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是什麼?
武俠的本質是一種文學類型,一種情懷,還是?
「金庸封筆古龍逝,江湖唯有英雄志」,《英雄志》真的是後金庸時代最好的武俠小說嗎? 問題下,和知友討論武俠的核心是什麼,無果,實在困惑。
謝邀
洪家鐵線拳,七十二路譚腿,五郎八卦棍。
他們的操持者是裁縫,苦力,與面點師,房東是獅吼與太極,太極生兩儀,也生變化,獅吼是降魔之杵,有金剛無匹的嗓門,於是斗斧頭幫,斗雜碎,斗火雲邪神。
兩個殘疾人,天殘地殘,操琴為刃,一個神經病,蛤蟆神功,唯我獨尊。
以前的我,看完周星馳的《功夫》,心生感動,簡直了,心臟噗通噗通,我喜歡極了,市井小人,卑賤處透風雲,天高海闊,渺小里見真知。
我一直問自己,俠在哪,俠是從哪裡來的,從哪裡來找我的,我以前接觸到的俠,無非是在書中,在電影里。
俠躺在書中,與招式,內功,乾坤挪移,降龍神掌在一起么,俠有時候在書里,給小兒看,給大人看,手粘唾沫,翻頁,吐氣,嘿呀,這個好,這個妙哉,讀了以後,站起來比劃,走小內八步,練掌風,愛上師妹,對野寺里的掃地和尚無限敬仰,以為金山寺後面兒有秘經,練了能成小雲龍。
俠蹲在電影里,與少林三十六房,獨臂刀客,劉家輝,姜大衛在一起,電影有魔,讓人著了,揚眉吐氣,橫眉冷對,怒目而視,看見師傅死了,仗劍復仇了,走齣電影院,一片滄海,茫茫市儈,全是扁舟,酒樓,大佛珠子,全是天下第一,笑傲風雷,全是女兒情,俠客情,師徒情,以為西湖深處有孤舟,舟里有少女撫琴,鬢間白髮,能催丈高大浪,只殺負心郎。
書與電影,讓我接觸了俠,很多俠,各個朝代的,大小不一,長短各異,我發現,我是不喜歡大俠的,不喜歡五嶽之巔,不喜歡一覽眾山小,大俠有大師傅,大境界,大格局,有大奶女人,血海深仇,也有飛天走地,自在三山東海,五嶽西天,我一點也不喜歡,太亮堂,太敞亮,簡直奪目,萬佛朝宗,天下無敵,我一個也不喜歡。
我不喜歡大俠,我確定了,我喜歡小俠,喜歡市井裡的絕情客,刀斧手,棍棒師傅,喜歡高手在民間,我問我自己,這是一種狀態的俠嗎。
對我來說,離了市井,就沒有俠,大俠不是俠,大俠是國士,太高大的東西,小俠才是俠,小俠在市井之中,卑賤的東西。
也只有卑賤的東西,反抗起來,大悟起來,傷心起來,狠戾起來,才讓人動容,讓人吐出一口渾濁烏黑的喪門氣,從鼻孔里,嘴裡,耳朵里,肚臍眼兒里,渾身自在。
所以敢說,呸,寧有種乎。
武俠,大概就是市井小人,市井賤人的一股氣,一股浩蕩氣,中國人喜歡說,高手在民間,中國人喜歡民間,因為我們活得累,活得辛苦不易,廟堂太高,山水太遠,只有市井是常態,卑賤是常態。
我們從心底里,希望武俠,希望市井裡,有一股氣,正氣,邪氣,紫氣東來,青氣西去,大抵是如此。
武俠,就是大多數碌碌無為的人,心底里的熔爐之火。
如果我寫武俠,我就寫那早點攤子後的王二,王二的小雲龍,掌風,指力,就寫街邊掃地的李大媽,掃帚是劍,劍鋒點地,挑葉,翻砂石,就寫派出所關押的陳老狗,梁上君子,乘風的輕功,腳蹬黑瓦,手撐白牆,鷂子翻身,像猞猁,像綠火瞳子的貓妖。
我還想寫修空調的白老叔,一輛銅鐵自行車,鑲得是金剛圈,搖得是降魔杵,丈長的斷頭刀貼在背脊,專殺老賴,殺混子,手法極好,無人知曉。
還要寫傳達室的鄒老爺,八卦兩儀,太極正義,不能抽煙,抽煙就出手,借力打力,挑一百個流氓,誰也進不了校門。
也許真的在西湖深處,有一頁孤舟,清理湖裡垃圾的王姑娘,鬢間白髮,孤兒寡母,專殺負心郎,使得是玉女劍,玉女經,玉女的血債。
這就是我對武俠的感慨,大抵是平凡人的力量,是卑賤者的硬骨頭,是那麼點兒暖心的童話。
武俠讓人迷,讓人痴醉,讓人站起來,渾身有勁兒,可能是有點傻,有點蠢笨,但是我們不一直都是這樣么。
「賣煎餅的,誰他媽讓你在這兒擺攤了!」
城管馬三用他粗黑的大手,抽王二大嘴巴子,王二捂著腦袋,他說領導,給條活路吧。
馬三說,草泥馬的,讓你擺攤!他的手特別有勁兒,特別得意,身後的白色小貨車響著引擎,隆隆隆的,像是他自個兒的良駒,馬三不憚了,除了用手,還抬腳,大腳丫子踹王二,想要在他腦袋上踹出血來。
有人聽見王二嘆口氣,抬手,攥住馬三的手腕,他說,領導,給條活路吧,馬三說,草泥馬,你鬆手!
王二不說話了,早點師傅王二,深呼吸,聽得見肺泡漲縮的規律,他肌肉勻稱,化拳為掌,這一掌,帶著風,春風,周圍人都覺得是瞬間的,剎那的,雲捲風嘯的,手掌貼著馬三的胸腔骨,從上往下數三根,使勁兒。
在24號下午泰山街道的老街坊們都看見,城管馬三飛了出去,像一袋麵粉,砸在大市場的光榮榜上,攤在一片鳳凰自行車裡,斷了三根肋骨,從上往下數三根,全斷了。
完
本篇僅僅是一家之言,這個問題,斷不會有一個答案,我只是從市井方面,回答了武俠,但實際上,武俠從體系與境界來看,還有許多的解構方法。
謝邀。
我認為,武俠是一套較為完善的世界設定。
雖然把小說分類型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但是如果非要分,我覺得武俠,奇幻,玄幻等等是一類,而言情,懸疑,偵探,等等是另一類。
前者定世界觀,後者定故事走向。
金大大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定義的是俠(的其中一個方面)。不少人就用類似的句子定義」武俠「,看起來比較高大上(我沒有黑的意思,我超喜歡這八個字),卻是無視事實的表現。
事實是,」武俠「≠」俠客的故事「。
武俠故事裡的主角類型遠遠不限於俠客,武俠的故事也遠遠不限於歌頌行俠仗義。
所以,一個武俠故事,你能確定它必會有刀光劍影,但你不知道它具體會有什麼樣的故事——兩人相愛了?復仇?一個殺手打算逃脫組織?捕快追捕逃犯?小賊去偷夜明珠?
與奇幻相比,它雖然沒有部分歐美奇幻小說的世界設定那樣嚴謹,但是它的所有「潛規則」已經通過各類小說,電視劇等等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個世界,因為是在現實的基礎上增加了小部分幻想成分,加上幾個宗師定好的基調影響力太大,所以設定的成熟程度真的很高:
魔教,唐門,掃地僧,黑虎掏心,點穴,輕功,鷂子翻身,精鋼骨扇,五毒,丐幫,武林大會,華山論劍,殺手,組織,易容,六扇門……
——這些技能,門派,角色,雖然從來沒有一本《玩家手冊》清清楚楚記錄它們的由來,數值,介紹,但是所有接觸過武俠的人——在中國,完全不接觸武俠的又能有幾個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熟悉它們的程度彷彿是熟悉自己的世界。
由於它又是立足於現實基礎上的,大多數人在寫故事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自我限制:男主角一掌能崩碎一塊石頭?這完全可以嘛。男主角一掌把一座山推平了?……等等,這好像太誇張了,還是別這麼寫吧……
——自我限制是很重要的,它決定了這套世界設定是不是能夠使人信服,並且決定了它能不能行之有效。
嗯嗯,就是這樣,武俠是一套源遠流長的,在各個大師手上慢慢成形,不斷豐富,最終成熟的世界設定。
所以時常有人說武俠的套路已經被寫完了,我實在不能認同——
——因為,你永遠不可能寫盡一個世界裡的故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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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說武俠是意淫的答案真是夠了……
看金庸只看到打怪升級,看古龍只看到妹子脫衣,這種人看任何小說都只能看見爽吧,看諷刺名利場的小說,也只能看見屌絲逆襲吧。
不管是人云亦云還是刻板印象,都讓人覺得目光真是淺薄還非要裝13扮高冷……
用DS的眼光眼光看小說,還要說小說本身DS……真是……
別人在看花的時候你盯著花底下的泥……我都為你感覺可惜。謝 @孟小七 邀。
武俠的本質,在於「求不得」。
我們小時候,都曾經不知天高地厚,覺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主角,地球就該圍著自己轉。那時的世界是單純的,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欺負自己的終會遭到報應,漠視自己的終會服服帖帖。心儀的女孩對自己甜甜一笑,便是春天。
武俠,就是這個夢的投射。
在夢裡,我們成了大俠,青衫磊落,恣意江湖。有美酒,有佳人,有傳說。有高深的劍法,談笑間輕鬆制敵。有深厚的內功,飛花摘葉均可傷人。我們在夢裡接受萬人敬仰。對心儀的人,勾勒出一百種跟她攜手踏馬歸去的畫面。看不順眼的人,讓他做山寨老大,然後,被自己一鍋端。
這是「求自我價值實現」,而不得。
長大了一些,我們開始被迫面對殘酷的現實。人的天性是追求自由的,但人在社會中,又免不了被規則約束。人的原始慾望和衝動,讓位於規則和道德律。社會性和個人獨立性的矛盾,有時,會把人碰得頭破血流。很多時候,面對很多事情,你不得不忍氣吞聲。但你的心裡,卻嚮往著「心有塊壘,拔劍向前」的快意恩仇。
這是「求自由」,而不得。
更高一些的,上升到國讎家恨,天理道義。荊軻感太子丹知遇而刺秦,樊於期獻頭,高漸離投築,專諸刺吳王僚,聶政刺韓傀,其姐抱其屍大哭,乃至太史公所言:「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
對這些人來說,這世上,有天理存在。而良善落難,姦邪高揚,便是天理不昭。
因為天理不昭,所以不惜犧牲生命,也要把它扭轉過來。
這是「求天理正義」,而不得。
樓上諸君說的,快意恩仇,匡扶正義,破壞秩序,改造時代,都很對。
不過,我覺得,這些東西,背後的本質,都是「求不得」。
急人所難,亦即,「求正義而不得」,所以自己去匡扶正義。
快意恩仇,亦即,「求自由而不得」,所以寄託武俠。
改造時代,亦即,「求理想而不得」,所以不破不立。
那為何要選擇武俠?
