊衣縮食的同時,不斷的尋找能夠賺更多錢的「營生」。最早她借錢在北京天成商品批發市場(白石橋)租攤位,賣各種小飾品、小玩意兒。由於客戶定位比較精準,主要面向各種愛美的學生以及來北京打工的小姑娘,上的貨也都是物美價廉,所以銷量一直還不錯。母親攢到一些錢,就開始二百、三百的給姥姥匯款,要知道那會我國人民的平均收入還很低,我姥姥一個中學的高級教師在九十年代末的收入也就八九百塊錢。當然了,做買賣哪有穩賺不賠的。生意好的時候母親給我打錢、寄郵包,然而不順遂的時候,連續幾個月沒錢給姥姥匯我的生活費也是常有的事,不過那會的我可不懂這麼多,我只知道在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就騎上了夢寐以求的「好孩子」牌童車,當時在姥姥家的大院里的小朋友圈裡也算一樁不大不小的新聞。
四、漂在北京的人,相比處於老家相對安逸生活的人,更加懂得優勝劣汰的涵義,也更加懂得與時俱進的重要性。
由於在北京經常搬家,母親總是說:「搬家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的事情了。」所以,母親就想到要是能跟朋友一起開一個搬家公司,或許能賺到點錢?母親的執行力還真是強,想到就做。她通過朋友聯繫了幾輛大車,找到了幾個從四川來北京打工的搬家工人,然後在海淀區租房人員比較集中的地區貼各種小廣告(我替我媽認錯!貼小廣告這種行為肯定是不對的),再拉一個座機線路,很快,這搬家公司的買賣就這麼幹起來了。母親嘴皮子很溜,情商也蠻高的,幾年小商品買賣做下來,她特別懂得同理心,清楚的知道客戶最在乎什麼,她要求每一單生意都必須提前15分鐘到客戶樓下等著,絕不因為我們遲到耽誤客戶的時間;她給搬家工人高於當時市場價的工錢,代價是絕對不可以拿客戶一針一線!並且在那個年代還推出了客戶反饋的機制,每單生意結束都耐心的一個一個電話打回去,詢問客戶是否滿意,還有哪些建議給我們。很多客戶對搬家過程非常滿意,便主動把一些不那麼需要又佔地方的傢具乃至家電送給搬家工人,回來以後母親會挑一部分舊傢具賣給二手市場,剩下大多數就分給那一單生意的工人。就這樣一段時間下來,公司的口碑做起來了,各種回頭客非常多,大車司機和搬家工人不僅薪水上去了,還可以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拿些「好處」,越來越多的工人都搶著跟母親幹活。不知不覺四五年過去了,母親從一個「沒錢、沒學歷、沒依靠」的三無人員,變成腰間別著新款摩托羅拉手提電話(當時俗稱二哥大),手下有3輛大車、20幾號工人的「小老闆」。雖然還是住在租來的房子里,但是早已從漏雨的村房和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搬到了可以見到太陽的小區房了。我記得那時每年過年回家,母親給我帶的禮物好多都是當時的「稀罕貨」,什麼小霸王牌遊戲機、什麼彪馬牌T恤、耐克牌運動鞋...雖然平日里我還是經常因思念母親傷心難過,偷偷在被窩抹眼淚,但是母親帶回來的各種「稀罕貨」還是大大的安撫了我那顆幼小的心,這些「裝備」不僅讓我看起來不比任何一個同齡人過的落魄,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洋氣」,也是從那時起,我開始對這個叫「北京」的地方充滿各種好奇與憧憬。
五、看準時機,抓住機遇,或許是北漂人最需要銘記的生存法則。
在母親「用知識改變命運」這個唯一的指導要求和姥姥這個幾十年教育經驗的優秀教師細心輔導下,我的成績從小學到初中一直排在班級乃至全校的最前面,這可能也是母親在北京奮鬥過程中最重要的能量源泉。不知不覺中,日子已經到了21世紀,母親北漂的日子也到了第八個年頭,這期間姥姥帶著我來過三次北京,每次都是在我放暑假的時候。那會北京給我最深的感覺大概就是:「人真多、地真大還有我想來。」至於那會的我為什麼想來北京,我分析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北京有媽媽;二來,北京比老家要洋氣。」一個半大孩子眼睛裡的「洋氣」應該跟西方特色的建築、人文無關,大多數是對高樓聳立、車水馬龍以及行色匆匆、忙忙碌碌的人們的概括與理解。
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深化以及國家十五規劃的貫徹與實施,越來越多的人從全國各地湧入北上廣深「淘金」,謀求發展。當大部分人還停留在賺到比老家更豐厚薪資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一小部分混的還不錯的且有更長遠目光的人已經意識到,在如此龐大基數的外來人口驅動下,北京的地產以及相關行業正在醞釀著巨大的商機。而當時已多年從事搬家行當的母親,隱約發現北京市區現有的住房貌似已經無法滿足越來越多的外來進京務工人員。房租不斷升高,合租、混租方式越來越多。在這種局面下,母親果斷的做出可能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決定:一、要在北京儘快買房、哪怕是借錢。二,轉做家居建材生意,未來會有很多很多人需要裝修。事實證明,我和我的子孫後代都要感謝母親敏銳的洞察力以及果敢的決斷力。在將近15年前,一個將近40歲的單身女人,沒學歷、沒依靠,不但不斷根據市場的變化選擇不同的行業,白手起家,更敢於貸款20多萬在北京買房,你可知那個年代別說20多萬了,在農村2000塊錢可能夠全家老小吃一年的。就這樣,母親用自己的積蓄加上姥爺姥姥的資助,托朋友找銀行的關係貸款在北京天通苑地區買了一套104平的兩居室。雖然那會家裡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傢具、家電;在交通還不十分發達的當時,倒3趟公交車進城上下班要將近4個小時(貌似現在坐公交去天通苑也快不了多少),房子也是沒有電梯的頂層,但是我們這家外地人在首都北京也終於算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了,對於我們一家人來說,這種突破真的是有歷史意義的。
未完待續......
