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沙僧寫一個故事應該是怎樣的?

如題,沙僧在西遊記里一直都是個小透明。知乎上好像也少見關於他的故事。想知道如果各位來為沙僧寫一個故事應該是怎樣的?


捲簾,一個很慫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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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也有慫的。

捲簾大將同學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捲簾不是不想像其他神仙那樣作威作福,關鍵他一個給王母娘娘捲簾子的實在沒資本飛揚跋扈。四大天王出去欺負凡人的時候都說:「你敢不服?知道我是誰嗎?我乃玉皇大帝下屬四大天王之一的xxx!」聽起來就讓人害怕,還他媽四個人,打了一個沒準能帶出三個。

可是到捲簾這就有點尷尬了,他曾經很多次想,自己下凡欺負凡人,馬上要被打之際自己大喊:「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給王母娘娘捲簾子的!」

這不被打死才怪吧!

天庭有自己的尊嚴,但凡在天庭是個在編工作人員的都有個拉風至極的名字。比如他叫捲簾大將,比如燒鍋爐的老頭叫烈焰真君,比如侍女一號叫海瑟薇·薔薇淚·羽靈·邪兒·凡多姆海威恩·夏影·琉璃舞·雅·蕾玥璦雅·曦夢月·玥藍·嵐櫻·紫蝶·麗馨·蕾琦洛·鳳。

捲簾和侍女一號是好朋友,原因很簡單,兩個人都不受待見。

捲簾負責給王母娘娘捲簾,什麼簾都卷,包括浴室的簾。玉皇大帝怕自己被這個捲簾子的小神仙施法搞得滿頭是綠,讓千里眼偷摸監督捲簾。千里眼臨危受命,拿出十二分的幹勁,沉迷監督,日漸消瘦,玉皇大帝甚是欣慰。

侍女一號負責給玉皇大帝蓋被子,王母娘娘多次阻撓未果,只能一邊喝醋一邊對著侍女一號畫圈圈。

捲簾對侍女一號說:「你名字怎麼這麼長?」

侍女一號說:「你不懂,這是華貴的象徵,你看看我的這些姓氏,哪一個不是貴族的?」

捲簾心說你他媽有病吧。可他慫,笑了下說:「哦,原來是這樣。」然後真的背下了侍女一號的名字。但是幾天過後侍女一號自己阻止了捲簾,原因是捲簾每次跟她聊天都得把她名字報一遍,跟念經似的,她聽了心煩。

兩人漸漸成了好朋友,把苦逼的烈焰真君扔在鍋爐房裡孤單度日。

捲簾以為日子就會這樣一天天過去,直到有一天來了一隻猴子。

猴子是捲簾見過最不慫的動物。

猴子揮著棒子砸爛了天宮的每一處建築,煉丹爐在空中炸裂,火雨從天而降,神仙們抱頭鼠竄哭爹喊娘,捲簾嚇得躲在九霄凌殿的角落裡,瑟瑟發抖,閉著眼睛連看都不敢看外面激烈的戰鬥。

彷彿中他似乎碰倒了個什麼東西,一個清脆的咔嚓聲響起,捲簾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侍女一號正表情複雜地看著他,他的腳下,是一個碎了的琉璃盞。


猖狂的人總是容易輸。

比如四大天王對上猴子毫無還手之力,比如猴子遇上了如來佛祖的陰謀詭計被壓在山下五百年。

猴子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卻又無比榮耀,至少捲簾覺得自己要是這輩子也能鬧一次天宮……不不不,這種想法太危險了。

猴子拍拍屁股躲在了山底下,可是天宮裡的怨氣還未消,這麼大的怨氣擱在玄幻小說裡面會讓人黑化的,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經過無數次吵架後終於擬定了這個出氣筒的人選。

第二日,天庭早朝。

「前些日子天界震蕩,我輩神仙同仇敵愾,應得嘉獎。」太白金星的聲音尖尖的,據說是效仿下界的某類職業。

同仇敵愾?你是沒見過四大天王吧。捲簾暗暗吐槽,頭卻低得極低。

「王母玉皇身為天界領袖,在這場浩劫中起到了無法比擬的作用,領導本屆神仙班子成功阻止了妖猴的侵略,並和如來合作將其擊敗。」

是是是,妖猴看見王母洗澡的時候真的被成功阻礙了一瞬間,吐了。

「然而在這個全天庭忙於抗擊妖猴,保護我們家園的時候,有人卻在趁機盜取天宮財產!」

捲簾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很自然地想起腳下那破碎的玻璃片子。

「現天宮方面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還請他自己承認錯誤,方可既往不咎,若依舊隱瞞……」太白金星陰陽怪氣地冷笑。

九霄凌殿的氣氛莫名的凝重,神仙們面面相覷,眼神中帶著懷疑和不安。

捲簾本想扛一會兒,卻沒想人群中走出了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熟人。

「我舉報!當天是捲簾把琉璃盞藏起來的!」侍女一號大義凜然。

捲簾本想反駁,可是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失落,於是他沒有反駁,只是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侍女一號一眼,然後被天兵壓入天牢。

自始至終,侍女一號面無表情,看都沒看捲簾一眼。


捲簾被判處流放人間,什麼時候把散落人間的琉璃盞碎片找回來什麼時候方能繼續捲簾子。

臨走前天條規定允許探視犯人,捲簾坐在天井旁邊等。

第一個來的人很出乎他的意料,是千里眼。

千里眼拿著瓶上好的仙酒,和捲簾面對面坐下,張口就哭了:「兄弟你走了我的幸福咋辦,我還咋監督你啊!」

捲簾猶豫了半天,一口仙酒飲下,借著酒勁說出了自己想說很久的活。

「兄弟我覺得你審美有問題啊。」

千里眼是被守衛拉走的,他一邊把酒瓶子扔向捲簾一邊罵:「你他媽能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女神!」

第二個來的是烈焰真君。

烈焰真君由於常年燒鍋爐搞得滿臉通紅,半天沒說一句話,就是和捲簾對著喝酒。半晌起身走人,走前神色複雜地看了捲簾一眼,看得他發毛。

「兄弟,異性之間是沒有真愛的。」

「我等你。」

留下兩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天井。

捲簾開始考慮要不要永遠留在下界不上來了。

之後捲簾一直抻著脖子向遠處看,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守衛看了看天鍾覺得到點了,準備把捲簾扔進井裡。

捲簾嬉皮笑臉道:「大哥再等我一會成不?」

守衛嘆了口氣,「你等不到的,人家這會兒正給玉皇大帝暖被窩呢。」

捲簾想了想,身體向後一仰,投井自盡。

捲簾被扔進了一條河裡。

天井之所以被稱為天界最恐怖的存在,不是因為天井能將神仙打落凡塵,神仙到了下界依舊是神仙,神力依然存在,而是因為它能整容。

天神大都長得英明神武傾倒萬千少女,模樣不變就扔到下界是對玉皇大帝手下萬千少女的不負責任,所以只要是你被打落凡間,無論之前你能長得多帥也會變成一個嚇人的醜八怪。

所以雷震子是整個天界最不怕天井的人。

捲簾變得很醜很醜,但好歹還算有個人樣。他禿了頂,黑了皮膚,長出滿臉的絡腮鬍子,當他浮出水面的時候,嚇壞了往河裡撒尿的混子。

捲簾覺得自己不能再慫下去了,他未來的目標是做一個硬派的爺們。

流沙河是條大河,河底經常會有溺水死去的屍骨,捲簾潛到最底下找了幾個賣相好的,撈上來做成項鏈,九顆顱骨就這樣掛在他的脖子上,讓他看上去煞氣衝天。

捲簾改了自己的名字,他叫自己沙僧,流沙河裡的和尚。

僧人最好,無情無欲亦無懼,活在自己的世界就好。

可他忘了自己其實是個妖怪。

既然是妖怪,七情六慾,怎麼能逃得掉呢?


五百年後。

這天沙僧正在河裡的礁石上無聊地曬著太陽,沒人敢來惹他,兇悍的外表遮住了他內心的慫。

突然一個很奇怪的組合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一個真正的和尚,一隻猴子,一隻豬。

按以往的經驗這麼奇葩的組合往往是極其牛逼的人物組成的,沙僧閉上眼睛,乞求對方不要看到自己。

「哎?師父,你們看那邊的石頭上躺著一個河馬。」豬說。

「你是頭豬嗎?那明明是個鱷魚。」猴子說。

「管他是啥先搶過來吃了!」和尚慈眉善目。

沙僧嚇了一跳,轉身翻入了河裡,然而還沒等他到底,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就抓住了他。他轉頭一看,五百年前那隻很不慫的猴子正在笑眯眯地盯著他。

「救命啊!殺人了!」沙僧扯著脖子大喊。

和尚磨刀霍霍,「你別喊了,看你脖子上掛著這麼多人頭,想來也不是什麼善茬,今日貧僧就把你吃了,也算是為民眾除了一害。」

「大哥我真不是什麼壞人!我之前是給王母娘娘捲簾子的!」沙僧哭著喊道。

「等會兒,你是給王母捲簾子的?」猴子湊過來,「包括她洗澡的帘子?」

沙僧彷彿抓住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拚命點頭:「猴哥你忘了當年你大鬧天宮還看了她洗澡來著……哎猴哥你別吐我身上啊!」

猴子終於舒服了,欽佩地看著被綁的沙僧,憐憫道:「兄弟,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和尚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觀音說過我們這一行還少個徒弟,那人好像就是捲簾大將。」

沙僧「啪」地一聲跪倒在地。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和尚猴子豬表情抽搐,似乎懷疑這麼慫的貨到底能不能陪自己到達西天。


「你長得挺髒的,就叫你悟凈吧。」和尚起名極其隨便,指了指一旁笑得跟朵菊花一樣的豬說道:「其餘事宜讓你二師兄教你。」

「師弟你要不介意我叫你老沙了,你叫我八戒就行。咱們曾經是天庭那個系統的,就不繞圈子了。」八戒領著沙僧到了那堆如山的行李前,「這些以後就是你負責了,這個活一般都是師弟干,等你有了師弟你就交給他就行。」

此後十萬八千里的路途中,老沙每每打完一個妖怪就勸人家投入自己家麾下,搞得觀音以為和尚要謀反。

「那個……師兄,咱們取經的路上主要幹什麼?」沙僧虛心求教。

「吃飯睡覺打妖怪。」豬八戒說話極其精簡。

「可是師兄……你說我也沒武器,怎麼打妖怪。」沙僧諂媚笑道,「不如我就拎行李,多出點力氣活怎麼樣?」

豬八戒沉吟一會兒,「這倒真不是個事兒。」說罷轉身走進樹林。沙僧以為沒事了長呼出一口氣,沒想到沒過多久豬八戒就拎了個造型奇特的武器走了出來。

「我給你做了一個,一頭是滿月鏟一頭是月牙鐮,綜合一下就叫它月牙鏟吧。」豬八戒不愧是唐僧的徒弟,起名一樣的生猛。

沙僧不滿地嘀咕:「怎麼都是帶月的……」

豬八戒瞪他一眼:「要你管!」


沙僧以為有猴子在,自己這一路就算打起來也不會讓自己上前線。可是後來他知道自己錯了。

獅駝嶺的某處山洞。

沙僧慌了神。他從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猴子打不過的妖怪,更從沒想過這種大妖一登場就是仨。

