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認為古希臘史是偽造的一系列言論和著作,有任何根據嗎?

何新認為古希臘史是偽造的,理由是希臘的幾乎全部所謂歷史、神話、文論包括哲學、藝術作品,都並非原物原貌,而是文藝復興時期重新「發現」、抄錄和經過複雜語言輾轉編譯的http://hexinbbs.blog.163.com/blog/static/1619103002012621112428307/

何新博客原文地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712d230102dydx.html


剛看書發現,原來17世紀就有法國人這麼干過,果然是太陽底下無新事。


根本沒有何新這個人,他是出版商和網路推手合力捏造出來的。


【明】趙南星《笑贊》第十七則:


王安石

  王安石向蘇東坡言:「揚子云【一】大賢,其仕王莽、校書投閣之事【二】,必後人所誣枉,《劇秦美新》【三】亦好事者所為。」東坡說:「正是,我也有些疑心,只怕漢朝原沒個揚子云。」


  贊曰:世之好辯者說的天方地圓,無有了期。東坡猶是戲言。有說文中子【四】隋朝無此人者,使人心中恍忽,恐宋朝亦沒個王安石也。


(【一】揚雄,字子云,漢代文學家。

【二】揚雄為漢朝負責校書工作,其同事被王莽治罪,揚雄怕受牽連而跳樓,沒死。

【三】揚雄給王莽拍馬屁的文章。標題意思是批判秦朝、讚美王莽的新朝。

【四】王通,號文中子,隋朝名師,曾模仿《六經》作《續六經》。後世傳說魏徴、房玄齡皆其弟子。)


雖然質疑點不太一樣,但是何老師求真務實的態度與國外著名媒體《洋蔥新聞》不謀而合,呵呵:http://www.theonion.com/articles/historians-admit-to-inventing-ancient-greeks,18209/

通讀下來,何新對古希臘哲學所謂的質疑,翻來覆去無非是一句話:一些在古希臘歷史中佔有重要地位的地區,不在今日希臘的版圖之中。我就姑且順著他亂七八糟的行文逐條分析一下吧:

世界歷史上並沒有存在過一個統一、強盛的古希臘國家體系——所謂」希臘城邦制度「完全是文藝復興以後共濟會學者的杜撰產物。也根本就沒有什麼「古希臘哲學」,

古希臘城邦當然不是一個統一的體系,高中歷史都學過。但是為什麼不統一就能說明古希臘哲學不存在了?「古希臘」表的只是地理方位與文化體系,不是政體名

現在人們所說的的一些著名古希臘哲學家如米利都學派、愛非斯學派,與歷史上的地理希臘地區毫無關係。這些地區都屬於歐亞結合部的亞洲中東近東地區,其地理區域屬於今日西亞的土耳其、敘利亞、埃及。

現代的基督教政權同樣不統治耶路撒冷,將現代的國家劃分投射到古代,有什麼意義?愛奧尼亞(包括米利都與艾菲斯)與其他古希臘地區同文同種,毫無疑問的屬於古希臘

(另外,何新這裡莫名其妙的用了「歐亞結合部的亞洲中東近東地區」這個詞,我不知道愛奧尼亞和中東有什麼關係,是想誇大其詞以顯得自己更可信?)

文藝復興時代,義大利地區出現共濟會銀行家控制下的獨立城邦(威尼斯、佛羅倫薩等),這些共濟會銀行家(以梅蒂奇家族為代表)從十字軍(聖殿騎士團)手中購買了大批劫掠自「聖地」——中東、近東(阿拉伯)地區的文化物品和古代書籍典籍,他們僱傭的學者、藝術家模仿以至剽竊其思想和藝術風格,重新複製、編撰、包裝、改編——這就是所謂偉大的」文藝復興「運動。

進行文化再發現,當然要從世界上的其他地區找回本地區已失落的典籍。至於剽竊、抄襲,請給出證據
(我替何新出個主意:要攻擊古希臘文化,把這一點展開好好說說。由於很多古希臘典籍都是失落後從阿拉伯文再翻譯的結果,學界對這些典籍的可信度的確存疑。很可疑,何新把這一點一筆帶過,著重攻擊古希臘哲學發源地的地理位置去了。)

伊奧尼亞這個名字來自於一個叫做伊奧尼亞人的游牧部落... 前7世紀呂底亞人(小亞細亞土耳其地區的一個古王國)控制伊奧尼亞。公元前547年,波斯帝國的居魯士二世征服了愛奧尼亞。波斯人給這些城邦委任了僭主...

何新為什麼略去邁錫尼人從公元前11世紀開始對愛奧尼亞的移居不提呢(後面倒是含含混混的說了)?從這個時候開始,在愛奧尼亞居住的就已經是古希臘人了。之後古波斯人的征服只是暫時的,愛奧尼亞在亞歷山大滅亡古希臘之前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一系列獨立的古希臘城邦

但極具諷刺意義的卻是——這個被作為西方哲學誕生地的米利都及伊奧尼亞,位置卻是在亞洲(歐亞接合部的近東地區)。

之前討論過了。該被諷刺的是把古希臘與現代希臘混淆的何新自己。

根據出土的赫梯文獻的記載,以弗所是古波斯的Arzawa王國的首都Apasa(Abasa)。在該遺址的挖掘過程中發現了很多被認為屬於「邁錫尼」風格的陶器,很可能是「邁錫尼」文化的原型。

這恰恰是我之前提到的邁錫尼人進入愛奧尼亞的結果。何新這裡本末倒置,是想暗示什麼?

著名的赫拉克利特(?ρ?κλειτο?,前540年-前480年),一直被西方稱為古希臘最智慧的哲人,其實他與古希臘城邦毫無關係。從屬國看,他是波斯王大流士治下的一位古波斯哲學家,從地域看他是今日屬於土耳其地區的愛非斯學派的創始人。

從屬國和地域來看,李白都不是中國詩人。所以呢?

畢達哥拉斯出生在現今屬於希臘群島的薩默斯島(Σ?μο?)上。但是在歷史上,薩默斯卻並不屬於希臘。

同愛奧尼亞理,薩摩斯當然屬於古希臘(也同樣被收錄在上面的那張地圖上)。

中國學界對中國自己的歷史吹毛求疵,批判一切否定一切懷疑一切,對西方卻畢恭畢敬,頂禮膜拜,人家喂什麼就吃什麼,拉什麼。愚昧可笑荒唐至極!
中國的一切悲劇,的確是文化落後和精英群體總體愚昧無知的必然結果。

謝謝何新,至少沒有讓古希臘死的不明不白:這兩句話大概就是他的狐狸尾巴

總的來看,通篇文章何新邏輯混亂,應該展開的論點一筆略過,不該展開的卻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更可恨的是,何新隱藏了一些對他不利的證據,並且通過誇大其詞與本末倒置有意識的誤導了讀者


我不相信何新是真的在這個問題上犯了傻,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不是蠢,這是惡。


把北大高峰楓老師針對何新言論的回應搬運過來吧

高峰楓:「學術義和團」的勝利

   新近出版的《希臘偽史考》是何新先生的博客文章彙編。博客是自家的後花園,栽花,種草,吊嗓子,發牢騷,總歸是個直抒胸臆的地方。學術型、研究型的博客偶然能見到,但大多人是不會以嚴謹的態度來經之營之的。這部「博文」集也不例外。書中到處可見飽滿的情緒和昂揚的鬥志,所缺的是細密的分析和連貫的論證。標題中空懸一個「考」字,像一道障眼法,讓人誤以為作者下了考辨、考證的真功夫。但稍讀幾頁,就會發現,作者的「研究」,大約不出上網、查維基百科、摘抄百科全書的範圍。把道聽途說來的零星資訊塑成令人駭怪的觀點,把幾十篇單薄的博文粘貼成一個超長的文檔,然後再找人印出來,一本書就這樣誕生了。

    書的寫成,是很輕易的,但書中所涉及的話題卻極其重大。按市價估算,養活四五個社科重大項目,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在序言第一頁,作者就激動地宣告,古希臘歷史完全是西方人憑空捏造出來的,古希臘的一切典籍都是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偽高手一手炮製的。也就是說,西方文明的根基不僅是虛浮的,而且壓根兒就不存在。這個驚人的發現,足以讓義和團情結尚存的人們心馳神醉、血脈賁張。

    按常理,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如此大膽的假設,再小心的論證也不為過。很多擅長經營宏大敘事者,在拋出高見之時,多少也要忸怩作態,拼湊些材料,完成學界幾套規定動作,好交差了事。但《希臘偽史考》的作者卻十分的特立獨行,他連面子工程都不做(其實也是無力做),只負責把聳人聽聞的觀點,怒吼給我們聽。比如,作者說彼得拉克、薄伽丘等人「杜撰或再創作了荷馬史詩」(第23頁),而且背後的黑手是共濟會。但是證據何在?杜撰就是生編硬造,彼得拉克可有這樣大的本事?1354年,拜占庭帝國派駐天主教教廷的特使,將一部希臘文的《伊利亞特》贈給彼得拉克。得到渴慕已久的荷馬史詩,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詩人在欣喜之餘,卻又感覺無比沮喪——因為他不通希臘文。在當年的書信中,彼得拉克說,自己雖然熱切盼望能聽到荷馬的原聲,但可惜手中的荷馬「喑啞不能言」(mutus)。寶藏近在咫尺,但是卻沒有解鎖的鑰匙,這一幕已然定格在古典學術史上。一個讀不懂希臘文、手捧荷馬史詩而望洋興嘆的人,如何能「杜撰」出兩萬多行的希臘文詩句?

    再看所謂「再創作」。作者提到皮拉圖(Leonzio Pilato,?-1366)接受彼得拉克的建議,將兩部荷馬史詩譯成拉丁文,再由薄伽丘潤色。作者說皮拉圖和薄伽丘「不僅是重要的抄本發掘及收藏者,也是再創作者」(第23頁)。但是「再創作」究竟指的是什麼,始終不清楚。揣摩作者之意,似乎是說二人在翻譯過程中對荷馬的原文上下其手,夾帶私貨,用自編的新故事代替了荷馬的舊傳說。按說這算是一個重大指控,等於說,原本成型於周代的古書,一下子降格成了元明之際的偽作。可是證據何在呢?翻遍這本印得非常疏朗的書,也找不到一絲證據。但一無證據,二無分析,這些都不能阻止作者判定皮圖拉和薄伽丘作偽。而他所能依據的,自然還是充沛的情感和超人的膽識。

    沒有受過專門學術訓練,稍微一碰具體細節,就不免出錯。比如,作者要證明皮拉圖和薄伽丘篡改、偽造了荷馬史詩,使得劣幣驅逐了良幣,於是便極力抬高這個拉丁譯本的地位:「以後這個拉丁譯本就被作為荷馬史詩的基本文本,被西方大量轉譯成英文、法文、德文本。至於現在中國人頂禮膜拜的荷馬史詩則已經是經過第四道的中文翻譯……」(第31頁)這個相當粗糙的拉丁文翻譯,竟被作者當成了一座獨木橋,好像後世歐洲各國的譯者舍此便沒有其他出路一般。但如果我們看看西方近代幾個著名的譯本,比如查普曼和蒲柏的英譯本,達西埃夫人(Madame Dacier,1654-1720)的法文本,哪一個譯者還會捧著這個十四世紀的拉丁譯本不放呢?至於說中譯本是「第四道」,也不明何義,難道作者竟會以為羅念生、王煥生的譯本是從英文本轉譯的?

