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和郭敬明的寫作風格有何異同?


李商隱跟你什麼仇什麼怨



郭敬明寫得出好評如潮 長篇巨制的詩嗎?
李商隱《韓碑》
韓碑
押支韻
元和天子神武姿,彼何人哉軒與羲。
誓將上雪列聖恥,坐法宮中朝四夷。
淮西有賊五十載,封狼生貙貙生羆。
不據山河據平地,長戈利矛日可麾。
帝得聖相相曰度①,賊斫不死神扶持。
腰懸相印作都統,陰風慘澹天王旗。
愬武古通作牙爪②,儀曹外郎載筆隨③。
行軍司馬智且勇④,十四萬眾猶虎貔。
入蔡縛賊獻太廟,功無與讓恩不訾。
帝曰汝度功第一,汝從事愈宜為辭。
愈拜稽首蹈且舞,金石刻畫臣能為。
古者世稱大手筆,此事不繫於職司。
當仁自古有不讓,言訖屢頷天子頤。
公退齋戒坐小閣,濡染大筆何淋漓。
點竄堯典舜典字,塗改清廟生民詩。
文成破體書在紙,清晨再拜鋪丹墀。
表曰臣愈昧死上,詠神聖功書之碑。
碑高三丈字如斗,負以靈鰲蟠以螭。
句奇語重喻者少,讒之天子言其私。
長繩百尺拽碑倒,粗砂大石相磨治⑤。
公之斯文若元氣,先時已入人肝脾。
湯盤孔鼎有述作,今無其器存其辭。
嗚呼聖皇及聖相,相與烜赫流淳熙。
公之斯文不示後,曷與三五相攀追。
願書萬本誦萬過,口角流沫右手胝。
傳之七十有二代,以為封禪玉檢明堂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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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① 原註:晏子春秋,仲尼,聖相也
② 李愬、韓弘、李道古、李文通
③ 李正封、馮宿、李宗閔皆從度出征
④ 度奏韓愈充行軍司馬
⑤ 碑辭多敘裴度事,時入蔡擒吳元濟,李愬功第一,愬不平之。愬妻,唐安公主女也,出入禁中,因訴碑辭不實,詔令磨去愈文,命翰林學士段文昌重撰文勒石
評註
軒,即軒轅黃帝;羲,即伏羲氏,皆為傳說中的占古聖王。愬武古通:指隨裴度出征的大將軍李愬、韓公武、李道古、李文通。堯典舜典:《堯典》和《舜典》皆系《尚書》篇名。清廟生民:《清廟》和《生民》為《詩經篇名。湯盤:傳為商湯沐浴之器;孔鼎,指孔子祖先正考父之鼎,二者上面的銘文分別在《禮記》和《左傳》中有記載。玉檢:古代宣揚帝王功業封禪祭祀儀式中《封禪書》的封套。
【簡析】:
這首詩是一則歷史。憲宗元和十二年(817),宰相裴度率兵平定淮西,但首先破蔡州生擒叛者吳元濟的是大將李愬。憲宗命韓愈撰《平淮西碑》時,韓主要是突出了裴度在執行憲宗旨意後的運籌帷幄,引起李愬不滿。愬妻(唐安公主之女)進宮訴說碑文不實,憲宗就命翰林學士段文昌重新撰文勒石,觀點迥然不同。李商隱是完全贊同韓愈觀點的,詩中強烈地表達以對《韓碑》被磨去的憤慨,更熱情地歌頌了這篇碑文。本詩基本上是敘述性的,但筆力矯健,很有感情,詩中一些名句也一直為人傳誦。
【賞析】