順便上傳幾張老照片吧
上面這張照片背景是1989的黑龍江省政協辦公樓,圖中從左到右依次是,母親、姥姥、小姨還有兩歲的我。
這張照片的主角是在姥姥家長大的我,黃色連衣裙的是母親,最左邊的姥姥,那會姥姥好年輕啊。
再來一張母親颯爽英姿的近照。尹總霸氣十足,有木有!
好啦,關於」漂一代「的故事今天先講到這,如果能從我母親的經歷中找到自己北漂過程中的一些影子或是產生一絲共鳴,麻煩您動手點個贊,願意的話關注一下我,我會儘快把後面的故事補充完,也歡迎在北京工作或是生活的小夥伴們在下方評論留言,說說你在北京的感受或是疑惑,我會盡我所能答覆。
1.07年兩次網友見面,都是酒吧的拖兒,被我迅速識破,立即撤走。心一橫,刪了qq,來更直接的吧。(當時還不知道豆瓣)
2.站街的都是大媽級或者很醜,所以我一次都沒有下手。
3.樓鳳一般住在北四環一帶,一次600包夜1000,我覺得太容易被抓了,沒捨得花錢跟蠻子做個連襟。
4.帶處男同事去保健,眼看著他被大媽牽進去。
5.住在三里屯附近的時候,有時候去麥當勞熬通宵,感覺像是在租界似的,男白女黃搭配甚多。
6.去過一處地下室出租屋,房間里沒有窗戶,昏黃的燈光,老鼠在廁所里爬來爬去,跟越南關押戰俘的牢房一樣讓人感到絕望。
7.最後一班地鐵到四惠東的時候,城鐵已經歇班了。黑車我又不敢坐,所以我那個冬夜步行穿越東五環,快凍死了。
8.北京西的車票若看成北京站了,那你打車也趕不上了。
9.昆泰酒店的紫水晶夜總會的妹子們極漂亮,隔壁朝鮮某某花飯店的朝鮮妹子們極清純,晚上六點她們一撥上班一撥下班會從酒店門口擦肩而過,想過眼癮的可以去蹲點。
10. 看看每天早上的地鐵,感覺在這裡人都是消耗品,像一車車的煤炭運往發電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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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有一次交了個活兒給經理,周六加班,周日只給了一天,經理在msn上說:I am very disappointed to you. (他是中國人,我們也不是外資公司)我到現在都不讓他看我朋友圈。哼!
12. 有一次經理跟我訓話,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經理瞪著我說,嚴肅點兒, 你以為是你以前廣州的小公司啊。。。(我以前在廣州混了兩年,難忘的經歷比北京多多了)。然後我就選擇轉行了。
13. 地鐵雖然擠但很穩,但是如果能靠著一個角落站定,便能掏出書來看上一章,我就這麼複習考研的。
14. 坐地鐵明顯讓生活品質降低,所以後來我便在公司步行範圍內租房,早上九點出門,帶著耳機,啃著煎餅,20分鐘就到了公司,還能聽完幾篇托福聽力。
15. 我去辦暫住證的派出所在鐵道部後面的小巷子里。
16. 特殊時期從一號線靠近北京西的那個地鐵站出來會被查身份證(那時候還沒有開通北京西地鐵站)。
17. 2009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我辭職複習考研,她來看我,雪很厚,我們爬上人行天橋,看橋下車來車往。
18. 建國六十周年,戰鬥機從頭頂上轟鳴而過,我只能在電視上看不遠處的閱兵直播。
19. 機場三號樓離一號樓的距離比北京站到北京西的距離要近很多。
20. 故宮博物館下午三四點便停止售票,在門口買了黃牛的過期票(票上有每天的日期戳),然後有另一撥人會以低價把你的假票再買回去。
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們公司的一個保安!