    這部三百多頁的灌水書,僅憑個人好惡和臆測,便隨意給彼得拉克、薄伽丘安上各種罪名。古人已死,不會從地底下爬上來,和活人對簿公堂。這時誣枉古人,毫無壓力,也毫無風險。作者在書中像念咒一樣,反覆高喊這樣的指控,把自己的心情和嗓子都喊痛快了。但是謬誤重複一千次,並不自動蛻變成真理。作者處理問題的隨意和輕慢,也並不說明他的觀點不值一駁。看在書名中「考」字的分上,和作者較一較真兒,還是多少有些必要的。

  荷馬史詩是偽造的嗎?

    作者和荷馬史詩最過不去,車軲轆話說了一大摞,反覆說這兩部口傳史詩不是信史,還搬來十九世紀德國和英國史學家以為佐證。可問題是,誰說過《伊利亞特》和《奧德賽》是「信史」呢?誰會相信《伊利亞特》卷十四中,宙斯和赫拉真的在山頂上豪放地男歡女愛?誰又相信《奧德賽》卷十一中,奧德修斯真的沉入地下,作冥府一日游?不要說十八世紀之後,就是未受啟蒙洗禮的古人,都你追我趕、忙不迭地質疑這些神話。前蘇格拉底派的哲人和後來的柏拉圖,雖都對荷馬作道德鞭撻,但共同的前提是,均不以這些故事為實錄。早期基督教就更不用提了,希臘教父對荷馬的詛咒和詈罵還言猶在耳(試讀一下Tatian)。作者先把無人相信的理論扣在所有人身上,說西方人和中國人都把夸誕的史詩當作了上古史,然後再義正詞嚴地予以駁斥,這樣的勝利也未免太過輕巧了吧。

    荷馬史詩是否偽造,只要讀讀版本流傳、校勘的簡史,就不難弄明白。如果嫌這些文獻學的書太過專業,還有一種省事的辦法,就是看看考古發現。作者忿然道:「有誰來給我說一說?」我倒是可以請出一位證人,那就是在埃及發現的古代紙草文獻(papyri)。這些文物從十九世紀開始陸續出土,既有殘篇斷簡,也有篇幅較長的紙草卷子。其中有平頭百姓過日子需要寫的借條、契約、往來書信,有學生的習字帖,也有識文斷字的人抄錄的高雅文學。單單在著名的奧克西林克斯(Oxyrhynchus)一地,紙草殘片和卷子就出土了數千件之多。這些外觀破爛不堪的歷史遺物,足以給作者上一課了。

    目前出土的古代典籍的紙草寫本中(區別於公文、文書類),以荷馬史詩的殘片數量為最多。我們先用數字來說話。紙草學領域,過去有一部常用的工具書,是Roger A. Pack編輯的《希臘-羅馬時代埃及的希臘文、拉丁文典籍寫本編目》(The Greek and Latin Literary Texts from Greco-Roman Egypt,第二版,1965年,以下簡稱《編目》)。編者將謄抄有古代典籍的所有已知的紙草寫本,按照古典作家的姓名和所抄寫文本的章節數,全部羅列出來,並加以編號。所以學者提到某件紙草殘篇,往往會注出Pack這部書中的序號。《編目》中著錄的有名有姓的希臘作家,共佔七十五頁(16-90頁),著錄的寫本共計一千五百六十六件。這其中,抄錄有荷馬史詩的寫本就佔了二十一頁(49-69頁),共計六百零五件(編號552-1156),佔到寫本總數的五分之二。這還只是截止到1965年的情況。英國古文書學專家特納在《希臘紙草》一書中(E. G. Turner, Greek Papyri,第二版,牛津,1980年),說當時已經編輯過的荷馬史詩古抄本和殘篇已有六百五十件之多,這個數字肯定在持續增長。這些紙草寫本的年代,最早的被學者定在公元二世紀,最晚的定在六七世紀。這可以說明在古代晚期,荷馬史詩在埃及一地是廣受歡迎的。

    這些古代寫本,大多是殘篇,只保留下幾行、甚至幾個字。但是古文獻的專家憑藉哪怕幾個字母,都可以確定書手抄錄的是荷馬史詩哪幾行。另外,也有保存相對完整、抄有大段詩行的寫本。比如,英國人佩特里(William Flinders Petrie)於1888年在埃及哈瓦拉(Hawara)一處墓穴中,發現了荷馬史詩的紙草殘卷,現保存於牛津的「飽蠹樓」。在Pack《編目》中,殘卷的編號為616,抄寫的年代定在二世紀,學界有時簡稱為「Hawara Homer」。雖是殘卷,但從保存較完好的部分,不難看出原本抄錄在卷子上的,是《伊利亞特》第二卷全文。這個殘卷的最後一頁,止於史詩卷二最後一行(第877行),書手在卷末還寫有「《伊利亞特》卷二」字樣,甚至還有校對者校讀過後所加的記號。

    另有幾件保存相對完好的荷馬史詩寫本,值得介紹。我們只需翻翻一部出版於1891年的老書,就會有更詳細的了解。之所以引這本老書,是因為如今網上下載非常容易,讀者可自行查對。這本書標題是《大英博物館藏古代典籍紙草寫本》(Classical Texts from Papyri in the British Museum),編輯者是凱尼恩(Frederic G. Kenyon,1863-1952)。凱尼恩於1909年擔任大英博物館館長,是二十世紀上半葉最知名的英國古文字學家。所著《古希臘羅馬的圖書與讀者》一書,已有極好的中譯本,譯者蘇傑對他的生平有詳細的介紹。編輯這本書時,凱尼恩還是寫本部的助理,他將當時尚未披露的幾部館藏紙草寫本做了詳細的介紹,其中就列出了四件荷馬史詩寫本。比如,當時所知最長的荷馬史詩寫本(大英博物館編號為126,Pack編號為634),是由英國人A. C. Harris於1854年在埃及發現的。這個寫本的形制不是卷子(roll),而是冊子(codex),共九頁,每頁對摺,左上角裝訂的穿孔仍在。書手謄抄的是《伊利亞特》,始於第二卷101行,終於第四卷第40行。雖然卷二中,希臘和特洛伊英雄登台亮相的部分(Catalogue)省略了三百行,但只看抄在紙草頁面上的,也有多半部第二卷和整部第三卷,加起來超過一千行。肯尼恩將這個寫本的年代定在公元四五世紀之間(詳第81-92頁),但後來也有學者定在更早的三世紀。肯尼恩討論的最後一部寫本(大英博物館編號128, Pack《編目》中編號為 998)是《伊利亞特》最後兩卷,共保留了第二十三卷中的五百六十多行,以及第二十四卷中五百二十餘行。就是說,這個寫本為我們提供了古代晚期在民間傳抄的一千多行的荷馬史詩。

     《希臘偽史考》的作者不是高呼「荷馬史詩是文藝復興時期的偽作」嗎?在立說之前,最好能先做初步的調研。如果想腳踏實地,甚至可以到現今的大英圖書館訪一訪這些卷子。若不明紙草文獻的貢獻,便沒有資格對荷馬史詩的傳抄說三道四。當然,作者還可以祭出「陰謀論」這件法寶,誰也無權阻止他作下面的推測:由共濟會資助的造偽高手,先僱人、雇船遠赴埃及,購得生產紙草的原材料;再依老普林尼《自然史》中給出的步驟,加工出從十一世紀以來就已不見於歐洲的紙草;然後,將編造出的史詩文本秘密抄錄於其上,並製造文字漫漶的假象;此後,再花錢僱人、雇船,千里迢迢,重返埃及,覓得幾處窮鄉僻壤,選擇月黑風高夜,將整批贗品深埋於地下,並巧設標記,以為誘餌,吸引四百年後一群頭腦簡單的英國人來發掘整理。這就如同當年康有為所論,劉歆為輔佐王莽篡漢,不僅於古書多所羼亂,還私鑄鐘鼎彝器,偷偷埋藏各地,以欺後世。作者若能以康南海為榜樣,揪出共濟會裡的劉歆,以自圓其說,倒是一個更加新穎、更加刺激的假說。

  亞里士多德也是偽造的?

     《希臘偽史考》的作者豪氣干雲,雖缺乏專業知識,卻準備赤手空拳,推翻西方古典學問的大廈,打一個學術上的翻身仗。他不是質疑某部古代典籍,而是想一窩端,將全部希臘古書斥為偽作。按說這樣的全稱判斷最容易推翻,只要隨便找出一個特例,作者驚悚的論斷就不攻自破了。上一節中,我找來紙草寫本這樣一位啞巴證人,證明荷馬史詩的傳抄淵源有自。但作者除了荷馬之後,對亞里士多德也是揪著不放,所以這裡只好再費些唇舌,在紙草文獻之外,說說亞氏著作的流傳。

     為證明亞里士多德「只是一個子虛烏有的傳疑人物」(125頁),作者引用了中文版《亞里士多德全集》主編苗力田的綜述。苗力田撮述西方學者的論點,介紹了亞氏著作在早期的傳抄和編輯。這個過程一波三折,很有些撲朔迷離,但苗教授並未遽然下判斷,將亞氏所有撰述均斥為偽造(否則翻譯中文版全集,意義何在?)。《希臘偽史考》的作者卻拿著雞毛當令箭,從苗教授存疑的口吻,一下子飛躍到取消亞里士多德的歷史存在。為更好說明,我先簡要追述一下這件事的原委。由於其中涉及的人物眾多,所以無關緊要的人名我就先略去。這段故事的來源,是希臘地理學家斯特雷波(Strabo,約公元前63-21年)。在其《地理志》一書中(13. 1. 54),提到亞氏辭世時,將其藏書(應當包括自己的撰述和札記)和主持的學園託付給弟子泰奧弗拉斯托斯(Theophrastus)繼承。此人死後,亞氏的藏書就被人帶到小亞細亞的Troad。由於接手這批藏書的人不事學問,所以只胡亂散放在家中。後來,帕伽瑪(Pergamum)國王為建圖書館,廣搜天下圖籍,這家的後人怕藏書被官家征走,就把這批書埋於地下。這樣一來,書籍不免受潮,又被蟲蛀,所以嚴重受損。再後來,這家後人將書高價賣給雅典的藏書家Apellion。此人試圖修補,將稿本謄抄在新卷之上,但傳寫中間,文字上不免又增了更多的訛誤。後來,羅馬執政官蘇拉(Sulla,就是平定斯巴達克斯起義的主將)於公元前86年攻克雅典,將這批藏書據為己有,並運至羅馬。普魯塔克在《希臘羅馬名人傳·蘇拉列傳》中又記,最後是逍遙派一位學者安德羅尼庫斯(Andronicus of Rhodes)得到抄本,編定目錄,並公之於眾。以上就是這段故事的梗概。