「老沙你看好師傅,那妖怪雖說憑藉妖術可短時間與我糾纏,給我和豬一天,我馬上把他給宰了。」猴子撂下一句話,帶著豬殺了出去。

然而對面有三個,他和豬即使一對一,還依舊剩下一個法力強大的大妖。

「師父……咱們怎麼辦?」沙僧看著遠處愈來愈近的妖軍,慌了神。

「還能怎麼辦,跑唄。」和尚依舊心大,全然沒有馬上要被吃掉的恐懼,他慵懶地躺在一個巨大的石頭上,手裡在行李里摸索了幾下,一個閃閃發光的小物件出現在沙僧的眼前。

沙僧瞪大了眼睛,那個小物件他很熟悉。

琉璃盞。

「觀音當時跟我說,如果你不同意跟我們一起走,就把這個拿出來,直到到達西天再交給你。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和尚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出神的沙僧,「你居然這麼慫,嚇了一下就同意和我們走了。」

「她說你的執念在天上,這個小玻璃瓶是你回天上的保證。我今天還給你,師徒本是同林鳥,大難來頭各自飛。」和尚大笑,然後雙眼盯著洞頂怔怔出神,不再去管獃滯的沙僧。

沙僧沉默了一會兒,將琉璃盞輕輕放回行李中,握起月牙鏟走向洞窟。

「師父,我可不能走,不是為了什麼師徒情誼,而是因為我要是走了,就不能上去見她了。」

他看著漫山遍野的妖眾,為首的象妖渾身纏繞著黑氣,妖氣滔天。

他深吸一口氣,橫杖於身前,九顆頭骨被莫名的力量托起,浮在空中。

一夫當關。

一日後孫悟空與豬八戒歸來,映入眼帘的是這樣的一幕。

成千上萬的妖怪屍骨堆積成山,最顯眼的那隻巨象胸口彷彿被一道鐮刀剖開一樣血流成河。洞口站著一個凶神惡煞的禿頂和尚,肩扛月牙鏟立於洞前,巍然不動。

他早已昏了過去。


靈山。

沙僧在看到自己一路戰鬥受過的創傷奇蹟般地恢復如初,不由驚嘆佛門的手段。

「沙悟凈,我封你為南無金身羅漢,入我佛門,傳我佛法,你可願意?」如來渾厚的聲音響徹靈山寺。

我願意你個大煎餅。沙僧暗道。「弟子願意。」但他還是慫。

他瞥了眼旁邊的兩位師兄,全在低著頭問候著如來的祖宗,不由一笑。

和尚臨走前叫住沙僧,把琉璃盞交給了他。

「當年沾染的因果,總該去還。你帶著它回一趟天庭,此後你與天庭兩不相干。」和尚把琉璃盞交付於沙僧,又扔給他一個錦囊,「要是有什麼想不通的,打開這個錦囊就可以。」

沙僧接過兩樣物件,向和尚深深地做了一揖,然後轉身飛往九霄凌殿。

他沒有注意到和尚臉上的決然與歉意。


九霄凌殿。

沙僧站在殿前,看著曾經對他嗤之以鼻的各路天神親熱地站在他的面前,向他拱手道賀,突然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可是他沒時間看那些,他的目光一直向前,想找到那個人。終於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侍女一號。

她還是那麼好看,還是那樣一如既往地站在玉帝身邊,只不過在不遠處捲簾子的,換成了盡職盡責的千里眼。

他忽略一切賀喜,堅定地向前走去,終於來到了大殿中央。

「羅漢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取得真經,實乃我輩神仙楷模……」玉帝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又從他的鼻孔噴出去,他什麼都沒聽,什麼都不在意,只是直直地看著她。

沙僧想問侍女一號一些問題,但卻不知道為什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問題要問。答案都在那裡,再問就多餘了。

正當眾仙人道賀之時,南天門外突然爆發出一聲巨響,繼而有天兵慌張跑進大殿,看了眼沙僧,緊張說道:

「啟稟玉帝!唐僧師徒四人意圖謀反!金蟬子偷襲如來,兩敗俱傷,孫悟空帶著十萬妖兵已至南天門!豬八戒銷聲匿跡,但是也是一大禍害,請玉帝下達指令。」

天兵沒有說沙僧的事,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處境。

他倒是沒有什麼怨恨,十萬八千里路,四個人一匹馬就這麼走了過來,他根本不會生恨。如今想來甚至連取經這件事都是和尚設的局,可他一個這麼慫的神仙,知道又能怎樣?

玉帝還未開口,數百名天兵天將從殿口魚貫而入,神兵指向沙僧的喉嚨。

他已經準備好去死,閉上眼睛準備接受自己的結局。


「啟稟玉帝,小仙有要事啟奏!」

沙僧睜開眼,看見侍女一號擋在自己身前。

玉帝明顯發了怒:「你有何要事非要在這個時候說!」

侍女一號朗聲道:「當年的琉璃盞,是我打碎的!我當時害怕被貶,只能嫁禍於捲簾,所以捲簾無罪!」

「琉璃盞不過是小事!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擒獲叛逆沙僧!」王母大怒。殿上群官眼裡滿是嘲弄,這女人莫不是傻了不成?以為這樣就能讓沙僧重歸天庭毫髮無損?琉璃盞才是多小的事情!

「我知道,但我得說。因為我不想再犯錯。」侍女一號轉頭看向沙僧,目光滿是凄然。

「啟稟玉帝,小仙願已自身性命,換取捲簾無憂!」

玉帝大怒:「你不要執迷不悟!來人,先把這個妖女給我殺了,以儆效尤!我看誰還敢幫唐僧師徒說話!」

一名天兵衝上前去,槍頭直刺侍女一號的喉嚨。

有一禿頂和尚挺身而出,槍口貫入他胸膛。

「沒事,小傷。」他唇角有鮮血流下,眼神卻堅毅異常。


十一

眾仙嘩然。

他沒去管胸口的槍,只是背對著侍女一號輕聲說道:

「當日我沒反駁,七分因為不敢,兩分因為失望,還有一分是為了怕你說多了出漏子。」

「我等你今日這段話,等了十萬八千里路,等了整整五百年。」

「我聽猴子說他當年大鬧天宮是因為一個織衣服的,那我沙悟凈如今為了個掖被角的,也能大鬧一次吧。」

錦囊不知何時已經拆開,一張紙條掉落在地。

慫什麼慫,打他娘的。

四大天王一齊站出來,躍向看似已經重傷的沙僧,「你算個什麼東西,我乃四大天王!」

一道月牙閃過,四大天王重傷皆敗!

黑氣從沙僧的體內瀰漫出來,九顆顱骨穿成的項鏈再次飄在空中,他橫杖於身前,護住身後眼神決然的侍女。十萬八千里路,他打敗了多少妖魔鬼怪?越過了多少艱難險阻?這哪裡是什麼聖光寶像大菩薩?

分明是妖氣衝天大邪魔!

他將手伸向身後,護住侍女,破天荒地哈哈大笑。

「今日,輪到我沙悟凈大鬧天宮!」

文章作者:山城

首發於腦洞故事板公眾號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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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盞》

「如果去年我不認你為義父,那現在,我們已是夫妻了吧?」

春日的渡口,桃花爭艷,一年前的今日,龍女和老沙在此邂逅。

龍女坐在渡口的桃樹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沙正蹲在河道淺灘的一塊白石上,用一張細軟的絲綢擦拭著一隻五色琉璃盞。

琉璃盞是是一塊塊的琉璃碎片被黏在一起拼成的,盞身裂紋縱橫交錯,但也能看得出有一條金龍隱約的盤繞著,只是龍頭所在的盞沿缺了一塊,就像是那條龍爬進了兩座山的豁口。

桃花瓣隨著流水,緩緩的繞過老沙腳下的白石,飄飄蕩蕩向東而去。

東方是海洋。

龍女曾開過玩笑,這個破碗如果拿到典當行,換來的錢恐怕連三個燒餅都買不起。不過,老沙擦拭得極為認真,就當它是個無價之寶。

龍女面前漂過一千零八十瓣桃花的時候,老沙才算洗完琉璃盞,他用極柔軟的貂絨將盞裹了起來,里三層外三層,才將它收進一個隨身背著的鐵匣中。

做完這一切,老沙撓了撓絡腮鬍子,手搭涼棚朝東一望:「你就快到家了。」

他或許根本沒聽到吧,龍女想,總之,這是最後一次。


一年前的同一個渡口,同一棵桃花樹下,老沙與一個捉妖人站殺得昏天黑地,攪起來的桃花瓣都遮住了西邊的日頭。當時,龍女和幾隻妖精被吊在了桃樹枝上,等著捉妖人將他們煉成絕世靈丹。

捉妖人落敗了,臨走前,不僅將妖怪們讓給了老沙,還被逼著從身後的葫蘆里,放出一隻妖靈。

妖靈落在了老沙手中,化成了一塊琉璃盞的碎片。

老沙放了桃樹上吊著的妖精,其他妖精都被老沙的樣子嚇得不敢逗留,卻唯獨龍女站在桃樹下朝著他笑。

她說:讓我以身相許吧,做你的娘子,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老沙從懷中掏出一個層層包裹的布包,裡面已經有十幾塊同樣的琉璃盞碎片了,他將新的一塊放入其中,然後重新包裹嚴實,塞進了胸口,扛起魚叉頭也不回的便朝著夕陽的方向走去。

「我是個捉妖人。」他見龍女尾隨不止,才回頭說,「我的捉妖事業剛剛開始,下次別讓我碰見你。」

「捉妖人難道就不成家立業?」

老沙說:萍水相逢,何來如此?

龍女說:沒有偶然的邂逅,唯有註定的相逢。坦誠講,大鬍子,我看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等了三百年的那個人。

老沙回頭冷笑道:我是天神,而你是妖,我遲早將回到天界,而你永遠會留在人間。我今天本可以結果你的生命,但我看你一副少不經事的樣子,就打算放你一馬,下次遇見你的時候,我肯定殺了你。

龍女道:那我更不能跟你分開了,只要不分開,你就不會再次遇見我,我也就不會死。

老沙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扭頭就走,嘴裡嘟嘟囔囔:小屁孩兒,還以身相許……

「那我做你的女兒罷!」龍女跑上前去,攔住他說,「只要能跟著你就行」。

她還說,這世界太危險。


老沙牛皮吹得有點大,他根本不是神,只是一個有點法力的修行人罷了。這是龍女和老沙相處的第三個月,才做出的準確判斷。

老沙不知從何人口中聽說,只要能集齊天宮掉下來的琉璃盞碎片,他就能登上南天門,成為一名天神。

然而琉璃盞有多少碎片他都不知道。

據老沙無意透露,他已在人間遊盪了三百年,也只收集到十幾片而已。

三百年間,他殺了起碼三千隻妖怪,但不是所有妖怪的靈魂都能化作琉璃盞。


龍女反駁他,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以殺業而入天道,這不是做夢嗎?