韓愈的《平淮西碑》,歌頌了平叛戰爭,突出宰相裴度的戰略決策之功,著眼於宣揚唐朝廷削平藩鎮割據的戰略方針,表現出獨特的政治卓見。段文昌重撰的碑文,對李愬的功績敘述充分,但在大處方面遜於韓碑。李商隱在這首詩中極力推崇韓碑,一再強調裴度的決策、統帥首功,功不可滅,體現出他將國家治亂歸於中樞是否得人的一貫主張,強烈的嚮往對憲宗和裴度在伐叛戰爭中的明斷果決和相互信任,而對憲宗後來信讒推碑之舉不無微詞。
本詩敘議相兼,而以敘事為主。描寫了裴度奉命任統帥討平淮西叛鎮,韓愈奉命撰碑及推碑的過程。詩的開頭以平叛戰爭的緣起;最後一段,是對韓碑的熱烈讚頌。
這首詩氣勢磅礴。詩一開始,就渲染憲宗的「神武」和平叛的決心,顯示出一種雄健的氣勢。「誓將上雪列聖恥」一句,將眼前的平叛戰爭和安史之亂以來國家多災多難的歷史聯繫起來,表明此役關係到國家的中興。接下來寫淮西藩鎮長期反抗朝廷,突出其囂張跋扈的氣焰,以反襯下面裴度平淮西之功的不同尋常。
第二段開頭四句,承接開篇四句,先點出宰相裴度,暗示「上雪列聖恥」的關鍵在於「得聖相」。隨即直入本題,敘述裴度統兵出征,簡明直率,毫不拖泥帶水。接下「愬武」四句,從麾下武將文僚一直敘述到勇猛的士兵,表現裴度的最高統帥形象和猛將精兵如雲的宏大聲勢。
第三段開頭兩句,承上啟下,從平蔡過渡到撰碑,是全篇的樞紐。奉命撰碑的過程,不但寫了憲宗的明確指示,韓愈的當仁不讓,而且寫出憲宗的頷首稱許,韓愈的稽首拜舞,韓愈受命之後,作者再用詳筆鋪寫撰碑、獻碑、樹碑的過程。「點竄」二句,用奇警的語言寫出韓碑高古典重的風格,「句奇語重」四字,言簡意賅,揭出韓碑用意之深刻。緊接著又寫推碑和詩人對這件事的感慨。寫推碑,直言「讒之天子」;抒感慨,盛讚「公之斯文若元氣,先時已入人肝脾」,認為韓碑自有公正評價,推碑磨字也不能消除它在人們心中留下的深刻影響。
最後一段,描繪韓碑關係到國家中興統一事業,讚美它的不朽。開頭四句將「聖皇及聖相」的功業與「公之斯文」緊密聯繫起來,強調韓碑具有記述歌頌統一大業功勛。最後以「傳之七十有三代,以為封禪玉檢明堂基」收束全篇,說明韓碑流傳千古的不朽價值。
這首詩既表現了不入律的七古筆力雄健的特點,又吸收了韓詩以文為詩,多用「賦」的經驗,形成一種既具健舉氣勢,又有條不理地敘事、議論的體制。顯得既雄健高古而又清新明快。
《艇齋詩話》:
李義山詩雕鐫,唯《詠平淮西碑》一篇,詩極雄健,不類常日作。如「點竄《堯典》《舜典》字,塗改《清廟》《生民》詩」及「帝得聖相相曰度,賊斫不死神扶持」等語,甚雄健。
《彥周詩話》:
李義山詩,字字鍛煉,用事婉約,仍多近體,唯有《韓碑》詩一首是古體。有曰:「塗改《堯典》《舜典》字,點竄《清廟》《生民》詩。」豈立段碑時躁詞耶?
《唐詩鏡》:
宏達典雅,其品不在《淮西碑》下。
《唐詩歸》:
鍾云:特識(「此事不系」句下)。鍾云:二語是此詩大主意(「點竄《堯典》」二句下)。鍾云:文章定價,說得帝王無權(「公之斯文」二句下)。譚云:比例甚妙(「湯盤孔鼎」二句下)。鍾云:一篇典謨、雅頌大文字,出自纖麗手中,尤為不測。潭云:文章語作詩,畢竟要看來是詩,不是文章。
《詩源辨體》:
(義山)七言唯《韓碑》、《安平公》二詩稍類退之,而《韓碑》為工。
《李義山詩集輯評》:
朱彝尊曰;題賦《韓碑》,詩定學韓文,神物之善變如此。紀昀:筆筆挺拔,步步頓挫,不肯作一流易語。
《五朝詩善鳴集》:
此大手筆也,出之纖濃艷麗之人,令人不測,非唯晚唐,亦初、盛、中有數文字。
《義門讀書記》:
可繼《石鼓歌》,字字古茂,句句典雅,頌美之體,諷刺之遺也。
《唐音審體》:
詩詠韓碑,即用韓文敘事筆法。然是學韓文,非學韓詩也,識者辨之。
《載酒園詩話又編》:
《韓碑》詩亦甚肖韓,彷彿《石鼓歌》氣概,造語更勝之。
《中晚唐詩叩彈集》:
義山古詩奇麗,有酷似長吉處,獨此篇直追退之,荊公謂其得老杜藩籬,亦以近體言之耳。
《古歡堂集雜著》:
李商隱《韓碑》一首,媲杜凌韓,音聲節奏之妙,令人含咀無盡。每怪義山用事隱僻,而此詩又別闢一境,詩人莫測如此。
《野鴻詩的》:
(李商隱)唯《韓碑》一首乃為可取,惜「彼何人哉軒與羲」句,惡劣不堪頌耳。
《消寒詩話》:
義山《韓碑》,在其詩中另自一體,直擬退之,殆復過之。
《古詩選?七言詩凡例》:
杜七言千古標準,自錢、劉、元、白以來無能步趨者。貞元、元和間,學杜者唯韓文公一人耳……李義山《韓碑》一篇,直追昌黎。
《唐詩觀瀾集》:
玉溪詩以纖麗勝,此獨古質,純以氣行,而句奇語重,直欲上步韓碑,乃全集中第一等作。「封狼生??生羆」,句奇。
《唐詩別裁》:
晚唐人古詩,穠鮮柔媚,近詩餘矣。即義山七古,亦以辭勝。獨此篇,意則正正堂堂,辭則鷹揚風翙,在爾時如景星慶雲,偶然一見。
《唐詩易簡錄》:
七仄句作提筆,倍見峭勁,疊用「相」字,其和轉筋脈在此,其古趣橫生亦在此(「帝得聖相」句下)。
《唐賢清雅集》:
義山自負杜詩韓文,此篇即本碑體成詩。漁洋山人謂直追昌黎,愚意有過之無不及也。敘事簡明,極似碑文。一路煙雲繚繞,至此三峰連合,脫卸到作碑著重司馬一層(「行軍司馬」句下)。眾寫得十分鄭重,與後「拽碑倒」相激射點竄,確亦可謂大筆淋漓,句奇語重(「濡染大筆」句下)。大段排宕,至此「一落千丈強」;故意用「長繩」、「粗砂」、「大石」等字,增其氣焰,亦自學韓得來(「長繩百尺」二句下)。仍用總束回應成章法,歸重碑文作結。余嘗言不熟《史記》法,不能作七古大篇。觀此知非臆說,作七古最要緊是氣,最好熟讀千萬遍,自然異人。
《唐賢小三昧集續集》:
星心月口,忽變為偉調雄文,才人固不可測。
《網師園唐詩箋》:
昌黎出人頭地,正在句奇語重,詠韓詩便似韓筆,才人能事,無所不可。
《七言詩平仄舉隅》:
中間頓宕紆迴,於此第五字用平處見之(「帝曰汝度」句下)。第四字變換者二句,皆極力摹仿韓公之撐住也。而前句以二「?」字相磨戛出之,尚不自覺;後句以「功」字撐出,又以「書」字硬接,則勁勢到二十分矣。此句內五平問以二仄,而其勢較前句之七平者更勁:是豈得以七仄、七平之例泥之乎(「詠神聖功」句下)!
《讀雪山房唐詩序例》:
李義山《韓碑》,句奇語重,追步退之。
《選玉溪生詩補說》:
淮西之役,晉公以宰相督師,則功罪系焉。韓碑歸美天子,推重晉公,《春秋》法也,況碑文於愬功原未嘗略,前人論之詳矣。義山此摩昌黎酷肖。或雲義山與段文昌之子成式交,故不敢貶段。愚謂詩取蘊藉,極力推重韓碑,則段碑自見,義山原未嘗有諱也。若侈口詆段,豈復成風雅乎