     討論如此專業的問題,需要求助於專業人士。專治亞里士多德的學者喬納森·巴恩斯(Jonathan Barnes)曾撰一篇長文,題為「Roman Aristotle」(載於他主編的論文集Philosophia Togata II,牛津,1997年)。巴恩斯對於上面這一段古代記載,做了窮盡的考證。學界一般認為,最後在羅馬編定亞氏著作的安德羅尼庫斯,做了大量校勘、編輯的工作,在歷史上首次推出亞氏著作的定本,並直接導致了逍遙派學說在羅馬的全面復興。巴恩斯卻證明,這位亞里士多德的大功臣,其實遠稱不上亞氏著述校勘整理的鼻祖。他的工作很可能只是簡單的修修補補(加標題、分章節、疏通文句),而不是對勘不同抄本,然後完成真正意義上的校讎。和我們眼前這個話題相關的是,巴恩斯在文中梳理了西塞羅的全部作品,確定了西塞羅對亞里士多德哲學究竟有何了解、熟悉到何種程度(46-59頁),從而證明了在安德羅尼庫斯開始著手整理亞氏著作之前,亞里士多德的重要著作已經通過其他渠道流傳於學者中間,大家不必非要等到羅馬版的《亞里士多德全集》問世。

     如果《希臘偽史考》的作者想證明亞氏作品全是偽造,那麼他也需要同時證明,現存拉丁文一切典籍中對亞氏的引用、總結、撮述也全是被西方的「劉歆」們陰謀羼入的。希臘和羅馬血肉相連,牽一髮而動全身。誰要想將希臘梟首,也必須要砍羅馬的頭。所以,我建議作者為證成己說,不妨採用更簡單、更兇猛的做法,就是乾脆宣布所有拉丁文獻也是偽作。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到斬盡殺絕,從而將西方古代所有載籍夷為平地,變成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到那時,再妄誕的理論都不愁沒有立足的空間。

  「學術義和團」的焦慮

     這本書拉拉雜雜,啰里啰嗦,但其獨到之處可歸納為兩點:把西方古典傳統批倒批臭,再踏上一萬隻腳,這就是《希臘偽史考》的主題;不拿證據,不講道理,這就是這本書的方法。

     書中有一篇一頁半的博文,題為「疑古不要只疑中國」,可算是對作者的創作心理最好的詮釋。作者以為,既然顧頡剛可以懷疑中國古史和古籍,那我們為何不能懷疑西洋古史和古籍呢?「無腦一族的不少中國精英只會懷疑中國古史的一切,對矛盾百出千奇百怪的希臘偽史則始終深信不疑」(79頁)。因為不滿國人對自家歷史的懷疑,於是在缺少任何知識儲備的情況下,就硬要去懷疑西人的古史,這多少有點像是小孩子賭氣。作者彷彿說:你們自甘墮落,抬高西方,那我就要把西方毀給你們看!這樣可愛的憤怒好像是作者主要的精神動力。所以,作者要「通過疑洋人之古而顛覆西化精英們創造的迷信,是老頑童閑暇之一樂」(97頁)。作此書的目的,「不為其他,只為找尋真相,戲弄西化精英並博智者一笑。也讓西人知道中國人還並非皆屬無腦一族」(101頁)。這「一笑」和「一樂」,說明作者很戲謔、很歡樂,但是要真想讓西人知道國人並非「無腦」,這本書只能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對西方學術宣告勝利,有兩法。一種是深入西方學術腹地,然後以嚴謹的學術、充足的證據、理性的語言,將人家批駁得體無完膚,啞口無言,讓老外輸得心服口服,不得再藐視我天朝上國。這件工作,若假以時日,不見得就沒人能完成。這是笨辦法,也是講理的辦法。還有一種巧勝法,便是作者的招式:不看書,不學習,不和人家真正過招,將臆造的理論如同符咒般念動上千次,然後直接宣布自己的勝利。這樣的勝利來得太容易,自然也很廉價,它拼的不是學識和學力,而是膽量和張狂。指望畢其功於一役,又沒有練得硬功夫,便只有在新時代活學活用精神勝利法了。

     何新先生堅定地認為,西方偽造希臘歷史的幕後黑手是共濟會,而且這個「境外勢力」已早早干預了我國內政。可憐的胡適,被作者冊封為「共濟會的中國門徒」(96頁)。據作者稱,這位胡骨幹發展了他的下線顧頡剛,策劃並製造了「古史辨」運動,否定了中國的上古史,沉重打擊了國人的自尊自信。如此精彩的故事,想必會引來小說家的注意。但是,我還是執拗地想再問一句:證據何在?如何證明胡適是共濟會中國分舵的堂主呢?共濟會給他的委任狀也罷,派遣證也罷,密電碼也罷,好歹也應舉出一兩樣證據,以作為呈堂證供。可惜我們的作者永遠在指控,卻永遠不能舉證。

     《希臘偽史考》的論點,因為沒有任何論證,所以連荒謬都說不上。書中暴露出的,不僅僅是無知,還有更驚人的狂妄和虛矯。面對這樣一部蠻不講理的書,其中數不清的車軲轆話、專業知識的硬傷、西文拼寫錯誤、邏輯不通、排印錯誤等等,都可以忽略不計了。但有一處,最後還是想提出來說一說。從正文第一頁開始,一直到最後一頁,所有「印度」、「印歐」之「印」字,都被一神秘記號取代。這個字,字典中不收,連「字」都稱不上,恐怕只能稱為「符」。它是左右結構,左邊是一小橫,右邊是偏旁「卩」。這個「符」反覆出現,貫穿全書,賦予這部毫無結構可言的隨感集一種獨特的連貫性。連「印刷」的「印」字都印錯了上百次的書,居然還能印行,這實在令人稱奇。不知道這又是哪個秘密幫會在作怪。


說希臘史不提《歷史》和《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卻要一直向後說到十八世紀的共濟會,問題是共濟會就共濟會吧,還要向前說到文藝復興(十三至十六世紀)。

古史因為沒有一手資料而不能全信這誰都知道啊,但是說沒有一手資料就要稱為偽造的歷史,那如此說來全世界的「上古史」文明都可以被稱為偽造的了。


沒有任何根據。

古代希臘真的沒有史料文獻、沒有銘文記載么??請問古希臘出土了多少文獻?

原普魯士科學院主持彙編的《希臘銘文集成》(現改由柏林-布蘭登堡科學院主持),僅僅收錄了愛琴海島嶼及周邊出土的銘文,就有5萬多條,至今尚未出齊。上學期試圖引進這套工具書,圖書館抱怨資金不夠沒成。目前,國內大概只有東北師大的古典史所收藏。

至於莎草紙文獻,那就更多了。僅在希臘化埃及的?ξ?ρρυγχο?(前4世紀末亞歷山大大帝「解放」埃及後建立的希臘城市,是當時埃及第三大城市)的一座垃圾堆里,就出土無數——米南德的新喜劇,歐里庇得斯的傳記,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品達的詩,李維著作的摘要...以及已有中譯本的《奧克西林庫斯希臘志》,是原本失傳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的眾多續作之一,豐富了我們對 411 BC 到 394 BC 之間的希臘史的了解。
更多的是政府及私人文件:法令、登記冊、公函、人口普查表、稅單、法院紀錄、契約、遺囑、票據、帳目及私人信件等;僅牛津大學的某圖書館就收藏了10萬多篇,總量尚難估計,全部翻譯、出版更是遙遙無期。

我真不明白「希臘文明缺乏考古實物證據」這樣的彌天大謊怎麼會到處流傳。

Oxyrhynchus【俄克喜林庫斯】
上面所提到的?ξ?ρρυγχο?出土文物的在線掃描圖庫
http://163.1.169.40/cgi-bin/library?e=d-000-00---0POxy--00-0-0--0prompt-10---4------0-1l--1-en-50---20-about---00031-001-1-0utfZz-8-00amp;amp;a=damp;amp;cl=CL5.1.1.pr

「高級紙草學信息系統」的外文網站,可以查閱各種出土紙草,輸入作者名字查:http://www.columbia.edu/cu/lweb/projects/digital/apis/index.html

對於半吊子們(如果真有半吊子本事的話)來說,最大也是最關鍵的問題是:學術界和正規刊物為啥見不到「希臘無信史」之類的仙論。

這無疑是各種民科的共同軟肋。


這篇文章的學術價值諸君已經說明。但,就我所知,人家並非按照學術要求所寫。這類人看似胡言亂語,實際上自有飯碗的妙用。


就算整個古希臘文明都從其他地方學過來的,埃及也不是中國,中東也不是中國,印度也不是中國,完畢。


感謝邀請。誠惶誠恐。此類問題看似簡單,但如「世界是精神的還是物質的?」一樣,可能很難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當然,我也不能。

我不研究古希臘,頂多翻譯過一點韋爾南,了解甚少。只能不揣愚陋拋個磚了。不過,我認為何新並不是個嚴肅的學者,他的看法,竊以為可以忽略,基本是些情緒化的東西。

如果從後現代的語境來看,這個問題可能是在對確定性非常有信心的現代話語中才能提出的。19世紀的那些歷史學家對自己的工作充滿信心,認為可以儘可能多地搜集史料,利用各種學術和技術手段對它們進行甄別,並還原出歷史真相。所以Fustel de Coulanges曾言之鑿鑿地說,「不是我在說話,是歷史在說話!」今天這類說法大概只能貽笑大方了。一個明智的史學工作者,肯定會認為自己的工作將被人超越、修正乃至否定。就是說,歷史知識是在不斷發展的,這和其他科學沒有區別。
今天的學者,毫無疑問要利用古希臘流傳下來的材料進行研究。以今天的知識論而言,所有這類文獻都只是材料,它要成為我們想要的知識,必須經過考證和甄別。我想,今天研究中國史的學者,大概不會認為一部史記真的就是我們想要的秦漢之前的中國史知識。若干年以後,研究今日中國經濟的學者,大概也不會停留在國家統計局的數字上。所有這些都只是材料。
問題在於對歷史文獻本身的理解。借用一些後現代的說法,文本只是現實世界的「表象」,當現實世界進入文本時,它已經經過了作者的改造和選擇,甚至被賦予了意義。所以有些人認為,歷史學跟文學其實沒有區別,都只是作者對世界的表現。從這個角度去看,神話也可以說是以某種特別的形式去再現人對世界的理解。歷史學所能做的,只能根據這些表象去了解過去。就這一點而言,我認為無論中國還是西方的史學,本質上沒有區別。
「文本一經問世,解釋權就不在作者」,「一切真實的歷史都是當代史」,諸如此類的說法都強調研究者與歷史之間的互動,說得極端一點,我們看到的歷史,其實只是我們根據很不完善的材料、以我們自己的概念工具建構起來的,很多時候它反映的是我們的訴求。真正的歷史、「物自體」意義上的歷史,是人的能力達不到的。因為我們看到的歷史永遠只是過去留下來的部分的甚至扭曲的痕迹,而且對它們的理解打上了我們的思想烙印。在這一點上,我認為東西方歷史沒有區別。
於是,一旦歷史成為「人與過去之間永無止境的對話」,一旦歷史被賦予意義,一切似乎都變得不確定了,大有莊周化蝶抑或蝶花莊周的困惑。

