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人對中國古詩詞是怎麼看的?
這得分情況討論。
古代的朝鮮,越南,日本,漢詩創作都有極為興盛的時期,優秀的作家層出不窮。整體水平當然不能跟國內相比,但是不錯的作品還是能找出不少的。關於東亞漢詩的論文也容易搜。
至於如今的話,大部分人都是「不了解」,你對拉丁文詩歌是怎麼看的?沒什麼看法,因為沒印象,所以連看法都不會有,頂多有一點興趣,但是也往往不會付諸實踐。
當然啦,總會有個別人超凡脫俗,不可想像。
早川太基:夢見自己是明末殉國的士人
早川來中國讀博幾年,除了學術水平(自然遠超我輩),詩也寫得很多(作詩宏富,正如推送里說的,早就幾千首了)。
於三教九流的黃段子無所不窺(一般他露出神秘的微笑,說「我是外國人,我聽不懂」,就說明這個黃段子他懂了)。
對象也談了好幾個,當然啦都是中國人(略略略)。
非要說有缺憾,只是口音沒完全改過來。
中國大學裡的中文系本碩博留學生應該為數不少,像早川這樣的人雖然我不認識第二個,但是再出來幾個類似的似乎也不稀奇?
分人,蓉堂這種得換過來由你看他漢詩。
很想回答這個問題,雖然我下面要講的故事可能與題無關。
我恰好在一次中外作者的交流活動里認識了一個挺特別的英國妹子。
她中文名叫白雪,中文說得挺溜,時不時還蹦出點北京口音,目前定居中國。
當時很震驚的一件事是,她特別喜歡中國的詩詞歌賦,並且沒事兒還寫兩首。
先貼一首剛認識不久的時候她群發給我們的賀端午打油詩:
端午節日好,當窗月亮明。
送上一個大粽子,一層粽葉一層情。
一祝朋友身體好,幸福快樂把門盈。
再祝朋友工作好,在外事事都順心。
美食美事和美酒,我作一首詩送給大家來助興。
說實話,我們當時還是挺震驚的。想當然耳覺得對於一個歪果仁來說這並不容易。
圈子裡我算是比較喜歡鼓搗詩詞歌賦的,雖然寫得不好,但是讀得算多,一來二去和她熟悉了,她說想請我教她寫詩詞,我說我也寫得不咋地,咱倆一起摸索著來。
我發了一份聲律啟蒙給她,她沒事兒找我問問各種典故什麼的,寫的看的也更多了。
眨眼入秋,她詩興大發說來個命題創作,我們一合計,說那就寫菊花吧。
所以她有了如下作品:
季夏過去初霜逢,桂香人醉秋漸濃。
空留庭院萬點黃,獨飲窗檯影濃濃。
獨憶九花滿園開,月映白菊半溪容。
唯念容貌似女華,難抵韶華悲寂涌。
怎麼說呢,看上去有點怪怪的吧。
後來問了她的創作過程,她很坦白地承認:
- 她搞不清平仄(比如詩里的那個涌,她分不清是平還是仄);
- 她感覺到自己辭彙量匱乏,雖然中文水平已經牛逼到可以理解詩詞的逼格,但為了營造這種逼格,她不得不去搜索很多別人的詩詞以及一些名詞的古稱(她的原話),用在自己的作品裡;
- 她缺乏語感,也沒意識到一首詩里需要儘可能避免出現重複的字(比如那個濃)。
上述原因導致了她許多問題,比如她的詩里頻繁地出現菊花的意象,『萬點黃』、『九花』、『白菊』、『女華』,都是寫菊花。
我說中國人講究含蓄美,寫菊花不能通篇都是菊花。
我跟她開玩笑說你這詩其實寫出來給我們看到的是這樣:
季夏方過初霜逢,桂香人醉秋漸濃。
空留庭院菊花黃,獨飲窗檯影濃濃。
孤憶菊花滿園開,月映菊花半溪容。
唯念容貌似菊花,難抵韶華悲寂涌。
後來我幫她湊合改了改,改成了這樣:
季夏方過初霜逢,桂香人醉秋漸濃。
滿庭芬芳紅萬點,獨飲高台影重重。
莫笑菊蕊盈枝晚,月照白瓣冷從容。
常將西子比花貌,難抵霜華沒芳蹤。
總而言之,聽上去是順口點了。
總之通過她寫詩能看到不少歪果仁對詩詞的感受(她對詩的執著頗有點香菱學詩的感覺),暫且寫到這兒,其實她作品頗多,且一直在進步。
有時間我再更新,如果有人看。
可以看看宇文所安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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