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古人的每一首詩都是唱出來的,而不是讀出來的?
大學時選修了古詩詞吟誦這門課,但是相關概念還是不很清楚
老師在解釋為什麼要吟誦這個問題的時候說「因為只有吟誦是正確的,其他是錯的「1、那麼是否古人的每一首詩都是」先吟後錄「——在創作之時就是以吟唱的形式?
2、這些音律是約定俗成的,還是可以自由發揮的?
3、在傳播的時候也是都是每一首都會加上音律,吟唱著傳播的?
跪求解答
嘗試答一下三個問題。
1.上古詩、樂、舞不分。一首詩誕生時確實是「唱」出來的。《尚書·堯典》:
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
毛詩《詩大序》: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2.上古的詩的音律,當然不可能千篇一律,但的確有約定俗成的成分。
《詩經》風、雅、頌的主要區別之一就是樂調不同。十五國風,亦很可能有不同的樂調。《呂氏春秋·音初》區分「東音」「西音」「南音」「北音」,嘗試對不同地區的音樂進行溯源。《詩經·小雅·鼓鍾》:
鼓鍾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以雅以南」,就是演奏「雅」「南」兩種樂調。「雅」,不就是《大雅》《小雅》之「雅」咩?「南」,不就是《周南》《召南》之「南」咩?
3.詩不一定都是吟唱著傳播。上古的詩在傳授和應用時,可以有旋律地唱,可以有節奏地吟誦,也可以用大白話背出來。白話傳授的例子:
《周禮·春官·大司樂》:
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
鄭玄註:
倍文曰諷,以聲節之曰誦。
賈公彥疏:
雲「倍文曰諷」者,謂不開讀之。雲「以聲節之曰誦」者,此亦皆背文,但諷是宜言之,無吟詠,誦則非直背文,又為吟詠以聲節之為異。
「諷」,就是直接地背出來;「誦」,就是有節奏,抑揚頓挫,類似於今天我們說的「吟誦」。
白話應用的例子:(說見王小盾:《詩六義原始》)
令尹享趙孟,賦《大明》之首章。趙孟賦《小宛》之二章。事畢,趙孟謂叔向曰:「令尹自以為王矣,何如?」對曰:「王弱,令尹強,其可哉!雖可,不終。」趙孟曰:「何故?」對曰:「強以克弱而安之,強不義也。不義而強,其斃必速。《詩》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強不義也。……」
在「令尹享趙孟」的外交場合,大家的「賦」詩,是抑揚頓挫的吟誦,然而在叔向說話引經據典時,引的《詩》是作為經典文獻出現的,也就只是用大白話念出來,無所謂吟誦了。
另外! @天生吾儕說有「徒詩」是千真萬確的,但是:《詩經》中沒有「徒詩」!《詩經》無一篇不可入樂。
這位先生在評論中說《詩經》中已經有不配曲子的篇目,這來源於宋代程大昌《考古編》的觀點,這觀點早被一千年來的學者推翻了。
說最簡單的例證:《墨子·公孟》:
誦《詩》三百,弦《詩》三百,歌《詩》三百,舞《詩》三百。
說早在《詩經》中就有不能唱的「徒詩」了,不過是猜測罷了。《詩經》的唱法確實在秦漢就基本失傳了,只能當「徒詩」去讀了。不過《詩經》中的每一篇在上古都能合樂歌唱,是毋庸置疑的。
網上關於吟誦的視頻很多,看看就行。
最開始歌詩不分(兩詞同義),所謂詩就是今天說的歌詞。後來有人只寫歌詞讓別人寫譜曲,或者就著原有的曲調寫新的歌詞。再後來,有人乾脆只寫歌詞不配曲子了,謂之徒詩。
有些詩天生就是寫來看的,是眼睛看,讀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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