不過,如果借用一下Thomas Kuhn的所謂範式理論,在特定的時期內,人們對歷史學的基本規範、它的有效性還是能有個大致的判斷標準,如今天會以材料的完備、論證的邏輯嚴密為標準,會信任歷史語言學、與考古器物相印證等方法工具;歷史學家在特定時代也有自己的範式,雖然Kuhn本人很可能不同意。

這就涉及方法論的問題。有人總喜歡強調東西方歷史學的差異,不過就現代歷史學而言,東西方歷史學可能沒有什麼區別。中國有訓詁等小學研究,對經典的註疏源遠流長;但西方也有這樣的傳統。文藝復興的確對復興古希臘研究有很大的推動作用,但古希臘文本和思想的流傳渠道非常複雜,希臘化時代就開始了有序的整理研究工作;中世紀早期和盛期,西班牙和西西里都是重要的中介,即使在蠻族橫掃西歐的時候,一些修道院圖書館裡還是保留著古希臘的文獻,希臘語在文藝復興之前的西歐已經有過復興了。片面強調文藝復興的再造作用是不對的。
當然,一些歷史文獻在流傳過程中,由於抄錄等主客觀方面的原因,會與原文有出入。但這種情況可能是所有文明中都存在的。因此可以說,傳統的傳承也是一個不斷被改造的過程。如果現代人想了解這些過程,需要掌握很多知識,如古典語言學、版本和書法等方面的知識,這些知識只能是長期的積累和艱苦的努力之後才能獲得的恩典。我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學過的一點古典語言學早已忘得精光,沒有能力去探討。

所幸現在國內有些譯著能讓讀者接觸一點古典學的發展脈絡:
維拉莫威茲:《古典學的歷史》;
約翰 埃德溫 桑茲:《西方古典學術史》;
還有一些古希臘史的研究入門:
黃洋、宴紹祥:《希臘史研究入門》。
感興趣的讀者可以參閱。
另可參閱:莫米利亞諾:《現代史學的古典基礎》,作者是20世紀最出色的古典學家之一,應該是位很好的入門導師。

如果說中國古代的歷史文獻與西方的古代歷史文獻有什麼不同,我可以想到的一個重要區別是,西方有過中世紀這樣的宗教迷狂時代,或曰enchantement時期,當時人們對世間萬物的看法,都打上了宗教的烙印,當然這會影響對歷史事件的記載(一些修道院史書中,所有自然和社會現象都被視為神意的作用,並以神意而非用人的理性來解讀),包括對古典文獻的解讀和傳播。相比之下,中國文明很早就是一個講求實際或實用理性的文明,這種對待歷史的看法,在我看來其實很現代,而在西方,以世俗和理性的眼光看待歷史,是近代的事情。我想,中國古代歷史文獻大部分比較貼近現代理性思維,而西方由於enchantement和disenchantement的作用,古代歷史的理解需要一定的想像力。


註:1.我不太了解後現代主義的知識論,以我目前的理解,我對他們的看法有所保留。但他們的見解很有啟發性。
2. 我沒有認真區分事實判斷和價值判斷的區別,事件與解釋的關係等問題。


附:
這裡摘錄一點有關前蘇格拉底哲學文獻的整理工作的介紹,作為個案參考。(原文見常旭旻:「學述鉤沉與殘篇稽考——現代西方的前蘇格拉底哲學文獻整理與考釋」,《世界哲學》2011年第二期。作者重點介紹19-20世紀之交德國學者第爾斯(Hermann Diels對前蘇格拉底哲學殘篇的整理工作。

蘇格拉底之前的思想家們沒有將自己的思考稱為哲學,他們思考的很多其它問題也不在哲學領域之內,我們不能使用現代的「哲學」這一概念術語來限定早期希臘哲學的主題和思考領域。但是相對於整個哲學史以及哲學各學科的問題研究來說,我們對前蘇格拉底思想家及其哲學的研究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沒有直接的原始文獻。雖然傳說早期希臘的某些思想家都有所謂《論自然》的著作,但是撇開那些可以稱之為哲學家的人物是否寫有著作的公案不談,即使他們曾經寫作或者留傳下著作或者言論彙編,但是最晚至近代早期也不復存在。大部分原始的文字材料也都散失了,只流傳下不多的殘篇斷簡,即使這些也並不都是他們自己寫下的文字,只是後世作者的引用或者轉述。所以我們今天看到的早期希臘哲學文獻,都是自希臘古典時代一直到文藝復興時期約2000年里後人輯錄的各種殘篇和記錄。如果我們希望對早期希臘哲學獲得一個整體的、合理的概觀,或者意圖充分重構某個前蘇格拉底哲學家的思想,那麼就必須收集、辨析從希臘古典時期開始直至中世紀的各種哲學記載、撰述,也就是所謂「證言」或者「學述」。
………………
依據文獻搜證,有學者認為智者埃利斯的希皮阿斯(Hippias of Elis)是將早期希臘萬物本原哲學問題及其思想家加以記載、撰述的第一人,他最早記錄了泰勒斯「萬物皆有靈魂」的觀點。德國學者布魯諾·斯奈爾(Bruno Snell)和A·帕策爾(A. Patzer)考察歷史文獻之後認為,希皮阿斯具有百科全書式的專業興趣並付諸授業,是最早具有「學述」興趣的人,希皮阿斯的文字記載甚至是柏拉圖、亞里士多德評述早期希臘自然哲學家的資料來源。由於希皮阿斯從事歷史研究的濃厚興趣,斯奈爾評價他是第一個書寫哲學史以及文獻史的人,作為學述的開端,其記敘方式建立了重要的哲學史原則。 帕策爾進一步深入分析文獻之後認為,柏拉圖在《智者篇》當中將主張變化的哲學家與主張存在的哲學家對立起來的觀點可以回溯到希皮阿斯,最早在「萬物流動」的意義上將赫拉克利特作為主張變化的哲學家記錄下來的就是希皮阿斯。

  但是真正開始有可靠文獻可稽的記載源自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他們是與前蘇格拉底思想家生活時代最為接近的哲學家,與同時代的其他作者相比,這兩位哲學家是為了純粹的哲學探討而記載保存了大量有關前蘇格拉底哲學的記錄。柏拉圖尤其在後期的《克拉底魯》、《巴門尼德》、《泰阿泰德》、《智者》等對話中對研究自然以及純粹理論問題的巴門尼德、芝諾、赫拉克利特等早期思想家提出了自己的評論。亞里士多德在《物理學》、《形而上學》中從自己的四因說以及第一哲學出發分析了早期思想家的本原、質料以及變化理論,在《論靈魂》中涉及了早期希臘的靈魂理論,在《論生成與消亡》中探討了元素論。亞里士多德在表述早期思想家觀點的同時,既系統提出了自己的理論,同時也從自己的理論立場出發將早期希臘思想系統化、融貫化,形成了此後直至今天我們認識早期希臘思想的哲學框架和概念方式。不過從文獻的角度出發,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在他們生活的時代當然還沒有如同今日的學術引用規範,所以我們很難直接判斷他們的著作當中哪些記載是直接引用了前蘇格拉底哲學家的原話,哪些是自己的轉述、發揮甚至是誤讀。

  研究前蘇格拉底哲學家最具有價值的來自亞里士多德身後的逍遙學派掌門人特奧弗拉斯特(Theophrastus),其篇幅達16卷、名為《自然哲學家的學說》或《自然哲學學說》的失傳著作是第爾斯回溯、重建學述傳統的源頭。第爾斯在其《希臘學述》中考證重建了其流傳譜系,概括起來,「學述」作者當中既有哲學家也有專記學術、生平的傳記式作者,從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及其身後的學園、逍遙學派以及斯多葛學派,歷經拜占庭時代的教父、懷疑主義者,一直延續到新柏拉圖主義者。現在一般將確有著作流傳至今的人物稱為嚴格意義上的「學述」作者,主要有:公元前1世紀的西塞羅(Cicero)、菲洛德謨(Philodemus),公元2世紀左右的普魯塔克(Plutarch)、偽普魯塔克(Ps-Plutarch)、迪狄慕斯(Arius Didymus)、亞歷山大的克萊門特(Clement of Alexandria),公元3世紀早期的第歐根尼·拉爾修(Diogenes Lartius)、希波呂圖(Hippolytus),以及之後直到公元5世紀的偽蓋倫(Ps-Galen)、斯托拜烏(Stobaeus)、特奧多羅(Theodoret),6世紀左右的新柏拉圖主義者、亞里士多德的著作的評註者辛普里丘(Simplicius)等。

  總體來說,希臘化時代的哲學對前蘇格拉底哲學家多有繼承發揮,如斯多葛學派對赫拉克利特關於火以及logos的學說、恩披里柯等對留基波和德謨克利特的原子論、懷疑主義者對克賽諾芬尼的知識論等等,但是希臘化時代哲學家自身的文獻就有諸多問題,對於我們今天搜集整理前蘇格拉底思想家文獻助益不多。古代最後記述前蘇格拉底思想家的希臘文獻存在於教父希波呂圖以及亞里士多德著作評註者辛普里丘的著作當中,而拜占庭時代也成為前蘇格拉底思想家文獻最後出現的終曲。據記載,公元12世紀從阿拉伯文獻翻譯亞里士多德著作的時代,在西西里島還存留有阿那克薩戈拉的著作,希臘本土也還能看到恩培多克勒哲學詩的抄本。