因為武力,是人最基礎的原始衝動,不涉及社會資源、權勢、地位、金錢,是底層人士唯一的武器。
武俠,本來就是平民的故事。
縱橫四海,恣意洒脫,都是他們的夢想,都是他們的「求不得」。
而武力,同時又象徵著對社會秩序的反叛。
無論在任何規則約束下,武力都是首當其從被壓制的。
所以,對武力的推崇,就象徵對規則的破壞,對秩序的反叛。
所以,武俠的緣起,就是因為對所求之物的「求不得」,而採取一種對社會、秩序和命運的「反叛」。
對於武俠世界來說,他們「求不得」,乃成江湖。
對於武俠讀者來說,他們「求不得」,乃寄託武俠。
在這方面,古龍是一個極端。
古龍的武俠,美到極點,乃至於虛無縹緲。
他在書寫極致的自由,洒脫,知己,榮耀時,卻也折射出現實中極致的「求不得」。
求紅顏知己而不得,所以古龍的江湖裡,有 @朱七七 ,有風四娘,有哥舒冰,有香帥身邊的三大佳人。
求生死之交而不得,所以古龍的江湖裡,有王動、郭大路、燕七、林太平,有西門吹雪和花滿樓。
求萬人仰望而不得,所以古龍的江湖裡,有白雲城主,有紫禁之巔,有踏月留香,有小李探花,有謝家的三少爺。
求自由而不得,所以古龍的江湖裡,沒有門派,清規,禮數,古龍的英雄,都是浪子,今天生,明天死。
古龍的武俠,就像一壺美酒,醉便醉了。在醉里,你可以看到你想要的一切,鄙視你想鄙視的一切。你可以像現實中渴望的那樣,鄙視財富、權力、地位,擁有朋友,兄弟和紅顏知己。
古龍的武俠,其最主要的內核,還是自由。所以他筆下的英雄人物,都是不受束縛的。強如西門吹雪,當他的劍上,繫上了家庭、愛人、感情的牽絆時,同樣也變得軟弱無力。
所以,古龍最終讓西門吹雪拋妻棄子,重歸劍道。這大概也可看作他的一個宣言。
古龍本人,和喜歡讀古龍的,大抵都是「欲采蘋花不自由」的浪子,都是在這片江湖裡,尋找一种放浪形骸而已。
而金庸,則是另一個極端。
金庸本人,應該是看透了這種「求不得」的。所以,他在小說里,也把這種「求不得」寫了進去,並且,貫徹始終。
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天龍。前人論述頗多,我就不贅言了。
新修版天龍里,金庸讓王語嫣最終回到慕容復身邊,大概也是為了強化段譽的「求不得」吧。
這也即是金庸武俠小說中,其「悲劇性」和「現實性」的根本來源。
大概就是這樣。
謝邀~
武俠在體裁上的世界觀一說, @方十一 說的很好了,而至於什麼是俠,不如換個思路來看。
小椴一句「請從絕處讀俠氣」橫空處世,叫人心神激蕩,其恰恰妙在「絕處」二字。
俠註定站在傳統社會秩序的對立面,以一個叛逆者的形象出現,韓非子說「俠以武犯禁」也是這個理。
之所以以武犯禁、鋤強扶弱,正因天下無道、強權橫行。
揮劍濟蒼生、掃盡不平事,只為世間多磨難、江湖少太平。
而義薄雲天、快意恩仇,恰恰因為人皆帶面具,圓滑世故、八面玲瓏。
溫瑞安說俠是於「在所不為」與「在所必為」中作選擇,是「逆境中的人性」與「歷劫中的真情」。
亂世造奇俠。俠所對立的「無道」「險惡」也好、「逆境」「歷劫」也罷,恰恰是與俠共生的、必不可少的部分,甚至可以說俠本身,便是世道乃至人心的、不如意和不太平的產物。
因為太平盛世原本不需要俠。
每個少年的心中,都有一片江湖,江湖裡有武,有俠,寫出來做出來,便是胸中一腔氣。這股氣里,有年少的輕狂如屠龍的熱血,有世道的陰暗人心的叵測,更有那心心念念不忘的俠客出手一刀,雲破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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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葉鐵柱力挫天下群雄,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大笑三聲,自刎而死。
·月白冬風一杯酒
在光岳山莊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里,門內弟子多會窩在宿舍樓里打牌喝酒呼喝到天亮……除非值班的師父過來查房。
那是葉鐵柱最驚心動魄的回憶。
他還記得那一夜月白風清,冬雨方過,火爐旁跟兩個兄弟團坐對酌。
「以後我葉鐵柱定要闖出個名堂,改了這土鱉名字!教易數的先生可說了,一萬個叫葉鐵柱的,也比不上一個葉良辰,單論名字就差了萬里雲濤。」
嘭得聲響,葉鐵柱幹了酒,杯子狠狠一放。
臉色蒼白。
柳歷陽瞅了他一眼,明白這哥們又喝多了,便只附和道:「嗯,改日我去找找戶部的大人們,把你名字改成葉良辰就是了。」
話音未落,身邊又起了一聲大笑,震得爐子里火星四濺。
「葉良辰好哇,一聽就有個主角命,到時候一遇風雲便成龍,可別忘了我鄧麻子。」
角落裡還窩了一個人,相貌也還算清秀,只眉宇間總帶分張揚輕狂。
更關鍵的,是臉上沒有麻子。
葉鐵柱賞了二人一人一腳,坐直了身子,「柳歷陽,你爹在朝中那麼大的官,怎麼你就進了這個小破門派?」
柳歷陽一臉正氣:「我是要兼濟天下蒼生,身負文武兩途的救世之才,焉能投機取巧,舞弊妄為?」
這哥們帥不過三秒,就被鄧麻子鄧牧之,一腳踹飛了。
「老柳我就看不上你裝逼,你要是真有這個覺悟怎麼不早些努力練功,考上少林武當呢?」鄧牧之嚼著花生,含混不清的說著。
柳歷陽一臉鐵青,瞪著鄧牧之:「你爹好歹也是西南悍匪,鄧麻子這名號你也遲早要繼承下來,要是你努力了,怎麼不見你考上明教?」
鄧牧之神色一黯,眉宇間的張狂少了幾分,「我爹是悍匪,我可不想繼續當悍匪了。光岳山莊教不了人多少本事,算不上名門,好歹也能給個正派的出身……」
頓了一頓,鄧牧之端著酒杯站起來,大聲說:「老子日後可是要仗劍煮酒,行俠遍江湖的人物!」
還不等鄧牧之喝下那杯酒,隨著葉鐵柱一聲卧槽,柳歷陽飛身撲上,把鄧牧之狠狠壓在了身下。
「你小子找死啊!引師父上來見咱們在宿舍喝酒,還想不想畢業了?!」
柳歷陽低聲說著,鄧麻子咧嘴一笑,滿不在乎,說些什麼那老頭好酒,真來了也就一起喝便是。
每當這個時候,那即將初出茅廬的農家少年葉鐵柱,就會自己一口口的抿酒喝。
這兩個好兄弟,一個是朝堂上有大抱負的官宦子弟,一個是江湖中有大志向的綠林草莽,唯獨他是個費盡全力也才只能來光岳山莊習武的農家少年。
葉鐵柱正在發獃,那兩人還在對噴,宿舍門就嘭得聲被撞開了。
葉鐵柱手一哆嗦,酒水傾灑出來,火爐的火竄得老高,被柳歷陽和鄧牧之下意識揮掌把火扇開,那火星子就沒頭沒臉的拍了師父一身。
宿舍里落針可聞,窗戶外月白風清,還有一隻麻雀落在窗檯,探頭向裡面瞅。
鄧牧之勉強一笑,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柳歷陽,沖師父舉杯道:「來一口?」
那一夜,據隔壁宿舍的同學講,半夜三更有殺豬般的慘叫。
而葉鐵柱只記得事後,師父把他拎出來走去了小樹林。
單聊。
具體怎麼說的,葉鐵柱已經忘了,只記得這許多年裡,一直有人告訴他,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想了也要忘掉他。
師父說他當年也想揚名天下,他當年也想行走江湖闖出偌大一個名頭,順帶還能英雄救美,俠肝義膽,混個武林盟主,走向人生巔峰。
然則他只是一個不入流山莊里的不入流師父。
可葉鐵柱偏偏忘不了,忘不了剛剛酒至半酣,還指天畫地,跟兩個哥們說自己要改名叫葉良辰的願景。
他如果忘了,這兩個兄弟日後便不再是兄弟了,他從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院子一路殺到光岳山莊,學了那麼多江湖正道,想了那麼多俠肝義膽,也都毫無意義。
師父講,江湖不是舞台,江湖是苦海,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葉鐵柱心想,如果苦海真的無邊,回頭也回不了岸。
回頭便是地獄。
葉鐵柱指著樹林外,普普通通的一張臉上閃著光。
他說,你看啊師父,這世界這麼大,風吹得多狂啊。
·江湖夜雨十年燈
當你吃著火鍋唱著歌,跟十年間未曾見過幾面,卻仍舊談笑甚歡的哥們坐著喝酒時,有沒有想過會有一具屍體從天而降?