偶成轉韻七十二句贈四同舍(唐·李商隱)
沛國東風吹大澤,蒲青柳碧春一色。我來不見隆準人,瀝酒空餘廟中客。
征東同舍鴛與鸞,酒酣勸我懸征鞍。藍山寶肆不可入,玉中仍是青琅玕。
武威將軍使中俠,少年箭道驚楊葉。戰功高後數文章,憐我秋齋夢蝴蝶。
詰旦九門傳奏章,高車大馬來煌煌。路逢鄒枚不暇揖,臘月大雪過大梁。
憶昔公為會昌宰,我時入謁虛懷待。眾中賞我賦高唐,回看屈宋由年輩。
公事武皇為鐵冠,歷廳請我相所難。我時憔悴在書閣,卧枕芸香春夜闌。
明年赴辟下昭桂,東郊慟哭辭兄弟。韓公堆上跋馬時,回望秦川樹如薺。
依稀南指陽台雲,鯉(一作紅)魚食鉤猿失群。湘妃廟下已春盡,虞帝城前初日曛。
謝游橋上澄江館,下望山城如一彈。鷓鴣聲苦曉驚眠,朱槿花嬌晚相伴。
頃之失職辭南風,破帆壞槳荊江中。斬蛟斷璧不無意,平生自許非匆匆。
歸來寂寞靈台下,著破藍衫出無馬。天官補吏府中趨,玉骨瘦來無一把。
手封狴牢屯制囚,直廳印鎖黃昏愁。平明赤帖使修表,上賀嫖姚收賊州。
舊山萬仞青霞外,望見扶桑出東海。愛君憂國去未能,白道青鬆了然在。
此時聞有燕昭台,挺身東望心眼開。且吟王粲從軍樂,不賦淵明歸去來。
彭門十萬皆雄勇,首戴公恩若山重。廷評日下握靈蛇,書記眠時吞彩鳳。
之子夫君鄭與裴,何甥謝舅當世才。青袍白簡風流極,碧沼紅蓮傾倒開。
我生粗疏不足數,梁父哀吟鴝鵒舞。橫行闊視倚公憐,狂來筆力如牛弩。
借酒祝公千萬年,吾徒禮分常周旋。收旗卧鼓相天子,相門出相光青史。
這首帶有自敘性質的七言歌行作於大中四年春,敘寫了詩人從會昌末到入盧幕前這段期間的生活經歷和思想感情。詩分三段,第一段從時、地引出徐幕同舍和幕主盧弘止奏辟自己入幕的經過。第二段著重回憶自己從會昌末到入徐幕前的經歷遭遇,包括任職秘省、赴桂林幕、桂幕生活、離幕北歸、任京兆掾等,並交叉敘述與盧弘止的交誼始末。第三段讚美同僚、祝頌府主,並表達了自己的懷抱。
這首詩成功地塑造了詩人自我形象。詩一開始就慨嘆「我來不見隆準人」,流露出對現實中封建統治者的失望,敘寫這段時期困窘失意的境遇,從「憔悴在書閣」到「赴辟下昭桂」,從「失職辭南風」到「補吏府中趨」,可以看到一個有才能有抱負的文人遭到種種不公平的待遇以及他對現實政治的不滿與怨恨。儘管境遇極為坎坷,但仍然豪邁胸襟抱負樂觀向上。「愛君憂國」之志、「斬蛟破璧」之慨不因此而減退。「此時聞有燕昭台」四句,報國從戎之情溢於言表;「我生粗疏不足數」四句,豪縱不羈之慨如在眼前。詩中所塑造的詩人自我形象,平時多愁善感的詩人形象有別。接下來「歸來寂寞靈台下」一節,先敘述回到長安後仕途的坎坷,生活的困頓,心情的寂寞,正在遙想舊山,萌發出世之想的時候,忽又轉入「愛君憂國去未能」的表白和「且吟王粲從軍樂,不賦淵明歸去來」的高唱,表現了詩人雖處困境卻直面現實、樂觀熱情地面對未來。末段描寫幕中生活,也生動描寫了自己的形象:「我生粗疏不足數,梁父哀吟鴝鵒舞。橫行闊視倚公憐,狂來筆力如牛弩。」
