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恰當地表達對殘障人群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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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言文字真是博大精深,我一直認為「殘障」這個詞很妙。

「殘」是指自身的某些可能帶來問題的特點;而「障」則偏重於個體與外界的相互作用。「障」是外界因為一個人的「殘」而對這個人產生的阻礙作用,與「殘」有關,卻不直接、完全地由「殘」導致。

其實,「殘」是不是一個問題,「障」的存在與否,也是在不同的物質、文化環境下,有所不同的事情。

舉例1:若規定某套智商標準下,智商數值在120以上才算「正常」,那麼大多數人也都是「智殘」,進而被認為有「智障」。在目前的社會中,智商低於120的人占多數,人們可以通過學習足夠好的教材、不斷練習,從而勝任大多數職業。

但若我們社會給了我上面所說的這套「正常」的定義,市面上就買不到適合於這套標準以外的人的教材了。智商120以上才是「正常」,那麼所有的書都會寫滿「顯然...」,大家都被要求按某種「天才」模式培養。社會會認為「給智殘者投入教育是低效的」,於是很多人甚至會失去受教育的機會。那麼,在當前社會環境中,他們本來能做到的某些事,也沒可能實現,這樣的人生就充滿了「障」,對個體和家庭而言,這一生都註定是悲苦的。

舉例2:因意外而失去腿的人,在農業時代,做農活的能力差,就會被認為是廢物、是家庭的負擔。同時,在農業時代,被視作「殘障」的,不只是失去腿的人,還有絕大多數女性、兒童和老人,還有體格瘦弱的男性。

但在這個時代,不論是失去腿的人,還是其他女性、兒童、老人和體格瘦弱的男性,都可以勝任與自己有腿情況下相比毫無差異的腦力勞動。

這時,對於失去腿的人而言,「障」的多少,就取決於:

樓門口有沒有一個適合輪椅上去的坡道;

衛生間的門夠不夠寬,馬桶邊有沒有多一組扶手;

公交車有沒有伸出一個可供輪椅上去的坡道;

人們有沒有因為他/她的與眾不同之處而帶著奇怪的眼神看他/她;

人們有沒有因為他/她的與眾不同之處而拒絕給他/她一份學習/工作機會。

前幾項這類,是這個社會在物理層面給他/她帶來的「障」;後兩項,則是這個社會在精神層面給他/她帶來的「障」。

對於前三項,若法律上能對無障礙設施提出硬性要求,那麼相比於方便了坐輪椅的人以後,所能額外創造的社會財富相比,完全談不上什麼「成本」。

目前最困難的,恰是後兩項。因為如果後兩項做不到,無障礙設施的必要性就得不到社會公認,那麼相關的法律和設施建設也就不可能實現,殘障人士自身發展和貢獻社會的能力都大大地受到限制。

換個角度理解「殘障」:有的人天賦異稟,卻生在貧窮且無政府教育支持的環境;有的人想做個遵紀守法、努力貢獻社會的好公民,卻在毒販遍布的地區長大;有的人生而為女卻在重男輕女的環境中長大;有的人長得矮,卻在一個周圍都是高個子、女孩擇偶只要高個男生的環境下生活;有的人擅長文學、學不好數學,卻在一個重理輕文的環境中生活......在一個廣義的「殘障」定義之下,他們全都有「殘障」。

由上可知,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一個沒有任何「殘」或「障」的人;也即,我們每個人都有各自在不同環境之下的缺點、問題、困難。但每個人,都帶著或多或少的「殘」、面對或多或少的「障」,努力生活著,互相幫助、合作,為這個社會的進步,在各自的領域共同努力著。

那麼,其中狹義的「殘障」定義之下的殘障人群,本質上與這個社會中的任何其他人,也並無不同。

所以,如何表達支持?想想自己遇到問題時,希望別人怎麼來支持自己,就明白了。你數學不好,就去找一個數學好的人請教。你朋友心情不好,就該多去傾聽他們向你傾吐自己的煩惱,從他們的角度出發,理解他們的煩惱。

對殘障者的支持,與對其他人、以及自己所需要的支持,本質上並無不同:

1、接受他人與己不同之處,在他們提出需要幫助的時候,認真傾聽對方的需求,按需助人;

2、尊重每個人,不要在認知上過度誇大他人的困難,對方說能做到,就請信任他們的能力,鼓勵他們去做自己想做的力所能及之事;

3、與其他朋友一樣,享受與他們的交流,一起參與殘障以外有趣的事,記住:殘障只是一個方面與眾不同的特點,就如某人長得黑一樣,每個人的生活都有很多個維度,有很多其他方面值得你了解和學習的有趣特點,若簡單地貼個「殘障」標籤,往往會人為地阻礙你全面認識人與世界;

4、基於對殘障群體具體需求的了解,向大眾普及殘障知識,讓更多人了解殘障,意識到殘障作為人與人千萬種不同的其中一種之存在必然性;

5、呼籲社會大眾,讓全社會意識到建設各種公共無障礙設施的重要性,共同推動政府去做相關的法律和設施建設。

此外,有志於此的人還可以:

6、參與個體化無障礙設備的研發(同時還可以發家致富!)

比如:

讀屏軟體以及知乎方面相應的適配功能,可以讓盲人讀到知乎上的文章,與更多人交流。

人工耳蝸可以讓一部分嚴重聽障者部分恢復聽力。

ReWalk這樣的裝備,可以讓一部分截癱者在經過訓練後用自己的雙腿走路。

7、參與醫藥研發。許多殘障是由疾病導致的,那麼如果能預防或治療這些疾病,就能一定程度上避免或減緩「殘」,部分地消除「障」。

8、還可以像 @YoviaXU 這樣,去研究殘障學,從學術角度探討與殘障相關的社會問題的認識方式與解決方案。


你好。不知道題主還會不會記得當時是什麽原因讓你提出了這樣的問題?不管怎樣,我當下感受到的是你的善意。你想要支持殘障朋友,但是你卻是那麼小心翼翼,生怕善意變成了惡意。所以,我針對你的如何做到「恰當」兩個字做一些迴應。