北京的保安大家懂的,流動量非常大,做了一天走人的司空見慣。但是就在兩個月前,公司新來了個保安,一照面就讓我虎軀一震。
此保安約莫50餘60歲出頭,身高180左右,河南口音。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但舉手投足間均有王霸之氣,常常能見他背著雙手抬頭挺胸,在停車場、走道里閑庭漫步,而且那步伐相當穩健。另外,此人飯量驚人,且對食物極為挑剔,我們公司的伙食基本上是星級餐廳水平,主廚師傅來自4星級酒店。可是這保安寧願自掏腰包開小灶,也不願意晚上吃中午剩的菜,哪怕這些菜是黃魚、咖喱牛肉、大閘蟹、黃燜狗肉、酸菜魚……
我不禁對他的身份起了疑心。
過了段日子,一次偶然的機會,在吃飯的時候聊起了他的經歷。果然來頭不小。
他是燒制汝窯瓷器的大師,1975年參加工作,現在是領著退休金來咱們這當保安的。來了之後發現我們店裡擺的青花、龍泉窯瓷器都是些戰五渣,實在襯不起傢具的檔次,這才打開了話匣子。我
就是這個保安,讓我深深認識到京城的卧虎藏龍。來北京的第一年。
四五個兄弟,告別了各地安穩無趣的生活來北京為同一個目標使勁。
租不起辦公室,於是在回龍觀城鐵邊的小區租了一個三室一廳,客廳辦公,主卧會議室,剩兩個屋子睡覺。
剛來北京那會,跟同學擠在民房裡,四周住的都是這類人,但是互相都不認識。北京冬天特別冷,當時也沒錢買羽絨服,穿著從南方帶過來的唯一一件可以禦寒的厚衣服,時間久了總得洗,有天早上出太陽,難得的天氣,立馬洗了,晾在外面,然後去上班了。
到下午快天黑時突然下大雨,心想這下完了,衣服晾在外面肯定濕透了,又得連續好幾天穿著單薄上班了,焦灼不安地工作到下班。
回到出租屋,意外發現有人在衣服上給套了一個很大的塑料袋,遮蓋得嚴嚴實實,一點沒淋濕,可想而知那天心情的暢快,很感謝那位好心的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每次想起,心裡很是溫暖。
後來經濟條件好了,也就搬離了那,現在也拆掉了。
它讓我認識到生活的不易,更教會了我成長。
3月8號下午,公司放半天假,那幾天身體一直不舒服。就喊上小傑,讓他陪我去醫院查查是否貧血。在地鐵上,小傑突然說,最近一陣挫敗感。我問他,傢具賣不出去嗎?他點了點頭。店長給他下了指標,如果這個月完不成10萬,就別在這待了。
到醫院後,醫生說今天下午查不了血,得第二天早上了。她問我家裡有什麼遺傳性病史嗎?我說沒有,醫生說那你最好做一個檢查吧,以免萬一,再查一個甲狀腺......拿到單子之後,才發現整個檢查下來也得花小一千塊錢。
小傑問我,你還檢查嗎?我搖了搖頭,太貴了。正好我也餓了,兩個人就去吃火鍋了。付賬的時候,我像以前一樣迅速地拿出手機支付,小傑攔了下來,這次我來吧。回到家後,我給他發了一個紅包,他也沒收。我們認識十年,如果以後的他生活仍舊沒有起色的話,我願意每一次都搶著支付賬單。
我們是初中同學,他人長得很秀氣,一雙大眼睛,張口就是柯南。那時候村裡剛有網吧,他一有空就會去網吧打遊戲,不過沒那麼入迷。他上課發發獃,聽一會兒就聽明白了,英語很差,但憑藉著不錯的理科成績考上了縣一中。我沒考上,只好去了縣二中。
我們每隔倆星期就會在qq上聊一聊。高中學習緊張,小傑說他上課發發獃,再回過神來聽老師講的內容時,卻怎麼都聽不明白,就這樣,成績總上不去。不過,他也不著急,一副慢性子,考試的時候,只挑自己會的做,成績下來後,也不會難過。高二那年,他談了一個女朋友,心情好很多。每個周末的半天假,兩個人都會去散步。
對於差等生來說,學一門藝術,上大學的概率就大一點。高三時,他報了一個美術班學畫畫。考試前,才發現自己色弱,後來考試沒過線。過了不久,他就退學了。女朋友考了個大專,兩人再也沒聯繫過。
他有一個姐姐,很早就嫁人了,父親一直做生意,家境很殷實。他父親也覺得上大學沒用,輟學就輟學吧,早點工作、娶媳婦兒、生孩子,才是人生正事。我在東北上大學,他在鄂爾多斯打工。鄂爾多斯一到晚上就靜的可憐,他看著手機裡面的小說,看著看著眼神迷離精神恍惚,他跟我打電話說,不想再過這種生活。我想,他是從那時就感知到了人生的孤寂了吧。我經常說,我去看看你吧。最後也沒去成,他回家結婚了。
我是後來才知道他結婚的。過年上街買東西,湊巧看到了他和他媳婦兒。他說,我給你寫了一封信,你一直沒收到吧。他單純的相信,寫信不僅意味著見字如面,還可以互換內心的聯接。他媳婦兒長得特別白凈,年齡跟我們差不多,不愛說話,低著頭摳指甲。媳婦兒懷孕後,他就又回鄂爾多斯了,那邊掙得多,直到他兒子出生後,他才回到家裡做一些零碎事。
我剛來北京沒多久,他打電話詢問醫院看病的事。原來他父親出了一場車禍,在家裡的醫院做手術後,傷口沒有被處理好被感染了,只好來積水潭看病。他和父親、母親一起來到了北京,在積水潭附近租了一間小房子,父親住院期間,他四處諮詢培訓班,一直都想學習PHP或者C++。
沒想到骨科手術也得反反覆復,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還借了十幾萬。肇事者沒錢,你把他拘留起來,他還是沒錢......小傑覺得,他自己也沒那麼恨肇事者,父親出事當晚,許多人都慌了,他非常鎮定地撥打120,把父親和肇事者一同送往醫院。他偷笑了兩聲,如果我姐知道是我把肇事者送到醫院的,非把我罵死不可!