本篇以自敘生平經歷、性格抱負為主線,以敘述與幕主盧弘止及同舍的交誼為副線,二者交錯分合,相互映襯,錯綜複雜,而線索清晰,於敘述流暢中時見波瀾起伏。
《唐音戊簽》:
此在盧弘正徐州幕府所作。通篇四句轉韻,末疊用二句轉韻,以急節終之。
《李義山詩集箋注》:
朱鶴齡曰:義山生平遊歷,略見於此篇。
《繭齋詩談》:
夭矯如龍,換韻處陡健,當學。
《蘭叢詩話》:
晚唐體裁愈廣……如義山又有七古似七律音調者、《偶成轉韻七十二句》是也。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時盧弘正鎮徐,義山為掌書記,此詩作於幕中,而歷敘生平遊歷,以見所託之不苟也。首四句,因沛郡有高祖廟,藉此發興。次四句,言己得托足於此,而幸聲價之未虧。「武威」八句,敘己一受知於王茂元。「憶昔」八句,敘昔曾受知於盧公。「明年」下十六句,敘己再受知於鄭亞,因言桂林之荒僻,並及奉使江陵事。「歸來」下十二句,敘己還京授盩厔尉,時又為盧公奏署掾曹典章奏事,而嘆歸隱之未能。「此時」下四句,敘復入盧公幕。「彭門」下八句,敘盧公之深得軍心,一時幕僚,皆非凡士。「我生」下八句,敘其深感盧公之噓植,而望其入相,以垂功名於竹帛也。
《玉溪生詩集箋注》:
田蘭芳曰:一篇皆為盧弘正發,緯以平生所歷,傲岸激昂,儒酸一洗。陸士湄曰:俊快絕倫,不唯變盡艷體本色,且與《韓碑》各開生面,足見其才之未易量矣。馮浩曰;既轉韻,則非律詩。此篇音節殊類高、岑,其曰《偶成轉韻七十二句》者,蓋語多豪邁,頗覺自誇,制題亦寓得意之態,實古體也,否則《燕台》、《河陽》諸篇獨非轉韻乎?順序中變化開展,語無隱晦,詞必鮮妍,神來妙境,本集中少有匹者。
《李義山詩集輯評》:
紀昀曰:接落平鈍處未脫元、白習徑,中間沉鬱頓起處,則元、白不能為也。
《玉溪生詩說》:
此詩直作長慶體,而沉鬱頓挫之氣,時時震蕩於其中。故挨敘而不板不弱,覺與盛唐諸公面目各別,精神不殊,蓋玉溪骨法原高耳。起手蒼蒼茫茫,磊磊落落,是好筆法。「路逢鄒枚」二句、「韓公堆上」二句、「斬蛟斷璧」二句,俱筆意雄闊,為篇中筋節。「舊山萬仞」四句,一縱一收,攬入本題,筆意起伏,尤是筋節處也。
《讀雪山房唐詩序例》:
《轉韻七十二句贈同舍》,開合挫頓中,一振當日凡庸之習,三百年之後勁也。
《小匏庵詩話》:
義山古詩,《韓碑》一首即仿昌黎,住集中另是一副筆墨。次則《偶成轉韻七十二句》,異曲同工,但不如《韓碑》之整煉耳。余皆香草閑情,體類長吉。
《玉溪生年譜會箋》:
詩中自敘十年來蹤跡極詳,可以庀譜,而音節頓挫,尤類高、岑,馮氏所謂神來妙境,本集中少有匹者也