做到「恰當」之前,請先放下對「不恰當」的焦慮

很多朋友會在與殘障朋友相處的時候,有輕微的「社交焦慮」,會擔心做的不好,會擔心傷害對方等等,這是一個比較普遍的現象。這些焦慮從哪裡來呢?
聯想一下其他人際互動中的焦慮情景,如果你有焦慮,一般來自你對TA的「不知道」、「知道」與「我猜」。
「不知道」指的是你對TA的不了解,例如不知道對方是否能夠接受握手或者擁抱的問候方式,見面的時候你怎麼做才會是最好的表達友善的方式。這種「不知道」產生的焦慮可以幫助我們去做好人機互動的準備,例如去了解對方的文化習俗等。另一個角度來講,這種焦慮是對自己要被評價的焦慮,擔心自己表現不好,會出醜,會被否定等。
「知道」指的是我們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會使用我們的過去經驗來對TA進行一個預測,這種預測是有根據的,例如「我知道下午和老闆開會他一定會批評我上個月的績效太差」。這種焦慮也是可以推動我們進行一些策略上的準備。
「我猜」指代的是一種投射機制。心理學中有一個重要的概念「投射」。弗洛伊德最早提出這種心理機制來理解人們的心理表現。後來,隨著理論的發展,這個概念的含義越來越廣泛,但是「無意識」是始終不變的一個特徵。我們會無意識地將我們自己的態度、認識、思維、情緒、願望等反映在理解他人或者解釋事務的傾向上。投射無處不在,所以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如果對TA越不了解,就越多的投射,因為我們很難接受「不確定性」。投射可以幫我們至少猜測對方會有什麽想法和行為,然後我們可以有一些心理準備。但是讓我們焦慮的是,當我們,打個不恰當的比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時候,我們當然會擔心和我們投射的「小人」來相處啦,因為你甚至知道這個「小人」會怎麼做一些噁心的事情。不好意思,這些噁心的事情,正是我們自己內心小劇場的一個演員。

回到與殘障朋友相處的情境中,我們也不外乎由以上三種心理運作模式。
當「不知道」對你來說多一些的話,就可以去加強了解,減輕「不知道」帶來的焦慮。如果你的焦慮水平還沒有達到讓你開不了口的時候,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去把你的擔心告訴對方,然後去請教對方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好了。
當「知道」多一些的話,你可能要考慮你的知道有多少成份是「刻板印象」。我們過去的經驗有的是片面的,有的是過時的,還有的是多元複雜的,但是我們很容易用最簡單粗暴的「刻板印象」來理解並記憶人或事。所以當你面對一個個體的時候,請放下這些刻板印象,例如「盲人我不能用文字和他發簡訊」、「殘疾人很自卑,我們不能和他談論他的殘疾」等等。這些印象有可能是在說某些人,有可能是再說某些時候,但是你面對的是一個當下的主體,TA有他的個性與特徵,殘障也是其中一個。其實你只需要考慮你和一個非殘障的陌生人怎麼交流,怎麼表達友善和支持,相同的答案也同樣可以被運用在與殘障人的交往之中。
當「我猜」多一些的時候,往往是我們在以「如果我是TA,我會……」的思考模式來投射。大多數人都會認為自己如果有一天成為了殘疾人,就還不如死了,就會失去生活的樂趣,就會不想與人接觸,怕被人看到自己成了這個樣子等等。所以有人會擔心殘障朋友是內心脆弱的,想要小心翼翼地呵護她們,這很有可能反映的其實是你自己內心的軟弱和害怕。不過好在我們人累是有心理復原力(Resilience)的,當遇到重要的人生轉折,我們往往表現的比我們預期的要好,而且在一個好的支持系統下,可以復原。所以這也是爲什麽很多殘障朋友在有些人眼裡是那麼勵志、那麼強大,但是他們會告訴你,他們其實沒有那麼優秀,只不過和大夥兒一樣罷了。

又寫了這麼多廢話,拉回來總結一下。
「放下」好像是一個很高深的境界,但是我們可以做的,就是從「覺察」開始,當你能夠從以上內容中看到自己,覺察到自己的內心,我想,你就會慢慢放下向殘障朋友表達支持的焦慮。那些你所擔心的「不恰當」的表達將會在你的覺察下慢慢消散,然後你想要的「恰當」的方式就會自然的生長出來。


【補充答案】看了樓上兩位的回答,我有些心得簡單的和大家分享一下。
題目是【怎樣恰當的表達對殘障人群的支持?


我國按不同殘疾分為視力殘疾、聽力殘疾、言語殘疾、肢體殘疾、智力殘疾、精神殘疾和多重殘疾這幾類別。我從事的是成年心智障礙者的自主生活服務,分享的經驗基於所處的行業,如有興趣的夥伴,歡迎叨擾。

入行之初時候,首先要讀《智能障礙的定義》、《生活品質》、《社區康復指南》、《愛讓生命茁壯》等入門書籍。同時要熟悉和了解《殘疾人權利公約》的條款,掌握每一條的內涵。

回到文章所問的問題,那到底如何表示對殘障群體的支持,支持的形態、表達方式、支持的基礎是什麼?

首先我們要了解什麼是支持?

支持可以是科技,例如溝通板、電腦、手機、電動輪椅等。支持也可以是人,例如心智障礙者在乘坐公交的時候,公交司機可以提醒個體到特定位置下車,或是在日常生活中為其提供適合自己需要的支持。支持可以與個人的或環境有關,支持的提供前提是必須以個人的意願和需求為出發點,並且支持提供能夠持續改善人類功能和所期望的個人成果。

其次支持的模式為?

圖片為支持模式,手殘從書本中截取下來的

支持的目的是?

提升個人發展和增強功能的資源,當環境和個人增強的不協調減少時時,人類功能會增強,並且個人的成果也會改善,因為這樣的功能是多面向的,所以支持是改善人類功能的一個方法,提供思考的結構,讓我們對支持的提供的功能有更清楚的了解。因此支持是用來提升個人發展、教育、興趣、福祉和加強個人功能的資源和策略。


支持的環境背景?

環境背景化或是在環境中給予支持,對支持使用的了解。環境背景主要有三個主題(1)對行為發生時的周圍環境(milieu)、情境(circumstance)、環境(environment)或觀點(perspective)是重要的;(2)現實的情形是持續且不斷改善的,並且涉及了環境和其成員相互之間影響而改變;(3)個人是本身發展的主動決定者,既需要什麼樣的支持,需要什麼時候的支持,需要誰提供支持都是由個人來決定,而非支持提供者來決定。

支持的國際背景?