我老公是IT從業者,他跟我們吃飯的時候,總會問我老公很多問題。學C++需要配置高的電腦嗎?看什麼入門書好呢?他不再提培訓班的事,他知道家裡面已經沒有錢讓他報班了,他只能靠自己。於是,他來到了北京,租住在一個小房間里,白天在傢具店裡當銷售,晚上回家看書學習。
如果在老家看書,別人會覺得你是個怪物,村裡凡是受過教育的人,都走出去了。他覺得自己不能留在村裡,必須要走出來。如果以後在北京混不下去了,也不能回到村裡,否則後半生會在別人的指點中度過,「你看,誰誰誰家的兒子,還去北京上班呢,這不.....混下下去了!說明還是家裡好啊,沒什麼本事的話,就在家種地好了,去什麼北京呢。」
前一段時間,北京下了一場大雪,我們倆約好下班後找個衚衕走一走。衚衕里的破房子,我們村也有很多,我感覺回到了故鄉似的。一步一個腳印,咯吱咯吱、咯吱咯吱,走了一段路後,再回頭看,哪還有什麼腳印呢。你走到衚衕深處,雪花打在你的臉上,你走到路燈下面,才看見它原來那麼美。這一路,小傑一直低頭不語,走了好遠,他突然說:「我媳婦兒是個好人,跟我這麼久,也沒讓她過上好日子,家裡還出了這麼大的事。要是換做其他人,早就抱著孩子跟你離婚了。」
小傑媳婦兒領著孩子住在娘家,最近迷上了電腦遊戲,也不會想著跟小傑聯繫,兩個人半月不打一次電話,媳婦不會問他在北京過得好不好,他也不知道該跟媳婦聊些什麼好。生活就這樣順其自然地過,我說,你不能順其自然,你還得順勢而行,掌握一些主動權。
可是,我又掌握了哪些主動權呢?我不也租住在一間小房間里,每天忙忙碌碌,跟時間推搡著往前走?心情不好疲憊的時候,只跟媽媽說,她安慰兩句也就作罷。過一會兒,爸爸便會打過來電話,聊聊家常,陪陪我說話,也不細問我的事,也就作罷。
生活,其實就是這個樣子,它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好,沒有大房子,沒有一夜無夢,也不會睡到自然醒。北京也沒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好,一場大雪過後,它也不會變成北平。我一直想著要離開離開,可就算我去了別處,也還是異鄉人。跟小傑一樣,故鄉是回不去了,只能像一棵植物似的野蠻生長,累了的時候,用火把點燃自己的慾望,一場煙霧過後,再生起一個個慾望,點火的永遠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如果能早點看到結局就好了。
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記說了。
小傑給中介留的緊急聯繫人的電話是我的,本來他沒打算留,有一次,他在街上看到一個送快遞的出了車禍,躺在地上很可憐。他擔心自己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於是又讓中介加上緊急聯繫人......