  在所謂新時代,也就是我們所稱的近代早期即15、16世紀的文藝復興時期,西方就開始整理出版一些希臘文獻,如1495—1498年出版的亞里士多德的著作,1513年首版然後於1578年定版的斯特方版柏拉圖希臘文對話集。在前蘇格拉底思想家文獻的出版方面,最早的赫拉克利特殘篇選輯於1573年由巴黎出版家兼古典學者亨利·艾斯蒂涅(Henri Estienne)出版,1791年,梯德曼(Tiedemann)對源自斯托拜烏的恩培多克勒殘篇做出了非循環論的解釋,並於1805年由斯圖爾茲(Sturz)對該殘篇做出了一些修正使之適應這種解釋然後出版,並被第爾斯繼承其說收錄進其本人編訂的《希臘學述》。而現代學術意義上的古典希臘哲學文獻整理到19世紀前後開始成批出現,德國學者F·施賴爾馬赫(Friedrich Schleiermacher)既翻譯出版了希德對照的柏拉圖對話錄,也在1808年出版了《以弗所的晦澀哲學家赫拉克利特》。策勒的希臘哲學史著作對希臘哲學史的分期沿用至今,在其第1卷中,注釋甚至超過了正文的分量,對前蘇格拉底思想家的文獻及其思想的相互關係做了大量考據。 此外,1883年在法國出版了由穆拉赫(F. W. A. Mullach)編輯的《希臘哲學殘篇》,將早期希臘直至亞里士多德前後的各種文體的哲學殘篇都囊括在內。1887年同樣在法國出版了保羅·塔內里(Paul Tannery)的《希臘科學史》,他構建了以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宇宙論為核心的前蘇格拉底思想系統,甚至將巴門尼德與芝諾都解釋為對此理論的回應。柏奈特於1887年首版的《早期希臘哲學》既包含了前蘇格拉底主要思想家著作殘篇的英譯文,也對其作了簡明的系統考證、解說和研究,在其去世後至1930年出版了第4版,不僅是英語學界第一部而且至今仍然是最為基礎的一部文獻彙編及研究著作。


花時間讀了一下他的那本《希臘偽史考》,這個書和康有為的《新學偽經考》類似,康有為希望證明儒家經書是假的,是王莽的新朝偽造的,好推銷孔子是改革家的觀點,人稱「托古改制」。何新的目的用他自己的話是「揭露希臘羅馬的偽史」,不過他的論點太薄弱,我惡意揣測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因為他用的很多材料整體不支持他的論點。
假期讀了他的書,逐個批駁是不可能的,我主要用的是前面部分,後面太無聊沒有讀完。
說明:以「『」開頭的句子是摘抄原文,這些句子後面有p26這樣的符號,這是說這句話出自第26頁。其他的句子是我的評論。

