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的詩日出行如何解釋?特別是「暘谷耳曾聞,若木眼不見」這句

如題


李賀的詩作我只有一首《夢天》爛熟於心,斗膽來答答這個問題。

讀了這首詩,第一感覺就四個字:波譎雲詭。雖說這是長吉的一貫風格,但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到別的了。

白日下崑崙,發光如舒絲

這兩句是不難解的。白晃晃的太陽從崑崙仙山落下,發出的光芒好似舒展開的秀髮;

徒照葵藿心,不照遊子悲

這兩句亦不難解。何謂「葵藿」?曹子建在《求通親親表》中有云:「若葵藿之傾葉太陽,雖不為之回光,然終向之者誠」。「葵」自是向日葵,「藿」乃言豆葉。陽光你就只知道照耀那些植株,偏偏不溫暖我這顆悲涼悽切的遊子之心;

折折黃河曲,日從中央轉

這句兩句也好理解,但我無法確定我對「日從」一句的理解是正確的。黃河蜿蜒曲折,太陽上升下降的轉折點就在黃河中央上方的天空;

暘谷耳曾聞,若木眼不見

這兩句就是你最關心的了。「暘谷」是日出的地方,這個有不少墳典記載,不作列舉。昨日對「若木」的考證有些不妥,現修正如下。據《山海經》記載:「西北海外大荒之中,有迥野之山。上有赤樹,青葉赤華,名曰若木」。屈原於《離騷》有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東漢王逸注之曰:「若木在崑崙西極,其華照下地」。由此,若木確還是長在日落之處,不過昨日的論證不夠明了。可見這兩句詩的字面意思也不難解:暘谷這地方倒還曾有耳聞,隅谷的若木可就從來沒見過了;

奈何鑠石,胡為銷人

這兩句也很好解。「鑠石」,出自《招魂》:「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乃言熔化石塊」。「銷」,據《說文解字》:「銷,鑠金也」。亦是熔化之意。奈何不得驕陽熔化石塊,暴曬又為甚麼要將人烤化?

羿彎弓屬矢那不中,足令久不得奔,詎教晨光夕昏

這三句亦是好懂。第一句的「羿」沒甚麼好說的了,自是射鳥的那位無疑。「那」我認為可以釋為「奈何」。「詎」,猶豈也。后羿彎弓引矢,奈何沒把你這最後一個太陽射中,(若是射中的話)足足叫你猖狂不得,豈會有甚麼晨昏之分?

我認為,若要徹底理解此詩,不能不讀讀長吉的《苦晝短》[ 1 ] ,兩者好似親兄弟,想的一樣長得也像,但是《苦》詩的情感更突出,語用更為鯁直。譬如「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劉徹茂陵多滯骨,嬴政梓棺費鮑魚」,《日》詩顯然略顯頹勢,雖說詩尾也有那麼一句來壯壯聲勢,但感覺不如《苦》那般有底氣,這和長吉的命運是密不可分的。

長吉對仕途是很看重的,可他偏偏要撞上那檔子破事兒。他抑鬱沈悶,但是又無能為力,我想,他對這個世界多少是生出了一些恨意的,可不管他再怎麼恨,自己也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帶不了兵造不了反,手不能縛雞殺不了賊,加之長吉身體也不好,他便偏執地看待這個世界,鬼峭地寫著詩作。於是乎,可能是在唐朝的某個大晴天,毒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長吉看著毒太陽越看越心煩,胸意激發之下就作了這首《日出行》。

寫完之後,長吉依舊是那個怨鬱悽艷的鬼,內心的壓抑確不會減輕。

[ 1 ] : http://baike.baidu.com/view/15974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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