我問小傑,你懂不懂什麼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他不說話,我也閉上了嘴,陷入了沉默。
1. 剛來北京頭四個月花了四萬,花哪去了不知道
2. 把錢借給室友交房租導致自己沒錢過年,寬帶斷網手機欠費喝涼白開水過了七天,要是沒朋友來送飯當時就餓死了
3. 第一份工作1500塊錢還總加班沒任何補貼,可房租是1150塊錢
4. 在北京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有外遇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啊,三觀崩塌,小夥伴們還覺得我少見多怪
5. 一年搬三次家是家常便飯,收入不見漲得多快,房租是年年創新高
6. 給黨幹一次活的酬勞夠全款買房子的,但這種活兒得碰
7. 原先覺得北京是中國搖滾聖地,好樂手滿地撿,可實際上想在這裡組個自己滿意的樂隊也挺難,主要是大家的時間太難趕在一起
8. 人際關係比業務水平更重要(在其他城市也很重要,但在北京尤為重要)
9. 想要什麼就自己努力去得到,或者直接腆著臉問人家要,但別指望天上掉餡餅
10. 廣交朋友是沒錯,但是維繫關係的成本也隨之提高,當你翻翻電話本的時候發現,那麼多名字中,其實也沒多少在生活中事業中和你有交集的
11. 跟最好的哥們因為一件事鬧得特別僵,在一群朋友斡旋之下重歸於好,再不調皮了
12. 北京人民很好,綜合素質在全國能排進前三,給我很多幫助和感動,如果有人說跟北京人相處得不好,我覺著除了個別奇葩人士確實存在之外,可能是你自己的問題多一些
昨天平安夜,跟一個朋友在天通苑找了家不錯的館子,剛來北京的前一個禮拜,房子沒有收拾好,我一直都住在他家。。。
沒什麼寒暄,兩個人都坐下就直接問問對方的近況,朋友是北京開理髮店的,北漂七年,從洗頭小工到有自己的理髮店,收入從一月600到一年幾十萬,其間經歷了什麼,在學校的我都無從得知,在來到北京兩個月後,我才開始能理解他做的很多事情。
「剛到北京那天,你居然租了個獨立衛浴的主卧,我那天晚上就跟趙陽說,你這來北京第一天比我在北京七年還牛逼,我住的還是公共衛生間的次卧。」
「我就是有點潔癖而已,不過我覺得以你的收入,你真的可以換更好的房子。」
「我住在這個房子三年半了,正好是我來北京時間的一半,當時我賺5000一個月,房租一千多,後來我意識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就再也沒換過房子。」
「什麼事情?」
「我剛來北京那年,十五歲,給人洗頭,一個月600,住200的地下室,後來我當理髮師,當店長,再到自己開店工資一直到現在的一個月幾萬,我發現自己吃的穿的住的都好了,但是真的什麼都沒落下。」
「什麼都沒落下?你去看看22歲有幾個能月薪三四萬的?」
「因為賺600有600的花法,賺一萬有一萬的花法,如果你的消費觀念一直跟著你的工資變,賺多少錢都不夠花,而且在北京,房價永遠都比你的收入漲的快,我剛來北京的時候,海淀8000一平,那時候我覺得十年以後我能買得起,現在七年了,我發現天通苑戶型好的都快五萬了。」
「就為了攢錢買房子?」
「你現在剛來兩個月,我不應該說這些打擊你,來北京無非兩種目的,第一就是紮根北京,買房,買車,好一點的弄到北京戶口,這就算成了,你算算這成本得有多少?我以現在的收入,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年吧。」
「不買房呢,學點本事回老家,或者去個二線城市?」
「回老家,不能只帶著本事回去吧?古代出來混還講究個衣錦還鄉呢,不過去二線城市或者回老家,在北京學的還真都能用上。」
「怎麼用?」
「原來和我合夥開店的朋友,回了長春,露了一回手藝,直接就當分店店長了,在北京工作接觸到的套路和玩法,至少要領先三線城市三年吧。」
「那按照你說的領先三年,你為什麼不回家自己開個店,你的積蓄回家開店應該是夠了。」
「北京發展的太快了,我覺得我在這再干幾年,離開這去小城市發展,未必比現在就走,在小城市發展來的慢。」
「那要是永遠這麼想,豈不是永遠走不了了?一方面想接受北京先進的行業理念,一方面收入永遠跟不上房價,進退兩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還不如下定決心,走就走,留下就貸款買個燕郊房子。」
「覺得我這種想法和狀態很奇怪是吧,我就是不想讓你活成我現在的樣子,才在你剛來就跟你說這些,多考慮考慮要走的路,不然過了幾年你會發現你活成了我這樣子。」
突然手機響了,那邊是堂主,找我明天陪他去把收到的車開回公司。
我來北京,始於夢想,和夢想共同成長於吱道,還沒有想過好多事情,很好奇五年後自己會過得怎麼樣,是不能免俗的進退兩難著,還是豁然開朗的看到和房價一樣壓抑的霧霾之上,更大的天空這個冬天,當一大批人不得不離開北京時,「我為什麼留在這裡」、「到底應不應繼續留在這裡」——又一次成了眾人討論的熱點。
我們就此採訪了一些並不打算離開北京的人,讓他們談談自己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這裡。他們大多帶著期待來到這裡,在他們的回答中,有關於這座城市的自由與夢想,也有回不去的家鄉、撇不下的工作和無法迴避的人情。
留在北京,對有些人來說,是一個主動的選擇,而對另一些人來說,北京之外,他們無處可去。因此,我們希望北京始終是那個「歡迎你」的北京,保持著我們最初期待的樣子——「有夢想誰都了不起,有勇氣就會有奇蹟」。
口述 |無法離開北京的年輕人
採訪 | 李悅
編輯 | 金石
1
Andy,男,28歲
新媒體編輯,山東菏澤人
「在北京生活,並不比三四線城市辛苦」
網上總有好多人說在北京月入過萬多辛苦多辛苦,回家、去三四線小城月入三四千卻有房有車多滋潤多滋潤,在我看來,事情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
我從排不上線的小縣城來北京讀書,學的是文科,現在的這份工作能月入過萬。當然,這是買不起房的,但你們以為我現在離開北京就買得起房嗎?