『偽造古希臘是文藝復興時期開始的,當時主要是義大利威尼斯、佛羅倫薩等新興金融獨立城邦的共濟會銀行家反對天主教控制的需要。p26
『這種偽造的目的,一方面用假古董可以賺錢,另一方面文化上是要為西方近代新興的資本主義文明製造一個冒認的假祖宗。p26
『這些雕像作品在造型上無一不是模仿金髮碧眼的日耳曼或高盧種族——希臘羅馬的敵人,而與古代黑頭髮的希臘羅馬地區原住民類型不同。其次在藝術風格上,這些雕塑作品與文藝復興時代那些大師系統的作品如出一轍。p26
作者在強加給對方觀點,然後反駁。比如英法德這些大國從來沒有否認自己的祖先是希臘羅馬人所說的蠻族,作者非要說西方找希臘羅馬認祖宗是為了遮掩自己的蠻族出身。再如沒有人會任何荷馬的史詩是真實描述,但他非要反駁那些認為荷馬史詩真實的觀點。
『(彼特拉克買到一部荷馬史詩抄本,由皮拉圖和薄伽丘翻譯成拉丁)以後這個拉丁版本就被作為荷馬史詩的基本文本,被西方大量轉譯成英文、法文、德文本。至於現在中國人頂禮膜拜的荷馬史詩則已經是經過第四道的中文翻譯——第四水的譯本。p31
『由於皮拉圖和薄伽丘據以翻譯或者編譯的希臘文原本後來並沒有保存下來,因此後人根本很難知道這部荷馬史詩的內容中究竟有多少成分是屬於古希臘可信歷史的內容。事實上,薄伽丘根據同樣的素材,自己也曾經創作了許多關於古希臘神話和歷史的詩篇。p31
我懷疑作者就沒有讀過中譯的荷馬史詩,前言已經說明是從希臘原文翻譯的,我不喜歡詩體風格就讀英文翻譯的散文體,英語譯本也說是從希臘語翻譯的。這段歷史在Durant Will的《The story of civilization》卷五說到了,他的評價是薄伽丘希臘語水平低下,那個拉丁譯本沒有影響力。薄伽丘寫的介紹希臘神話的書質量不高,現在早沒有人讀了。
『(普魯塔克的傳記此前默默無聞)直到文藝復興時期的13世紀,此據說才被威尼斯的猶太商人從拜占庭的阿拉伯人手中發現,遂根據希伯來文字的原本轉譯成拉丁文和義大利文,後來又譯成法文和其他歐洲國家的語言。p34
古滕堡上這本書前言介紹了書籍的流傳情況,
"The first edition of the Greek text of Plutarch"s Lives appeared at Florence in the year 1517, and two years afterwards it was republished by Aldus. Before this, howere, about the year 1470, a magnificent Latin version by various hands appeared at Rome."
下面節譯,根據拉丁本和希臘本,Amyot在1559年翻譯出法文本。英國人Sir Thomas North根據這個法文本翻譯了英文本。莎士比亞的希臘知識就是來自這個英文本。接著詩人和戲劇家Dryden出了自己的版本,這個翻譯是多個人翻譯的,水平不一。有的地方翻譯地道,雖然用詞有些老舊,而其他的地方不如Thomas North的翻譯。後來A.H. Clough對這個版本進行了編輯。目前最流行的翻譯是Langhornes版,這個翻譯枯燥又單調,理應受到批評。時代的不同品味造就了這個版本的流行,那個時代的人能興緻勃勃地讀得下"Letters of Theodosius and Constantia",相比North或Dryden的簡潔更加偏愛Langhornes版。原文所有的事件,喜劇或悲劇,重要或普通,被譯者翻譯成浮誇的單調風格,他還以為這是符合「高貴的歷史」的風格。不過這個翻譯比Dryden早期版要精確清晰。1819年Archdeacon Wrangham重新編輯了Langhorne版。1844年著名的學者George Long翻譯了十三篇傳記,這個翻譯是這個版本的基礎。
我先讀完了古滕堡上的George Long的翻譯,後來嘗試讀Drydon的,不過覺得後者用語太舊沒有前者淺顯易懂。席岱嶽的中文版是以Drydon版為主翻譯的,他認為Drydon是著名的詩人和戲劇家,名氣大,我覺得他用Georg Long的翻譯可以會少些錯誤。
作者引用了一段商務版的前言,大致和我抄寫的部分一直。但是這兩個地方都沒有提到他說的從希伯來文字的原本轉譯,要是說真正的原本,那肯定是希臘語的。
編撰荷馬史詩的學者,最著名的是三個人。一是埃及的亞歷山大港城的澤諾p36
『多托斯(公元前285年左右),據說他對原詩的文字做過不少加工,內容上也憑自己的判斷有所增減;現在兩部史詩都分成24卷,就是澤諾托斯編定的。這表明他對原詩的結構做過一些重大的增刪,原來兩部史詩的長短大概沒有這樣整齊。p37
『【何新認為:其實所謂荷馬史詩的原創者,似乎就是這位。是他從中東地區的史前民歌或史詩中編撰出這兩部作品,託名於荷馬。】p27
『第二個校訂荷馬史詩的學者是埃及亞歷山大港城的阿里斯托芬(公元前195年左右)。第三個學者是阿里斯托芬弟子阿利斯塔克斯(公元前160年左右)。這三位學者都是當時中東地區——(注意並非希臘或雅典)最大的學術中心——埃及亞歷山『大港城著名的圖書館的主管人。他們在屬籍上是中東人,都不是希臘人更不是雅典人。p27
『後來十字軍遠征中東,為歐洲人從中東地區帶回來了所謂的荷馬史詩。於是,荷馬史詩在文藝復興時期被重新發現——結果就是一個可能本來應該是波斯盲詩人的荷馬——與希臘雅典城邦沒有絲毫關係,卻被冠帶整齊地包裝成了古希臘——雅典「最偉大」的城邦游吟詩人。p27
這三個人是希臘化時代的人,但是早在這之前荷馬的故事就已經深入人心,成為雕塑繪畫的主題。普魯塔克在呂庫古傳中說呂庫古出走到Ionia,在米利都某個貴族家中發現了荷馬的詩篇帶回了希臘本土。在索倫傳中說雅典和鄰居爭奪薩拉米斯,雙方請第三方仲裁,雖然出土的墓地風格和雅典不同,但索倫巧妙用荷馬的伊利亞特說服了裁判。作者應該沒有讀過被他認為是偽作的普魯塔克傳記。另外作者為什麼老是並列希臘和雅典,作者明明知道這兩個是不同的概念。學術中心是個很模糊的概念,米利都,雅典,亞歷山大,帕加瑪,羅德這些城市都可以算學術中心。這些學術中心學的是希臘文化,和人的出身沒有關係。舉個例子,敘利亞人Lucian,他寫的《True History》用的是希臘語,電影里的西方人驚嘆時說"Jesus!",他用的是"Heracles!"。
作者稱荷馬為波斯盲詩人,真是莫名其妙。一般認為荷馬是Ionia人,怎麼可能是波斯人。如果波斯在荷馬時代很久很久之後征服過Ionia所以荷馬是波斯人,那麼蒙古曾經征服中國所以孔子自然也可以是蒙古人了。還有就是沒有人認為荷馬是雅典人吧,至少我沒見到過這樣的人。
『一些古代作家,如希波克拉忒斯、埃斯庫羅斯、品達羅斯、色諾芬、亞里士多德、阿里斯托芬和柏拉圖都引用過荷馬史詩,但是這些學人很少有真正屬於希臘(雅典)城邦的人士。p27
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希波克拉忒斯(古希臘醫生,我習慣叫他希波克拉底)是古希臘的Cos島人。埃斯庫羅斯是雅典人。品達羅斯(我習慣叫他品達)是希臘的城邦底比斯人。色諾芬是雅典人。亞里士多德出生在馬其頓在雅典接受的哲學教育,後來開辦學院在希臘的優卑亞。阿里斯托芬生長在雅典,雖然維基百科說他祖先是埃及人,但他是雅典人是無疑的。柏拉圖是雅典人。
『美國學者帕里(Milman Parry)的研究,是「荷馬問題」的研究史上一個轉折點。實地研究過南斯拉夫游吟詩人的傳統後,帕里指出荷馬史詩正屬於這類游吟傳統,最大的證明就是荷馬史詩里充斥的所謂「荷馬式套語」。凡是游吟詩人,都備有大量那類套語,以便湊合格律,即興演出。荷馬史詩很多看來矛盾的地方,正是出於湊合格律的需要。p40
作者前面說荷馬史詩是亞歷山大學者編的,這裡又抬出維基百科的內容打自己的臉,說荷馬史詩是吟遊詩人的創作。
【老何的結論:歷史上有沒有荷馬?不知道。但是古希臘的雅典絕對查無此人。p41
【所謂的希臘荷馬史詩,作者並不是荷馬,來源不是希臘更不是雅典,而是現在的土耳其——當時在波斯帝國的區域內。p41
荷馬不過是個無意義的名字,他反映的是吟遊詩人,說作者不是荷馬就是堅持亞歷山大學者才是作者,反過來打維基百科的臉。荷馬史詩的來源是Ionia地區,這個地區確實曾經被波斯征服過,但是荷馬不是生活在波斯帝國的,兩個差了幾百年。
『腓尼基語屬於閃含語系閃米特語族,現存語言中與腓尼基最接近的語言為猶太—希伯來語。希臘字母便是以腓尼基字母改造而來。因此,古希臘語在語言繫上應當歸類為亞非語系的閃含語族,而不應該歸入印歐語系。p42
語族語系什麼的是按照語言分類的,和字母沒有關係,字母是用來描述語言的發音的。以前越南人用漢字,我們不能說他們是漢語系的,後來越南人改用拉丁字母,他們的語言沒有變,我們也不能說他們現在是印歐語系。以前的土耳其用阿拉伯文字,後來改成了拉丁字母,他們的語言也沒有變化。
『總之,後來出現的希臘(雅典、斯巴達)文明,其種族起源、語言和文字的起源,都並不是如果人主觀想像那樣似乎來自北歐、西歐的白種人,而是來自東方的小亞細亞和中東地區的黑色、褐色(混血)或黃色人種。p43
區分人種靠DNA,老何你沒有DNA證據怎麼下這個結論的。至於語言,語言學一般認為拉丁語,希臘語,梵語是同一起源的語言,不能僅憑希臘字母來源於腓尼基字母就斷定希臘語是閃語啊。人種是個無意義還容易讓人不舒服的話題,希臘人是白種人,黑種人,黃種人無關緊要。希臘人是印歐人,波斯人也是印歐人,但我們不會說希波戰爭是印歐人的內戰。
『希臘偽史包裝的典型範例——偽「米諾斯」文明p44
這是一個標題,大意是說米諾斯文明和希臘文明沒有關係。作者聲稱米諾斯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西方人把克里特出土的文明稱為「米諾斯」不過是給希臘文明找個好祖宗。我看來,米諾斯確實是人名,米諾斯文明就像阿伽門農的面具那樣是用傳說中的人名命名,這個沒什麼不妥的。米諾斯可以看成是獨立的文明,不屬於希臘文明,如果考慮它對希臘文明的影響也可以歸到希臘文明中。維基百科說邁錫尼人征服了克里特後,改編線型文字A書寫邁錫尼語。這是一種希臘語,用線型文字B書寫。邁錫尼人傾向於改編而非摧毀米諾斯的文化宗教和藝術。
作者引用的忒修斯神話和常識有些不符,他說忒修斯把米諾斯的女兒阿里亞涅丟棄到海島後心裡十分憂傷,結果死在海上。他的父親愛琴看到船上的黑帆知道兒子死了然後跳海自殺,這是愛琴海這個名字的由來。
正史是這樣的,忒修斯忘記掛白帆,他的父親埃勾斯以為忒修斯失敗身亡,悲痛之下墮下海岸而死。
『18世紀以來,西方史學家為填補希臘早期文明來源的空白問題,將可疑的荷馬審核傳說歷史化,莫須有地製造了一個來自半島北部的「多利安人」的入侵神話。稱約在公元前1200年,來自北方南下的「多利安人」入侵毀滅了邁錫尼文明,使得希臘歷史進入所謂的「黑暗時代」。西方史學家試圖以傳說中虛構的多利安人的故事,將歐洲北方的白種人與希臘文明的起源相銜接。但是所謂的「多利安人」在歷史學、考古中不見蹤影,只在所謂的荷馬史詩中模糊地提到過。而關於荷馬史詩的不可靠性——包括荷馬其人究竟是否存在以及這些史詩的來源、地理及著述年代,至今西方學術界仍未搞清而難以形成定論。p55
老何呀,怎麼說你好呢。我無知於考古,就說說歷史學吧。多利安入侵是希羅多德和修昔底德明文說到的。就是你前面說的格羅特,他寫的《希臘史》也說了。至於荷馬史詩,好像沒有提到過多利安入侵,只是出現過多利安這個詞。多利安入侵又稱赫拉克勒斯後裔回歸,赫拉克利斯家族本來是邁錫尼的統治者,但是發生了內鬥,Hyllus遭到驅逐,在赫拉克利斯家族其他人死亡後,他成了唯一的傳人。由於赫拉克利斯曾經幫助過多利安人的國王,作為回報他的兒子Hyllus被多利安人的國王收養,並獲得多利安三分之一的土地。邁錫尼這時的統治者是阿伽門農的家族,最終赫拉克利斯的後裔殺死了阿伽門農的孫子征服了伯羅奔尼撒。
『西方史家都承認,伊奧尼亞(也稱作愛奧尼亞、愛歐尼亞)是希臘民族和文明的起源。那麼,伊奧尼亞究竟在哪裡?p55
『「伊奧尼亞」這個名字的來源,西方史學中有兩種說法:p56
『1、來自女神伊俄,愛奧尼亞海即伊俄之海。伊俄傳說是河神或銀河之神伊阿索斯的女兒。古代人經常把伊俄和月球聯繫起來;在埃斯庫羅斯的《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中,伊俄對普羅米修斯說自己是「有角的童貞女」,暗示她與牛(牛角在古希臘文化中常象徵新月)和月亮的關聯。p56
『伊俄後來渡過伊奧尼亞還(「伊俄之海」)來到埃及。p56
『但是我們會注意到,這個臨近義大利半島的伊俄之海的海域,與地中海通向埃及的方向,完全是南轅北轍。p56
記得《希臘羅馬神話》好像就是這麼解釋伊奧尼亞海這個名詞的由來的,不過一看地圖路線完全錯了。至於說這個說法是西方史家的觀點,恐怕是作者強加的這些史家的,轉述神話故事不代表就是堅持這個說法。
『2、地理上的伊奧尼亞(愛奧尼亞、愛歐尼亞)位置在小亞細亞——土耳其半島的安納托利亞地區。這個地名據說來自於一個伊奧尼亞人的部落。這一區域的人種是黑髮、膚色為黑白或黃白混血的亞裔人,其中有一部分部族,可能是來自中東地區(腓尼基—迦南地區)的猶太人。所以腓尼基也是希臘文字和字母的來源。其特有語言是安納托利亞語(今已消失),應當歸入閃含語系。p56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是我從來不曾讀到或聽到的。可惜沒有給出任何證據。據我說只伊奧尼亞(Ionia)這個名稱來自希臘的四個主要的部落伊奧尼亞(英語用Ionians,表示伊奧尼亞人)。這個詞的翻譯非常亂,有的是伊奧尼亞,有的是愛奧尼亞。英語Ionia應該翻譯成愛奧尼亞,另外一個部落Aeolians才應該翻譯成伊奧尼亞人。作者特意忽略了這個事實,Ionians是希臘人的部落,他們是在多利安入侵之後移民到Ionia地區的。古代希臘文明開端於Ionia,而Ionia正好位於亞洲,所以就可以得出結論希臘文明是亞洲的。
『小亞細亞—土耳其半島的這個地區,也是地中海、愛琴海中的那些海島(基克拉澤斯文明、米諾斯文明)和地中海沿海(包括希臘半島的邁錫尼等)早期文明的起源地。而歐美的希臘史家,純粹是出於白色種族主義的文化落後自卑心理,而對這一鐵的歷史事實,一直故意漠視而不談。p57,p58
我最好奇的是作者引用的大部分證據不是自己親身採集的,而是來自這些歐美的希臘史家,他怎麼就得出「純粹是出於白色種族主義的文化落後自卑心理,而對這一鐵的歷史事實,一直故意漠視而不談」這個結論的。要說文化自卑,我覺得中華文化才應該自卑,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多的人口,對世界的貢獻還不如小小的古希臘。中國歷史就是帝王將相譜,很無聊。希臘羅馬歷史才是fascinating。
『總之,古希臘文明並非起源於來自歐洲北部和西部內陸的日耳曼人、高盧人、盎格魯撒克遜白種人(在希臘和羅馬人眼中,這些白種人一直就是根本沒有進入文明的野蠻人,「蠻族」)——而是來自於中近東的文明起源地區。而那裡的人種,多數都是黑髮膚色淺黑、褐色或者黃色的亞裔人群。p58
又開始強加觀點了,誰說日耳曼人高盧人(盎格魯撒克遜人應該屬於日耳曼人)是希臘人的祖先了。就算古希臘文明來源自小亞細亞也不能說明什麼呀,波斯人,印度北方人這些人是亞洲人,但他們種族上可以被視作印歐人。古希臘人是歐洲人,他們認為和東方人的不同不是人種,而是他們重視民主自由,不像東方人處於君主的奴役下。古代的歐洲人特別是野蠻人對自由的重視是東方人無法想像的,他們真正的具有不自由毋寧死的精神。再有就是作者老是強調希臘人和中東人是同一人種,但不給DNA證據。黑頭髮也不能表明希臘人是從亞洲遷移過來的,除非你說地球人起源於非洲,從非洲去歐洲必然要走亞洲,在亞洲生活過再去歐洲就一定是亞洲人移民到歐洲。
『所謂的特洛伊古城,地理位置完全不在希臘,與雅典更是毫無關係,其地點在遠距希臘雅典潛力之外大海對面的亞洲土耳其。p60
為什麼特洛伊要在希臘,希臘人聯合起來是一直對外的,不是搞內戰。荷馬史詩里也說過特洛伊在Ionia地區。
『如果中國人可以同意一個遠隔大海千里之外的異國土耳其地區的特洛伊古城,竟然屬於異國古希臘歷史並且是希臘雅典歷史的起源這種荒謬說法可以成立,那麼對於韓國人所說孔子是韓國人之類的說法也就完全沒有必要驚訝和反對了。p61
老何你又強加觀點了,且不說你老是希臘雅典並稱,誰說過希臘的歷史起源和特洛伊有關的。難道無法證明特洛伊那麼希臘歷史都是假的。中國的夏也沒有什麼證據,你總不能因此否定整個中國歷史。夏只存在於歷史書里,沒有出土文字證據,至於那個二里頭遺址,那個也敢說是宮殿,感覺太簡陋了,說是部落酋長的居所還差不多。商朝出土的甲骨文,精美青銅器,龐大的殉葬,這才是王朝。
『這段時間上網找了一些關於古希臘文明的資料,發現了關於希臘載體與書寫工具的問題。p66
簡單介紹一下,只有貧瘠地區有紙莎草,紙莎草除了造紙還要製造其他東西,紙莎草紙生產複雜。綜上紙莎草紙產量低,但是希臘古典作品眾多。 羊皮紙的問題是價格昂貴。
作者推測紙莎草紙產量低,都是臆測,沒有拿出證據證明產量如何價格如何的。再有作者也沒有證明把經典文獻全部寫到紙莎草紙或羊皮紙上是不可能的。我們看一下使用羊皮紙的梵蒂岡抄本,共有830張羊皮紙,舊約是希伯來語,新約是希臘語,兩個加起來總共969200字,平均每張羊皮紙1167.7個字。就算作者說亞里士多德翻譯後的一百萬言,應該和聖經不相上下,用不了幾萬頭羊。紙草也不佔多少空間。作者這個假設太大膽,求證太不小心了。羊皮紙用到颳去字後可以繼續使用。
『被稱為西方歷史之父的希羅多德,本身波斯人。p70
這句話前後還有許多,這裡不一一列舉反駁了,只說這個。那個時代沒有國籍概念,只有民族,希羅多德是出生在希臘城邦哈利卡納蘇斯,後來在雅典生活,後來到義大利殖民。他說希臘語,周圍都是希臘人,理所當然是希臘人。作者根本混淆國籍和民族的概念,好像波斯統治的人民都是波斯人。中國曾經統治過朝鮮半島和越南半島,但當時的朝鮮人或越南人不會認為自己是中國人。
『其實,在此的1000年之間,在希臘歷史上究竟有沒有修昔底德這麼個人,以及是否真發生過伯羅奔尼撒戰爭——由於事件流傳並無連續性,這是可以認真討論和有待考證的一個問題。p72
『但有趣的是,我近日再度翻閱此書,竟然發現,連這位修昔底德都並不相信古希臘的存在!p72
『下面是該書的一段原文摘錄。
『現在被稱為希臘的地區,在古時候顯然是沒有定居的人們。…… 這樣,他們對於變換居住地點並不在意。因此,他們既沒有建築大的城市,也沒有取得任何重要的資源。(按:就是說上古未曾存在什麼希臘雅典的古城)
『在特洛伊戰爭以前,沒有跡象表明在希臘有過任何共同的行動,這一地區也確實沒有被通稱為「希臘」。
『甚至在丟卡利翁的兒子希倫的時代以前,連「希臘」這個名詞都不存在。p72
說一本書是偽作通常是某人假託名人的名義出書,這種情況可以根據這個被假託的人的寫作風格用詞等來判定。但是老何這裡說修昔底德不存在,伯羅奔尼撒戰爭不存在,書的內容自然也是編造。這個就太難證明了。不過這裡不理會這點,作者是想借這個傳說中的修昔底德證明希臘不存在。
修昔底德說古代人是遷移的,所以不建造大型建築。老何得出結論「上古未曾存在什麼希臘雅典的古城」,但是這個結論好像太寬泛了點,上古是什麼年代。我還要抱怨他沒有好好讀修昔底德的歷史,修昔底德可是稱讚過雅典城的輝煌的,他還是要說幾百年後人們只憑建築會得出雅典比斯巴達更為傑出的錯誤觀點,但事實上雅典人喜歡搞建設,斯巴達人重視體育鍛煉。斯巴達長期連個城牆都沒有,有個雅典人給斯巴達人看雅典宏偉的城牆,斯巴達人說大是大就是裡面全是女人。
希臘這個名字來源於希倫,在希倫之前當然不可能存在希臘這個名字。作者是在搞文字遊戲。
『多利安人在歷史中存在嗎p74
多利安入侵是希臘人的歷史觀念,維基百科上說這個沒有證據。於是老何進一步把多利安人的存在也給否定了。這裡我要再批評一下他讀書不仔細了,希羅多德,修昔底德這些歷史學家都是區分以雅典為代表的愛奧尼亞人,以斯巴達、柯林斯、阿格斯為代表的多利安人,以底比斯為代表的伊奧尼亞人。修昔底德在說雅典的西西里遠征軍晚上作戰的情況,雅典人的軍隊有愛奧尼亞人和多利安人,敵人是多利安人,晚上雅典軍隊沒辦法區分敵我。
『其實,就算可以假定歷史上真有個「亞歷山大」的馬其頓強權存在過——雖然鄙人根本不相信這個所謂的第一霸權帝國在歷史上真實存在過,因為在同時期的波斯、印度或者中國及其他東方文獻中都見不到關於這個偉大跨歐亞非大帝國的任何蹤影!——那麼這個來自距離雅典千里之外的遙遠馬其頓的強權,無論在地理、種族和文化的連續性上,也與雅典或者希臘文明扯不上任何直系的血緣關係!p77
如果作者真心肯找,一定能找到亞歷山大帝國存在的證據。比如波斯史詩列王紀,「歷史故事,約3萬餘行,主要記述了亞歷山大大帝遠征波斯和薩珊王朝的諸位帝王及歷史故事「。還有中亞地區出土的希臘風格的銀幣。藝術學家認為佛像也受到希臘雕塑的影響。
『1、歷史上雅典人從來沒有實際佔領或控制過小亞細亞,憑什麼把小亞細亞地區說成是希臘殖民地?p100
雅典人招你惹你了,老是揪住雅典不放。小亞細亞存在希臘殖民地,不光雅典其他城市也建立了殖民地。多利安人,愛奧尼亞人,伊奧尼亞人都在小亞細亞有殖民地。雅典在希波戰爭後也曾控制過希臘在小亞細亞的城市。
『亞歷山大東征軍於公元前332年建立亞歷山大城,歐幾里德約出生於前330年,至少歐幾里德的母親應該是埃及人。p152
前面還否定亞歷山大,現在又肯定。作者出現了多次這種兩面手法。
『許多現代城市,如馬賽,便是在腓尼基人的殖民地上建立起來的。p185
書中很多百科體段落,和主題毫不相干,我一度惡意猜測是抄的,看到這句疑問煙消雲散。馬賽是希臘殖民地,希臘人在高盧很有影響的,凱撒說高盧人用希臘字母但是詞完全不一樣。
『公元前16世紀迦太基成為埃及屬國。公元前14世紀腓尼基臣服於赫梯帝國。p196
『公元前9世紀,腓尼基從東地中海向西地中海發展,還越過直布羅陀海峽,在海峽以西建立卡迭爾城(今西班牙加的斯)。領土北及不列顛島,南至亞速爾群島,並在北非突尼西亞建立迦太基城邦。p196
公元前16世紀迦太基成為埃及屬國應該是筆誤。腓尼基人是個民族,和希臘人一樣都是各城搞自己的。不存在統一的腓尼基國。作者前面認為不存在同一的希臘國,進而否定希臘殖民地的存在。腓尼基人的殖民地規模很小,很多都是貿易點,就算是貿易點也沒有可靠證據能證明不列顛和亞速爾有腓尼基人。
『近在咫尺的希伯來人竟然不知道附近還有一個強大的希臘文明的存在,以至《聖經》中對希臘人毫無記述。p241
作者應該沒有讀過《聖經》,對《聖經》的版本也是一竅不通。聖經的舊約是希伯來語寫的,新約是希臘語寫的。新約寫作背景是希臘化,希臘語是最流行的語言。房龍的《聖經的故事》裡面說的了希臘化時代,不過我沒讀多少《聖經》,這裡提供不出材料。
後面的就懶得寫了。作者經常搞兩面手法,一方面說希羅多德、修昔底德的作品是偽作,一方面又用他們的偽作證明自己的論點。
這本書有個噁心的地方就是大段抄錄,比如把Hesiod的《神譜》完整抄了進去。