《殘疾人權利公約》中的第三條一般化原則下的八條準則,提醒我們要如何為殘障群體提供適且的支持

㈠ 尊重固有尊嚴和個人自主,包括自由作出自己的選擇,以及個人的自立;

㈡ 不歧視;

㈢ 充分和切實地參與和融入社會;

㈣ 尊重差異,接受殘疾人是人的多樣性的一部分和人類的一份子;

㈤ 機會均等;

㈥ 無障礙;

㈦ 男女平等;

㈧ 尊重殘疾兒童逐漸發展的能力並尊重殘疾兒童保持其身份特性的權利。

我會簡單舉個例子 ,方便大家對這八條準則的理解

筆者更喜歡障礙者這個帶有溫暖的稱呼,尊重的基礎就是看到對方和自己是一樣的人,是獨立的個體,我們只是在生活、工作和學習中需要特殊的支持而已,那回到文章的主題「怎樣恰當的表達對殘障人群的支持」我本身也是一位肢體障礙者,在我的周圍也出現很多友善,可愛的人們,記得有次坐火車回校,因為本人嬌小有點瘦,背著一個大書包,手裡提著一個行李箱,裡面裝的都是我平時愛吃的零嘴,在上車的時候,行動有些不便,突然在我後面有個人拿走我手裡的行李箱,他說「妹子,你在哪個位置上,我幫你把箱子放在行李架上」,我想說「沒關係,不沉的,裡面全是吃的,我自己來就好了」,在對方熱情的幫助下,我拒絕的話語就沒辦法說出口,當時我是可以自己完成的,在得到突然的幫助時,讓我有些無措和慌亂。

可能在這裡和大家分享這個故事的時候,有人會說「這麼矯情,人家幫你還出錯」。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我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自己來做就可以了,麻煩別人我會不舒服。我比較欣賞別人能夠以一般化的眼光來看我,因為我是否需要幫助,我需要什麼樣的幫助,我自己更了解。

在我的生活中我遇到很多有趣、可愛的人,上個月我在逛超市,我想買一瓶果酒,貨架太高,我試了幾次都夠不到,只能夠到瓶底,我擔心會把酒瓶弄在地上,摔碎了,因此在周邊查看有沒有可以使用的移動梯子,超市裡有專門提供拿取高處貨物的梯子,我旁邊過來一位工作人員,他問我「需要幫忙嗎?」我說「你能幫我取下桃子味的果酒嗎?」這次的幫助讓我覺得我的感受得到了尊重。
對方的詢問讓我覺得很舒服,同時他也照顧到我的處境,尊重我自己的選擇。像對待一般人一樣對待我。
其實幫助殘障人群的時候,首先考慮的不是個體本身的障礙,而是考慮到個體的感受,尊重對方當下的處境。

我之所以提出這條準則的目的是要告訴大家,殘障者(障礙者)和一般人一樣,有隱私,有自己的主張,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處事的方法,和大眾一樣,在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會主動地講出自己的需求,表達自己的難處,分享自己的故事。障礙者在生活中、在學習中、在工作中的確需要個別化的支持與幫助,這些支持與幫助在恰當的時候出現,才是最合理的。

上個星期支持我們機構的心青年(心智障礙青年)去一家KTV 唱歌,他們從周一就開始做好計劃,定在周四的下午邀請我支持他們去唱歌,所到的KTV的唱歌包房在二樓,需要乘坐滾梯上去,因為他們沒有直梯,我們一行人中,有一位心青年由於本身的本體覺、感知覺比較敏感,對於乘坐滾梯有很強烈的抵觸,和對方工作人員說明情況後,對方很理解,表示願意把滾梯先暫停,讓我們的心青年步行上二樓後在開啟滾梯。對方的工作人員為我們提供了合理的便利,這在另一層面中也是在為我們提供恰當的支持。讓我們的心智障礙者能夠充分和切實的參與和融入社會。

在《殘疾人權利公約》中「合理便利」是指根據具體需要,在不造成過度或不當負擔的情況下,進行必要和適當的修改和調整,以確保殘疾人在與其他人平等的基礎上享有或行使一切人權和基本自由。

怎樣恰當的表示對殘障人群的支持,我從支持的概念、支持的形態、支持的背景三個面向來向以及切身的體會來向大家分享,在實際的生活中我們要如何恰當的表達對殘障群體的支持。其實障礙者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脆弱,也不是新聞事件中的典範,因為我們和一般青年一樣,努力學習並有所成就,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好好工作是為了自己能夠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經營自己的感情,是為了心中的那份柔軟。

所以如果你在街上遇到殘障人士,擦肩而過就行。如果你遇到出行受阻的殘障人士,請先詢問對方是否需要幫忙後在行動。

有愛、友善的人很多,相信不論是誰都有機會選擇是否要得到支持,有機會決定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支持。

[1]文中的概念引用自《智能障礙的定義》

[2]八條準則《殘疾人權利公約》


我想起了今年年初在美國時的一件小事。

彼時,我住在緊鄰華盛頓特區的一個小區,其中有些公寓樓建在比較起伏的地勢上,有種「停靠在8樓的2路汽車」的感覺。小區的出口處恰好就是一段上坡。

在一個晴朗的周末午後,我出門買日用品。走到靠近小區出口的位置時,我看到一位中年男士坐在輪椅里,吃力地推著輪椅爬坡。

我立刻小跑過去,想幫他推輪椅上坡。

就在我的手剛握住輪椅後背的把手時,他回過頭,連聲向我我解釋,他要鍛煉自己的力量完成上坡。

我只得尷尬地笑了笑,手放開了輪椅把手,看著他最終順利地爬上了坡。

回看這件小事,若我對他有足夠信心,在抓住他的輪椅把手前,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就能避免尷尬。

作為殘障人群的一個小夥伴,連我對他都沒有足夠的信心,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而信心,不正也是我,作為殘障人群的一份子,一直渴求別人給予我的嗎?

為什麼信心對我們如此重要?