我不是沒有回家鄉的省會找過工作,只要不考公務員,工資撐死了三千,每周只有單休,還不給交全五險一金。就這收入水平,可房價照樣過萬,也就租房能比北京便宜一千,一年能攢下兩平米就謝天謝地了,工資也不見漲,什麼時候是個頭?
我跟你說,即便回了家,如果沒有老爸在家鄉等著給安排工作包首付,沒有岳父隨隨便便就能陪嫁一輛20萬的車,同樣是從零開始自己打拚。而在那裡打拚,你還要面對一潭死水一樣的環境,以及走到哪裡都擺脫不了的各種關係。所有人在一起談論的都是家長里短那些事兒,生活哪有什麼詩和遠方,只有眼前的苟且。我有同學大學畢業後回到家鄉,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很痛苦,因為覺得看不到屬於年輕人的希望。
在北京,情況會好很多——你身邊的人總有某些方面比你強,大環境推著你不得不往前跑。有人抱怨壓力大、生活節奏快,但我覺得,20多歲不就是應該努力的年紀嗎,難道還要等到40多歲再去努力嗎?
我肯定會留在北京。對我來說,留在這兒就像留住了人生更多的可能性。只要肯吃苦,北京的回報要比回家高多了。
2
王娟,女,33歲
財務經理,陝西西安人
「我是典型的北方人,只有北京可選」
我18歲來北京上大學,今年是在這裡生活的第15個年頭。對於一個典型的北方人來說,我覺得我應該會一直生活在這裡了。
典型的北方人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很難適應南方。
我挺喜歡上海的,城市洋氣、現代。有一次出差去上海,走在兩邊都是洋樓的思南路上,我真是覺得特別美,但那天之後,上海連著下了半個月的雨,特別受不了潮濕的我當時徹底崩潰,只有一個想法——絕不在能連著下超過兩天雨的地方生活。
除了下雨,我也忍受不了南方的冬天沒有暖氣。在家裡穿一大堆衣服、棉鞋,摸哪兒哪兒都是潮的。與其過這樣的冬天,我寧願忍受北方的乾燥。還有,我不喜歡吃甜食,口味偏辣偏咸,這也是從小形成的,很難改。
這樣一來,如果想尋求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在整個北方,真的只有北京這一個一線城市可以選擇。所以,大學畢業後我就一直留在這裡,買了房安了家。我也討厭霧霾,但我更喜歡這裡四季分明的氣候。特別是到了冬天,所有的樹都只剩下樹榦,各有各的姿態和風骨,特別好看,那時候你就會覺得,這就是屬於北方最可愛的地方。
3
張鵬,男,35歲
程序員,山西呂梁人
「留在北京,是我的責任」
2000年,我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學,是我們村有史以來第一個上985的大學生。我到北京的路費是全村人一起湊的,村支書和我爸一起來北京送的我。那時候沒聽說過什麼叫地鐵,在心裡感嘆北京可真大啊,竟然還通火車。
來北京之前我沒碰過電腦,計算機專業是老師給我報的,我不太有概念,以為主要是學數學。現在想想,算是命好押對了方向。研究生畢業以後,我進了IT公司,工作到現在一直挺順的,算是個中層領導了。
工作以後,我就成了我們村的「駐京辦代表」。農村人對北京有種迷信,連帶著我在他們心裡好像也有了光環。工作第一年我還住在沒有窗戶的隔斷間里,村裡有人在縣城的工廠打工,手被燒傷了,老闆賴賬不賠,我媽給我打電話讓我找人幫著解決一下。我哪兒認識什麼人啊?最後自己出錢找了個律師去幫老鄉打官司,要回來的賠償還沒有我貼進去的律師費多。
現在,我每年過年回一次家,街坊鄰居都會把自己孩子叫到我跟前,指著我說要向我學習,將來也考上北京的大學留在北京。那場面,好像我會開光,和我說兩句話就能讓他們的孩子有出息。
自從我在北京買了套小房子,我家裡就成了村裡人來北京的一個中轉站,來辦事的、看病的、旅遊的,只要暫時沒找到落腳的地方,都能來我家先住幾天,我那個小客廳是沒有茶几的,方便打地鋪。我講給城市裡長大的同事,他們都覺得這是不知分寸,可我不能這麼想,我是從這個環境里出來的,我懂得他們的窘迫和難處。
所以,在北京十幾年了,我覺得留在這兒已經成了我的一個責任,為了讓我爸媽在村裡覺得榮耀,也為了讓街坊四鄰的孩子有個榜樣。說起來挺虛的吧?可我想還是有點用處的,即便他們來到北京時發現,我在這裡也不過是最普通的上班族。
4
小K,男,27歲
廣告公司職員,河北石家莊人
「在北京,我可以牽著男朋友的手出門」
我來北京三年了,被我親媽給逼來的,因為,我是同志。
在家的時候,我媽成天催我找對象,嫌棄我不能結婚生個孫子給她長臉,非逼著我去相親,逼急了我只好和她攤牌,告訴她,我喜歡男生。
我媽知道以後在我的房間坐著哭了一晚上,像丟了魂似的。第二天突然又像打了雞血一樣,非要拉著我去醫院檢查身體,看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說她在市醫院認識人,花點錢肯定能治好。我真的怕她送我去電擊,所以就決定走。