李商隱《行次西郊作一百韻》
蛇年建午月,我自梁還秦。南下大散關,北濟渭之濱。
草木半舒坼,不類冰雪晨。又若夏苦熱,燋卷無芳津。
高田長檞櫪,下田長荊榛。農具棄道旁,飢牛死空墩。
依依過村落,十室無一存。存者皆面啼,無衣可迎賓。
始若畏人問,及門還具陳。右輔田疇薄,斯民常苦貧。
伊昔稱樂土,所賴牧伯仁。官清若冰玉,吏善如六親。
生兒不遠征,生女事四鄰。濁酒盈瓦缶,爛谷堆荊囷。
健兒庇旁婦,衰翁舐童孫。況自貞觀後,命官多儒臣。
例以賢牧伯,徵人司陶鈞。降及開元中,姦邪撓經綸。
晉公忌此事,多錄邊將勛。因令猛毅輩,雜牧昇平民。
中原遂多故,除授非至尊。或出幸臣輩,或由帝戚恩。
中原困屠解,奴隸厭肥豚。皇子棄不乳,椒房抱羌渾。
重賜竭中國,強兵臨北邊。控弦二十萬,長臂皆如猿。
皇都三千里,來往同雕鳶。五里一換馬,十里一開筵。
指顧動白日,暖熱回蒼旻。公卿辱嘲叱,唾棄如糞丸。
大朝會萬方,天子正臨軒。彩旗轉初旭,玉座當祥煙。
金障既特設,珠簾亦高褰。捋須蹇不顧,坐在御榻前。
忤者死艱屨,附之升頂顛。華侈矜遞炫,豪俊相併吞。
因失生惠養,漸見徵求頻。奚寇西北來,揮霍如天翻。
是時正忘戰,重兵多在邊。列城繞長河,平明插旗幡。
但聞虜騎入,不見漢兵屯。大婦抱兒哭,小婦攀車轓。
生小太平年,不識夜閉門。少壯盡點行,疲老守空村。
生分作死誓,揮淚連秋雲。廷臣例獐怯,諸將如羸奔。
為賊掃上陽,捉人送潼關。玉輦望南斗,未知何日旋。
誠知開闢久,遘此雲雷屯。送者問鼎大,存者要高官。
搶攘互間諜,孰辨梟與鸞。千馬無返轡,萬車無還轅。
城空鼠雀死,人去豺狼喧。南資竭吳越,西費失河源。
因令左藏庫,摧毀惟空垣。如人當一身,有左無右邊。
筋體半痿痹,肘腋生臊膻。列聖蒙此恥,含懷不能宣。
謀臣拱手立,相戒無敢先。萬國困杼軸,內庫無金錢。
健兒立霜雪,腹歉衣裳單。饋餉多過時,高估銅與鉛。
山東望河北,爨煙猶相聯。朝廷不暇給,辛苦無半年。
行人榷行資,居者稅屋椽。中間遂作梗,狼籍用戈鋋。
臨門送節制,以錫通天班。破者以族滅,存者尚遷延。
禮數異君父,羈糜如羌零。直求輸赤誠,所望大體全。
巍巍政事堂,宰相厭八珍。敢問下執事,今誰掌其權。
瘡疽幾十載,不敢扶其根。國蹙賦更重,人稀役彌繁。
近年牛醫兒,城社更扳援。盲目把大旆,處此京西藩。
樂禍忘怨敵,樹黨多狂狷。生為人所憚,死非人所憐。
快刀斷其頭,列若豬牛懸。鳳翔三百里,兵馬如黃巾。
夜半軍牒來,屯兵萬五千。鄉里駭供億,老少相扳牽。
兒孫生未孩,棄之無慘顏。不複議所適,但欲死山間。
爾來又三歲,甘澤不及春。盜賊亭午起,問誰多窮民。
節使殺亭吏,捕之恐無因。咫尺不相見,旱久多黃塵。
官健腰佩弓,自言為官巡。常恐值荒迥,此輩還射人。
愧客問本末,願客無因循。郿塢抵陳倉,此地忌黃昏。
我聽此言罷,冤憤如相焚。昔聞舉一會,(士會也)群盜為之奔。
又聞理與亂,在(一作系,下同)人不在天。我願為此事,君前剖心肝。
叩頭出鮮血,滂沱污紫宸。九重黯已隔,涕泗空沾唇。
使(一雲史)典作尚書,廝養為將軍。慎勿道此言,此言未忍聞。