老沙沒理她,但龍女知道,這是他覺得,一隻低賤的女妖精不配與一位高貴的「天神」溝通。

龍女很生氣,她趁著老沙睡覺,偷偷點燃了他的絡腮鬍子。

因此,老沙有十二個時辰沒和龍女說過一句話。

十二個時辰之後,老沙說的第一句話則是:下不為例。

然而老沙已經沒有鬍子了。


沒有鬍子的老沙其實看起來蠻年輕,和龍女走在一起,完全不像是父女,更像是小夫妻。

所以,好幾次在大酒樓吃飯,龍女本是左一個義父,又一個義父的叫著,卻趁著老沙松神,放大聲音對著他來一句:相公,來,吃這塊牛鞭。

所以老沙從未在同一個城鎮住過兩天以上。

龍女卻自得其樂:你不是天神么?我偏要讓你在你看不起的凡人、妖精面前丟醜。


龍女有時候也會開玩笑的說:給我找個義母吧。

但她心裡可不這麼想。

老沙的回答方式往往是一聲嘆息,眼神里似有星光閃爍。

老沙一定是有故事的人,龍女想,可老沙從不會說他過去的故事。

直到八月十五的月圓之夜,龍女買了很多酒回來,她都沒輪得上灌他,他就已經喝醉了。

每個醉人,都是故意喝醉的。

每個喝醉吐露心聲的人,其實早就想把心裡話告訴你。

酒,真是一件溫柔的外衣。幸好龍女不知道這個道理。


老沙說,他其實是個沒故事的人,但他有個朋友,有一些故事可以講給龍女聽。

巧的是,他那朋友也叫老沙。

老沙說,他這個朋友一生只愛過一人,那女人就像月里的嫦娥般的美貌。

只是他這個也叫做老沙的朋友地位太卑賤了,卑賤到那女人無數次經過他把守的大門,都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雖然他曾經無數次的為她捲起珠簾。

他捲起珠簾,是為了讓他心愛的女人去會裡面的男人。

那男人,是他的王。

他也記不清多少次了,屋裡飛出的歡聲笑語,飄進他的耳朵,卻化作心碎的聲音。

但是他知道,裡面那個男人是他無法企及的、高貴的王。


然而,女人背著王,卻與另一個將軍私會,這一幕被老沙發現了。

直到這時,他才有了嫉妒的權利。妒火吞噬了他,他要報復那個將軍,於是將這一切告訴了王。

將軍從此消失了,歡笑聲重回珠簾之內。


突然有一天,王后帶領著一群人,闖進了這一處無人問津的宮殿。

老沙急忙進去向王稟報,王則讓他掩護女人,藏在後殿之中。

王后怒氣沖沖的推門進來,老沙通過屏風的縫隙,見到王后和王爭執起來。女人就瑟縮在老沙的身後,她的玉臂倚在他的後背上,他能感覺到她渾身的香氣,能感覺到她脈搏的跳動。

老沙說,那是他朋友唯一一次與心愛的女人貼的那麼近,雖是一瞬,卻是永恆。

他希望時光靜止,可是女人卻被王后的怒吼嚇得哆哆嗦嗦,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一隻插滿桃花的琉璃盞。

「誰?」王后吼著。

他走了出去,下跪求饒,說那琉璃盞是他打碎的,希望王與王后從寬發落。

王怒了:那琉璃盞是王后所贈,是寡人的心愛之物,那桃花是寡人親自為王后所采,如今你不僅打翻了桃花,還打碎了琉璃盞,留你何用!

因為此事,他差點被砍頭,最後經過一位得道的仙人求情,才免於一死,但被永久的驅逐了。


老沙說,琉璃盞的碎片已經流落在人間,德遇天地靈氣,化成了無數妖精。

他只有將琉璃盞拼回,才有可能回到珠簾之外,才有可能再次聽見他們的歡聲笑語。

老沙說,他幫過她了,她再碰見他,應該能記起他了吧。

如果她記得他,那這琉璃盞,他就當面送給她。


老沙說完這個故事,又嘴裡含糊的強調:這是我朋友的故事,只是恰好重名而已。

然後如釋重負的醉倒了。

龍女卻一直看著明月,從月上中天,哭到了東方泛白。

你這麼卑微的愛一個人,值得嗎?

她問了無數次,他都閉著眼,蹙著眉,沒有作答;月亮雖然醒著,卻沒有一句話。


從此之後,老沙尋找琉璃盞碎片就非常幸運,基本上一殺一個準,幾個月的時間就將琉璃盞的碎片尋得差不多了。

回到桃花渡的半個月之前,他試著將碎片拼了起來,才發現只差一塊而已。

只差一塊,他就能再次回到珠簾之外了;只差一塊,他就能再次見到他的心上人,將琉璃盞當面交給她了。

那女人會感到幸福吧?


「我先送你回家罷!」老沙忽然對龍女說,「這樣,我走了之後,也會放心。」

「所以你承認,你會擔心我咯?」龍女問他。

老沙沒有承認,只是說:這世界太危險。

龍女笑道:那我便不回去了,我要你在珠簾之外時,心中擔心著我;我要你聽著裡面的笑聲,心中擔心著我;我要你將這琉璃盞送給你心上人的那一剎那,心中擔心著我……

老沙搖了搖頭,卻在第二天起,毅然朝著東海的方向走去。


「如果去年我不認你為義父,那現在,我們已是夫妻了吧?」

渡口的桃花樹下,龍女倚著樹榦,數著面前飄過的桃花瓣兒。她等到了一千零八十片桃花瓣,卻未能等到老沙的回答。老沙抱著琉璃盞蹲在白石之上,用一塊細軟的絲綢,擦拭著曾經支離破碎的琉璃盞。

花瓣繞過白石,繞過渡口,緩緩飄向東海,但它們早晚會被海上的波浪打沉,沉入海底的龍宮。

龍宮裡飄滿桃花瓣的樣子,一定很好看吧?龍女想。

老沙洗完琉璃盞,向東一望:你就快到家了。


「老沙!」龍女忽然道,「馬上就要散了,我得問你個問題,你可要老實回答我。」

「嗯。」

「你愛過我嗎?」

老沙半天沒回答,兀自整理行李,直將那琉璃盞的鐵匣放安穩,才嘮叨了一句:「小屁孩兒……」

龍女說道:老沙,我知道我未來的命運,你難道不願意說一句實話嗎?

老沙愕然的轉過頭望著她。

龍女說:沒有偶然的邂逅,唯有註定的相逢。我花了三百年等你,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一年前,你看我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我是一塊碎片,對不對?

老沙沒有說話。

龍女說:老沙,感謝你的不戳破。


老沙踽踽走到桃花樹下,望著桃花瓣漂去的方向:你還記得我有個同名的朋友嗎?

「嗯。」

老沙說:如果一年前遇見你的是他……

「他會嗎?」

「他會。」

「老沙,我給你唱支歌吧?希望我不在了,有我的歌兒,能陪著你。」

老沙被龍女拉著坐在了桃花樹下,然後閉上了眼。

溫柔婉轉的歌聲在老沙耳畔響起——

「誰沒有一些,刻骨銘心事

誰沒有一些,舊恨與心魔

誰沒有一些,得不到的夢

誰人無心鎖……

歌聲隨著桃花流水遠去了,天地間回歸安靜。

老沙不敢睜眼,儘管如此,也已有一滴眼淚不聽話的衝出了他左邊的眼瞼。

眼淚滑到臉上,他忽感覺到一張溫熱的嘴唇,噙住了他的熱淚。

他猛地向前一抓,卻抓了個空。

龍女不見了。

留在老沙面前的,只有一塊琉璃盞的碎片,上面是一個金色的龍頭。

龍嘴裡,銜著一顆晶瑩的珠子。

「老沙,你若沒成為天神,你將來會去哪兒?」

行走於八百里的漫漫流沙之中,老沙忽然想起一年前龍女曾在此地問過這樣一個問題。

當時老沙說:不可能,我本就是天神。

可是現在龍女若在身邊,老沙一定會告訴她——

「我會躲進水裡。」

「為什麼啊?」龍女必然追問。

老沙朝著黃沙放聲的吼道:因為水裡,看不見眼淚啊!

THE END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之前看到了結果又消失了,在手機才發現,PC上不顯示。不想去湊西遊記的熱點,默默寫小透明沙僧的故事,看到的都是有緣人,點個讚唄。因為是一遍寫完,沒刪減,可能有錯別字,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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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沙悟凈,是如來佛祖坐下金身羅漢!

我是沙悟凈,是如來佛祖坐下金身羅漢!!

我是沙悟凈,是如來佛祖坐下金身羅漢!!!

我看著眼前跟我一模一樣的人,不禁陷入了思考,如果我是沙悟凈,是如來佛祖坐下金身羅漢,那他又是誰呢?



許多年前,我還不叫沙僧,更不叫悟凈,那時候,人們叫我捲簾。

捲簾者,侍也,我跟隨玉帝去過瑤池,走過南海,踏過崑崙,我是他門下最得寵的侍衛。

天庭之上,我官居末品,然而巴結我的人還是許多,人們都知道,決定地位的不是官職,而是在玉帝面前,說話的分量。

這些人裡面,巴結地最讓我舒心的,是二郎神,楊戩。

許多年之後,我跟大師兄聊到二郎神的時候,他一臉鄙夷,一邊吐著吐沫,一邊說二郎神不是東西,我也隨聲附和。

但是當時,我把二郎神當真兄弟。

我一直想要七仙女織的雲錦衣衫,但我只是一介小官,根本沒機會得到,二郎神幫我搞了一件;我修鍊進入瓶頸,他便把之前太上老君送給他的一枚仙丹給了我;我提了一下府邸太窄小,他便讓巨靈神把我的房子擴大了幾倍。

如果不是因為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我是怎麼也不會相信,楊戩真不是個東西的。

那天玉帝大壽,眾仙來朝,我一如既往地站在大殿之前,清點著禮物,迎接著各色仙家。

這其中有一件禮物,叫作七星琉璃盞,上綴七彩晶石,玲瓏剔透,這禮物也不知是何人送來,只在那杯底刻有「霓裳」二字。

那時楊戩在我的幫助之下,已然成為玉帝身邊的紅人,他看到此杯,愛不釋手,想讓我行個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這杯子帶出去給他。杯子雖然好看,卻也並不十分珍貴,更何況天庭之上也並沒有名叫「霓裳」的仙家,我也就應了他,把這酒杯裝在懷裡。

酒過半旬,眾仙皆有醉意,我指揮著仙女收拾殘杯空碗,行至二郎神旁邊的時候,二郎神趁著酒意,撞了我一下。

這一撞之下,我懷裡的七星琉璃盞,碎了。

如果不是許多年之後大師兄告訴我,那「霓裳仙子」和二郎神是舊時,我是怎麼也不會相信那天二郎神撞我是有意為之。

琉璃盞碎了,倒也沒什麼,我在玉帝門下已有千年之久,頂多玉帝也就批評我一下,表面上做做樣子,暗地裡在提拔,所以當時,我一點不慌。

我只是跪在玉帝面前,低聲說著:「臣下一時疏忽,懇請玉帝責罰。」

這一責罰,便是滾出天界,貶落凡間。

只因為,那「霓裳」二字,是玉帝心底的秘密,二郎神,是知道這秘密的。



在流沙河的時候,我殺了許多人,細數之下,大概有三千一百五十四人。

我還記得我吃掉一個小女孩,她的母親來找她,我說我把她的孩子吃了,她的母親讓我把她也吃了,我就滿足了她。

我還記得我吃過一個樵夫,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在河邊喝水,當時我餓,就把他吃了。

還有一個書生,那天我心情不錯,也不餓,本來不想吃他,誰知道他竟然讀了幾句詩,詩里提到了什麼「霓裳羽衣舞」之類的,然後我就吃了他。

我在流沙河過得不錯,餓了吃吃人,累了睡睡覺,直到我遇見一個和尚。

在此之前我沒見過和尚,以前在天庭,我知道西方有羅漢,有佛祖,卻極少見到。佛祖那邊跟天庭不是一個系統,即使蟠桃會上來的仙家也不多。至於凡間的和尚,我更是沒見過。

那和尚慈眉善目,想過河卻不得,我看著好奇,便化作船家,逗他取樂。

船行一半,我問他,如果我把你從這船里扔下去,你害不害怕。

那和尚沒有答話,反過來問我是不是這流沙河裡的妖精。

妖精?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這樣被人稱呼,不過我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稱謂,便說是。

他問我為何要吃人,我說我想吃就吃。

他問我為什麼看起來如此迷茫,我覺得他是神經病。

他問我為什麼不把他吃了,我想了想,就真的把他吃了。

我吃了他之後,竟然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餓也不想吃人,他的禿頭漂在水面,也不沉底,後來我便把它掛在了脖子上。