信心的根本,是了解殘障的TA是否需要支持

了解TA是否需要支持意義很大,因為它包含了TA可能完全按不需要支持,意味著你對於TA的能力有信心。

坦率地說,十一年前我出意外而致殘時,連我的父母對於我的未來都沒有信心,甚至不知道在中國,我可以找一份怎樣的工作,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但是他們對我的唯一的要求是努力,以及從不限制我的可能性。

回首過去的十一年,我自己都會驚訝,原來我可以做到這麼多。

我可以結識很多有趣的朋友和女朋友,可以打乒乓球羽毛球網球,游泳甚至攀岩,可以申請到韓國和美國法學院的獎學金,還可以申請美國的合理便利,考取紐約州律師執照……

原來,我不需要支持,我最需要的只是別人對我的信心。

信心的關鍵,是理解對殘障的TA的支持不是對社會資源的浪費

TA不是社會的負擔,也拒絕成為某些人意淫的超能力者。 只要有基本的合理便利,去除人為的社會障礙,就可以幫助殘障人群融合進社會生活。

殘障有很多種,正如我經歷的那件小事,連每一類的殘障人群都不一定能對另一類的殘障人群有信心,就更不用說一般人對於殘障人群的看法了。

比如我是肢體殘障,但是在進入少數派群,直至後來結識 @蔡聰 和其他視障小夥伴之前,我才大體了解了他們的生活。原來他們也可以正常地通勤、上班,甚至可以像金希律師一樣,以400+的成績通過司法考試。

他們是生活的強者。

但強如他們,也需要很多法律政策和社會觀念層面的支持。

比如對於金希來說,如果高考不提供合理的便利措施,高校以視障生活不能自理為由拒絕錄取他,司法考試不向他開放,律所認為他只能去做盲人按摩,他幾乎不可能成為一名律師——這一對於以處理海量文字信息為日常,對視力無障者都是巨大挑戰的職業。

因此,對於殘障小夥伴們的支持,很重要的一點是信心。

如果你是立法者,請相信TA有能力去學校讀書、考試,只要給予合理的便利措施;

如果你是僱主,請相信很多的TA是可以正常甚至更專註地完成工作任務的;

如果你已為人父母,請放心讓子女與TA戀愛與生活;

如果你愛打打王者榮耀,請相信TA也可以同你們一起推塔;

如果你是吃瓜群眾,請看到TA們時,不要投來獵奇或同情的眼光,相信我們真的是正常的人類,而不是來自氪星的超能或者無能力者。


題目問的是表達支持。
說一說我受到支持的三種狀態和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怎麼樣。
1.父母給我的支持。
父母不收回報,從小照顧到大,並且有可能會一直照顧我。小時候不會說,有些不必要的習慣和幫助一直持續到現在。他們可能經常懷疑我的能力,覺得萬事需要保守一點(如果我聽了他們的話,別說青島,北京都去不了)。有些方面最懂你(比如說怎麼扶最省力),有些方面會限制你(不讓你嘗試新東西,開闢新天地)。

這就是現在父母的支持,他們可能會為你一方永絕工作,另一方拚命工作,有時候他們會念叨"沒有我你可怎麼辦",甚至出現想在自己死之前結束你的生命……我試著猜測,可能絕大部分中國的家長護理都是種不健康的幫助,儘管他們非常了解你,但他們會為了殘障家庭放棄本應有的生活,更可怕的是他們有著普通人家長所具有的掌控欲(,並且很容易實現)。

我所認為的家長支持更多應該是精神上的,比如說殘障平權的教育(問個問題:如果你有一個殘障孩子,你需要告訴ta哪些事?)。但中國,這一點很匱乏,可能會給殘障者融入社會的過程中帶來思想壓力。這種情況下,家長需要大量的學習,但由於目前缺乏學習材料和學習途徑,可能是需要走出困境的殘障者自己去引導家長。

2.朋友的支持
朋友相比於家長會更讓你受到尊敬,但也並非專業。交朋友需要你在開始的時候,展示出更多的技能,以說明你不需要什麼樣的幫助。
朋友交往是一種平等的關係。(我曾遇見過一種求回報的父母式的關係……雖然說朋友要為對方付出,但不是先要自己付出再提供幫助。後來就斷了聯繫。因為真的沒必要卑微的活著。)
再多說一句關於"殘障融入社會"的事。因為人說自己融入社會,是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就辦到的,所以說交朋友,是需要兩個人都有一顆善於觀察為對方著想的心,是需要兩個人相互磨合共同進步。

3.平權倡導者和志願者的支持
在我去青島的時候,有幸和 @望星 一起同行,他就是個殘障倡導者。那時候我第一次被溫柔的詢問"需不需要幫助"。正如 @蘇末 所說的,是特別受尊敬的事情。(詳情點擊題目進入回答,看 @蘇末 學姐的答案)
遇見志願者的記憶從我6歲就開始了,當時有可愛的哥哥和姐姐,為在水邊的我打傘(後來再也沒見過)。
現在關於殘障方面的志願者培訓越來越多了,也希望他們能更專業,隊伍更壯大。

結尾了,說一說未來的希望。我希望殘障家庭的壓力能小一點,能夠多一些政府的支持(自理和技能培訓,安排社工和家庭無障礙改造)。我希望能夠看到讓更多殘障人士活得更有尊嚴,平等的接受教育,平等的融入社會,平等的享受生活。


這個問題的問法其實有點點奇怪:如果單說對殘障人群的支持,其實是個挺大的學問,有專門的職業和學科進行研究,似乎已經有了回答在介紹這一點;如果單說「怎樣恰當地(對殘障人群進行某種)表達」,則似乎答案就是「看情況」。所以我在答案中就基於自己的經驗,以「向殘障人士表達善意、幫助等等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這一理解,為圓桌討論略作貢獻。

我覺得第一點值得注意的是,每一個殘障人士的需求、偏好、性格都是不同的。在政策制定過程中,難免會依據群體的某種特徵來作為區分標準,比如說某種程度以上的殘障才有資格領取補貼或者費用減免。但這種群體的最大公約數往往並不適用於私人領域的交往,因為某個人有殘障就假定她/他有某種特定的需求和交往方式往往是不準確的。很多其他因素可能造成的影響可能更加顯著,比如經濟水平、社會地位、成長經歷等等。

基於上面這點,第二個可以鼓勵和提倡的,就是不要介意把自己的想法和困惑明白地向殘障人士表達出來。如果對某殘障人士需不需要某項幫助不確定,最簡單也最好的方式就是問一下本人是否需要。有些人可能會擔心,表達這樣的疑惑本身可能會造成對方的反感,因為這種表達的背後可能就是對對方弱勢地位的假設。在我看來這種擔心是挺合理的,但基於我自己的經驗,真誠表達自己的不確定,並且充分尊重對方的回應,這對所有人都是相當正常甚至愉快的體驗。