如果你沒有想過,那火鍋里的湯汁濺出來,射了葉鐵柱、柳歷陽和鄧牧之一身的時候,什麼感觸我想你大概能明白了。
鄧牧之遽然起身,踩著那具屍體升到空中,左腳點右腳飛上了客棧二樓。
卻只見到一個黑衣人一閃而逝,身法如流星趕月,追之不及。
大堂里更是一片混亂,柳歷陽肅然起身,掏出一個腰牌,大喝道:「我是刑部侍郎柳歷陽,諸位不必妄動,若有人不聽號令,官府兵馬趕到,休怪本官無情!」
客棧中吃飯住店的江湖中人被嚇得那叫一個懵逼,面面相覷,心中惶恐,大氣不敢出一聲。
柳歷陽頓了片刻,見鎮住了場子,又補充道:「方才追擊上樓的,便是開創點蒼派的江湖大豪鄧牧之,有鄧大俠在,諸位不必擔憂。」
客人們這才長舒了那口氣,竊竊私語起來。
「有鄧大俠和這朝廷的三品大員在,還好說,還好說……這些天真是擔驚受怕,早知道就不來這華山了!」
「不來?不來華山,錯過這江湖上從未有過的武林盟主比拼,你捨得下?」
「這鄧大俠和柳侍郎怎麼都如此年輕,竟然身為朝廷江湖兩方,還坐在一起吃飯,我覺得這比選武林盟主更蹊蹺啊。」
「切,你忘了這比武選取武林盟主為的是什麼?還不是江湖上新出來的那個殺手組織,朝廷江湖,正邪黑白他們誰的賬都不買,想殺誰殺誰。這才讓朝廷江湖鼎力協作,勢要將這群宵小一網打盡。江湖無主,怕不能統籌,朝堂江湖兩方決定共同監督,比武選出盟主來。鄧大俠和這柳侍郎都是組織者,聚在一起吃飯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跟他們兩人一起吃飯的,有是誰?」
眾人議論紛紛,到了最後竟都停在這相似的一問上。
江湖中,有哪個大俠這麼名不見經傳,相貌平平,氣質平平,連身好衣裳都沒有么?
不約而同的,眾人同時想起了一個人。
大堂內,靜寂無聲。
鄧牧之追敵,柳歷陽安撫的時候,葉鐵柱只靜靜望著在火鍋里被涮的人。
這人雙目睜得很大,滿臉的不可置信,咽喉上一個極細小的血洞,像是一柄薄如蟬翼的劍,一點即收。
「怎麼樣,這人是誰?」
柳歷陽出門發了信號,便徑直回了客棧。
葉鐵柱搖頭道:「我不認識此人,不過我知道,江湖上用這樣的劍還能這樣快的,只有崑崙的片雪劍。」
「此人是崑崙派掌門秦夢非,因崑崙久在西域,沒有把他直接納入八位武林名俠之中,但此人絕對能在群雄之中殺到十六強。」鄧牧之從樓上下來,語氣沉重。
柳歷陽的目光迎上去,二人相視一嘆。
葉鐵柱沉吟半晌,終於開口,望著這兩個十餘年未見的朋友。
「你們方才說,要我參加武林盟主之爭,這武林盟主的擂台,到底是什麼意思?」
十年了,十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愛你的人嫁了頭豬,也足夠讓一個草莽變成一派宗師,讓一個白衣變成三品侍郎。
十年一覺揚州夢,鄧牧之跟柳歷陽贏得了名利榮華等身。
若不是突然出現的一個殺手組織禍亂天下,這二人或許能一輩子順風順水,就輕鬆的走到葉鐵柱一輩子不能望其項背的地方。
「你也不差,蕩平了太行十八匪,孤身一人剿滅了洞庭湖七十二連環塢,整座江湖都為你震動。只是為了保你的性命,我跟鄧麻子可廢了不少功夫。你若是還想這麼行俠仗義,坐盟主這個位子,才能有更大的用處。」
柳歷陽輕笑說著,眼前這個十年後仍舊一窮二白的傢伙,有著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快意,不平則鳴,拔刀相助。
江湖上,陰陽雙刀布衣客的名聲,政協兩道,莫不心驚。
因此人只論是非對錯,不論得失利弊,就為了洞庭湖擄掠的女子,孤身殺上了連環塢。
如果你掌管手下幾千號人,自家的小舅子搶了個姿色不錯的女人,有人竟宣稱要為了這女人剿滅你的勢力。
特別是,那人說,他只有一個人,兩柄刀。
你會怎麼想,怎麼做?
反正洞庭湖老大哈哈大笑,說那鐵柱啊,是個傻逼,砍死就是。
當時整座江湖,大概也是這樣認為的。
洞庭湖七十二連環塢就成了昨日黃花,一朝煙消雲散,主腦被那兩柄刀砍廢砍死,幾千號人四散奔逃。
那些大船主,漕運官員目瞪口呆,恨不得想殺了葉鐵柱。
葉鐵柱在長江被堵住的時候,握緊了手裡的刀,已經準備死戰。
這時候,兩封信救了他的命。
柳歷陽和鄧牧之,邀請他上華山一聚,有大事相求。
「據江湖名望地位,和已顯露的武功,這次大會的組織者定了八名宿俠不必進行初賽,鐵柱你若參賽就是這八人之一。」柳歷陽片刻之後,繼續說著。
鄧牧之從旁解釋:「江湖上的事嘛,能省就省,反正初賽什麼的也簡單,一群人站台上群毆單挑搞毛都行。最後剩下八個人,就是進了十六強,最後決出盟主,統領江湖跟朝廷合作,剿滅那殺手組織。」
葉鐵柱摸了摸鼻子,感慨道:「有你們兩個在,這次大會還能出什麼岔子不成?盟主也就是個擺設,只要朝廷和江湖攜手了,什麼組織還能遁形?」
柳歷陽跟鄧牧之對視一眼,互相笑了笑,空氣里忽然露出些肅殺。
「盟主之位,可不是爭村頭的一塊地,為了這個位子,崑崙掌門都死在了自家的劍法之下……你說,我們能信得過誰?整個江湖,或許也唯有你坐上這個位子,才能真正穩住江湖。」
聽了這奉承話,葉鐵柱心裡也不禁有些飄然,呵呵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這麼吊我自己都不知道。」
鄧牧之眼前一亮:「你小子,這是答應了?!」
「唉,沒辦法,畢竟為了江湖大義。」葉鐵柱一臉苦悶,好似引頸赴死般。
鄧牧之和柳歷陽一剎那間,臉上的表情都微微一僵。
匆忙對視一眼,這才一齊大笑了起來,一人賞了葉鐵柱一腳,笑罵著把葉鐵柱送出了客棧。
華山腳下,有海之盡頭般的山之幽靜。
客棧里的眾人在官府兵馬到來之後,陸續跟二人寒暄告退,最後只剩了二人遠眺天邊山外的雲靄。
「不管這一場賭誰贏誰輸,留鐵柱一條命吧。」
「放你娘的屁,這一場定是老子贏,老子當然會給那傻小子留著性命,你想什麼呢!」
柳歷陽微微一笑,伸出手來。
他說,風起了。
鄧麻子呸了一聲,大笑道,風很狂啊!
·夜闌卧聽風吹雨
有人曾經給葉鐵柱念過首詩,說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
當時葉鐵柱說了句滾你媽逼,爹只想成名,定要買房。
可眼下葉鐵柱走出華山腳下的客棧,一路悠哉走回落腳處的時候,放眼望去仍是個破敗的村子,沒有炊煙沒有東籬也沒有南山的菊花。
只有還算安穩的日子。
自從武林人士群聚華山,村子裡的人都三三兩兩的跑了,葉鐵柱望著空無一人的村落,揚眉笑了笑。
盪胸生層雲,當言天地寬,僵卧在孤村,自無車馬喧。
啊哈哈哈,好詩啊好詩。
葉鐵柱又大笑了三聲,邁步推開了自己家的木門。
門裡大馬金刀的坐了個人,就在那張八仙桌後,斜眼一挑就是萬種風情。
萬種風情儘是刀光劍影。
把葉鐵柱嚇得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喃喃道:「師,師父你怎麼來了……」
師父端著杯茶水,霧氣裊裊蒙蒙,遮著那張老臉。
「為師前來,就是看一看你,沒別的意思。」
這話傻子都不信。
葉鐵柱乾笑道:「師父,您不會也參加了這什麼武林盟主之爭吧?」
「怎麼,為師不行么?」
啪得一聲,師父將茶杯放桌上一磕,茶水飛濺,落在師父手上。
小破屋子裡的空氣,凝結了那麼0.06秒,師父一聲狼嚎跳了起來,一邊甩手一邊慘呼。
呼聲未停,窗戶就傳來嗤啦一聲,牆上更有咚得聲大響。
狹窄的房間里,忽然又多了兩個人。
葉鐵柱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僅剩的安穩,也即將化作煙雲。
「為師聽說,從窗戶里進來的都是野狗,這位大師法號可是喚作野狗?」甩手的師父神色不善,裝作極有底氣的模樣。
那從窗戶里跳進來的人,是個胖大和尚,一臉橫肉,滿胸胸毛,一把火能直接燒到胯下那種。
和尚也不答話,徑直坐到葉鐵柱對面,可屁股剛沾凳子,凳子就爛了,手一扶桌子,桌子就碎了。
師父傻眼了,縮在牆角不敢說話。
「貧僧五台山怒目金剛留嗔,特來忠告葉大俠,這次的事莫要插手,退位讓賢最好。」留嗔和尚聲音粗得像破舊的風箱。
葉鐵柱皺眉、嘆氣、低頭、徘徊,就是不回答。
留嗔冷笑,說看來葉大俠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哦呵呵呵呵,原來和尚也是吃酒的,叔叔,嫂嫂請你吃杯酒如何啊?」
一陣杠鈴般的嬌笑傳過來,此間還有個撞破屋子進來的老嫗,走到和尚身邊,伸了伸手便把和尚嚇出了三丈。
「明教老嫗,自稱山中菩薩,金剛怒目,可不如菩薩低眉呢。」老嫗掩嘴輕笑,滿臉的褶子帶著夾死其中的小蟲,回頭沖師父說:「奴家可不是野狗,沒從窗戶里進來呢。」
師父臉色發青,沒忍住,一下吐了。
葉鐵柱扶額嘆息,回頭瞅了瞅,說刀呢,我刀呢。
這時候,屋子外又跑進來一群人,無視屋子裡四尊大神,清掃了地上的桌椅殘骸,磚瓦剩灰。
片刻後,屋子嘩啦一聲向四周坍塌,又湧上更多的人一陣敲打。
青磚黛瓦,琉璃地板,白玉桌案翡翠杯,更有名家字畫點綴四壁。
葉鐵柱感覺自己一瞬間什麼都有了。
他反而嘆了口氣,再一次確認,安穩自在的江湖生涯,徹底結束了。
一個小童,捧著他的陰陽雙刀,緩緩進了屋子。
「不才趙安天,忝為兵部侍郎,聽聞葉大俠寶刀受損,特來給葉大俠換刀。」
官家子弟施施然從大門走進,笑著抱拳拱手。
葉鐵柱瞅了瞅,發現自己已在三人合圍之中,手邊連把刀都沒有,衝出去,裝了逼就跑,怕是半分可能都沒。
「幾位前來,無非就是不想讓我上場,好能空出機會給各位的朋友。」葉鐵柱雙手一攤,「可我也沒辦法啊,要是我不答應鄧掌門和柳大人,分分鐘被砍死啊。」
「你若不退,現在就被砍死。」留嗔和尚如是說。
「你這師父,也分分鐘被砍死。」山中菩薩如是說。
「乖,聽話,能活幾天我就給你幾天的好日子。這事過了,若是朝廷得利,不會虧待了你。」趙安天笑得儒雅。
葉鐵柱認真的想了很久,說,去你麻痹的。
他說,本來他還不想參加這鬼擂台,不過既然人都找上門來,儘是這般貨色,除了威逼利誘屁都不會放,江湖武林,盟主之位,捨我其誰?