再此之後,我又見到了九個和尚。

第一個和尚問我為何迷茫。

第二個和尚問我為何心傷。

第三個和尚問我為何絕望。

第四個和尚問我為何貪婪。

第五個和尚問我為何狂妄。

第六個和尚問我為何彷徨。

第七個和尚問我為何妄想。

第八個和尚問我為何無常。

第九個和尚問我為何淪喪。

第十個和尚,還沒問我,大師兄和二師兄就把我打得悶聲不響。

後來我也知道,師傅想問我的是,有沒有念想。



取經結束之後,我成為了如來佛祖坐下金身羅漢。

說白了,就是拿著公家的錢混吃等死的一份子。

只是二郎神換成了阿南迦葉,南天門換成了大雄寶殿,捲簾大將換成了金身羅漢。

兜兜轉轉幾百年,又回到了原點。

於是在某一天,我偷偷去了人間。

我想,我們師徒四人,另經磨難取得真經,必定能改變點什麼。

我去了流沙河,那裡沒有了我這個河妖,倒是多了不少行人,只是在河邊掛著個牌子,上面寫著「過河百錢,無錢不渡」。

我去了白骨嶺,白骨精早已灰飛煙滅,白骨嶺附近多了人家,只是在那山林深處,我又看到了森森白骨,全是這附近人家,打劫過往行人所致。

最後,我去了長安。

長安街上一片繁榮,可能經書的力量不足以傳播太遠,只能照耀長安吧,我心想。然而,在那陋巷深處,有人乞討,有人搶劫,有人行不軌之事,有人仗勢欺人,在那廟堂之上,有人攻訐廝殺,有人朋比為奸,有人進獻讒言。

呵,這就是人間。

我回到西天,拜見了很久不曾見到的師傅,跟他講了人間的見聞。

我問師傅,取經真的有用么,師傅說有。

我問師傅知不知道人間的現狀,師傅說知道。

我再問他是不是無可奈何,他說是。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麼走出師傅的房間的,以前總覺得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靠譜,但是師傅總是能讓我相信的,而現在,那個人好像沒了。

我快要走出門外的時候,我聽到師傅說的。

悟凈,你著相了。

是的,我著相了。



我是誰?

你是沙悟凈,是如來佛祖坐下金身羅漢!

我到底是誰?

你是沙悟凈,是如來佛祖坐下金身羅漢!!

我究竟是誰?

你是沙悟凈,是如來佛祖坐下金身羅漢!!!

那你是誰?

我是你的內心。

師傅說,要聽從內心的聲音。

我來到花果山的時候,大師兄正在給他的猴子猴孫耍猴拳。

那一套猴拳,我見過無數次,每當夜裡無聊,他就會給我和二師兄耍一套,一邊耍一邊學著師傅說話,強烈的反差讓我們笑得直不起腰。

大師兄見我來了,二話不說,準備了一大桌瓜果佳肴。

可惜我此次來訪並不是來玩的,我想做點什麼。

我問師兄,二郎神是不是混蛋。他說是。

我問師兄,天庭是不是狗屁。他說是。

我問師兄,取經路上是不是很憋屈。他說是。

我問他,要不要聯手,殺了二郎神,推翻天庭,再來一次大鬧天宮。

師兄說,他累了,也不敢了。

齊天大聖,斗戰勝佛,說他不敢了。

我拿著降妖杖,獨自一人,站在南天門口。

二郎神,幾百年後,我又看見了他。

我能感覺到降妖杖的顫抖,它好像在迎合著我,它的憤怒,它的力量,他的火,從胸口一直燒到手上,二郎神剛想說點什麼,降妖杖就到了他的頭頂,這一擊,帶著幾百年來的憤怒,砸向了他,也砸向了天庭。

二郎神臨死之際都沒想通為什麼,當然,就算他想通了,他還是會死。

南天門倒塌了,天庭響起了警報,天兵天將聚集在我身邊,卻沒一個敢跟我動手,天界太安逸了,他們知道自己的火候,而我在人間歷經劫難,他們早已不是我的對手。

從南天門,一直打到凌霄寶殿,無人能擋,這種氣概,只怕只有幾百年前的大師兄可以做到了。

玉皇大帝坐在龍椅之上,他想動,卻不能動,他是天庭至尊,他要是逃了,只怕也做不了玉皇大帝了。

我本來只是想大鬧天宮,沒曾想這天庭已經爛的如此徹底,此時,站在凌霄寶殿之上,我能聽到內心那個狂熱的聲音,它在我耳邊不停地嘶吼著。

殺了他,你去當玉帝!

殺了他,你去當玉帝!

殺了他,你就是玉帝!

是呵,殺了他,我就是玉皇大帝!

我看著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玉皇大帝,手持降魔杖便沖了上去,曾幾何時,那個位置一直是我仰望的地方,曾幾何時,我也真的把天梯當作家,曾經何時,天庭還沒有這麼烏煙瘴氣,而現在,由我來終結這一切,也好。

降魔杖帶著光芒,朝著玉帝飛去,我好像聽到空中傳來大師兄的聲音,緊接著一道金光撞飛了降魔杖,那道金光,赫然便是,如意金箍棒。

大師兄真的來了。

那個齊天大聖孫悟空,真的來了。

他從筋斗雲上飛下,朝著我走來。

我想,如果大師兄要坐這玉帝的位子,我肯定得讓他坐。

我想,如果大師兄要去西天再跟如來打一場,我肯定支持。

我想,要是大師兄願意統領三界,我必定生死相隨。

他來到我跟前,有要當玉帝,沒有要斗如來,沒有統領三界,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讓我清醒的一巴掌。

「沙師弟,沙師弟,快醒醒,你這都睡了好幾個時辰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一臉猴毛的臉龐,正是大師兄,再看旁邊,二師兄正在對我擠眉弄眼,不遠處的師傅正在打坐,此時的我正躺在一間破廟裡,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可是具體內容我記不清了,我只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大師兄,我們這是在哪?」

「在哪?你忘啦,再往前走,我們就快到雷音寺了。」

「是嘛,我怎麼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咳咳,這個嘛……」


1.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流沙河上方的天空是晦暗的,映照得流沙河水色也是灰濛濛。
沙悟凈躺在流沙河的水面上,叼著一根狗尾草,痴痴的仰望著灰色的天。
流沙河擁有無限大的引力,飛鳥從上頭飛過也會墜進河裡。因此周圍百餘里地界連個拉屎的鳥都沒有,毫無生氣可言。
唯一的活物就是流沙河裡的沙悟凈。
沙悟凈剛剛來到流沙河的時候,這裡並不是一片死地。長期有狐兔鼠蟲出沒在岸邊的草叢裡,這些小動物陸陸續續的變成了沙悟凈的早飯中飯晚飯夜宵。再後來沙悟凈的覓食範圍越來越大,致使流沙河方圓百里漸漸荒蕪,寸草不生。
有一天,流沙河邊來了一個和尚。
剛剛睡醒的沙悟凈正在為早飯發愁,浮出水面卻看到一個正在想辦法渡河而不停的撫摸自己光頭的和尚。
沙悟凈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是不吃人。曾經自己有著顯赫的身份和地位,來到這裡吃些小動物已經足夠讓他跌份。現在再去吃人的話,傳出去他還有什麼臉面混下去?
肚子里又一次的咕咕作響,飢餓感挑戰著沙悟凈的底線。
臉面和尊嚴到底有多重要?
在原始的慾望面前一錢不值。
岸邊的和尚正在思考如何渡河的時候發現河面上怒波翻滾,突然從水裡鑽出一隻青面赤發的大妖怪,張牙舞爪的向著他撲來。
和尚死前的唯一想法是,這妖怪怎麼連開場白都沒有說就把人吃了?

2.
沙悟凈以前並不叫這個名字,他在天界有個威武的名字,捲簾將軍。
何為捲簾將軍?
玉皇乘坐龍車鳳輦出行,上下車時有專人為其掀開車簾。這個專人即為捲簾將軍,身份貴為玉皇貼身護衛。
身居高位,富貴榮華,但是捲簾將軍並不開心。
他的思想有些另類,以探尋生命的意義為人生的最高目標。為了這個目標,閑暇之餘,捲簾將軍在天庭各處遊盪,跟周圍的神仙們一遍遍的請教。
南極仙翁告訴捲簾,生命的最高意義在於無限的活下去。想要無限的活下去,就去蟠桃園偷一隻九千年一開花九千年一結果九千年一成熟的蟠桃吃下去。
捲簾將軍來到蟠桃園,卻發現所有的蟠桃都被一隻猴子吃掉了。
不甘心的他又去詢問月老。月老告訴他,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生命的意義就是找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人一起長相廝守。
捲簾回到府邸,找了一份天庭女性仙人的花名冊。正在挑選著要和哪位女神仙來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之時,外面傳來消息,天蓬元帥因為調戲嫦娥仙子被貶下凡間。
去你媽的!
捲簾把手裡的花名冊扔了。

3.
某日,有海外仙人進獻寶物,名為琉璃盞。
琉璃盞是一件有思想,有智慧的寶物。據說向此物發問,能夠得到最滿意的答案。
玉帝把琉璃盞供在藏寶閣里,不讓別人觸碰。鑰匙交給心腹之人,也就是捲簾將軍保管。
殊不知,捲簾將軍才是最渴望這件寶貝的人。
乘玉帝不備,捲簾溜進了藏寶閣,如願拿到了琉璃盞。
困擾自己多年的謎題要被解開了,捲簾捧著琉璃盞開心的差點笑出了聲。
琉璃盞卻突然發出一聲嘆息。
「宿命之說果然不曾逃過,我還是遇見了你。」琉璃盞這樣對捲簾說道。
果然是有智慧的寶物!連我要來找它問問題它都提前知曉了!
捲簾更加興奮,提出了困擾自己多年的疑惑。
「生命的存在究竟有何意義?」
琉璃盞告訴他,生命的存在的意義之大,片刻之內的幾句碎語根本不能全面的講述出來。想要得到最終答案的話,照我說的去做。
捲簾趕忙回應,好!你說什麼我照做!
琉璃盞說你現在端起我來,片刻之後有人闖進來,你把我擲到第一個進入此門的人身上。他自然會安排你去尋找生命的意義。
捲簾不解:「如此,你豈不是要粉身碎骨?要是玉帝怪罪下來,我…」
琉璃盞說,之前我跟你講過,遇到你是我的宿命,即使粉身碎骨也是命里註定。你要想得到答案,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做不做就隨你的意願吧。
捲簾陷入沉思。究竟是放下琉璃盞,繼續渾渾噩噩的做神仙,還是遵照琉璃盞的指引,探求生命的意義?
門外腳步聲音由遠及近,捲簾來不及多想,一把抄起琉璃盞。待藏寶閣門戶大開,一道身影闖進。捲簾將軍抬手將琉璃盞丟向門口的人,璀璨的琉璃在空中划出一道晶瑩的弧線,砸在門口那人的身上。
然後琉璃盞滑落在地上,碎成無數塊。
啪——