我也考慮過成都、西安、或者更遠的廣州深圳,可一想,我剛給了我媽這麼大一個打擊,還是選一個能隨時方便回家看看她的地方,就來了北京。
原本,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得這麼遮遮掩掩地生活了,但來到北京的公司後,我發現同事里就有人出櫃,私下聚會唱歌也能帶著自己的伴侶參加,周圍人一點沒覺得有什麼特殊的,原來就這麼簡單?後來,我交了穩定的男朋友,和他牽著手出門的時候,我才知道,是啊,就是這麼簡單。
這就是北京的好。城市大、年輕人多、對少數群體的接納程度高,每個人都能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哪怕你打扮成火雞出門,也沒有會覺得你有多不可理喻,自在得很。
5
孫倩,女,27歲
記者,遼寧瀋陽人
「職業決定了我必須留在北京」
我是做記者的,這句話一說出來你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留在北京了?因為,北京是我們這個職業唯一能找到不錯工作的地方。
我是在家鄉上的大學,學新聞。大學畢業後,我先是在地方小報實習了一段時間,但那時紙媒已經不景氣了,眼看著情況不妙,我趕緊來了北京。畢竟,這裡是目前全中國媒體行業最發達、資源最豐富、可能性最多的城市。
當年的同學,有很多留在了地方報社和電視台,現在倒閉了一大半,還活著的也主要靠發發通稿和保健品廣告混日子。在北京,紙媒的情況也不好,但還有很多網站、新媒體平台和各種傳媒公司,工作的機會要多得多。這一點,上海、廣州、深圳,這些一線城市都比不了。
今年年初,我在網上看到一組家鄉日報員工拉橫幅討薪的照片,我一看,裡面領頭的就有我大學時的校花。其實,新媒體剛剛火起來的時候,她動過來北京的念頭,後來怕吃苦,就繼續留在家裡混著了,現在卻連「混著」的機會也沒了。
我男朋友是程序員,也和我一樣,職業決定了北京的機會最多。從感情上講,我並沒有多麼愛北京,但現實是,只要我們還想從事目前的職業,我們就得留在北京,沒有別的選擇。
6
李海峰,男,32歲
快遞員,安徽蕪湖人
「在北京,收到快遞的人會對我說謝謝」
我是快遞員,你問我為什麼留在北京,很簡單,我給你算筆賬就明白了。
我現在每個月底薪1500,如果按送一個件一塊錢算,每天都能送百八十件,加上有人寄件的提成,掙5000塊錢不成問題。上個月雙十一完了那一個星期,我每天送到晚上九點半,雖然工資還沒發,但我都記著呢,最少能有8000多。
我和一個老鄉一起租了一個單間,每個人房費是800,吃飯一天三頓基本上都是餅和面,扛餓,夏天有時候晚上和老鄉去喝個啤酒吃點燒烤,一個月1200怎麼著都夠了。
這樣算下來,每個月我能剩下兩千多,我會把這些錢給我老婆轉回去,讓她存著。她本來帶著閨女和我在北京住地下室,可是閨女在這兒上不了學,就又讓她們回去了。老實說,如果沒有北京這種大城市,像我這樣沒文化沒手藝的,在哪兒也掙不了這麼多錢。
北京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人多,人多快遞也多,而且高樓多送起來效率還高。小白領多,大家素質都比較高,經常收快遞還跟我說謝謝。我現在就想供我姑娘好好念書,讓她以後也能來北京上大學,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又能在一塊兒了。
7
彬彬,男,23歲
產品經理,湖南衡陽人
「北京很無情,但我很自由」
我媽在我小學四年級就去世了,我爸又結婚有了孩子,我跟著姥姥長大的,大三那年姥姥也去世了。簡而言之,我是個沒有家的人。對於很多人來說,選擇留在北京要捨棄很多東西,好像為了夢想多麼悲壯,可我不用,反正在哪兒都是漂著。
城市越大越無情,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兒,很難去關心別人怎樣,北京也一樣,但這種無情對於我來說,就是一種自由。
在這裡,人和人之間都自動保持距離。我進現在的公司一年多了,除了入職填表之外,只要我不提,就沒有人會主動問起我父母是做什麼的,這讓我無比感激。我很怕和人講我自己家裡那些事兒,因為每個人聽完都覺得應該對我表示一下同情才是禮貌,可我早已經習慣了,同情沒法給我安慰,只能讓我尷尬。
北京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它真的太大了。也正是因為大,這裡特別適合一個人生活,你想隱形就能隱形,想不見誰就真的再也遇不到了。很多人覺得這是孤獨,但對我來說,這就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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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曼,女,26歲