誰讓我光風霽月,是個懂武的俠呢?
說完,葉鐵柱摸了摸鼻子,沖師父說,師父,我這樣講會不會太裝逼了?
師父點點頭,說你深得為師逼術神髓。
趙安天笑得已有些僵硬,苦口婆心,「葉大俠,你要明白,你只有一個人,手上還沒刀,而我們三個,可不比洞庭湖的小毛賊。看你現在的家,比以往不知高到哪裡去了,老實點,乖,聽話。」
葉鐵柱一撩下擺,昂然說:「人教版八年級語文課本上冊學過,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說完,葉鐵柱又摸了摸鼻子,沖師父說,師父,我這麼誇自己是不是不太好?
師父點點頭,說的確不太好,不過說得好。
趙安天沉下臉來,老嫗笑得更難聽了,留嗔和尚已經出手。
遮天蔽日的大巴掌,沒頭沒臉的呼過來,老嫗上前一步封走位,趙安天利劍出鞘,劍光像是朝廷中人的中華煙,大紅袍,紅得發紫,閃亮奪目,專殺大俠。
葉鐵柱無奈,低眉,垂首,像極受死。
卻只聽他輕聲說,我叫了那麼多次師父,你們就沒意識到,這裡是兩個人么?
一聲劍鳴,龍吟虎嘯。
角落裡的師父彈走了身上的灰塵,老舊的寶劍出鞘了,劍身上燃著熊熊烈火,那是幾十年前屬於師父的心氣兒。
江湖有不平,不平則當鳴,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師父說,當年我也是死過的人吶,今天為了你這小沒良心的,又要死一次了。
葉鐵柱偷笑,他說師父你別裝了,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那劍不出鞘,火卻從沒滅過。
那火能燎原,能燒天,能捅大紅袍一個窟窿,能點大中華一個灰燼。
趙安天被嚇得屁滾尿流,只望能澆了這把火,卻見那火越燒越旺,連滾帶爬跑出了這小村子。
另一邊,留嗔和尚的大巴掌扇了許久,卻遲遲扇不到人,老嫗剛聽師父拔劍,就已經出手了。
乾坤大挪移·奧義の閃現。
老嫗在出手的一瞬間,眼角瞥見了一道光,從葉鐵柱的手裡射出來。
她想,那應該是幻覺。
老嫗的屍體就噗通一聲倒在了留嗔和尚身前。
咽喉上,插著一柄飛刀。
「男人,怎麼能只有兩柄刀呢?兩柄刀用來行走江湖,自然還要有第三柄刀,關鍵時刻射得出來。」
葉鐵柱含笑解釋著,手裡把玩著柄飛刀,三寸七分。
和尚落荒而逃,師父收劍入鞘,空氣里,還剩分火灼的瀲灧。
事後,葉鐵柱望著師父離去時沾滿黃土的背影。
師父說,他還是當年的意思,鐵柱你眼下最多算個潛藏的威脅,還未上台,便算不得眾矢之的。若是當真上了台,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關乎天下蒼生的賭局,你一定想插手管一管……到那時,一切就都晚了。
葉鐵柱握著手裡的刀,笑著說,師父你自己都已經晚了,還啰嗦個屁。
師父說,這道義倆字啊,跟愛情一樣,你真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感覺就是如此。
「是什麼?」
「完蛋了!這一輩子功成名就完蛋了,這一輩子榮華富貴完蛋了,這一輩子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完蛋了……可他媽的,還偏偏放不下它,你說,是不是完蛋了?」
葉鐵柱看著手裡的刀,嘆了口氣。
是完蛋了。
(未完待續)
(啊,寫得不爽,木有感覺,果然文氣不能斷……先放一放好了)
因為看到這麼個老問題,有那麼多人關注。
我就講一下作為一個小說作者,對武俠小說的理解。
我們國內的類型小說,唯一可以拿出去獨當一面,自成一檔的就是武俠小說。
可以說武俠小說,就是我們國家類型小說的代表。就好像功夫電影,就是我們中國電影的代表是一樣的。
接下來我從各個方面說一下,我對武俠小說的理解。【並非那些武俠研究的專家視角】
首先,武俠小數的歷史源遠流長
我個人心目中的武俠五大家是:金庸、古龍、梁羽生、溫瑞安、黃易
也就是傳說中,意見最統一的金古梁溫黃。
個人另眼相看的還有雲中嶽和還珠樓主。
有人可能說還珠樓主算是仙俠或者玄幻,並無不妥。但我覺得把他歸於武俠也沒有問題。
以上提到的作者,作品都很容易找。相信關注武俠小說的作者,大多都讀過他們的小說。每個人心裡都會有個排行,無須一定要說服別人。
而在21世紀,經歷了大陸新武俠的衝擊後,武俠不可避免的開始走向沒落。因為傳統的東西再好也寫不過金古,而一旦轉型,又有專家站出來不承認轉型的是武俠。
讓人好尷尬。
到如今:
武俠衍生出&>&>&>玄幻、奇幻&>&>&>仙俠&>&>都市英雄
關於都市英雄是不是武俠?我不想爭論。因為古之俠者,今之俠者,必定有所不同。
都市英雄如果站在國際視角,又分騎士精神、武士道精神、俠義精神。這三種本身就是不同的東西。幾千字也說不完。
那麼誕生出各種衍生的武俠仍活著嗎?
我認為是苟活。新武俠喬靖夫的《武道狂之詩》、鳳歌的《崑崙》,還有英雄志等,的確是好作品。但他們已經無法掀起大屏幕上的武俠風雲。最近《三少爺的劍》是如何的慘淡,而即便如此也沒有人願意試試新作品,仍舊還在翻這陳芝麻爛穀子的舊故事。
所以,傳統武俠,只有兩個字「苟活」。
第二,接著我們說說武俠小說的基礎
首先,男性主角為多數,女性角色為輔助。
經典武俠大多如此。當然例外是有的,但例外都不算特好看。
然後,武俠故事的緣起,通常為恩仇和大義。恩仇就是師門或者家庭的冤讎。大義則為國家和民族的大義。
第三,武俠小說通常會比較曲折。
圍繞寶物、武功、恩仇展開劇情。兄弟情義和男女愛情是並重的。
其最受人們喜歡的是小人物挑戰強權。即表達底層人民的怒吼。
第四,俠義精神到底是什麼?