4.
坐在流沙河邊,沙悟凈吃掉了和尚的最後一塊肉。
自從那一年吃掉第一個和尚開始,沙悟凈就愛上了吃人肉。無論是路過的樵夫漁人,還是過往商販掮客,沙悟凈一概不管,都變成了他的飯食。
幾百年里,沙悟凈吃過的人不計其數,但是有那麼九個和尚卻不一般。這九個和尚的頭骨丟進流沙河居然沒有沉底,而是輕輕的飄蕩在水面上。要知道流沙河水除了他沙悟凈之外,承擔不了任何東西,所有一切都會沉入河底。
沙悟凈收集這九個人頭骨,做了一串項鏈掛在胸前。
今天吃的就是第九個和尚的肉。
胸前圓鼓鼓的人頭骨摸起來手感很好,有點像…琉璃盞!沙悟凈這樣想著,思緒又回到幾百年前——
捲簾用琉璃盞砸到的不是別人,正是氣急敗壞的玉帝。
玉帝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心腹之人居然覬覦自己的珍寶,而且還用這寶物意圖行兇傷人,導致琉璃盞被打碎。
玉帝震怒不已,貶捲簾到流沙河為妖。不僅如此,每七日還要遭受飛劍穿心之痛,作為懲罰。
捲簾變成了妖怪,生活在流沙河裡。
有時候他會叼著一根狗尾草,浮在水面上盯著灰色的天空發獃。他在想,會不會那琉璃盞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寶物,而自己是個愚蠢的傢伙,被那東西給玩弄了?
這樣想著,捲簾心裡起了無明業火。
他拿出玉帝賜予的降妖寶杖,不停的攪動著翻滾的流沙河水。水浪滔天,一波接一波的翻湧著,打濕了路過的觀音菩薩腳上穿的布鞋。
觀音菩薩沒有說什麼,但她身邊的惠岸行者卻不幹了。惠岸行者跳下雲頭,和捲簾廝打在一起,幾百招不分勝負,直到兩人打到力竭,方才停止打鬥。
捲簾轉身想要返回河底休息,被觀音攔下了。
「捲簾大將,貧僧可救你脫困於苦海。不知你意下如何?」
「多謝觀音大士好意,捲簾我還是安安心心的在這流沙河做一隻妖怪吧。」
觀音菩薩雙手合十,口中頌念佛經。經文漸漸變成一朵朵金蓮,漫天飛舞。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捲簾將軍難道心甘在這流沙河中碌碌無為,了此殘生?」
自由?平庸?
捲簾想起來自己當年的理想,轉身下跪,虔誠的發問:「求觀音菩薩指點迷津,告訴捲簾什麼才是生命的意義。」
觀音笑而不答,反問道:「你可願意入我沙門,為我佛弘揚教義,傳道解惑嗎?」
「若是能解答捲簾心中疑惑,就如你願,遁入空門也未嘗不可。」
觀音點頭,手指流沙河道:「既如此,從此後你便是我佛門弟子。我以河水賜你姓氏,悟凈為你的法號。以後你就叫沙悟凈了。」
那天之後,捲簾在世間消失了。流沙河的妖怪,名叫沙悟凈。

5.
即便答應了觀音入了沙門,沙悟凈仍然對吃肉有一種狂熱的痴迷,尤其在吃人肉這件事上更甚。
既然已經破了規矩,倒不如瀟瀟洒灑的吃個痛快。
所以當沙悟凈看到河邊出現了三個和尚和一匹白馬的時候,肚子又適時叫喚起來。
三人之中有個和尚白白胖胖,看起來像個領導似的,細皮嫩肉肯定很好吃。
這些年沙悟凈也吃了不少的和尚,有九個和尚的頭骨還被他製作了項鏈帶在身上。但是今天他卻發現,自己碰上了釘子。
沙悟凈衝出河面,準備先擄走白胖和尚。不料一個毛臉雷公嘴,像個保鏢似的傢伙擎著一條鐵棒,徑直朝著他打了過來。
乒——
金鐵交擊,發出清脆的聲響,濺起點點火星。沙悟凈驚訝的發現,這個保鏢的手段居然在他之上!
打不過就跑。沙悟凈放棄了吃人的想法,選擇保全性命,逃回到水府裡面。
然而,對方似乎並不想就這樣了結。
白胖和尚身邊的另一個保鏢,一個豬臉漢子舉著鐵耙,追到河裡和他打架。
「潑妖休得猖狂,你豬爺爺上輩子可是天蓬元帥!」
天蓬元帥?那個因為調戲嫦娥被貶下界的蠢貨?
沙悟凈不想再和天庭的人有瓜葛,收了兵器回到家裡避戰。不久之後聽到河面上有人在呼喝他的名字。
是觀音大士和惠岸行者。
觀音菩薩與和尚三人組站在一起,並且告訴沙悟凈,他逃脫天災的機會來了。這個白胖和尚就是傳說中的取經人,沙悟凈的使命就是保護取經人順利到達西方靈山,把經文傳回東土。
沙悟凈虔誠的跪在地上:「觀音菩薩,您說自由才是世間最高的追求。我在這流沙河之中樂得逍遙,也算是個自由之身。為何您還要我去保護取經人?」
觀音報之一笑,伸手指著沙悟凈胸前的九個骷髏頭:「這九人皆是取經人的前世,但每達至此皆被你殺害。這次派你去保護取經人,是為了讓你償還業障。今日之果昨日種,因果循環,你也該去償還了。」
說罷,惠岸行者拋出手裡的葫蘆,連同沙悟凈身上的骷髏項鏈一起化作一輛大船,飄在流沙河上。
沙悟凈又想起當年琉璃盞對他說的話,宿命之說果然不曾逃過。既然命運引導他這樣做,自然有這樣做的道理。
既然沒有改天換命的實力,還是老老實實的認命吧。
如此,沙悟凈跪在名叫唐三藏的和尚面前,磕了三個頭。


取經之路,且長且艱險。
某天休息之時,唐三藏突然提出,要教給徒弟們念心經。
孫悟空,豬悟能,沙悟凈三人排列做好,聽著唐三藏頌念著晦澀的經文。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沙悟凈忽然舉起手來,問道,師傅您知不知道生命的最終意義是什麼?
唐三藏先是一怔,繼而站起身來,面朝西方,一臉虔誠的拜了三拜。
「貧僧不知別人生命的意義有幾何,但貧僧生命的意義在於,將大乘真經傳到東土,讓芸芸眾生早日脫離苦海。」
沙悟凈不解:「取經度化的是芸芸眾生,那師傅您又有什麼好處可言?」
唐三藏依舊是面不改色:「沒有好處。但是我仍然要去做,為了這世間受苦的人們,貧僧甘願赴湯蹈火!」
那一刻,人性的光輝閃耀在唐三藏的身上,照應在沙悟凈的眼眸之中。
也許跟著這個和尚,真的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呢!
沙悟凈這樣想到。
然後他又想到那個指引他找到這一切的琉璃盞,嘴角露出了些許的微笑。
原來,琉璃盞說的是真的。


我是捲簾大將,名字雖然土,但我的職責卻很重要。我是玉帝的生活秘書,也就是下面那些神仙常說的「二號首長」。

我能做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全是我的努力,沒有摻任何水分。玉帝曾經跟我說,他挑選捲簾大將條件非常簡單,一個是要襯托的他夠帥;二個是忠誠,全心全意為他服務;三個是少說話。他說我都完成的非常出色。我知道完成的出色,因為我自信自強。但我也知道,我是行走的荷爾蒙。

天宮的宮女們,經常給我拋媚眼,給我一些污污的暗示,甚至想和我一起進生活秘書班子工作,好天天見面。但我是一個正直的人,沒有給她們一點機會。而且,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那個人住在月宮。

見到她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因為玉帝雖然很信任我,但卻從來不讓我進月宮,每次都是讓我在外面那棵桂樹下等他。他說,月宮內沒有簾。我樂得清閑,給了看門的吳剛不少巴結我的機會,他甚至專門找魯班大師給我雕刻了一個棍子送給我。他說,這個棍子符合身體工程學,用它挑帘子,省時省力。而且有很大的升值空間,用的時間久了,盤出成色,值不老少錢。

本來一切都很平常,直到那一天,玉帝進去了很久,出來時,都有些醉了。她把玉帝送到了門口,還衝我羞澀的一笑。我的世界彷彿就來到了春天。我戀愛了。

從此以後,再去月宮,我便只會盯著那門口發獃,回憶著那一笑,盼著再見見她,甜蜜又緊張。只是可憐了的吳剛,他最近想在南天門那塊分套房子,想讓我打個招呼,巴結我巴結的緊,見我老是不理不睬,以為我不想幫忙,急得嘴上都起了泡,甚至暗示我要要回魯班大師雕刻的棍子。

日子一天又一天,很平淡。直到蟠桃會那一天。那天散席後,玉帝又來到了月宮。我在桂樹下與吳剛喝酒。吳剛神秘的告訴我,我喝酒的琉璃盞是宮裡的貨,他花大價錢托天蓬元帥搞到的,很高貴,我要是喜歡可以帶走。我暗中不屑,我是幹嘛的,這種杯子,如果我想要,一車一車的往回拉。

我倆正閑扯淡,王母娘娘突然氣勢洶洶的來到了月宮前。氣勢洶洶的問我,玉帝呢?是不是和那個小妖精在裡面鬼混呢。小妖精!我先是氣惱,怎麼能這麼稱呼我的愛人呢。卻突然如遭雷擊,小妖精!原來如此,怪不得每次都不讓我進去。可是縱然如此,我知道我仍然深深的愛著她。我不能讓她背起這名聲。是時候發揮我行走的荷爾蒙的威力了!我站起來,以我認為最帥的姿勢摔碎了琉璃盞,深情的望著王母娘娘,猛地親了上去!

事與願違,我本以為王母娘娘會被我充沛的男子漢氣概所吸引。但沒想到她是見過大世面的,也是有著大力氣的。她把我摁在地上,揍了足足半個時辰。不過玉帝借著這個時間偷偷溜走了。等王母娘娘打完我再進月宮,什麼證據都沒抓到,只得悻悻而歸。

事後,王母娘娘下了狠心要辦我。強吻她的事不便公開,便給我安了個破壞公務罪,將我貶入凡塵,永世不得超生。玉帝卻偷偷找到我和我說,知道我忠心,沒想到卻這麼忠心,他一定不會虧待我。

玉帝果然說話算數。西方考察進修團,明擺著是一次提拔鍍金的考察,一共四個半名額,他就給我爭取到了一個,連龍王的兒子最後都只能屈尊占那半個。這使我對玉帝充滿感激,同時又暗暗期待,也許等我功成名就,和她就會有了無限的可能。


「喂,新來的,以後我就是你們大哥,我知道大家都是神仙,吃喝不愁,但是我會帶你們找,找樂子!」

我低著頭,不敢想像這個她口中所說的惡人,竟然是這麼混!

····················································

我原來是個俗人,沒有多少遠大的志向,人家念書我念書,人家習武我習武。有一天,念書的去當了官,習武的去當了將,我還在原地不動。我以為念書是為了明事理,習武是跟不明事理的人講道理,其實都不是,原來念書是為了功名利祿,習武是為了封官拜將。而我,卻不知道我要走哪樣的路。於是,我就開始亂走亂闖。

直到那天,我遇見一個白鬍子老頭,很認真地在煮石頭。

又是一個想錢想瘋了的。我也聽說過那些鍊金術,點石成金?鍊石成金?反正都是傳說,卻有很多人深信不疑,然後自然沒有什麼好結局。

「小夥子,你能不能幫我添把火?」老人家虛弱地祈求我。

這個白鬍子老頭真的已經太老了,老的已經不能伐木砍柴了,老的也撿不動落葉枯枝了,老的連給火爐添把火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我幫老人家添了一些火,然後給老人家打了一捆柴。做完這一切,我也有些累了,就坐著看著火爐發獃。如果這個老頭不是這麼老的話,我只會很厭惡,可是他這麼老了,又這麼拚命地貪錢,我只能說又厭惡又憐憫。

火燒得旺旺的,烤得身子暖暖的,老人家好像恢復了一點精神。

「小夥子,你能幫我看看石頭煮得怎麼樣了?」

石頭還不是石頭,怎麼可能煮成黃金,我想是這麼想,還是幫他看看了,確實是石頭,又黑又丑又硬的石頭。

「小夥子,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傳說把石頭煮爛了,就能成仙。」

成仙?不是煉金么?