銷售,北京人
「你們急了還能往外躲,我能去哪兒?」
我家現在的房子在二環,聽起來倍兒值錢吧,可其實就是衚衕大雜院兒里有兩間平房,加起來攏共能有二十來個平方,廚房是露天的,廁所是公用的。
自打我爺爺那輩兒起我們家就住在那兒。別人都開始在外面買房的時候,我爸認死理兒,覺得四環外都不能叫北京了,買了房子放著能有什麼用,還得省吃儉用背貸款,不如攢了錢讓我去留學,誰知道現在通州都叫通利福尼亞了。
後來反應過來趨勢想買房了,我去留學也把家裡的家底花去一大半,手上錢總不太夠,就想著等拆遷了多付點兒首付買個大的。結果等啊等,風聲聽了不少,最後等來了保護老城區的新政策,二環里不讓建樓了。得,這下算是徹底沒指望了。於是我回國以後就只能在自己家鄉租房住。
老實講,我也想過要不要離開北京,去別的城市生活一下,但我覺得我走不了。外地人來北京是因為他們覺得北京是更好的選擇,我一個北京人在國內其實沒有太多更好的選擇,如果不能更好,誰願意離開從小長大的地方去別處做一個外鄉人呢?
其實,北京的空氣、交通、房價,我也是受害者。有時候,我覺得我還不如那些外地人,北京早就不是北京人的北京了,你們急了還能往外躲,我能去哪兒?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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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在2013年12月30號的那個晚上
1號線的最後一班地鐵,人還是擠得滿滿的
一個髮長長,臉瘦瘦的小夥子拿著吉他走了進來
車緩慢地開出站
我望著他,他捧著吉他,邊彈邊唱起了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為愛情總是難捨難分
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
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
所有人都看著他,而我以為他是賣藝的,卻發現他只是唱,他沒要錢
而他唱完,下一個站就走了,深藏功與名
我感覺一股溫暖,車廂鼓起了掌聲
就我一個人鼓
每次過馬路,我總是等到大潮過去才邁步,真害怕自己被淹沒在裡面。
名字我匿了了 知乎上有不少朋友,心酸的事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09年畢業後的一年來到北京,之所以來北京也是因為幾個同學都在這裡自己呢也有個想闖闖的心。
下定決心來北京其實挺有意思的,在我離開齊齊哈爾時 在網上遇到了一個齊齊哈爾的女孩,後來這個女孩來到哈爾濱第一次見面,很漂亮很吸引我而後的一個月我們時常不斷的約出來吃飯,當時以為之間的關係很親密 會發簡訊說曖昧的話 會跨在一起逛街,以為可以過幾天表白。
直到有一天,去接她下班而後她接電話有同事要開車送她,就這樣被放鴿子腦袋一熱就買了車票去北京。
到北京後 依然聯繫簡訊依然曖昧,我沒想到的是過了幾個月她也來了,見過幾次面自己一度以為可以在一起,可是自己還是有深深的自卑感,工資低沒錢 就這樣帶著這種自卑感我逃離了。
而後 交過兩個女友都是異地戀 時間不長,也追過一個女孩一年。
自己依然無法逃出自卑感, 面對父母的逼婚 我逃避 ,我依然想在自己穩定下來在去結婚 我有陰影
這種自卑感從小就在,因為我的父母想法是把錢花在吃喝上他們不心疼可是花在買玩具上他們十分心疼,就像小時候自己沒有幾個玩具一樣,總是因為這個很自卑 慢慢自己把零花錢攢下來偷偷的買玩具 然後拿回家在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比如吃零食中獎得到的。
我沒想到的是這種自卑感會在我交女朋友的時候體現出來,我不想和女朋友一起奮鬥漂泊,就像當初自己攢錢買玩具一樣 我希望自己可以在經濟穩定的狀態下在交往女友
我記得看過一個 叫芭比娃娃的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樣,因為兒時的一個芭比娃娃陰影一直留存到長大自卑不敢去追求喜歡的東西。
這一切好想告訴他們 在爸媽逼婚的時候告訴他們 我的心裡陰影告訴他們這一切,但是這太傷人了 我已經意識到了 我能夠走出去。
或許吧
10年的歲月,也不過化成別人問起過得怎麼樣時候的一句還行
至今我都沒睡過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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