俠者以武犯禁,武者打抱不平。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有所為,有所不為。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這些精神雖然聽著很古老,很樸素。卻是武俠能繼續存活下去的基礎。現在許多網文無視這個需要恪守的基本鐵律,使得很多所謂的「主角」,本身讓人無法認同。
但他們卻打著武俠的旗號,這是很悲哀的。武俠絕不是以殺戮為武,絕不是以求得至尊為俠。
強者為尊,正是武俠最排斥的事。
最後,我想說,我是武俠逐漸進化的支持者。
也就是我支持武俠衍生為玄幻,衍生為都市英雄。
因為小說首先反映的是社會,武俠小說的精髓是俠義精神。
武俠,雖然武在前,俠在後。但小說的精神是「俠」。
俠者,以武犯禁。武者,打抱不平。
很久以前我還是榕樹下俠客山莊版主的時候,我說過:武俠是小說,首先要讓人看懂。武俠是精神,精神不能被踐踏。
無論是民國時期的武俠,還是金古的新武俠,還是溫瑞安和黃易的最後輝煌,他們的好作品都可證明上面那句話。
謝謝大家。
武俠,只是從民國時期發展起來的一種概念,泛指俠客用武功行俠仗義。很多人對俠這個概念攪渾不清,將俠完全文藝化,抽象化。把江湖一詞塑造成另一個世界,提到江湖就令人想像到那樣的意境。金庸的《鹿鼎記》其實正想把讀者從這成人童話中拉回現實,可是並沒有成功。首先,你們要把遊俠傳記、唐宋傳奇、明清俠義小說、劍俠小說、武俠小說、玄幻異俠有一個基礎的認識。
中國古代真的存在遊俠,遊俠的行為不一定為了正義,他們報仇殺人大多都是意氣用事,為他人排憂解難。但是遊俠很難伺候,一旦你侮辱了他,被他拔劍砍死,那也是很尋常的事情。秦漢遊俠沒有後人中想像的詩情畫意,遊俠的信義是相對自己看重的人而言,與正義與否沒有絕對的關係。郭解是什麼人?他最大的經濟來源是盜墓和鑄假幣。義字當頭的關羽早年是亡命之徒,說白了就是殺人犯。最早的豫讓、聶政為知己者而死,何為知己者?知己不一定是好人,但是他們能明白你的價值,將你視作真國士,你就必須用國士的標準來報答對方。
到了唐代文人開始對古代遊俠仗義行為的崇拜,開始用自己的詩情畫意粉飾遊俠的情懷,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講的是快意。唐代傳奇許多故事是毀三觀,其故事描述人物神奇的能力多過對正義的思辨,那些傳奇人物都很叼,所以他們的行為不同於一般人,看似為了正義卻無形間殘殺了許多無辜的人,所以我很不喜歡唐代傳奇。
到了明清小說才開始強調俠義,雖然《水滸傳》中也有許多兇惡成性的俠客,不過其替天行道的主旋律還是值得稱讚。《三俠五義》更是給俠義這一概念定下了基調,歐陽春和白玉堂聊天中就表示他們做俠客的就是要隨心所欲,一旦看到不平之事就必然要去管,做完之後也不留姓名,不讓人知道。歐陽春假借鬼神之名殺了壞人,那時人人都以為壞人受了天譴,官府也無從追查,這也警惕了壞人要小心了,會遭天譴。明清小說其中的一個主旋律就是大多數俠客會幫助清官,甚至會被招安,一定程度上俠客是為了捍衛社會的風氣,有著崇高的社會責任感。
再就是後來仙俠和武俠逐漸成形了,從《江湖奇俠傳》開始就以奇人的方式描述俠客行跡,這時的俠客劍術都接近於唐代傳奇的水平,飛劍殺人於百步之外。再到還珠樓主《蜀山劍俠傳》給這一門派打下了根基,劍俠和武俠的相同之處在於俠客要修鍊,他們投入各式各樣的門派進行修鍊,形成一種虛構的江湖世界,這就是民國時期小說定下來的規則。
最後由金庸、梁羽生的出現使武俠小說這個概念成為中國人的通俗讀物,學者們口中的成人童話。而古龍筆下的江湖更接近於現實社會,他筆下的人物的風情或多或少是現代中真實的江湖人。大俠仁者,為國為民。將民族大義掛在嘴邊這種概念是新派武俠弄出來的東西。當然,平江不肖生之類的作家也有影響,向愷然就參加過北伐袁世凱,大刀王五和大俠霍元甲在向愷然小說中也寫得栩栩如生。
大多數人理解的武俠只是金庸、梁羽生、古龍、溫瑞安的武俠,再到徐克、邵氏、胡氏武俠電影對江湖的塑造,現代大部分觀眾、讀者對於武俠的理解並沒有真正遠古到明清以前的俠客觀念。就算你們讀李白、杜甫的詩詞都應該能夠體會到,他們理解中的俠客與你們現在理解的俠客是不同的。俠客不等於蓋世神功,遊俠不等於大仁大義,俠客雖然憑武力仗義,但是神功蓋世和傳奇已經結合起來,因而令人覺得武俠是童話,是幻想。另一方面俠客還需要深明大義,引領社會,張藝謀、杜琪峰的電影更是已經為了文藝而文藝,失去了古之遊俠的壯烈。張藝謀表達的東西太高大上,杜琪峰理解的江湖太有香港本土氣息。
俠就不應該被定義,俠是氣勢,俠是身份,俠是義理,俠是文學,俠是白衣公子,俠是佩劍俠女。墨子說過一人一義,百人百義,俠常被與義捆綁起來,武俠反而是異類,人們對於神化武學的痴迷恐怕更多於對俠的關注,偏偏中國武功發展卻因不斷玄學化走向沒落。武俠電影變成一部一部特技特技,我要加電腦特技。既然每一個人對義理的理解都不一樣,那麼俠又怎麼可能被定義呢?郭大俠、李尋歡、張丹楓的人格太完美,甚至完美得有些變態,是文藝對俠義偏執的追求。事實上江南七怪更像真正意義的俠客,但是不夠高大上的江南七怪在許多人眼中就只是跑龍套。正所謂千金易得不如季布一諾,這季布沒有絕世神功,但是他的許諾比千金更為珍貴,這是一種遊俠的精神標準。大丈夫不輕許諾言,一旦有所言而必行之。為什麼說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是一種以偏概全,但是就應該以偏概全,真正的遊俠就不應該滿口打什麼大道理的嘴炮,遊俠是干實事的人,若不能做到許諾之事大不了豁出自己的性命。讀書人想得太多,說得也太多,將太多事情複雜化,將衝動魯莽的勇氣定義為愚蠢,可是也不想想,俠客做的事情大多數就是越出常規之事,不破壞秩序、法則就稱不算江湖中人。遊俠皆好人?那麼你告訴我,董卓、袁術是否好人?他們就是結交了大量江湖豪傑的遊俠。文人將俠客的行為硬高國家民族的高度掛鉤,真不是一廂情願嗎?無疑,在國家危難時間也確實有草莽拋頭顱灑熱血,不過也有著大量禍國殃民的響馬和綠林。
韋小寶仗義,為人排憂解難不計其數,他是俠否?韋小寶和郭敬明一樣正是在諷刺整個時代,你們這些對大義最了解的人不能夠解決的許多問題,而韋小寶能夠解決。許多電影人沒辦法打開市場,郭敬明的電影卻能佔據如此高的票房,無論你們如何瞧不起他們,這都是對時代的嘲諷。也許諸位理解的武俠都沒有錯,將蓋世神功和為國為民與俠客划上等號,你們成功做到了。那麼我就問一句,自從金庸、古龍小說稱雄於天下,黃飛鴻、笑傲江湖等系列盛極一時以後,中國還出過什麼樣的武俠高潮?最多就只有李安拍的《卧虎藏龍》吧?你們真的確定這條路子沒走到死角?雖然知道知乎最近不大喜歡講故事的人,但還是想貼一篇舊文。
文是五年前寫的,那時候我還年輕,所以請輕拍吧-,-
等待武俠
從前,古城城頭有一個年輕人。他每日里顧盼不輟,不知在等待什麼。
秋月春風,白駒過隙,年輕人變成了老頭兒。
有一天,一個紅衣小女孩路過城頭。
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老頭兒:「你在等待戈多?」
老頭兒搖了搖頭:「不,我在等待武俠。」
「武俠?誰是武俠?」
「武俠,就是武俠。」老頭兒板著臉說。
小女孩在老頭兒身邊坐下來。她想看看,武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值得一個人等一輩子。
又有一天,一位儒雅書生路過城頭。
他向老頭兒恭恭敬敬地一禮:「請問,老先生在等待什麼?」
「他在等待武俠。」小姑娘插話說,「可是我等了這麼多天也沒有等到武俠。現在,我可要走了。」
她的話說完,便如一尾錦鯉入江,飛快地消失了。
「武俠?」儒雅書生展顏,「小生仰慕武俠已久,卻不知什麼是武俠?」
「武俠,」老頭兒喃喃說道,「武俠是詩,武俠是俠。」
於是儒雅書生在小女孩空出的位子上坐下,揮毫潑墨。
還有一天,一位羅衣公子路過城頭。
他直接走到儒雅書生面前:「陳兄,原來你也在此。」
儒雅書生微微一笑:「查兄來的也不遲。」
羅衣公子挑一挑眉:「在下專程尋找武俠而來。卻不知,武俠是什麼?」
「武俠,」老頭兒的嘴角微微上挑,「武俠就是胸中丘壑,武俠就是家國大義。」
於是羅衣公子坐在儒雅書生旁邊,思緒驟起,想到了金戈鐵馬,想到了民族興亡。
還是一天,一個落魄浪子路過城頭。
他醉眼惺忪,望著城頭這三人:「原來你們也在等待武俠。」
老頭兒淡淡看了他一眼:「年輕人,你並不寂寞。」
落魄浪子慘然一笑:「或許吧。可是,誰能告訴我,什麼是武俠?」
「武俠是詩,武俠是俠。」「武俠就是胸中丘壑,武俠就是家國大義。」儒雅書生和羅衣公子異口同聲。
落魄浪子輕嘆了口氣。
「武俠,」老頭兒莞爾,「武俠是酒,武俠是女人,武俠是朋友。」
「朋友……」落魄浪子陷入沉思,就在城頭一角盤腿坐下。
後來,儒雅書生、羅衣公子、落魄浪子都已先後離去了。
走前,他們都謝了老頭兒。他們都說,自己已等到了武俠。
再後來,江湖中出現了三個江湖客。三人一出,睥睨天下。
老頭兒依舊守在門口,但此時,在古城門口等待的人更多了。
每個人都在等待他們自己的武俠。
多年以後,當年的紅衣小姑娘再次回到城頭。她只覺得這些人,一個個都是瘋子。武俠怎麼會來?