評析;
《唐音戊簽》:
天寶事何可復道?末及開成事,是近事,巧生色耳。
《義門讀書記》:
此等傑作,可稱「詩史」,當與少陵《北征》並傳。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起手十六句,直敘行次西郊時目擊蕭索氣象。自「及門還具陳」以下直至「此地忌黃昏」,皆從居民口中具述開元至開成年間事,總是致此蕭索之由。自「我聽此言罷」至末,乃自敘作詩之意。蓋致亂之大原,在姦邪之得進;姦邪之得進,由君聽之不聰。上文居民所述,乃是向來致此蕭索之因。此言如此因循過去,忠言日隔,朝政日非,正恐蕭索氣象日甚一日,非臣子所忍盡言也。
《玉溪生詩意》:
一段敘長安亂後景況。二段遺民述亂亡始末。三段感慨結。
《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
程夢星曰:此詩分六大段。第一段自起句至「斯民常苦貧」,言經過所見之荒殘。第二段自「伊昔稱樂土」至「征入司陶鈞」,言京師當日之富庶。第三段自「降及開元中」至「肘腋生臊膻」,言玄宗幸蜀之事。第四段自「列聖蒙此恥」至「人稀役彌繁」,言德宗奉天之事。第五段自「近年牛醫兒」至「何求死山間」,言文宗時甘露之事。第六段自「爾來又三歲」至末,則言時事之不理,而歸於用人之不當也。然逐段之中,皆以用人為主。如貞觀之盛時,則言「命官多儒臣」也,「征入司陶鈞」也;敘開元之衰,則言「姦邪撓經綸」也,「晉公忌此事」也;敘建中之亂,則言「謀臣拱手立」也,「今誰掌其權」也;敘太和之變,則言「盲目把大旆」也,「樹黨多狂狷」也。此作詩之旨也。
《玉溪生詩集箋注》:
田蘭芳曰:不事雕飾,是樂府舊法。唐人可比唯老杜《石壕》諸篇,《南山》恐不及也。馮浩曰:樸拙盤郁,擬之杜公《北征》,面貌不同,波瀾莫二。
《玉溪生詩說》:
亦是長慶體裁,而準擬工部氣格以出之,遂衍而不平,質而不俚,骨堅氣足,精神鬱勃,晚唐豈有此第二手?「我聽」以下,淋漓鬱勃,如此方收得一大篇詩住。
《讀雪山房唐詩序例》:
李義山《行次西郊百韻》,少陵而後,此為嗣音,當與《韓碑》詩兩大。
《筱園詩話》:
五言長篇,始於樂府《孔雀東南飛》一章,而蔡文姬《悲憤》詩繼之。唐代則工部之《北征》、《奉先述懷》二篇,玉溪《行次西郊》一篇,足以抗衡。
《唐詩鑒賞辭典》:
唐文宗開成二年(837)十二月,詩人從興元(今陝西漢中市)返回長安。途經京西郊畿地區,目睹耳聞國事衰敗亂離,憂心仲仲,寫下這首長篇政治詩,提出了自己的政治觀點。全詩分三大段。第一段從開篇到「及門還具陳」,描述途經西郊所見鄉村荒涼殘破情景,並借用鄉民的話對唐王朝的衰亂頹敗敘述與議論。第二段從「右輔田疇薄」到「此地忌黃昏」,借村民之口敘述從唐初到開成年間治亂興衰,並揭示其根源。其中又可分為四節。第一節追敘唐前期社會安定繁榮情景,轉而敘述開元末年以來,李林甫陰謀亂政,安祿山飛揚跋扈,中央集權削弱,藩鎮勢力膨脹,民不聊生。第二節敘述爆發安史之亂,叛軍長驅直入,百姓流離失所,皇帝官吏望風而逃,藩鎮乘機叛亂要挾,國家陷於空前混亂。第三節敘述安史亂後唐王朝財源枯竭、賦稅苛重、藩鎮跋扈,詩人抨擊當權者腐敗無能,喪權辱國。第四節敘述甘露事變以來長安西郊遭受的天災人禍,百姓被迫為「盜」。第三大段從「我聽此言罷」到篇末,抒發對國事的憂憤,提出治亂「系人不系天」的治理國家的觀點。