學過希臘語和拉丁語的木木老師飄過~~

標準答案是:有些「民史」跟香港記者一樣,聽風就是雨,要搞一個大新聞,簡直是圖樣圖森破。

接下來就是詳細解答,講一講古希臘主要著作的傳承史,在此之前先普及一下常識:

1.文獻按照性質分類,可分為出土文獻和傳世文獻

2.就西方而言,出土文獻的材質多為莎草紙,而傳世文獻的材質多為羊皮紙

3.出土的莎草紙文獻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4世紀,最晚大概是公元6世紀

4.傳世的羊皮紙文獻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4-5世紀(暫不清楚有沒有更早的),但是絕大多數文獻最早的傳世抄本是公元8-9世紀的。

5.如果有人吐槽說傳世文獻很晚的——我的回答是,哪個文明有很早的傳世文獻啊,早就爛掉了有木有?

6.所以大家慣常的做法是:指出最早的出土文獻,最早的傳世文獻,然後在梳理一遍翻譯史或接受史神馬的

7.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為啥莎草紙文獻大多出土於埃及,很少出土於「如今希臘這個國家境內」呢?答案是兩個:埃及是莎草紙的主產地和技術發源地之一;埃及氣候乾旱,莎草紙作品不容易腐爛(中國的竹簡也有「干千年,濕萬年,不幹不濕就半年」的說法,所以大多數竹簡出土於湖北湖南的潮濕地區,或者是西域的乾旱地區,而中原出土的就很少了)

(第一季先講兩部著作,滿50贊再更~~~哈哈哈)

一、歐幾里得《幾何原本》

1.古希臘語《幾何原本》最早的出土文獻是在埃及Oxyrhynchus地區出土的莎草紙抄本(Papyrus Oxyrhynchus 29),抄寫年代為公元100年左右。

2.古希臘語《幾何原本》最早的傳世文獻是公元888年的拜占庭手抄本(MS. D』Orville 301, fol. 268r)

3.在公元5世紀末,《幾何原本》被Boethius翻譯成拉丁語,這份拉丁語譯本今已不存,但是後世一些手抄本曾經引用過這份拉丁語譯本,其中最早的是公元5世紀末的手抄本 Biblioteca Capitolare of Verona, ms XL (38). (放心,找不到圖的)

二、修昔底德《伯羅奔尼撒戰爭史》

1.古希臘語《伯羅奔尼撒戰爭史》最早的出土文獻是在埃及Oxyrhynchus地區出土的莎草紙抄本(Papyrus Oxyrhynchus 16),抄寫年代為公元100年左右。

2.古希臘語《伯羅奔尼撒戰爭史》最早的傳世文獻是10世紀上半葉的手抄本(Biblioteca Medicea Laurenziana, Plut. 69.2, fol. 513v)