老頭兒說:「你不屬於武俠。武俠也不會為你而來。」
再過許多年,城頭的老頭兒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這個老頭兒叫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他們只知道,紅衣小女孩叫作「瓊瑤」,儒雅書生叫作「梁羽生」,羅衣公子叫作「金庸」,落魄浪子叫作「古龍」。
十年前讀高中的時候在《今古傳奇》雜誌上看到的一篇文章,曾手抄一遍,至今難忘,已記不清作者是誰,但我覺得極好地詮釋了「武俠」二字。
銀瓶乍破,鐵騎突出,風雲變色,驚蟄雷動。常常在夜深人靜輾轉難眠時沉思冥想,為什麼武俠小說能打動眾多寂寞平凡的心?時運艱難,它是熨平人生坎坷的一斗溫情暖意。風雨如磐,它是黃昏別我而去的一個天涯懸念。它給過我們生動的故事,鮮活的人物,大開大闔起伏跌宕的情節細節,宏偉深邃瑰麗奇特的意境意象。它帶我們走遍了遼闊家國壯美山川,從繁華市井到蠻荒邊陲,從孤煙大漠到橫流滄海,都曾是蹄聲帆影縱橫來去的地方。它帶我們走進了世道人心,情天欲界。閱盡矢志愛恨,快意恩仇,生離死別,苦樂悲歡,還有許多無端歌哭。武俠小說是成年的童話,天真的法律。武俠小說是流傳後世的熱血,武俠小說是拔劍四顧橫刀向天的一聲大笑。有人讀武俠入痴,有人讀武俠上癮,有人對武俠津津樂道,有人對武俠夸夸其談,也有人對武俠精研細磨深思熟慮成一家之言。有人讀武俠而出世,有人讀武俠而入世,有人將武俠作為戀愛參考人生指南,還有人純粹就將武俠作為候車時的消遣。但只有提到武俠二字就愴然淚下的人,才敢說懂得武俠,才配稱真正的武俠迷。
一個少年,他彷彿身負原罪,一出世就遭滅門慘案,父母雙亡,兄弟姐妹都死了。他從小到大,總有仇家追殺,東躲西藏,凄涼萬狀。唯一給了他溫暖的,是邂逅的良家好女。這女子或玉雪可愛,或冰雪聰明;有時會女扮男裝,有時還會耍點刁鑽的小性兒。青澀愛意,朦朧思念,纏綿深情。他們一路相伴同行。少年也因緣奇遇,有高人指點,得異人傳授,學絕世武功,結海內同心,建萬代功業。揚眉振衣,報仇雪恨,當此時,英雄欽服,天下共仰,昔日的少年掛劍拂袖,攜美隱退山林,留下一段傳奇佳話。或者好事不諧,勞燕分飛。甚至美人命薄,幽冥隔路,只剩蒼老的少年孤身一人,黯然歸去。武俠是關於成長的小說。
星盟月誓,高山流水鼓琴;波詭雲譎,白首相知按劍。摔琴割襟,恩怨分明。一邊是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反目成仇,翻臉無情;一邊是肝膽相照,生死與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邊是「太行嶺上二尺雪,崔涯袖中三尺鐵。一朝若遇有心人,出門便與妻兒別。」一邊是「昔年以前家未貧,苦將錢物結交親。如今失路尋知己,行盡關山無一人。」道德、陰謀、友誼、背叛,希望與失望,諾言和謊言。背信棄義卑鄙人性的泥淖上,建不起好漢的梁山、英雄的瓦崗和兄弟般的桃園。武俠是關於真心的小說。
秦晉恩,吳越仇,荊棘銅駝,烏衣斜陽,起六十四路煙塵,歷史風雲激蕩。國家命運,個人前程;民族大義,兒女私情。曾經秣陵王氣,轉眼石頭降幡。盛唐豪吟,吞聲在漁陽鼙鼓;晚明殘照,照亮了八旗披甲聚如山。也曾提兵百萬,也曾立馬吳山,也曾未完一局棋,小兒輩已大破賊。也曾中流擊楫,也曾大刀記環,最終還是挑燈看劍,鐵馬冰河入夢來。芸芸眾生,本來是歷史的主角,卻被推到了舞台的遠景。於是高祖還鄉,歌風大起;後主辭廟,恨水東流。確乎白髮漁樵,經慣治亂興衰,看破得失成敗,才會覺得青山依舊,夕陽正紅。武俠是關於滄桑的小說。
踏雪無痕,掛壁似畫,彈指破空,馭氣成劍。撫琴吹簫能奪命,飛花摘葉可傷人。僧道儒墨,三教九流;醫卜星相,七十二行。奇人多異事,行行出怪客。市井細氓,說不定就是辣手殺星;衰朽老翁、木訥愚漢、嬌羞少女,搖身一變而成黑道魔頭。甘如膽,癩如玉,花非花,霧非霧,趕屍易容,變性移魂,千妖百魅,千變萬化,撲朔迷離。還有烏白馬角,燕丹回國;天元星目,中土扶余;高瓚烹雙子,諸葛昂食美人肉。林林總總,紛至沓來,如行山上,目不暇接。武俠是關於好奇的小說。
武俠還是關於名言雋語的小說,金庸有「為國為民,俠之大者」;古龍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武俠還是關於詩情畫意的小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都是經武俠小說流布而廣為人知的名句。武俠小說還是關於拜物教的小說,藏寶、奪寶往往成為戲劇衝突的主線,名劍、秘笈和各種各樣毒藥暗器在武俠小說中司空見慣。武俠小說還是關於招式的小說,從實打實的「泰山壓頂」、「枯樹盤根」、「雙峰貫耳」、「野馬分鬃」到空靈無跡的「小李飛刀,例無虛發」。武俠小說漸成套路。
於是明珠蒙垢,寶劍生塵,出現了武俠的低潮。多少武俠迷揮筆上陣,欲再創輝煌,卻力不從心。自古龍大聲疾呼之後,武俠小說又到了該變的時候!蒼天當死,黃天當立。舊武俠已死,新武俠未生,方生未死之際,每一個熱愛武俠的人都能感覺到垂死的掙扎和分娩的陣痛。武俠非要說的話,和一般小說稍微有點不一樣,但它還是小說。
在我心目中,正經的小說是只需要有人物的,有些人故事寫的像一啪屎,有些人對場景和環境的描寫還停留在「今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在老師的帶領下我和六年級三班的同學們一起來到了烈士陵園。」的程度。
但這些都不妨礙一個作品成為優秀甚至偉大小說的可能性,比方說卡福、毛姆、厄普代克、王小波,甚至某些時候的馮唐。
人物用來描述宇宙中各個生命和靈魂的種種經歷、碰撞、孽緣,讓讀者體驗到超越在個體和時間之外的上帝視角,從而完成一部小說的意義,而什麼是用來描述人物的?
對白,很多情況下只有靠對白另外加上點感受和表情來給人物增添骨肉,並不是大家都沒有靠寫動作來表達的意願與能力,只是讀者們不一定每人有恰巧的經歷和足夠的細膩來體會,有時候就不經意錯過了一段精妙的描寫。
所以能夠輕易用動作深入多數人心的描寫,十有八九就是性和暴力。
所以很多寫的好像中央九颱風景廣告一樣,又或者是生命的大和諧一般的性描寫是非常滑稽的,我要的就是赤裸裸而原始的黏膜接觸,形而下的世界要用形而下的方式說話。
暴力也類似(天我終於開始把話頭往武俠上靠了),我要看的是羅漢棍敲碎天靈蓋,我要看的是一拳打斷鼻樑骨,我要看的是刀尖從眼前划過,左手持劍右手做掌,一手推敵左肩以失去平衡,另一手翻轉過來就是一刺,血柱噴出。
引用下我在怎麼評價喬靖夫的《武道狂之詩》?的一段,很多人寫的武俠小說是這樣的——
xxx屏氣凝神,暗運真氣,打出一招『如來神掌』,氣勢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華英雄襲來。
ooo冷笑一下,猛地發勁,以『四方無量』神功抵禦住如來神掌,那勢頭竟然令人誤以為身處暴風雨之中,搖搖欲墜。
你說這他媽是啥……喊個招式名隨便找倆形容詞就算打過一回合了?其實是口袋妖怪嗎?
只見那皮卡丘一個轉身,雙頰蓄電,使出枯葉市會館的必殺『十萬伏特』,正中那寶石海星,十分有效。
當然這是比較蹩腳的描寫,到金庸古龍這些人筆下,即使不能是精彩的動作描寫,但起碼讀著絕不會讓你突然笑噴,還珠樓主寫動作就比較一般但他終究是開山鼻祖,在那個年代能寫成那樣已經是敢為人先了,而梁羽生和鄭證因在這方面就好不少,起碼不會是口袋妖怪模式。
這就是武俠小說和一般小說區別很大的一部分,它不能全靠對白來完成一個人物,而是要靠拳頭、刀劍、鐵血。
此之為【武】,這也是為什麼現代題材的好武俠不多的緣故,「扣動扳機」這四個字在武俠小說里跟「四方無量神功」是差不多的...
那麼【俠】是什麼?
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太小了,甚至不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那也不夠大,俠就是江湖。是那個在種田養豬娶妻生子之外,在攻城掠地升官發財之外,在臨時一死報君王之外的世界。張大春對它的代稱就是「地下世界」,【武】決定這個作品它好不好看,而【俠】決定它偉不偉大。
因此金庸雖然不是技擊派大師,卻不妨礙他是最偉大的武俠小說家,也不妨礙射鵰三部曲和鹿鼎記是最偉大的武俠小說。這裡我和 @方十一 小姐姐答案中的其中一個說法看法不同——我認為武俠就是YY小說,沒有蒙古大軍南下、沒有康熙除鰲拜平三藩的背景的話,那些人物根本就不成立。江湖融合進歷史和現實之中後,才能明白什麼叫爾無我虞,我無爾詐、什麼叫門第之見、什麼叫大尾巴狼、什麼叫人面獸心、什麼叫生死之交。
以及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也是為什麼張大春的動作描寫和口袋妖怪一樣爛,我卻把《城邦暴力團》捧作鹿鼎記之後最好的武俠小說,他用很時髦的筆法和國府遷台的新鮮背景,展現了一個非日常的、陰影之下的、日落之後才開始活躍的地下世界。
這就是武俠,一個劍走偏鋒的小說類型,它是有門檻的,而我不知道為什麼人們曾一度有誰都能寫的錯覺。在日本有武士道,在英國有騎士,在美國有牛仔,在中國有武俠。這些民族文化不斷壯大,衍生出一種精神,一種意念,而武俠,則更甚,它近乎道。
中國的武俠,是一群由綠林好漢,草莽英雄,販夫走卒,達官貴人,豪族名門,門派組織等共同聯袂演繹的一處叢林法則。這群人,身在家國內,心在家國外,從文明之中超脫出來,無所約束。或是仗劍行俠,或是殺人縱火,皆由心中的道義,善惡左右。可以說,武俠,是在探究野蠻文明下「士」文化於個體的決斷。
不管是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還是香帥,李探花,白玉京,以及溫瑞安筆下的戚少商,雷卷,四大名捕,都是一種由自由意念造化出來的精神領袖。他們在手起刀落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過法律朝廷,而是在反思自己的內心,衡量人的標準是自己的心裡的一套善惡觀念,道法精神。莫論家國天下,小我大我,皆都依心而為。所謂郭靖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衛的還不是自己的道。
中國的武俠,是塑造出一個叢林法則的世界,在這樣一個環境里,人們不再受到約束,凡事率性而為。然後用每個人心中的「道」去與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這個社會產生碰撞,這種極其激烈的摩擦中,濺出來的火花儘是性情,儘是自由,儘是浪漫。誰不曾臆想過自己憑著個人喜惡,定人生死,與天地斡旋;憑著自己的性情,香車美女,浪子過客。塵世中來來回回,權益中左左右右,生死間進進退退。
假如我們真的處在這樣的一個環境里,你如何在這個「生命是鬧著玩」的世界裡出人頭地,又如何在這個世界裡正心守道?刀架在你脖子上,劍抵住你的喉嚨,俠義和生存你將如何選擇?國家失據,民族受辱,你是苟且還是挺身而出?你的一口氣,如何點一盞燈?你的念念不忘,如何產生迴響?個人極致的自由意念下,無論是窮凶極惡,還是盡善盡美,人性醜惡都是點綴,重要的是你將以什麼樣的精神去面對?