「小夥子,我家裡沒有人了,我一個人過了好久好久,我有時候不知道人為什麼要出生,為什麼要長大,為什麼要辛苦,為什麼要衰老,然後為什麼要死亡。我可以安慰自己說,反正每個人都會死,可是每個人是每個人,我還是我。你怕死嗎?」

我,怕死么?我不知道,大概怕吧。

「我怕死,我真的怕,我怕死的時候很痛苦,我怕死了之後沒有人理,我就那樣躺著,慢慢腐爛,或者被蒼蠅臭蟲一點一點噬掉我的屍體。我更怕的是,有時候我真的以為我就要死了,我閉著眼睛準備好了,結果第二天我還是醒過來了。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神仙是不用死的,所以,我要修仙。」

修仙?修仙能解決一切煩惱么?

「小夥子,我是不是很傻?這只是一個傳說,我偏偏要相信偏偏要試,結果石頭還是石頭,老頭還是老頭。可是如果我不相信,那我又要怎樣呢?我要去哪裡呢?到最後還不是臭屍體一具。」

「小夥子,你念過書吧?你見識肯定比我這個老頭廣,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神仙?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修成了仙?」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說有,還是說沒有。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很可笑!沒關係,總之還是要多謝你給我添火,多謝你給我打柴。」

第二天,旭日初升。火爐里的火好像快熄了,我趕緊添了一把柴,把火給救了起來。我伸展了下筋骨,心想該走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要去哪裡。

算了,還是再等一會會吧,萬一我走了火滅了,老人家醒來了會很難過吧?

可是我只等到了老人家的屍體,是的,他已經去世了。

成仙?我想這可能只是一個夢吧,世界上看似有希望其實很絕望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在埋葬了老人家後,我就把柴火全部點燃了,連石頭帶爐子一起燒了。反正我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裡,等一個痴人的成仙夢。不如一了百了。

火光燒著燒著,我突然覺得我好累,就醒了。

「這都三百八十五年了,你每天都定時起床,定時練功,定時吃飯,定時午睡,定時·····你無聊嗎?」

原來已經三百八十五年了,可是我覺得我遇見那個老頭的事情就在昨天。


不一樣的沙僧,,河圖的歌 推薦去聽

沙悟凈
詞:狐不舉
曲:河圖
編曲:陳鵬傑
簫:水玥兒

也許的確更有為妖天分
流沙浸透淤泥自在身
等待滿懷故事的過路人
傾聽前不如先傾吞
或者偶爾懷戀當時名分
琉璃一盞剔透握不穩
此生盡在千丈遠外晨昏
隔著那扇天門
人間有不停息的秋至春分
時間的心思單純而面目可憎
好似曾為誰披甲踏雲上陣
可惜沒能叱吒乾坤
丁點成就零星傳聞
我也被稱作天神
英雄百種定格一瞬
盡褪凡俗落地生根
長夜又密雨沙河阻新人
如今突然遭遇修行緣分
才知我那些前塵舊恨
在妖中竟也算乏善可陳
誰都歷經苦海浮沉
終於努力學會承擔本分
可弟子有惑依舊愚鈍
當思念某一片刻的眼神
該誦哪段經文
師父用最熟悉的寬容口吻
複述著如是我聞我卻仍疑問
八十一難中是否包括愛人
悟境泛過溫柔波紋
想是故土沙粒遺痕
皈依前竟已發生
可曾見誰斬斷慧根
自甘墮入滾滾紅塵
千山萬水後雨夜期故人
佛祖教化我應渡千萬世人
允我先殺千萬世人
犯遍殺戒袈裟加身
怎能不懺悔誠懇
恍惚夢回列雲甲陣
轉眼跪坐音聆言遵
當洗盡流沙才可披金身
彷彿讀懂了最慈悲眼神


好久前寫的一半寫不下去的,要不要繼續


世人且說:盯著一個字看的時間長了便越發覺不像其本身。沙僧卻從來都不認同,不論是《四十二章經》之於前後。
在刀圭黃婆之前,沙僧只記得鶯聲燕語和天府之樂,剩下的怕是只有那一盞琉璃。究其更遠的年歲,沙僧連自己都忘了,更別說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其實在捲簾大將的日子裡,沙僧還是聽過齊天大聖的名號的,可惜沒來得及結交便入了凡。捲簾也是嗜酒之人,嗜酒之人也喜歡結交英豪,就算是昔日宿敵也會惺惺相惜。沙僧沒想到的是那日聽到的齊天大聖卻是貶語。
沙僧頸下有九顆頭顱,皆為取經人之骨。沙僧本是天官,自然看不起其他魑魅魍魎,也不曾與靈山結好,自詡流沙河怪,常言:佛慈悲?屁,我看你能耐到何時。沙僧其實早已知道自己要毀於佛手,就像當年的齊天大聖。
流沙河怪那日聽到了齊天大聖伴同一介沙彌要去前往西天,還有豬妖作陪。沙僧自那一刻起就開始心慌了,齊天大聖何許人也?那可是五百年前的大神通。更可怕的是沙僧不是害怕了,是有一種更加難以道明的思想在心中蔓延。
那是失望吧?流沙河怪心想。頓了些,又覺得不止。
或是不屑?
怪不得坊間有言世上再無齊天大聖。
便為之嗤鼻。

菩薩來過,神態莊嚴雍容,頭戴寶冠,身披天衣,腰束貼體羅裙,手持凈瓶攜楊枝。
菩薩言:捲簾可識得我?
流沙河怪言:觀音菩薩不可不知。
又言:捲簾可識佛?
言:我食佛。
菩薩悅,言:今有金蟬子攜齊天大聖與天蓬元帥去往天竺取得聖經傳於世人
言未畢,流沙河怪說:名頭倒是很有噱頭。隨即大笑。
菩薩不怒,又言:土母可成佛。便去。


湘中,碗子山波月洞。
悟凈知道黃袍怪乃是奎木狼,在還是捲簾的時候兩人便交好。一人嗜酒如斯命,一人深情可棄仙。
其實悟凈心裡還是佩服奎木狼的,至少自己不敢為了凡間美酒私自下凡。悟凈心底是不願取經的,但是仙官的自尊和存活的掙扎讓他從了,他還是隱約的看不起大師兄,儘管悟空還是一如當年的法力喧天,可終究是少了些英氣。所以他遇妖只出五分力,平時也勤懇任怨。
見奎木狼,沙僧不多言,他知道向佛的那一刻起,已經與這位故友沒有共同的世界觀了。非友也非敵,沙僧自知不敵奎木狼,星宿只有二十八個,而天將卻數之不盡,不被重用也在情理之中,可沙僧還是過不去坎。師傅說他有心結,沙僧說我戒律存於心,不為成佛只為安心。
捲簾大將終究不是嗜酒,而是不恁。
沙僧料到了奎木狼會被天庭帶走,天庭會保重要人員,大師兄不會輕易殺生,這皆是定數。


侵刪,
雖然覺得這部作品有點糟蹋我國經典。
但這漫畫真的太搞笑了。。。
我來安利一下這部漫畫,

《唐山葬》

目前還在連載中。
作者腦洞突破天際。
肉搏戰無敵的唐僧,
女版無節操的悟空,
女版小受白龍馬,
女版抖M八戒,
女版死庫水沙僧。
(沙僧是唯一記得正確世界線是什麼樣的取經隊員)


點贊破百就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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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大家好,我姓沙,具體叫啥名記不清了。。。畢竟名字這東西好幾千年沒用過了,平常同僚們都是叫我沙捲簾來著,因為我是玉皇大帝手下掌燈的一個捲簾大將。

平常挺無聊挺悶的,也沒人陪我聊天,整天就跟個傻逼一樣看著盞燈,僅有的一次偷溜出去和南天門的守門小將出去閑逛還被屁事管的賊多的太白金星看見了,後來被打了300棍震魂棒,那滋味,嘖嘖,我現在只想剁了那個死馬屁精,此後再也不敢偷懶了。

聽天河看馬的老馬說他被撤下來了,新上任的是個打架蠻牛逼的猴子,我想了想一個猴子騎在天馬背上的樣子,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傻逼了。

正看著燈,突然隔壁宮殿轟隆一聲,我偷偷出去瞄了一下,卧槽,那叫一個紅紅火火,外面宮殿全爆了,一道金光到處亂飛,被它碰到的宮殿不是爆了就是爆了,ri,卧槽卧槽,它過來了,老子拔起腿就是跑啊,現在估計只有金闕雲宮最安全了。

一進金闕雲宮,喲嚯,裡面一堆堆的都是仙,可算是找到大部隊了,我趕緊跑到仙多的地方藏著,他們說是一個叫孫悟空的猴子在搞事,接了老馬位子的猴子???卧槽???打架太牛逼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猴子boom的一聲砸到了殿內,一根大棒子朝我們一揮,好巧不巧,老子的琉璃盞被他的棒子打下來了,幸虧沒摔碎,畢竟是法器啊,在我心懷僥倖的時候,身後一個聲音大吼道:「孽猴休得猖狂,待我魔禮青來會會你!」然後他就piaji一聲把我的燈踩碎了。
我當時就是???????
我日你m信不?你特么打就打為啥非要踩我的燈????ri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癱倒在地雙目無神嘴角開始流出口水,這下廢了。

未完待續


關於悟凈的故事
把另一個問題里的回答貼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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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這裡是八百里流沙河,即使沒有風的時候,河水依舊會揚起洶湧的波瀾。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這裡的水每天都是如此。
幾百年了?幾百年了!
初來的時候,他猛然從水底鑽了出來,剎那間,波浪滔天。
他有著一頭如紅色火焰般長發,亂蓬蓬地垂在肩上,那一雙銅鈴般的眼珠像掛在頭顱上的兩顆珠子,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我,好像我打擾了他的一枕好夢。
「喂,你幹什麼來的?」他說。
我捂著嘴,不禁驚詫地向後縮了縮身子,同時小聲地自言自語道:「這人怎麼生得這麼奇怪!」
「你說什麼?」那人瞬間就怒了,原本黑青色的臉上又浮上一絲紫紅,然後舉起手中那有些奇特的木杖就向我砸來。
我看他凶神惡煞,轉身欲逃,身上泛起一道道金光,想我在王母身邊為侍千年,怎可被這凡物污了身體。可是那金光僅僅維持了一會兒便淡了。我身不由己,然後像一塊石頭一般墜進了河水裡面。
模糊間,從他木杖舞起的疾風聲中似乎傳來了一聲嘆息,這是我在那一刻僅有的一片記憶。
醒來的時候,我感到四周一片死寂,我動了動身子,卻猛然聽到了身體拍激水流的聲音,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卻發現自己吐出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細小的水泡。
我竟然變成了一尾魚!瞬間的慌張與驚怒使我不得不努力搖晃自己的身體來擺脫這種現實,可是等我發現在我身邊發生改變的只是那一圈又一圈的水紋,我終於還是放棄了。
是了,王母說的沒錯,既然犯了錯,就要為這個錯誤付出應有的代價。她說話的時候和顏悅色,我沒有一絲大難臨頭的感覺,反而只是覺得王母在開一個玩笑。
我真的沒有想到,只是她那樣輕輕鬆鬆如同玩笑般的一句話,就把我從高高在上的仙子貶成了下界的妖精。
我有些心酸,甚至想要流淚,直到我發現我竟然連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那個醜陋的怪人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原本想躲,可是身軀如此渺小的我怎能逃過他的手掌心。他用雙手在我的身邊圈起一個水罩,毫不費力地將我困在了裡面。
「來了,就已經逃不掉了。」他輕輕地說。
我擺了擺尾巴,又吐出一連串的水泡。
他忽然笑了,臉上的醜惡竟也隨著這一絲微笑消散了不少。他再次說道:「想說話是嗎?可惜了,你還要再修鍊幾百年吧。」
然後他又小聲自語了一句:「我也是過了幾百年才適應這樣的生活的。」
說完他便將我小心護在手心裡,帶著我轉遍了這個他住了三百多年的地方。
「這個石屋是我住的地方,以後你別在這周圍瞎轉悠,知道嗎?」
我搖了搖尾巴。
「那裡,」他指了指遠處一處低矮的圓形建築,「那裡是一個亭子,你如果很悠閑的話可以經常去那裡坐坐……呃……等你化成人形了就可以坐了。」
「你沒事別跑太遠,雖然我是這條河的主人,」他的語氣中冒出一股得意,「但如果你離我太遠了,有危險我也來不及趕到了。」
就這樣轉了老半天,他一直在那絮絮叨叨,我沒有想到這個外貌粗獷,看起來像是大老粗的男子竟然能把什麼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而且住的地方還很精緻。
終於,他把我捧到了我原先出現的地方,然後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到一張寬大的石床上,我身體外面的水罩驀地發出一聲聲響,消散了。
「以後你可以在這裡住了,當然,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可以悄悄離開,我不會留你的。」他說完便轉身走了。
我小心翼翼地游到門口,想要看看他去了哪裡。突然之間,一個黑影閃過,他又出現了。
「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我是妖精,不是人,更不是神仙,所以如果不長得兇惡醜陋一點,怎麼配稱為一個合格的妖精呢?」他大笑了一聲,再次消失了。
我佇在門口,搖晃著尾巴,過了好久才終於確信他是真的離開了。我的嘴巴一張一合,忽然感覺到灌到自己嘴裡的河水有一絲苦澀,好像,眼淚的味道。

