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感情因素,劉起釪先生的《尚書》研究究竟是什麼水準?

感覺評價差異好大。有的人說他是集大成者,尚書研究超越前人,但微博豆瓣上也有人說他錯誤連篇,不懂通假,不懂文字學、文獻學,短句都斷錯,好創立新論,忽視先行研究,就是個翻版楊伯峻,一樣過譽。楊伯峻借楊樹達出名,劉借顧頡剛出名。
也有說此書號稱包羅萬象,放在百年前還有意義,不就是集納,現在有互聯網、古籍資料庫、cnki,基本成了廢紙。
揚州大學孔祥軍引錢穆說,顧頡剛翻譯《大誥》方向錯了。劉是不是追隨老師方向錯的一塌糊塗?
他晚年的悲慘境遇是否對評價產生影響?

也有說劉的尚書、楊的論語、左傳等等,或許可以給普通讀者消遣科普,但是專業研究者一般只看十三經註疏就夠了,看劉、楊的東西會被誤導。甚至有看法認為,杜預等人的註疏早就夠用,楊伯峻的書除了刷存在感,沒什麼存在意義。


對於專業研究人員來說,評價一部當下的書的整體意義、價值是效用不大的,而是此書大體可用不可用,大體可用,細節錯誤就可能是研究點,這是大好事。對於一懂半懂的剛入門、沒入門,評價它是沒有必要的,而是它值不值得作入門基礎。


通假字之類就是個垃圾桶式的工具,不必糾結在這上面,既可以學高本漢儘可能避免通假概念,也可以從利於說通講透、方便今人理解文本去利用通假,也可以在二者間折中。因爲很簡單,對於上古的書、語音文字,我們認爲研究可以接近真相,很多時候也許衹是我們對自己方法論、材料的貫穿解釋的盲目自信。《易經》是當時人聽到其文本,當時人就多半搞不懂它的真實想法,寫它的人也沒想把它寫成「人話」,現在自然是最難懂。其他書,除非過於哲學、專科知識的,當時人聽懂問題不大,對於今人來說則是語言背景、社會背景的缺失,這方面,《書》比《詩》難,《詩》比其他多數先秦書難,其他先秦書我們也是似懂非懂(拿我們對現代漢語的分析研究的層次叫做「懂」來作標準),對《書》的解釋根本不要太自我投入、自我感動,或作某人的粉絲。關於語言、社會背景的缺失,舉例來說,「增字解經」的做法對不對?可能對,也可能錯。語言會有縮略語、公共暗語(類似現在的「人大」就是「人民代表大會」的縮略語、公共暗語)之類,「增字解經」不一定錯,但事實是很容易錯,因爲當時的背景很多缺失,靠傳世其他文獻、出土古文字材料來恢復,材料的獲得有一定偶然性。


孔是錢穆的粉絲,他的話沒什麼意義。

那麼至於錢穆的觀點,可不可取?應該會有可取的地方,但也沒什麼。這個層級的討論,其實對《書》的基本把握沒什麼本質影響了。有人會說,這是「大方向都解釋錯了」,怕不能用「沒什麼本質影響」來糊弄。這個糾結,根本毫無必要,對於研究者來說,意見不一樣,就寫文章繼續討論,也許最後兩存,也許傾向其一,關係都不大。這種對上古文獻的解釋,大方向都搞錯,太平常的事了,它也沒有影響大經師們的地位。對於入門、初入門,更沒意義,就類似鄭玄的解經都沒掌握好,就別摻和王肅、鄭玄之爭。


讀《書》,當代具有學術性的完整可讀的書,就是這本,作爲入門基礎還是可以有基本地位。至於拿網際網路、數據庫、cnki來說,根本是搞笑。入門都沒入門的人,這些東西衹會讓你無所適從,隨便被所謂「新研究」洗腦;至於入了門的、要做研究了,自然也不必迷信劉氏的具體結論,更不必不加考察地接受「新解」。

至於讀《左傳》,當下學術性入門讀本,也還是楊氏靠譜。


謝邀。

這個問題上,個人覺得自己還是可以說兩句的。《尚書校釋譯論》通讀過兩遍。劉的其他著作大體粗讀過一遍。說不了解其學問,總還不至於。總而言之一句話,說這些評價的人,大體是沒有具體從事過學術研究工作的不太夠格的票友。