武俠的外在是一個殼子,是一個載體,載著人們自由意念下的俠義精神。它告訴我們,當思想沖脫一切束縛時,你的精神是什麼,你的心中有什麼,你就是什麼。可惜,個體精神衝破時代羅網,怎麼想,都是夢。我來系統的梳理下自己的看法吧哈哈。
武俠是什麼,其實這是個很明顯的問題,譬如詩是什麼、散文是什麼,在概念上是很簡單的問題,查查百科就了事。但是說到本質,就玄了。
其實在我看來,一切文學的本質都是一樣的,即【表達】。差別的,只是體的不同。
武俠從其發軔到如今,最開始是一種類型文學,特徵很明顯,寫俠客的故事就叫武俠。俠客們快意恩仇,行走在世界的規矩之外,有人殺人了,我就要伸張正義,朝廷算個屁,大俠武功高本事大,出入大內取個把東西殺個把人不算事兒。
這樣的武俠,就是最純粹的類型文學,是可以讓男人們雄性激素飆升的文學,是熱血的,快意的,看著大俠從一個屌絲成長起來,滅了邪道總舵扛把子,然後抱得美人歸。一路上雖然有波折,中了毒,掉了懸崖,喜歡的妹子是邪道老大的閨女,這都不是事兒,是為了故事提供波折罷了。
所以後來武俠有了一個別名,叫:成人童話。正義總是戰勝邪惡,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
所謂童話者,大抵也就是虛的東西,除了提供腎上腺素,愉悅讀者的感官,說的不好聽一點是不入流的東西。所以,一個寫武俠的作家到了一定程度,必然就不滿意這種現狀,我為什麼不能借著俠客的故事傳達一些理念,一些思考?
於是金庸借著郭靖大俠點出來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楊過抱著殺他的心,最後都為他的崇高人格感動下不去手。這是金庸借著典型的俠客故事傳達了他的理念,什麼樣的人,才是大俠。
然而這樣的輸出畢竟是說不下去的,大俠為國為民,按照武俠的原生邏輯,應該和公主過著幸福生活,保衛襄陽,北滅蒙元。多麼的熱血,但是金庸偏偏把郭靖放在了襄陽。
襄陽如何破城,郭靖如何就死。金庸沒有寫,想必也不忍寫,不願寫。
一旦開始表達,武俠原生邏輯的弱點就開始暴露了。既然成了大俠,為什麼還是無奈的看著城破家亡,一腔孤憤,死不瞑目?
俠客無法逆勢,個人英雄主義也註定要為大勢低頭。這是金庸到了後期作品,所不得不面對的困境。
《天龍八部》,人人皆苦,蕭峰可稱大俠中的極致,忠義雙全,武功蓋世,卻親手殺死了心上人,天下雖大卻無容身之地,死於雁門關。虛竹是個好和尚,用心持戒,卻被命運逼迫,破了色戒,莫名其妙就擁有了西夏公主的身體,一般人覺得太TM爽了,可是對於虛竹這個好和尚呢?只此兩例,至於慕容復,阿朱,阿紫……我們可以看到的是什麼,還有射鵰中那股子昂揚的勁頭么?
《笑傲江湖》,令狐沖本身就不是一個大俠了。他的性格和之前的大俠們相比,是玩世不恭的,是偏向隱逸的。當然這本書里充滿了隱喻和挪揄,孩童天天讀東方教主寶訓,一天不讀吃不下飯,真是其心可誅。《笑傲江湖之曲》的作者二人一開始就慘死了,不能不說是一個精神的總括。
《鹿鼎記》,乾脆就成了反俠的典範。俠客是個屁。你陳近南英雄了得,還不得跟著台灣鄭氏那一門龜孫子轉?最後死的噁心,也算是死得其所。我韋小寶,爹都不知道是誰妓女野種,在天地會是香主,朝廷當上了鹿鼎公,神龍教還做了白龍使,娶了七個老婆,有公主,有人妻,有萌蘿莉,有高冷女神,還有女僕!幹了鰲拜,打了毛子,功業彪炳……這傳達的是俠客的原生精神么?大俠?大俠都去死吧,這個世界上沒有大俠的位置。
所以金庸封筆了。為何封筆,從他後面作品的思路想一下,很明顯的。他寫盡了他所能寫的武俠而已,再寫,也是自我重複了。
之後的武俠們,高階一點的作家,都會走上這條路,即在武俠中表達嚴肅內核,而俠客精神和世界的碰撞和無可奈何往往更是其爆點。
溫瑞安《刀叢里的詩》是典範。大俠龔俠懷蒙冤入獄,不過是朝廷想要找只猴子殺來給雞看,龔俠懷真可謂大俠,武功俱廢,受盡酷刑,然而所思所想依舊是讓他的兄弟們可以保全,不要來救他。所以他往外面傳的字條只有四個字:請背棄我。
然而他哪裡知道,他本身就是被自己的兄弟坑害入獄的,他們不用說就早已背棄了我們的大俠。武林中為了營救大俠的豪傑們流夠了血,求夠了人,丟夠了臉,終於等到一紙公文,公文上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放了吧。
出獄前的那個晚上,龔俠懷死掉了。於是俠的精神給狠狠的踩了一腳,到此永世不得翻身。童話??
所以,到了後期的武俠,其實無論怎麼說,都是借著俠客的無奈,俠客的沒落,來傳達承載在故事情節之上的精神和思索。
如楊虛白前輩的《揮戈》,我以前寫過一個很簡短的書評:《揮戈》是一本看起來樸實無華,但是內蘊卻很豐富的武俠小說。五個故事中我最愛的是《風神鎮》,作者做了一個很強悍的設定,在他設的這個局裡,無論怎麼運行,都是顛覆傳統善惡觀的。惡人風神在故事的結尾死掉了,但是更多的惡人因為他的死失去了約束,小鎮最先崩潰於束縛的消失中迸發的惡。
這是一個類似於英雄志餓鬼圍京城的死局。我看到最後的時候,內心被深深震撼到了。那是我看英書之前,在武俠中得到的最深的觸動。
作者通過五個故事,通過主人公在不同年齡段的經歷,不斷重複傳達著他對這個世界的絕望,故事越來越灰色,辭去公職後的主角隱於俗世,以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形象出現,我覺得和十年後歸來的盧雲在某一層面上是相似的,而且或許揮戈的寫法所讓人能體會得更切膚。但是該怎麼辦?在這一點上,兩書走向不同的方向,作者不相信什麼聖光,盧雲能救王一通么?能救得讓人心服口服不再質疑這個世界么?我覺得野狗很難做到。所以就目前為止,野狗很難寫出結局,而我的內心,則更傾向於揮戈。
不可為而為之,主人公的做法和結局或許也正傳達著作者對世界的無能為力和對每個個體的期許,而後者,是我們的希望。吳戈的丹瑪嘉瑪就在彼岸,而丹瑪嘉瑪又是什麼呢?
(豆瓣有一個我很喜歡的書評:蒼茫混沌,揮戈一擊,說的更透徹)
再至於《英雄志》,也是一樣的。只不過孫野狗第一本書還不能寫得好,說教味濃,但是他的路子,正好是走在了武俠繼續發展的節點上。
武俠作為小說中的一個類型,它的開始是明烈熱血的,它的現在卻是灰暗絕望的,這是一個良性的發展,因為承載的多,所以刻骨,因為刻骨,所以才值得繼續走下去。
以上。謝邀。不好意思這時候才答,可能也沒什麼人關注了……
記得特別小的時候,看《風鈴中的刀聲》前言知道了鄭愁予。
「我達達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其實就是這樣吧。在我而言武俠就是讓人心懷期待的馬蹄。即使終於留不住,也勝於它未曾經過。
結束文藝,簡單說吧。
武者止戈,俠者俜。止戈即興仁,俜即輕財。大抵武俠世界的根本價值觀,總不會出了這兩條去。然而武和俠之間也有一定分歧,武背後是以戰止戰、心存仁愛的儒家精神,而俠身後則是立氣齊,作威福,結私交的個人主義稍佔上風。是以雖然同是通往理想世界的傳送點,但武更潛涵沉重,俠更輕盈逍遙——金庸重武,古龍偏俠,兩位巨頭的氣質分歧大致就是這樣。
於是我們少年的時候往往偏愛古龍,因為少年時候的理想國往往和大仁大愛無關。古龍標榜的人格最偉大的李尋歡,其境界也只在救人和寬恕這一節,還是帶有強烈的本我意識,而遠遠沒有到達以物觀物,憐取蒼生的境界。古龍筆下的英雄都是逍遙或在追求逍遙的,每個人都帶有不為外物所動的強烈的個人印記。沈浪嘴角永遠掛著蒙娜麗莎的微笑,蕭十一郎永遠哼著一支凄涼的歌,李尋歡永遠在咳嗽……他們的生活中,無不包括著酒樽、義氣、美人、陰謀、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這些我們雖然永遠無法經歷,卻一直在好奇和嚮往的因素,是我們作為少年時,能夠理解和臆想的世界最大邊境。
小時候,我很愛王動。不單愛他的聰明、武功、懶洋洋卻迷死人的氣度,也嚮往著他不願與人言明的過去。
我還很愛金無望。邪魅縹緲,機智沉穩之外,我更愛他為知己慨然赴死的義氣,冷漠中若有似無的體貼細緻,傳說中曾經貌比潘安的容顏以及那一條空蕩蕩的衣袖。
——因為人生還太單薄。我分外嚮往那些已經閱歷鑄成的英雄。
但是長大了以後再看古龍,我更加珍惜心如赤子的熊貓兒、更加憐惜萬人殷羨卻活得那麼不快樂的花無缺、更加理解在苦澀的愛情中慢慢成長的蕭十一郎。作為一個一直在自己的世界裡飾演主角的人,看著他們漸漸知道,原來成長過程中的苦痛和煩惱,每個人都要經歷。
十年人境我為棱。
金庸筆下的英雄都有著更實際的背負。不說靖哥哥的「艱難奮長戟,萬古用一夫」,不說喬幫主的「終生不準大遼國一兵一卒侵犯大宋邊界」,不說陳近南要反清復明,不說張無忌要驅除韃虜,就連秉性瀟洒的楊過、令狐沖等人,也無法擺脫時代加諸他們肩頭的責任。金庸筆下的江湖已不是童話,每個人都在掙扎和權衡中變成了自己應該成為的樣子,而不是最初想成為的樣子。英雄們不再有十分明顯的招牌pose,他們不會一直憂愁,也不能一直微笑。金庸引入了歷史和時勢。這條河流把古龍的二維邊境擴展成了3D世界,動態模型進行時,英雄的成長軌跡不再是白雜訊隨機漫步,而有了線性回歸提供的約束範圍。從此,壯烈的函數趨勢線令我們有了值域範圍內合理的期待,也接受了此外必須接受的絕望。喏,李尋歡可以例不虛發,出手沒人看得清;而張無忌想左腳踩右腳背都不行。金庸的武俠,主旨是局限,是武之不得已。其實他的書,並不是我們心中期待的烏托邦——而是投射到武俠世界中,那個一樣不得已的我們。
現在我喜歡神鵰里的郭靖。
郭靖沉吟良久,手指西方鬱郁蒼蒼的丘陵樹木,說道:「襄陽古往今來最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是諸葛亮。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當年耕田隱居的地方。諸葛亮治國安民的才略,我們粗人也懂不了。他曾說只知道『鞠躬盡瘁,死而後己』,至於最後成功失敗,他也看不透了。我與你郭伯母談論襄陽守得住、守不住,談到後來,也總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己』這八個字。」