綜合以上兩點,就我的理解,需要避免的就是基於某種殘障的身份就草率地認定他人一定會有某項需求,並且自以為是地強加給對方。我自己倒是沒有「強加於人」的經歷,但也犯過第一條中說到的問題。

兩年前我受邀參加一個學術討論會,主辦者是一位有視力障礙的法學教授。之前和這位教授有過通信和其他機緣,終於有機會見面,於是打算順便帶點小禮物。當時也沒多想,就問班上一位有視力障礙的突尼西亞男生,有什麼適合給視障人士的禮物。這個男同學在國內也是做殘障領域的培訓工作,非常nice地反問我:「如果你是給我送禮物,你會送什麼呢?」見我並不是很理解為何如此發問,他才解釋說「你送什麼禮物給我肯定是基於我是什麼樣一個人,或者我們之間的關係,而不是我有視力障礙。」


補充一點,在和殘障人士接觸或打算伸手幫助及表達支持時,請不要動不動就說,殘疾人,請照顧一下。這同等於,親你太丑,我可憐你所以支持下給你行個方便。對於殘障人士,需要的只是平等和尊重,其他都應該放在後面。

這裡寫幾個真實的案例:


01.

在答主曾經居住過的小區里,有個輪椅姑娘。她性格非常安靜,情緒看起來也比較柔和。只是內心中卻很倔強。

一次答主因工作瑣事鬧心而不得午睡,於是索性下樓小區里信步溜達。那時候是夏天,室外溫度35以上,因此也並沒什麼人。轉過一片綠化帶,前面突然看到了輪椅姑娘正努力的向輪椅上攀爬的身影。

看她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答主連忙快步上前準備伸手,就在此刻姑娘卻回頭決絕的對我搖頭,眼神里充滿不屈的渴望。

答主很少見到那樣的堅定與起球的眼神,因此一下子被鎮住了。當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艱難但卻固執的將自己放在了輪椅上。

坐穩後,姑娘理了下粘在鬢角的髮絲,彷彿完成了什麼了不起的偉大事件般向著自己比划了一個勝利的大拇指。隨即彷彿突兀才意識到我的存在,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 ... ...

那次姑娘跟我說了很多。她媽媽很愛她,會事事照顧她到無微不至。她很心疼媽媽,知道因為自己媽媽付出了很多很多。可是,她媽媽越是這般,她就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本來媽媽是極力想要給姑娘一種肢體障礙也沒什麼的觀念,卻最終讓姑娘覺得肢體障礙真的太可怕了。

這次她偷偷下樓,斜坡處輪椅跌倒,她完全憑藉自己的力量扶起輪椅並把自己安頓好的經歷,讓她找到了一絲存在的價值。

臨別時她很鄭重的對我表示感謝,在那種情況下沒有伸手援助,而是那麼信任她的能力。

02.

曾經看到過一個視頻,答主找了下並沒弄來鏈接,這裡跟各位表示歉意。

視頻大體講述了一位盲人過馬路時旁人協助的模樣:

在視頻中,一名視障者拿著盲杖準備穿越馬路,一位行色匆匆的路人看到後快步上前,二話不說拉著盲杖就向對面走去。全程這位盲人一臉蒙蔽,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做。

之後跟從事特教的朋友聊起此事,她表示盲人的空間感知能力往往要稍好一些。他們行進的路線是在腦海中有完整的勾勒的。而這種暴力的帶其過馬路的行為看起來是在幫他,但當事人需要用更多時間和精力去重新給自己定位,重新確立自己行進的方向。除非你一直將他宋到目的地。

03.

15年終企業贊助時去了一所孤兒院,答主有幸作為公司代表進行集體募捐。在孤兒院中接觸到許多肢體殘障的小朋友。於是針對性的買了各式各樣的小孩用品,衣服、書包、鞋襪,玩具等。

我跟幾個同事分別針對一些孩子寄送禮品。而多數情況下大家都是拿到哪件是哪件,手中物品送完就算完成任務,可以準備打道回府了。

答主固執的為每一個孩子選擇最適合他們的物品。甚至有三個孩子看中了同一件商品,不得已答主陪他們玩起了80年代最流行的挑選類遊戲。名字答主猛的一下居然想不起來了,後續回憶到了在做補充吧。

臨別時答主跟每個孩子進行擁抱,他們許多都是有不同的殘障,可眼神里充滿了對世界美好的渴望。一個重度燙傷的孩子在我們即將離開時,將我送他的變形金剛塞入我手中,握著小拳頭鼓了半天勁終於吞吞吐吐的說道:「叔叔,我把這個送給你,能不能下周你還陪我玩啊?」

這個孩子因為燙傷嚴重,根本沒有小朋友願意陪他,在半天的接觸中,答主通過禮物的誘惑,向孩子們舉出了每個人身體上不同的特點,當然包括答主自己。於是,他有了好幾個玩伴,大家對於他的傷疤也不在那麼抗拒。

我僅僅擁抱了他,將變形金剛塞入他懷裡並保證會去看他後,孩子開心的露出了笑容。

從那以後,為了那些燦爛的笑臉,答主連續與那裡的孩子接觸了半年以上,直至離開那座城市為止。那段經歷讓答主深深的意識到了對殘障孩子單純表面的所謂幫助有多麼暴力和不可理喻。

04.

對於殘障孩子,很多人總會用區別於普通的同齡孩子去對待,表現其特殊性,凸顯對其照顧的可貴。在接觸交往中,也有各式各樣的顧慮,甚至每個表情都恨不得刻意排練一下。

答主相信,凡是有過如上考慮的必然有一顆真正想要通過自己的能力讓殘障對象更好生活的夢,可是很多時候卻總會出現背道而馳的情形。於是困惑,所以不解。

可是回頭想想,你會因為交往一個朋友而顧慮相同多嗎?你會跟一名普通人互動時有那麼多忌諱嗎?

當然你或許會說,他們畢竟是殘障者,畢竟在某一方面有一定不足。可是答主要說,首先他們是人,其次殘障不同是他們不同的特點,不讓你有顧慮不是要你跟輪椅人士去跳高和跑步,而是在交往的過程中,從精神和意識層面將之當做普通人,普通到你身邊的任何一位夥伴,殘障就是高矮胖瘦,是衣服尺碼的大小不同。

05.