首先,說集大成和超越前人,這話肯定是過了。畢竟在今天這個書類文獻研究大熱的時代,新史料那麼多,說集大成,也跟不上清華簡的速度。超越前人得看是什麼方面,如果是史料搜集上來說,肯定是比他以前的人要齊全的。當然,如果要說跟程元敏比,可能各有千秋吧。如果是史觀或者是史學研究上,劉先生一直是顧先生的好學生。這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好事兒是中規中矩不太出圈,壞事兒是有時候囿於師說跳不出去了。所以從兩方面來說,不算太超越前人和集大成,但如果說是開山立派,分量是很夠的,如果一定要下個評價的話,大體是「取法乎上,得乎其中」。

從細節上來說,劉先生的研究錯誤不少。但是,誰敢保證自己一個幾百萬字大部頭的東西,一點錯都沒有?事後商榷修訂就是了,這不是事兒。裘先生出全集的時候還修正自己觀點來著,說這個的也就是欺負劉先生退圈多年。忽視先行研究的帽子恐怕是扣不到他的頭上的吧,一個算是搜集尚書相關材料最全的人,你說他忽視先行研究,可能首先應該懷疑的是讀者自己的視力。至於創立新論,同學,在有理有據的情況下,創立新論難道不是學者的本職工作么?不創立新論,難道還固守舊說么?

如果你詳細的看劉起釪的序,他對顧先生的感情是不一般的,加上書的很多先期工作,顧先生已經做了,甚至發表在《歷史研究》上了,不署名也不合適。再說了,八十年代的時候,劉起釪在研究尚書這塊已經成名了,根本也不需要借顧先生來抬高自己。楊伯峻先生的話,一個道理。

至於說資料庫、知網能取代集解的那些人,應該說,沒有受過基本的學術訓練。第一,資料庫和知網自己嚴重不全,搜索匹配的結果有時候也很詭異,一堆東西找不到是常識。第二,誰告訴你集解不用自己下案語了?第三,如果集解沒有價值,為什麼現在一堆碩博士還在做?集解這東西是所有研究的基礎,如果你自己不過手過一遍,很多東西是沒有印象的。所以,說這話的人,沒有受過最基本的學術訓練,說票友都是給面子的。

然後說只看十三經註疏啊,杜預等人的注夠用的。換言之,即認為有清一代那幫大神都是刷存在感打醬油的,沒什麼存在意義的。那麼相信,有相關學術史常識的人,會教他們做人的。孔先生的觀點大體是立場問題,不能說明什麼。

這個書說白了,不是給票友看的。是給在相關研究領域有一定研究基礎的人,提供一個檢索資料的方向,以及提供一些思考問題的思路。票友們如果願意踩這本書以彰顯自己的能耐的話,只是在暴露自己的智商罷了。

劉先生晚年的悲慘遭遇,大概是三個原因:第一沒學生。第二性格問題,用非常不正確的打開方式懟了一個不該懟的人。第三命不好(去南京養老,結果獨女病了)。不影響對他學術水平的評價。

如果只是想把尚書的文字和意思大體看通順,《尚書易解》、《尚書正讀》或者是《尚書覈詁》,都是好選擇,沒必要往劉起釪先生這裡鑽。

網路對學術研究的最大作用,恐怕不是把集解變成了廢紙,而是給了一堆智商和努力都不夠的票友發言的機會。

以上。


現在的民科真是越來越猖狂


謝邀。我的知識範疇暫時無法對問題做出合適的論答。才疏學淺,抱歉。


專業的看十三經註疏,那也得分啥專業啊

如果說讀經是為了研究哲學、歷史學,像思想史啥的,還真不一定用從頭到尾得看註疏。

如果說讀經就是為了研究經學、經學史,那才看註疏……但是現在像喬秀岩那樣說「我不懂先秦史,我也不懂思想史,我就學經學」的人可不多吧……


推薦閱讀:

下一任日本天皇的年號會是什麼呢?會起卦嗎?日本人會易經嗎?中國以前的年號國號又是怎麼選的呢?

TAG:歷史 | 文言文 | 四書五經 | 先秦歷史 | 尚書書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