002
「四百八十一,四百八十二,四百八十三……五百二十五,喂,小妖怪,你都來到這裡五百多年了,怎麼還是不能說話啊?你說哪家的妖怪有你這麼笨的!」他在一旁一邊數著石頭上記錄年份的線條一邊抱怨,那個樣子頗有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我搖了搖尾巴,在他的身邊晃晃悠悠地轉了一圈,然後往他臉上噴出一連串的水泡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恐嚇似地瞪了我一眼。
忽然,他好像感覺到了岸上有動靜,凝神聽了一會兒,隨即把我丟在這裡,自己躥了上去。
我不急不緩地在水底游著,雖然我的臉上如今做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心底卻在不時地偷笑。其實我早在二百多年前就已經能夠變成人形了,只是自己並沒有說出來,目的只是想多看看他那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或者是在某一天嚇他一下。
不知不覺間,我游到了他居住的那棟石屋裡面。在我的記憶裡面,他只是在我剛到的時候帶我進來過一次,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來過。
莫名地,我有一種想要進去看看的衝動。我注視了一下四周,他應該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吧。
他的房間里的陳設依舊是那麼簡單,這是我小心翼翼進到房間時的第一感覺,我不由得有些失望。
只是忽然間,我在他的石桌上突然看到了幾點金光,那是從一座大石頭下的縫隙中透露出來的,一開始並不是很顯眼,等我慢慢靠近的時候那金光才越來越亮,我以為那是他私下裡藏的寶物,不自禁地想要看個究竟。
縫隙不是很大,我在外面一點兒也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石塊很大,我試著推了推,原本沒有抱著絲毫的希望,可是我還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石塊竟然挪動了。
我用自己的身體緩緩推著,縫隙越來越大,金光也越來越濃郁,看到這種情況,我內心更加激動。可是忽然,我感覺到自己身邊一空,那塊大石頭竟然被那道金光一下子彈到了地上,然後水波涌動,金光瞬間拔地而起。
那是幾個圓球狀的東西聯結成的一個環狀物,我仔細瞧了瞧,猛然被驚得後退了幾步。那哪是什麼寶物,分明是幾個用金線串起來的頭顱。
那一個個的頭顱也在不住地散發著金光,遠沒有我一開始以為的森然可怖,倒顯得無比聖潔與莊嚴,像是無比燦爛的佛光。我不由自主地往前游過去,仔細數了數共有九個。而且這九個頭顱的面容依稀可見,顯然竟是一個人。
「一個人怎麼可能有九個頭顱?」我心下暗自奇怪,即使自己以前日日守候在王母身邊也沒有聽說過如此奇怪之事。
可是不待我細想,那幾個纏繞在一塊的頭顱竟然像有生命一般極速地往水面上躥去,我急忙追上去,卻顯然力不從心。眼看著它就要躥出水面,我顧不得多想,也跟著躥了出去。終於,在離水面大約三尺的地方,我一伸手就抓住了它,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
突然,岸邊傳來了一聲驚呼:「呔,那妖孽,竟然褻瀆金蟬子的轉世肉身!」隨後竟是一陣利器的破空之聲。
「小心!」
我還沒回過神來,便感到眼前一黑,一個龐大的身影護住了我的身子。接著便是一聲悶哼,我看到他的臉色由紫紅瞬間變得蒼白,帶著我直勾勾地沉入了水底。
「大妖怪!」我慌了神,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可是他並沒有回我,時間過了好久,我們的身子也下沉了好久。
「小妖怪!」終於,他的身子動了動,小聲喊了我一聲。
「你能變成人形了,挺好……」他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然後像是突然沒了力氣,垂下了頭去。

003
聽說佛祖座下原有一弟子名為金蟬子,為人自傲,屢屢輕慢佛法,佛祖為了磨礪他的心氣,遂將其貶下凡間,望其歷盡人世劫難而行體悟佛。但是後來不知因何,轉生九世的凡體皆被一水妖殺死。
初次聽此的時候,我總會覺得那個水妖實在可惡。天地間有無數的生存方式,一個人,不,即使是一個妖,為什麼偏偏要選擇作惡?
後來我慢慢覺得,他們生為妖精,大概也有自己的苦吧。而且,現在這苦,我也嘗到了。
我曾是王母身邊一名小小的侍女,每天任務便是收集銀河裡的銀沙,那些銀沙很美很美,因為每顆星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會將最後的能量聚集在那一顆顆小小的銀沙之內。
每當收集銀沙的時候,我們都會經過嫦娥仙子的住處,巍峨但寂寥的廣寒宮日復一日地矗立在那裡,像一個孤獨的巨人。她曾不止一次對我們說過,每一粒銀沙都是一顆星星的心,她的宮殿因為有了它們的裝飾才不顯得那麼冷清。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柔柔的,不知在思念些什麼。
天庭中除了那些位高權重的神仙之外,我們這些侍女的生活還是無比繁雜的,有時候忙裡偷閒,我會獃獃地站在銀河邊上,看著腳下無數繁星匯成的長河,想著自己幾百年以來的生活。有時候一站就站到第二天朝霞升起的時候。
那天,我又在銀河邊上站了一夜,看著忽明忽滅的星星,恍如凡間點點的煙火。我忽然想,銀河之下的人間到底是什麼樣的?聽說他們的壽命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十年,卻比我們神仙更加快樂。
就這樣想著想著,我不自禁地跳了下去。
可是……
我忘了那天是王母巡視的日子,在我被其他人拉出銀河的時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王母鐵青的臉。
「你……好大的膽子!」王母臉色冷峻地看著我。
其他人個個噤若寒蟬,面對著天條的處罰,她們誰也不敢替我多說一句。
「既然你那麼喜歡銀河,那你就永遠待在那裡吧!」她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我獃獃地立在那裡,眼淚無聲地滑了下來。我沒有想到,平時溫柔和藹的王母竟因為我一次小小的錯誤而變得怒氣勃發。
過了幾天,王母將我傳喚了過去。她的臉色又恢復了原來的和藹,致使我恍然覺得她已經原諒了我的錯誤。
「你是不是想到人間看看?」她和顏悅色地拉著我的手問道。
我的心驀地一驚,過了許久,看她臉色依舊顯得和藹可親,才緩緩點了點頭。
直到那天法力全失被天兵通過銀河投入下界的時候,我才猛然發現自己有多麼幼稚。她貴為三界之母,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不守天條,更別說是未經允許偷下凡間。聽說她曾把她的那幾位私自下界的女兒打入天牢,而像我這樣地位卑微的侍女,怎麼可能享受天條以外的優待。
只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即使我再修鍊千年萬年,即使我擁有無邊法力,我終究也只是一個妖怪而已。
「那你恨她嗎?」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的眼睛問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沒有恨的權利,王母娘娘給了我一切,即使將這一切都奪走,我也不會恨她。」我輕輕說道。
「你一定想回去吧?」他又問。
我點點頭。
他的眼神一黯,慢慢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他喃喃說道:「那裡有什麼好?」
「畢竟那裡是我生活了幾百年的地方,雖然那裡等級森嚴,法紀嚴明,但我還有很多朋友,那裡的景色很美,你沒有在那裡生活過,也……」
「我呸!」沒想到他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大概因為太過用力而扯動了傷口,然後又猛烈咳嗽了起來。
「你看你,動這麼大氣幹嘛?」我急忙安撫他。
他的臉色因為痛苦而糾結在一起,咳嗽了兩聲之後,沒好氣地說道:「誰說我沒在那生活過!」
「怎麼?你……」我有些訝異,「你去過天庭?」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露出那種陷入了久遠回憶里的神色,過了好久,才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說:「算了,很久以前了,不說也罷!」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不再看我。
我默默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想起那九世金蟬子的頭顱,想起他剛才聽我說起天庭時臉上黯然的神色。忽然覺得他的身上似乎有著許多故事。

004
有時候,我問起他為何殺死金蟬子的九世肉身,他總是支支吾吾的,似乎不願過多回答。
「是他執迷不悟!」他只是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
執迷不悟?我默默念叨,心下竟是突然有些失落。因為這句話,我從觀世音菩薩的口中聽過。
在他受傷的那段時間裡,菩薩曾經來找過我。一位名傳三界,享譽西方極樂的佛陀,我不可能沒有聽過,在初見她時,我正欲跪倒在地,她手上輕揮一道柔光,緩緩將我託了起來。
「你就是那個被王母貶下凡間的侍女吧?」
「是!」我的聲音有些惶恐,沒想到菩薩竟然知道我。
「原來竟是捲簾收留了你!」
「捲簾?」
「他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嗎?」
「我……我不知道……」
「他原是天庭的捲簾將軍,只因當初失手打碎了琉璃盞,所以便被玉帝貶入這流沙河裡當了妖怪。」
原來如此……
我心下恍然,接下來便感覺到有些心酸起來,不知是為他,還是為我自己。凡間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怪不得他當初看我法力盡失沉入水底時會發出一聲嘆息,原來,我們都是可憐的妖怪。
「你一定見過了金蟬子的九世肉身了吧?」
「嗯!」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死他嗎?」
我搖搖頭。
「身為佛陀轉世之身,金蟬子命之所向便是歷經磨難,渡化可渡之人,不管是凡人還是妖怪。我看那捲簾因一絲小錯而被貶為妖,實在可惜,所以便想讓金蟬子感化於他,誰知他竟然九次均將金蟬子的肉身殺死,實在是執迷不悟!」菩薩說起這裡聲音里竟也有少許的蘊怒。
她頓了一頓,少頃,緩緩說道:「而你,可能便是唯一能渡他的人了!」
我猛然抬頭,疑惑道:「不知菩薩此話何解?」
菩薩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你想不想回到天庭?」
我心下一動,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你不想嗎?」
「我……不知道!」
我聽到菩薩嘆息了一聲。
「緣來緣去,妖怪神仙,只不過一剎那間!」在我抬頭的時候沖我微微一笑,轉瞬,便已乘雲而去。
回到水底,我看到他正獃獃地躺在那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水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做了一些吃的東西端到他面前,他回過神來,笑嘻嘻地看著我,說道:「小妖怪,終於知道心疼我了!」然後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想再回到天庭了?」終於,我還是忍不住問他。
他停住了聳動的嘴巴,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頓了頓,說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知道了!」
「誰告訴你的?」
「菩薩。」
他突然笑了起來,四周的水波在他的笑聲中隱隱發顫。「真可笑!她是不是也許諾了讓你回天庭啊?」他問。
我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再回去了!」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疑惑地問:「為什麼?」
「我要在這裡陪你!」
他臉上驚愕的表情更甚,剛吃進去的東西來不及咽下,將兩腮填得鼓鼓的,看起來很是搞笑。
「你……」他難以置信地拍了拍我的額頭,「你妖力紊亂了吧?」
「不,大妖怪,你聽好了!」我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在這裡陪你!」
這裡是八百里流沙河,不管天上地下,三界六道,這裡只有一個他——大妖怪。
我原以為他會感動的熱淚盈眶,誰知道他猛地敲了下我的腦袋,粗聲說道:「你想走就走,我不攔你,咱們是妖怪,別跟我扯上那些凡人才有的亂七八糟的感情!」
「大妖怪,你……」我一陣氣結,然後將東西從他手中奪過來,狠狠摔在地上。
「你怎麼了?」他問。
「你不希望我留下來嗎?」
「你剛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你如果想走的話,我不會留你!」
「可是我不想走了!不想走了!」我歇斯底里地沖他大喊,然後蹲到地上,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知道他故作的冷漠姿態是希望我能回去,我知道他這是真正的關心我,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回去了,我寧願一直在這條河裡當一個妖怪。
過了好久,一個溫熱的手掌將我拉了起來,緩緩擦掉我眼角的淚水,說道:「妖怪是不可以流眼淚的……」
自始至終,他都把自己當成一個妖怪。
過了幾天,他突然消失了,我慌張地找遍整個水府,卻絲毫不見他的行蹤。沒想到他竟然輕易地就丟下了我。我不知道到底應該去哪裡找他,因為除了這裡,我不知道他還會去哪個地方。
過了幾年,流沙河的水面突然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我上去一看,竟然發現一大波天兵出現在水面之上,金燦燦的鎧甲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不知是該喜還是憂,玉帝下了指令召我重回天庭。難道是他們突然發了慈悲,覺得對我的懲罰太過嚴厲了?還是我幾百年來的表現已經彌補了自己的過錯?
這一切,都不需要知道了。
臨走的時候,我一直回頭注視著這條流沙河,這個我生活了五百多年的地方。
我想,如果這時候大妖怪猛地從某個地方鑽出來不讓我走的話,我一定不會走的。
只是,沒有如果了。