目前最恰當的對殘障表達支持的是沒有殘障。在幾年前,微軟中國、阿里巴巴、百度,騰訊及ibm大中華區,它們共同發起並成立了中國無障礙產品聯盟。

在深圳,有一家專門從事互聯網it相關無障礙平等化努力的機構——信息無障礙研究會。

有幸答主曾到訪過那裡,他們的辦公室里,殘障人佔據了大半崗位。殘疾與健全,在那裡從未如此和諧融洽,如果不是你用眼去看,你是不會知道其實他們的主力軍是殘障者的。

當生理出現表象的缺陷後,慣性思維會讓人們低估或無視他可能會創造的價值。於是照料,於是幫助,於是扶弱...可也許你不會想到,拿無障礙研究會所做的事業來講:我們這群人走到高齡,兩眼昏花後,雙耳失聰時,你可能仍然可以刷知乎,看新聞,獲取互聯網你想要的一切。而這一切的基礎,是那群你眼中的被幫助對象,在如今為你的幾十年後便利獲取信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而提供平等就業,給人的發揮創造良好的平台,誰說這不是罪好的,最恰當的給殘障支持的榜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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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形式還有許多,相信時代的溫度與美好。


謝邀。
因為題目比較寬泛,不是很清楚提問者面對的情境或者為什麼提問,試著作答。

首先定義一下殘障。
根據WHO世界衛生組織的定義:
障礙 impairment:身體機能受損,比如出車禍腳被切掉了。
失能 disability :因為身體功能障礙而無法完成某項活動,比如沒有腳無法走路。
阻礙 handicap : 因為身體障礙或失能而無法自我實現,比如沒有腳不能走路所以不能出門去上學了。
雖然在中英文里,三個辭彙會混用,但其實有層層遞進的意義。

談談人群。
1.問題里的「殘障人群」應該包括身體,心理,精神方面有特殊需要的廣泛人群。
2.社會對於「殘障人群」的定義有所不同。因為可以很好地應對,法國沒有「過度活躍症」的小孩,而中國,我們不會去區別「有特殊學習需要」和所謂正常的小孩。

說說為啥需要支持?
「殘障人群」真的比非殘障人群需要更多的幫助嗎?
如果不幸車禍失去雙腳(障礙),但有機械腳或者電動輪椅可以幫助行動(去除失能),學校移除門口的梯級讓輪椅可以順利進入教室,可以繼續上學(去除阻礙),那麼大家可以享受同樣的生活。
當然這是很理想的狀態。在我看來,「共融」就是最好的幫助。「殘障」關乎你我,比如腿骨折了,可能在幾個月的時間裡你也需要坐輪椅,那麼有方便的公共設施,電梯,平路,優先座會很有幫助。
當然,除了硬體設施,更重要的是社會氛圍和心態:大家沒有什麼不同。現在大家都在戴眼鏡,那麼近視就不是殘疾了,也不被歧視。但是想想年老的時候如果視力衰退需要用盲杖呢?周圍人的看法還會如此稀鬆平常嗎?
還有尊重。輪椅是殘障人士的一部分,在碰觸輪椅前,請先徵詢對方的同意,就好像你在碰觸陌生人之前,打個招呼,握握手一樣。

我為志願團體服務,幫助和引導有特殊需要的朋友步行,跑步,潛水。如果說「共融」是希望達致「大家都一樣,沒有什麼不同」,那麼「充能」就是「使不能變成可能」。你會驚訝於自閉症的年輕人跑得多快多好,小兒麻痹的中年人游得多快潛得多深。

希望答案對題主有幫助,也讓讀到的人有所思考。
知乎新手,請多關照。


作為一個長期關注殘障平等權利的人士,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來回答一下。

對殘障人士的支持,我覺得最重要的是我們在什麼樣的價值體系下去看待殘障人士。我們需要建立一個全新的價值體系,這個價值體系就是我們要把殘障人士放在一個平等的角度去看待,通俗點說就是我們要認為把殘障人士是一個完整的人,人可以擁有的權利殘障人士必然都應該擁有。

我們談無障礙環境,談合理便利,談社會融入……任何對於殘障人士的支持都不能脫離這個價值體系。如果脫離,路就可能會走歪,所謂的支持並不能有效的幫助到殘障人士,對殘障人士刻板印象也無法消除,殘障人士只會更邊緣,更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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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 me as a person before disability


先不說其他的,我說下我前幾天遇到的一件事吧。

眾所周知我現在有個每天劃著我的小美在小區閑逛的習慣。差不多兩個月過去了,小區里的人們對我的態度從一開始的好奇注視、品頭論足,到現在有的人會問我「需要幫助嗎?」,可謂「進步頗大」。當然大多數的時候,我都會向他們表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自己能行,我這是在練習手部力量。」

大多數人聽到了我這樣的表示之後,都會平靜離開。

但前幾天我遇到的這個女子,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有可能我的姿勢著實惹人同(lián)情(ài),所以她執意要幫我推小美。我無論怎麼表示「我能行」,她都要推,還一個勁地問「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家吧」。並且表示:「反正我現在手上沒事。」出於隱私方面的考慮,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是她卻自顧自地默認把我向前推了。對此我不斷委婉表示抗議,但無濟於事。

正當走到一個三岔路口的時候,有輛車朝我們這方向拐來,遠遠的我就看到它打的方向燈了,所以當時我心裡很急,火氣也有點大,於是就用diss人的語氣大聲說:「不要推!」也許是被我的語氣震驚到了還是什麼,我感覺到我的小美確實不動了,可也華麗麗地逼停了那輛汽車……

後來等那輛車過了以後,我向那名女子重申了「我能行,我這是在鍛煉」;並且對她說了「謝謝,再見(當時情緒激動,有點語無倫次)」以後,頭也不回地繼續了我的行程。

其實這一瞬間,我感覺非常尷尬……心裡覺得自己情商是不是太低了,對方的出發點應該是好的,我似乎不應該對她這麼凶……而且這樣會給人留下「這個人的心理大概和身體一樣不正常、脾氣怪異、好難相處」的印象吧?