這段話是我心裡的武俠最終的樣子。也是我希望現在這個笨笨的我能一直堅持的樣子。
現在可以回到開頭啦。即使終於留不住,也勝於它未曾經過。就是這樣吧。
曾瘋狂迷戀古龍。
初三和高一除了逃課打遊戲就是在看古龍的小說。
如今,能記起的只有那些書名:
小李飛刀,絕代雙驕,楚留香,陸小鳳,圓月彎刀,蕭十一郎…
還有林志穎的各種海報…
武俠對於我,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以及那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和睡遍天下美女的豪邁。
還記得米萊說過:我特羨慕你們,因為你們是男孩子。
你心中的武俠,隱於鬧市間,溫酒斬無賴。他心中的武俠,伏在酒香里,深藏功與名。我心中的武俠,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俠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定義。
射鵰的郭靖、吸星的令狐、李探花例不虛發、陸小鳳靈犀一指。
書中自有一番境界,你我看了,拍案叫絕,胸中有豪氣,滾在喉嚨間。精彩處你忘了現實與武俠,口中叫著快哉快哉,旁人看了,豈不笑我輩痴狂耶。
虯髯的大漢、使大刀的鏢頭、狼牙棒流星錘的嘍啰、吸星的老丈人、練白骨爪的女流、以及那割卵的東方。裝備皮膚不夠拉風註定就是書中的點綴也無可厚非,可是天下武功那麼多,你偏生練那外門邪道,耍起來自然是威風八面,天下無敵,可是俠字卻是輸了,然後武林正道一個個摩拳擦掌,心懷鬼胎,圍攻光明頂,齊聚俠客島,華山頂上論劍,少林寺英雄大會。名號響亮,天下英雄共誅之,然而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盤算,習武之人為的無非就是曠世的秘籍和統令江湖的名頭。
武俠是那風陵渡口客棧里宋五的娓娓道來,武俠是那思過崖上風清揚的閑逸洒脫,武俠也是那藏經閣里的掃地僧,是牛家村的鐵槍,是妓院里長大的小桂子,是跳樑小丑的一場大夢。
問世間,情為何物,執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武俠里的兒女隨痴,你我又何嘗不羨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曠執子之手的紅顏呢?我看了令狐之於師妹,說罷了罷了,說奈何緣淺情深,我看了神鵰大俠之於小龍女,說此種曲折,又有誰人解。
彼時看金庸,豪氣干雲。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而今社會,又有幾人可以以俠稱之。
美酒還在,美人亦在,獨大俠焉知安在否?
止戈為武,仁義為俠;
1、我更願把武俠當作一種品質,熱血而不失理智,強大而不欺弱小,自力而不借外物;
2、我更願把武俠當作一種理想,雲遊四方,授業解惑,獨善其身,兼濟天下;
3、我更願把武俠當作一種氣質,舉手投足,待人接物,剛柔並濟,謙謙君子;
好奇怪,這道題沒人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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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是什麼,這個問題我的確有過一些思考。
武,是純粹的學術概念。武功天下第一的名頭,達摩院和孤懸海外的桃花島,還有咱們的武天老師,都是武。窮一生之光陰,求武學之巔峰,這是武者所追求的目標。
俠,則是一種生活理念。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與襄陽城共死的丐幫弟子,乃至高譚市的黑暗騎士,這些是俠。俠者追求的,是自己心中的美好世界,並不惜為之獻出生命。
兼具武和俠這兩個特點的,才是武俠。
所以呢,不狹隘地說,日本的武士道,也是一種武俠。歐洲的騎士,勉強也沾邊。
但是科學家托尼斯塔克就不是了,他俠是俠了,跟武就沒關係,只能叫科俠。(咦我為什麼想到了那個誰?)
至於《鹿鼎記》,配角們個個武俠,偏偏主角既不武也不俠。這不是武俠,而是反武俠。
假如狹隘一點,則必須得把「武」之一字,限定在招式和內力的世界裡。那才是我們常說的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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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說一下定義:
武俠,就是個人為了讓世界變得更好,以武功為手段為之努力的故事。
在這個過程中,武和俠,缺一不可。
至於武者是市井小民還是翩翩公子,是大理國王還是神龍教主;俠者是要殺人無算還是要博愛眾生,是保家衛國還是拯救地球——這些都是作品水平的範疇,而不是武俠與否的問題。
不論哪一種武俠,都可以寫出思想、寫出佳作。
點題:武俠是什麼?
武俠說到底,是一個文學形式,只不過對其中人物的工具和人生目標稍稍進行了一些限制罷了。具體到每個武俠人物的武和俠,則本來就該是千差萬別的。
沒有一種武可以絕對無敵,也沒有一種俠可以至高無上。
在武俠世界裡,你看到的,只是你想要的。
手癢,手機碼字簡答一番。
用比較淺薄的方式給武俠小說下個定義:武俠小說是東方冷兵器時代背景下的,以內力經脈武功招式為主要特色的,數值平衡的,幻想小說。
武俠小說的本質是幻想小說,我們都知道普通人不能用肉掌開碑斷石,更不可能用樹葉當暗器殺人於無形。所以武俠小說的本質和奇幻,玄幻,仙俠小說一樣,是一種幻想小說,藉由無限放大個人的能力,使故事出現現實世界無法出現的情況,從而提升感染力。
它的背景一定是東方文化的冷兵器時代。主要特色是經脈,內力這些設定。並且數值要平衡,不能開掛。這三點是武俠小說好看的重要條件。
個人淺見,只要符合以上定義的,都是武俠小說。
要是非要問,武俠文化是什麼?只能說武俠文化有很多,不能一概而論。金庸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是一種,古龍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是一種,朱公子說的俠在民間也是一種。武俠本就是個很寬范的問題,不可能用一個概念說盡。
要我說,武俠本身是包羅萬象的,現實世界中的一切情節,恐怕都能在武俠精神中找到影子。
怎樣的小說才算好的武俠小說?
既然背景是冷兵器時代的東方,那麼一定要有古典文化,要有詩詞歌賦,要有琴棋書畫,要有禪學哲思,要有戎馬天涯。
既然以內力經脈為主要特色,就一定要有奇經八脈,要有絕世劍法,要有神兵利器,要有內功心法,要有摘葉飛花。
既然是數值平衡,就一定要有生離死別,要有快意恩仇,要有奔走避禍,要有捨生取義。
再加上點國讎家恨,加上點為國為民,加上點出人意料,加上點英雄遲暮,加上點隱居市井,加上點天下無雙,加上點獨孤求敗,加上點身不由己。
於是一部好的武俠小說,就成了。
武俠是一種規矩。
開宗立派,華山論劍,單打獨鬥,武林大會。都是在維護一種規矩,並在維護的基礎上更新這種規矩。
這種規矩是不寫在紙上的,而更像是一種道理。見了長輩要恭敬,對平輩要謙善,對晚輩要愛護;單打獨鬥不能出陰招;不以多欺少;禍不及妻兒等等。
當很多人看武俠心想著,「卧槽趕緊動手啊!」「踢他蛋!」「抓奶龍抓手!」「一群人一起上啊!」的時候,他們就遠離了武俠。
武俠不是簡單的提攜一把刀,殺人不留名。那是刑事案件。
武俠就是規矩。只是這種規矩在武上,是武俠。而在各行各業,這種規矩,叫做職業道德。
也叫良心。其實要歸類,就應當歸為一種文學類型(小說載體)。但是對廣大武俠迷來說,文學類型卻又顯得有些單薄,更應該是一個世界,一個有武、有俠的世界。
武俠是什麼,簡單從字面上來看,就是「武"和」俠「,擴充一下,就是有武的地方發生俠的故事。很多人受金庸
、古龍的影響,局限了」俠「的定義,曾在知乎看到過這麼一個問題」江湖和武俠的概念是什麼「,裡面有個回答提到了一個概念:氣質,我覺得在氣質之上添加一個」義「字更佳。
早從漢唐開始,武俠小說便開始興起,《虯髯客傳》
、 《崑崙奴》
、《俠婦人》
、《水滸傳》等等皆可算是武俠小說,但是裡面所提到的」俠「卻是很廣泛的,不單單指」為國為民「才是俠。《崑崙奴》中的黑人磨勒作為奴僕,卻為了主人拯救被壓迫的弱女子﹐成全青年男女對幸福愛情的追求,正是」義「的表現。再看著名清代小說《三俠五義》,裡面講的便是七俠五義士幫助包拯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故事,由此可見,俠和義是難以分離的,至於這個」義「是什麼義,是為國為民之義,還是報恩之義,還是其他,那就看作者的想法了。
其實很多人看武俠沉浸於俠的英雄氣概中,反而忽略了小說中武的魅力。我喜歡看金庸的小說,更青睞的是他寫的武。兒時第一次接觸金庸的小說就是94版《倚天屠龍記》電視劇,撇開拍攝效果不說,裡面的武功還是讓我大為驚嘆的。其中最讓人驚奇的便是主角的《乾坤大挪移》。之後又接觸到《天龍八部》,光是逍遙派的武功就讓人心生嚮往,現在還能看到很多網路武俠小說借鑒裡面的武功。
所以在我看來,武俠武俠,是武和俠的結合,並不用其他太多的修飾,如果一個作者能夠把」武「和」俠「寫好,那就是我心中的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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