005
天庭里的時間日復一日地重複著,像是凡間用的日冕,每天只不過是在終點與起點之間轉了一個圈,一遍又一遍地輪換。
閑暇的時候,我會經常到廣寒宮裡小坐一會兒,聽嫦娥仙子講著這麼多年來發生的故事。
聽說在我剛被貶下界之後,有一個名字叫孫悟空的猴妖竟然獨自鬧上了天宮,那猴妖神通廣大,竟然將十萬天兵天將殺得丟盔棄甲,直接打到了凌霄寶殿之上,嚇得玉帝都鑽到了桌子底下。
說到這裡,嫦娥仙子不由自主地捂嘴輕笑了一聲。
「後來呢?」我問。
「後來玉帝派人請來了如來佛祖,然後將那猴子壓到了五指山下!」
「啊!」我小聲驚呼了一聲,如果是在以前,自己定會覺得那猴妖實在可惡,而後為這結局感到幸災樂禍,只是現在,卻為那蓋世英雄般的猴子感到惋惜。
「當然,故事到了現在還沒有結束呢!」嫦娥仙子接著說道。
「怎麼?」
「聽說在那猴子被壓了五百年後,有一名叫玄奘的和尚竟然將他放了出來,而後,那猴子認他作師傅,要一直護送他到西天拜佛取經。」
「玄奘?」我小聲念叨了一句,「他一介凡人為何要去西天取經?」
「一開始我也有些疑惑,不過後來知道了那玄奘原來就是如來佛祖座下的金蟬子轉世!」
「什麼?」我驚呼著坐起身來,對於金蟬子這個名字,我是一直都知道的。
「你怎麼了?」她看到我的舉止有些怪異,疑惑問道。
「沒……沒什麼!」我掩飾道。
「而且,這玄奘此次西行竟收了三個徒弟,大徒弟孫悟空,二徒弟豬悟能,三徒弟沙悟凈,尤其是這三徒弟,聽說他曾殺了金蟬子的前九世肉身,只是這一次甘願皈依,想必是為了贖罪吧!」
聽到此時,我心中吃驚之情更甚,捏著衣角的雙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大妖怪……沙悟凈……」我閉上眼睛,五百年的光陰像是剎那的時間,在腦海中一一閃現。
「那裡有什麼好?」
「那裡有什麼好?」
……
是啊,這裡究竟有什麼好?在我終於看破這裡的時候,在我終於決定留在流沙河陪你的時候,你卻又為何偏偏將我送回了這裡。
現在我終於知道,這裡沒有你,很不好!
嫦娥仙子說,時間是一劑良藥,它能讓人忘記生命中的許多回憶,但是,它更多的時候像是一劑毒藥,能使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越來越難以割捨。
我站在亘古不變廣闊無邊的銀河邊上,看著腳下點點的星辰,忽然覺得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像是一場夢。我依然是王母身邊那個普普通通的侍女,我依然每天忙碌地收集著銀沙,我依然會在閑暇時刻站在這裡看著閃爍如銀的星辰,我依然……
夢啊,真的應該醒了!
我從懷中掏出一顆閃著奇異光芒的寶石,這種石頭是由無數的銀沙經過幾千年的時間聚合在一起的,傳說具有一種奇特的功能,它能將人心中那些難以割捨的東西全部吸收,在將它拋入銀河之後,就會變成剎那燦爛的流星,所有的心事會隨著那一道光芒緩緩分解,最後落入凡間。
我將它輕輕捧在手裡,腦海中的思緒蔓延,像是突然間明白了許多事情,但又慢慢忘卻,石頭表面發出愈來愈劇烈的光芒,不過轉瞬,便化作一道流光沉入了銀河。

006
密林深處,一面白如玉的僧人正騎著一匹白馬緩緩而行,在他的身邊,三個穿著打扮跟面貌都很奇怪的人物貼身緊緊跟隨。
一毛臉雷公嘴的和尚不時靈動地朝著前方探視,像是在尋找著住處,在其身後便是一豬頭人身像是妖怪般人物,不停地哼哼唧唧,像是抱怨些什麼,最後那人長相稍微正常一些,只是面色青紫,鬍鬚如鬃,猛地一看也煞是瘮人,他只是挑著扁擔在後面默默跟隨著,不言不語。
忽然,已經漆黑的天空閃過一絲流光,最後那人像是心有所感,抬起頭來。
原來是一顆流星。
「你要入我佛門便需斬斷以往種種,我且問你,可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我……我希望菩薩能履約……讓她重返天庭。」
「嗯,還有嗎?」
「沒有了,多謝菩薩!」
「往生諸多罪孽均需你傾力償還,護送唐僧西行成功之時,便算你功德圓滿之日,你且去吧!」
……
「沙師弟,沙師弟,別發獃了,我看前方亮著燈光,像是住著人家,咱們快些走吧。」
「嗯!」他回過神來,扛著扁擔快步朝前走了起來。
天空中的群星忽明忽滅,像是垂在天空中的眼睛,為那些長途跋涉的旅人,照亮了前方漫長的道路。

《完》


馬一個
醞釀了很久
想為捲簾寫一本書
題目和主線已經想好了
《護你西去》
明年是本命年
爭取明年五月二十二日生日之前能寫完
那一定是送給自己最棒的生日禮物


  • 也許的確更有為妖天分
  • 流沙浸透淤泥自在身
  • 等待滿懷故事的過路人
  • 傾聽前不如先傾吞
  • 或者偶爾懷戀當時名分
  • 琉璃一盞剔透握不穩
  • 此生盡在千丈遠外晨昏
  • 隔著那扇天門
  • 人間有不停息的春至秋分
  • 時間的心思單純 而面目可憎
  • 好似曾為誰 披甲踏雲上陣
  • 可惜沒能叱吒乾坤
  • 丁點成就零星傳聞
  • 我也被稱作天神
  • 英雄百種定格一瞬
  • 盡褪凡俗落地生根
  • 長夜又密雨 沙河阻新人
  • 如今突然遭遇修行緣分
  • 才知我那些前塵舊恨
  • 在妖中竟也算乏善可陳
  • 誰都經歷苦海浮沉
  • 終於努力學會承擔本分
  • 可弟子有惑依舊愚鈍
  • 當思念某一片刻的眼神
  • 該誦哪段經文
  • 師父用最熟悉的寬容口吻
  • 複述著如是我聞 我卻仍疑問
  • 八十一難中 是否包括愛人
  • 悟境泛過溫柔波紋
  • 想是故土沙粒遺痕
  • 皈依前竟已發生
  • 可曾見誰斬斷慧根
  • 自甘墮入滾滾紅塵
  • 千山萬水後 雨夜期故人
  • 佛祖教化我 應渡千萬世人
  • 允我先殺千萬世人
  • 犯遍殺戒袈裟加身
  • 怎能不懺悔誠懇
  • 恍惚夢回列雲甲陣
  • 轉眼跪坐音聆言遵
  • 當洗盡流沙 才可披金身
  • 彷彿讀懂了 最慈悲眼神

狐不舉寫的《沙悟凈》的詞


捲簾大將


沙僧是個不自由人。 沙僧小的時候也是唇紅齒白的,後來就變成了滿臉鬍渣的沙僧了。


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小時候後可愛的沙僧曾以為自己的顏值可以迷倒眾人,用小沙僧的世界觀就是走哪都可以賺得回頭率的。後來沙僧明白了,人外有人 山外有山。沙僧很失望,再不敢自以為可愛又得眾人歡喜。

沙僧上學了,幼兒園。小沙僧學會一項新技能,就是學習廣告里的明星說的廣告詞可以讓眾人更加註意自己,小沙僧異常開心,就在小夥伴們面前炫耀自己學會的廣告詞,小沙僧再次失望了,原來幼兒園的小夥伴都會說廣告詞,而且不乏說的比自己更好的人。小沙僧畫了圈圈,詛咒這世界,原來自己只是自己家裡的小寶貝,這世界很大,很冷漠,沒人會像家裡人一樣哄著你,小沙僧學會了不能對世界像是對家人一樣溫暖。

小沙僧畢業了,小學。小沙僧的姐姐許諾在低年級的不吃零食可以獲得高年級的想吃什麼零食就吃什麼零食,小沙僧答應了。小沙僧在目睹一個陌生的人 ,在奔跑的過程摔跤了,周圍的人哄然大笑,小沙僧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要笑,別人摔跤有什麼好笑?小沙僧回到家問姐姐,姐姐說:「他們笑他們的,摔跤沒什麼好怕的」,姐姐誤會了,以為摔跤的是小沙僧。小沙僧沒有解釋。


小沙僧又畢業了,沙僧有了愛情。愛情很甜,也很苦。


小沙僧又畢業了,小沙僧沒了愛情。沒有愛情不甜。

沙僧是個成年人了,找了一份工作,在天庭為玉皇大帝捲簾,西遊記稱捲簾大將。


後來。。。


西行中,我的好友是白龍馬,我倆有很多共同話題,比如愛情,白龍馬是一個真正的悲劇哲學家,舉手投足都在上演被綠的苦情戲,而我大多時候都在隱藏,我自內心覺得我並不安全。
晴天萬里,我看到我們師徒四人的肉身,放眼看去,都是不義之人,大師兄害我被貶下凡,二師兄調戲我愛的女人,師傅害我沒有自由,而我……我愛上一個孤獨的女人。
心夜夜天青海碧
我的心思重五千零四十八斤。

占坑~


智障劫匪被人妖拐賣出國,勤奮打拚終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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