但令我意外的是,回家後我對家人說了這件事,他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萬一這個女人是個壞人,把你推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把你的手機也搶了,不讓你報警怎麼辦。」……想來也是,這名女子當時要是動了什麼壞心思,除了一副嗓門以外,我可是毫無還擊之力的。

當然事情應該不會如家人想的那麼可怕,對方應該只是單純地想幫助我而已。可通過這件事我也意識到:出門在外我有權利為了真正愛我和我愛的人拒絕像這樣的強行幫助。雖然我坐著輪椅,但也不代表你就比我高一個等級,我就一定要接受你的憐憫。

怎樣恰當地表達對殘障人群的支持?

我想說:不打擾,其實也是一種溫柔。


沒人邀請 不請自來

寫不好論文的我,看見這麼多同輩或長或短的論述,感覺有些慚愧,但又有些開心,因為沒人來講故事,那我來好了。

能提出這個問題和能看到這個問題下面答案的人其實都屬於對身障群體比較友好的人,具備著一顆善良之心。這些人在與身障人士相處的時候,也許有時候出於不了解,有好心辦壞事的時候存在。但經過與身障人士磨合,他們都能夠很好地支持到身障人士。

在我讀書的時候,我的家鄉的同學大多都很善良,他們也願意幫助我。下雪天裡面,他們架著我去上課,有時候因為不熟悉我的身體條件而導致我摔跤。這個時候,我能說他們沒有很好地支持到我嗎?我不能這麼沒有良心。事實上當年的我從來不會說自己摔疼了,我得安慰他們,不能讓他們心有歉疚。我得告訴他們不要緊,下回我們之間有了默契就好了。畢竟每一顆善良的心都不該被辜負,被懷疑,被計較。

但今時今日,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家鄉的同學一樣那麼善良。這個社會對身障人士的支持也不夠充分。這裡一方面有因為社會無障礙環境的不完善導致身障人士很少出現在街頭,而普通人和身障人士因此而沒有接觸。另一方面,我們的理念其實傳遞的半徑在擴大,但還不夠大。就像這個問題下面的答案的贊數都很少,看的人很少,傳播的力量還不夠大。

那麼能看到這個問題的你們,和能看到這個答案的你們有什麼行動能馬上支持到身障人士呢,點贊這個問題下面的答案,點贊我,關注我,把這個答案發到自己的朋友圈,對這就是我們需要的幫助。

我希望能將「幫助身障人士是一種美德」、「無障礙環境的缺失導致了身障人士生活的不便而不是身障人士無能」等等一系列理念擴大一點,再擴大一點。

那麼在這裡,我就先謝謝諸君了。


不要過分關心,不要問東問西揭人傷疤,不要流露出厭惡或者是同情。把我們當成普通人一樣看待,在我們確實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適量的幫助就好了。要記住:我們都一樣。


大部分人應該做的,就是街上遇到殘障人士時,不要盯著人家看


數年前參加志願者的落戶探訪,一行人去一個貧困家庭慰問。去到家裡,才第一次見到什麼是家徒四壁。雖然那房子的位置是在城區,面積也不小,但整套房內除了一張桌子、兩張座椅和幾個塑料凳子以外,什麼都沒有了。屋子裡衛生情況並不好,白牆上已經布了不少蜘蛛網,黑污漬隨處可見。

不過驚喜的是,牆上還貼了許多獎狀。

家裡養了一條狗,但女主人因為客人來了,怕影響到我們,所以把狗關在廁所里。對了,女主人是智障的,但幸運的是,她有一個智商健全的女兒。

狗尿味和騷味很濃,聞起來真的不舒服,不知道這條狗身上究竟會有多臟,只聽到它時不時在廁所里呻吟幾聲。

女主人因為殘障,實際溝通起來很困難,說話總是會重複兩三次,而且語氣會很強烈,每句話吐出來像是在發脾氣。她是真的在真誠交流著,但對於我們來看確實有點尷尬。不過一行人既然來做客了,還是得化解一下這樣的氣氛。

其實看見到我們來了,最高興的是小女孩。一個當時在讀三年級的小女孩,歡呼雀躍地迎接我們來,幫我們開門,招呼我們坐下,一副成熟的樣子。

我們剛坐下來,首先肯定是和女主人寒暄幾句,但前面說了,確實與其難有深入的探討,儘管談論的話題關於女兒,她也只能應和幾聲,沒有怎麼說,確實也難為她了。因而自然地,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這個小女孩身上。

她很乖,在旁做著作業,時不時抬起頭看看我們和她媽媽的對話。儘管她感受到了媽媽的詞窮,但她並沒有搶話,有人喊她時便馬上笑起來應答。

有同伴見她在一旁怕她寂寞,便提出和她打「鋤大D」,我作為一個小夥子,當然我也參與到其中了。

我忘了我們一共打了多少盤了,只記得大家都讓著她,我也當然識趣地讓了她,盡量保證她能贏。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感覺出來這種「合謀」,但是看到她的笑容,我真的好像感受到了天使的存在。

在打牌的過程中,我一直在猜想,在想著她大概心裡會有多麼的孤獨,畢竟家裡有一個智商只有7歲的媽媽和一條狗,她平常是怎麼過的?她是怎麼激勵自己去獲得這麼多獎狀的?她內心會有多堅強和脆弱?志願者每周一次的落戶對她來說,夠嗎?能撫慰到她內心的孤單嗎?

不知道。當我此刻敲著鍵盤時,我都彷彿感覺到一陣悲涼在我眼中冒著涼氣。

同時我又從心裡對她感到真正的佩服,雖然我不了解她,但是我想她鋪滿牆上的獎狀告訴了大家,她沒有放棄。她大概是一邊接受了母親智障的現實,一邊為自己能夠生而完整而努力生存著。

一個小學生,足以讓我們這些成年人感到慚愧。

每次落戶時間只有1個鐘,當同伴提出夠時間要走時,明顯看出小女孩的臉沉了下來,因為她知道,下次能有這麼熱鬧,起碼得相隔一周時間。她不太情願地收拾著撲克牌,同伴見道,也幫忙著收拾,不過我想這種幫忙大概是小女孩不想見到的。

她送我們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很可憐,想哭但又強忍著……恕我文字功底有限,我也描繪不出她這種眼神和情緒。雖然我知道有人會比她更可憐,但當你真正親身遇上時,才會明白到這種心靈衝擊,才會發現自己活得多麼舒服。