作者追溯了唐王朝治亂興衰的歷史,今昔對比,詩人認為顯示出中央與地方官吏的賢否,是國家治亂的根本;中樞是否得人,尤為關鍵。「例以賢牧伯,征入司陶鈞」是唐前期社會安定繁榮的原因,而「姦邪撓經綸」則是國家由盛轉衰的根源。詩人抨擊拱手而立,膽怯如獐的「謀臣」、「廷臣」,指責「瘡疽幾十載,不敢抉其根」的宰相,揭露「使典作尚書,廝為將軍」的腐敗,最高封建統治者的無能批評。
涉及到社會危機的各個方面:藩鎮的割據叛亂,宦官的專制兇殘,統治者的驕奢淫佚,人民日趨窮困,財政危機,軍事削弱。作者由具體局部的事件和問題,延伸到對唐王朝開國以來盛衰歷史,以及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問題的全方位考察與思考,視野開闊,氣勢宏大。
全篇瀰漫著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體現了詩人的政治敏感和憂國憂民。在離唐王朝的覆亡還有近七十年的時候,詩人就能如此鮮明而尖銳地將唐王朝的深重危機表現出來,可見他的敏銳和大膽。
全篇具史詩與政論兼論。敘事既有細緻的描寫,也有宏觀的概括;議論卓識時見,感情強烈。語言質樸,生動自然,一氣呵成,氣勢磅礴。


李商隱在知乎被黑得最慘的一次,郭敬明在知乎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估計這是小四在知乎被捧得最高的一次→_→


大哥,給跪了!(這是我唯一能表達的)


都是人,其他沒有共同點,我是認真的


李商隱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居然淪落到和郭四娘去比較了


都是寫漢字


郭敬明在唐朝賣,都沒人要


我愛看起古體詩。奈何自身氣質煙火味重,常發獃些曲徑幽深的詩意。李義山的詩展現的玄妙感更是摧枯拉朽,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上知網下了點文章看解析,漸漸有了些模糊的影子。我怎麼感覺李商隱本質上個大抖m(受虐癖患者)。一個富有才華的抖m是詩的福音,好比梵高割耳朵,泰森咬耳朵。掘金隊名宿拉烏夫得了穢語綜合症,孤獨患者卡夫卡。全是副作用。(受這一特性是相同的。)


這是在黑李商隱嗎?


好久沒看到題主這麼清新脫俗的提問者,標記一下。


題主你出來,我保證不打你!


打你!想給題主送東風快遞!為什麼這麼對義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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