世人都愛對比,都愛談論是非,但我真的不喜歡對比,我不知道跟我這些做志願者的經歷有沒有關係,可能真正接觸到這麼活在生活最底層的人以後,就知道假如自己是在為對比而活的話,會是多麼庸俗。

我想,其實大多數人還是在努力活著的,即便許多人也會遇到失敗,但也只是在對比中輸了而已。相比起活在地平線以下的朋友,已經是很幸福很幸福了。

每個人都應該是贏家。

扯遠了,我這個故事並沒有談到太多身為殘障人士的女主人,而是她的女兒,這算不算是離題?但每當我們在談論這些人士時,我們是不是忘了活在他們身邊的人呢?他們儘管健全,但不一定活得更好,反而他們要承受更多生活責任和壓力、還得處理自我的泄壓。

也許當媒體朋友報道著誰誰誰殘障時,我們也應該多點關心照顧著這類殘障人群的親人們,因為他們可能活得更無能為力、更得依靠自己去贏得上天的照料。

小女孩,真心希望你繼續陽光地活下去。


這個話題,讓我想起來前幾天發生在我們機構一位視障同事身上的事。

他要報考高考,需要提交體檢信息。第一天呢,他去公司隔壁的醫院體檢,走著過去最多10分鐘吧,然後他為了不麻煩明眼同事再帶他去拿體檢結果,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同城快遞。

但是,這個快遞公司太不給力了,預定時間並沒有送到!然後我這同事就很擔心快遞公司把他的體檢結果給搞丟了,怕錯過高考報名,很焦慮,一直啊電話,在辦公室里急得團團轉。

當我們得知他選擇同城快遞時,相當的震驚啊,從我們單位門口到醫院,最多10分鐘,他們認為拿個體檢報告再加上找地方半個小時肯定能回來,他為什麼會選擇找快遞同城轉一遭,而不讓我們明眼人幫忙去拿呢?他的回答是不想麻煩大家。

這位同事是先天全盲,一點都看不到。雖然平時他也會麻煩到我們這些看得見的同事啊朋友啊很多,但大家都還是很樂意幫忙這個可愛的孩子的。如果是一個健全同事,估計體檢完拿到體檢報告,大家可能都不會知道他去體檢過。

大多數人眼裡,障礙人士可能就意味著麻煩,可能有些障礙人士有時也會覺得自己是家人朋友的麻煩,感覺自己是個麻煩,又想讓自己不那麼麻煩別人地生活著,想著獨立,可能這就是我那個同事的想法吧。所以有時候障礙人士就是會這麼糾結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但又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能自己解決就不想去麻煩別人。並不是說麻煩別人不好,而是每個人都想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人,最起碼能夠掌控自己。而在這一點,殘障人群可能是心中感到最無力的人了。

如果說,應該怎樣給殘障人士提供恰當的支持,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平常心吧。當看到殘障人士時,不用異樣的眼光觀察他們,看到他們有困難,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不能幫就建議你從他們的全世界路過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忙碌,有自己的選擇,無暇顧及他人都能理解。但能幫還是幫下吧,由於現在社會支持系統還不夠健全,障礙人士的辛苦程度是正常人常常無法想像的。

但我了解到和平時接觸到的是,很多殘障人士都在積極地為生活努力著,並不需要同情,或許上天給了他們殘缺的身體是種不公平,但並不需要世人的同情,而是需要尊重,如普通人之間正常的尊重。

如果不知道應該怎樣幫助他們,其實可以先出聲詢問,禮貌地詢問,就像你問一個跌倒的或受傷的健全人一樣。如果需要幫助的話一般他們並不會逞強;如果人家表示不需要幫助,那也請相信他們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能力,相信他們可以自己判斷是否能應對。

有些人看到障礙人士就會繞道走,好像殘障是種傳染病一樣。這或許是因為覺得殘障人士很脆弱,稍微靠近就會不小心傷害到他們,以致於自己要擔上責任。這就是很多人平時都有見到殘障人士卻常常選擇視而不見的原因吧?

但是其實,每個人都會有不如意的時候,可能是考試失敗、找不到工作、戀人分手、孩子考試不及格,這些不如意的時刻可能都能通過努力一下就可以過去,但身體和精神的殘疾卻可能是努力終身都跨不過的坎。這個方面,很多殘障人士自己看開了,或者就是已經在用自己的方式很好地生活了。

所以作為旁觀者不必盲目地同情。若他們有需要而你又恰好可以給予幫助時,不要吝嗇和害怕伸出你的手;若自顧不暇,那先照顧好自己啦。大家都一樣,若殘障人士力所能及而你又需要幫助時,他們也會很樂意伸出援手來幫你的,比如我,就常常被拉去幫助身邊親朋好友解決計算機相關難題,而我也很樂意。畢竟送人玫瑰,手留余香,道理都懂啊。


在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不要猶豫。直接過去說一句,需要幫助嗎?
在不需要你幫忙的時候,用你平時對待其他人一樣的心情和情緒正常交流就好。


對他的態度與對其他人的態度如出一轍,就是最好的對待方式。
殘障人士不需要你那麼多關懷和幫助,他需要的只是尊重和平等。


平等永遠是最好的支持,不要把他們區別起來。雖然一開始你可能會小心翼翼,很快你會發現他們和你並沒有差別,都是平常人的喜怒哀樂,有期待,有失望,好奇心一點不比你少,能力不比你差。

有幸接觸過一些殘疾人,更幸運的是與她們中一些人成為朋友。他們中不少人,一開始我是不知道他們有身體上的缺失。我不喜歡稱呼他們做殘疾、殘障,因為缺少一些器官或者一些器官功能上的不足,不代表她們一定有障礙。就好像一些四肢健全的人,不代表他就是完整的無礙的(心理)。

我有一個失明的朋友,他是一個按摩師,在北京念書,在他的家鄉額爾古納開一家按摩館,同時還經常到湖北、廣東、北京等地方指導其他技師給他們上課。平日他也喜歡發朋友圈,也愛聊天。當我們用眼睛看世界的時候,他用手丈量觸摸,耳朵,鼻子去認識世界。當我外出住酒店時,他會問我環境怎樣,房間裡面是不是有床,電視等,我也會簡單形容告訴他,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與他相處,你會有一個嶄新視角去看世界看問題。他自己也從來不希望別人把他看待為殘障人士被區別對待。


所有的肢體行為都視為正常人行為,智障人群不屬於殘障人群,雖然也有小範圍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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