過去許多人在此地說過話的人,總是讚美我們在葬禮將完時發表演說的這種制度。在他們看來,對於陣亡將士發表演說,似乎是對陣亡將士一種光榮的表示。這一點,我不同意。這些在行動中表現自己勇敢的人,我認為,在行動中就充分宣布他們的光榮了,正如你們剛才從這次國葬典禮中所看見的一樣。我們相信,這許多人的勇敢和英雄氣概毫不因為一個人對他們說好或說歹而有所變更。當聽眾不相信發言者是說真情的時候,發言者是很難說得恰如其分的。那個知道事實和熱愛死者的人,以為這個發言還沒有他自己所知道的和他所願意聽的那麼多;其它那些不知道這麼多的人會感覺得對死者嫉妒,當發言者說到他們自己的能力所不能作到的功績時,他們認為發言者對於死者過於頌揚。頌揚他人,只有在一定的界線以內,才能使人容忍;這個界線就是一個人還相信他所聽到的事務中,有一些他自己也可以作到。一旦超出了這個界線,人們就會嫉妒和懷疑了。但是事實上,這個制度是我們的祖先所制定和讚許的;我的義務是遵照傳統,盡我的力量所及來滿足你們每個人所希望和預期的。
首先我要說到我們的祖先們,因為在這樣的典禮上,回憶他們所作的,以表示對他們的敬意,這是適當的。在我們這塊土地上,同一個民族的人世世代代住在這裡,直到現在;因為他們的勇敢和美德,他們把這塊土地當作一個自由國家傳給我們。無疑地,他們是值得我們歌頌的。尤其是我們的父輩,更加值得我們歌頌,因為除了他們所繼承的土地之外,他們還擴張成為我們現在的帝國,他們把這個帝國傳給我們這一代,不是沒有經過流血和辛勤勞動的。今天我們自己在這裡集合的人,絕大多數正當盛年,我們已經在各方面擴充了我們帝國的勢力,已經組織了我們的國家,無論在平時或戰時,都完全能夠照顧它自己。
我不想作一篇冗長的演說來評述一些你們都很熟悉的問題:所以我不說我們用以取得我們的勢力的一些軍事行動,也不說我們父輩英勇地抵抗我們希臘內部和外部敵人的戰役。我所要說的,首先是討論我們曾經受到考驗的精神,我們的憲法和使我們偉大的生活方式。說了這些之後,我想歌頌陣亡將士。我認為這種演說,在目前情況下,不會是不適當的;同時,在這裡集會的全體人員,包括公民和外國人在內,聽了這篇演說,也是有益的。
我要說,我們的政治制度不是從我們鄰人的制度中模仿得來的。我們的制度是別人的模範,而不是我們模仿任何其它的人的。我們的制度之所以被稱為民主政治,因為政權是在全體公民手中,而不是在少數人手中。解決私人爭執的時候,每個人在法律上都是平等的;讓一個人負擔公職優先於他人的時候,所考慮的不是某一個特殊階級的成員,而是他們有的真正才能。任何人,只要他能夠對國家有所貢獻,絕對不會因為貧窮而在政治上湮沒無聞。正因為我們的政治生活是自由而公開的,我們彼此間的日常生活也是這樣的。當我們隔壁鄰人為所欲為的時候,我們不致於因此而生氣;我們也不會因此而給他以難看的顏色,以傷他的情感,儘管這種顏色對他沒有實際的損害。在我們私人生活中,我們是自由的和寬恕的;但是在公家的事務中,我們遵守法律。這是因為這種法律深使我們心悅誠服。
對於那些我們放在當權地位的人,我們服從從法律本身,特別是那些保護被壓迫者的法律,那些雖未寫成文字、但是違反了就算是公認的恥辱的法律。
現在還有一點。當我們的工作完畢的時候,我們可以享受各種娛樂,以提高我們的精神。整個一年之中,有各種定期賽會和祭祀 。在我們的家庭中,我們有華麗而風雅的設備,每天怡娛心目,使我們忘記了我們的憂慮。我們的城邦這樣偉大,它使全世界各地一切好的東西都充分地帶給我們,使我們享受外國的東西,正好象是我們本地的出產品一樣。
在我們對於軍事安全的態度方面,我們和我們的敵人間也有很大的差別。下面就是一些例子:我們的城市,對全世界的人都是開放的;我們沒有定期的放逐,以防止人們窺視或者發現我們那些在軍事上對敵人有利的秘密。這是因為我們所倚賴的不是陰謀詭計,而是自己的勇敢和忠誠。在我們的教育制度上,也有很大的差別。從孩提時代起,斯巴達人即受到最艱苦的訓練,使之變為勇敢;在我們的生活中沒有一切這些限制,但是我們和他們一樣,可以隨時勇敢地對付同樣的危險。這一點由下面的事實可以得到證明:當斯巴達人侵入我們的領土時,他們總不是單獨自己來的,而是帶著他們的同盟者和他們一起來的;但是當我們進攻的時候,這項工作是由我們自己來做;雖然我們是在異鄉作戰,而他們是為保護自己的家鄉而戰,但是我們常常打敗了他們。事實上,我們的敵人從來沒有遇著過我們的全部軍力,因為我們不得不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於我們的海軍和在陸地上我們派遣軍隊去完成的許多任務。但是如果敵人和我們一個支隊作戰而勝利了的時候,他們就自吹,說他們打敗了我們的全軍;如果他們戰敗了,他們就自稱我們是以全軍的力量把他們打敗的。我們是自願地以輕鬆的情緒來應付危險,而不是以艱苦的訓練;我們的勇敢是從我們的生活方式中自然產生的,而不是國家法律強迫的;我認為這些是我們的優點。我們不花費時間來訓練自己忍受那些尚未到來的痛苦;但是當我們真的遇著痛苫的時候,我們表現我們自己正和那些經常受到嚴格訓練的人一樣勇敢。我認為這是我們的城邦值得崇拜的一點。當然還有其它的優點。
我們愛好美麗的東西,但是沒有因此而至於奢侈;我們愛好智慧,但是沒有因此而至於柔弱。我們把財富當作可以適當利用的東西,而沒有把它當作可以自己誇耀的東西。至於貧窮,誰也不必以承認自己的貧窮為恥;真正的恥辱是不擇手段以避免貧窮。在我們這裡,每一個人所關心的,不僅是他自己的事務,而且也關心國家的事務:就是那些最忙於他們自己的事務的人,對於一般政治也是很熟悉的——這是我們的特點:一個不關心政治的人,我們不說他是一個注意自己事務的人,而說他根本沒有事務。我們雅典人自己決定我們的政策,或者把決議提交適當的討論;因為我們認為言論和行動間是沒有矛盾的;最壞的是沒有適當地討論其後果,就冒失開始行動。這一點又是我們和其它人民不同的地方。我們能夠冒險;同時又能夠對於這個冒險,事先深思熟慮。他人的勇敢,由於無知;當他們停下來思考的時候,他們就開始疑懼了。但是真的算得勇敢的人是那個最了解人生的幸福和災患,然後勇往直前,擔當起將來會發生的事故的人。
再者,在關於一般友誼的問題上,我們和其它大多數的人也成一個顯明的對比。我們結交朋友的方法是給他人以好處,而不是從他人方面得到好處。這就使我們的友誼更為可靠,因為我們要繼續對他們表示好感,使受惠於我們的人永遠感激我們:但是受我們一些恩惠的人,在感情上缺少同樣的熱忱,因為他們知道,在他們報答我們的時候,這好象是償還一筆債務一樣,而不是自動地給予恩惠。在這方面,我們是獨特的。當我們真的給予他人以恩惠時,我們不是因為估計我們的得失而這樣做的,乃是由於我們的慷慨,這樣做而無後悔的。因此,如果把一切都連合起來考慮的話,我可斷言,我們的城市是全希臘的學校;我可斷言,我們每個公民,在許多生活方面,能夠獨立自主;並且在表現獨立自主的時候,能夠特別地表現溫文爾雅和多才多藝。為著說明這並不是在這個典禮上的空白吹噓,而是真正的具體事實,你們只要考慮一下:正因為我在上面所說的優良品質,我們的城邦才獲得它現有的勢力。我們所知道的國家中,只有雅典在遇到考驗的時候,證明是比一般人所想像的更為偉大。在雅典的情況下,也只有在雅典的情況下,入侵的敵人不以戰敗為恥辱;受它統治的屬民不因統治者不夠格而抱怨。真的,我們所遺留下來的帝國的標誌和紀念物是巨大的。不但現代,而且後世也會對我們表示讚歎。我們不需要一個荷馬的歌頌,也不需要任何他人的歌頌,因為他們的歌頌只能使我們娛樂於一時,而他們對於事實的估計不足以代表真實的情況。因為我們的冒險精神衝進了每個海洋和每個陸地;我們到處對我們的朋友施以恩德,對我們的敵人給予痛苦;關於這些事情,我們遺留了永久的紀念於後世。
那麼,這就是這些人為它慷慨而戰、慷慨而死的一個城邦,因為他們只要想到喪失了這個城邦,就不寒而慄。很自然地,我們生於他們之後的人,每個人都應當忍受一切痛苦,為它服務。因為這個緣故,我說了這麼多話來討論我們的城市,因為我要很清楚地說明,我們所爭取的目的比其它那些沒有我們的優點的人所爭取的目的要遠大些;因此,我想用實證來更清楚地表達我對陣亡將士們的歌頌。現在對於他們歌頌最重要的部分,我已經說完了。我已經歌頌了我們的城邦,但是使我們的城邦光明燦爛的是這些人和類似他們的人的勇敢和英雄氣慨。同時你們也會發現,言詞是不能夠公允地表達他們的行為的;在所有的希臘人中間,和他們這種情況一樣的也是不會很多的。
在我看來,象這些人一樣的死亡,對我們說明了英雄氣概的重大意義,不管它是初次表現的也好,或者是最後證實的也好。無疑地,他們中間有些人是有缺點的;但是我們所應當記著的,首先是他們抵抗敵人、捍衛祖國的英勇行為。他們的優點抵消了他們的缺點,他們對國家的貢獻多於他們在私人生活中所作的禍害。他們這些人中間,沒有人因為想繼續享受他們的財富而變為懦夫;也沒有人逃避這個危難的日子,以圖偷生脫離窮困而獲得富裕。他們所需要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要挫折敵人的驕氣。在他們看來,這是最光榮的冒險。他們擔當了這個冒險,願意擊潰敵人,而放棄了其它一切。至於成敗,他們讓它留在不可預測的希望女神手中;當他們真的面臨戰鬥的時候,他們信賴自己。在戰鬥中,他們認為保持自己的崗位而戰死比屈服而逃生更為光榮。所以他們沒有受到別人的責難,把自己血肉之軀抵擋了戰役的衝鋒;頃刻間,在他們生命的頂點,也是光榮的頂點,而不是恐懼的頂點,他們就離開我們而長逝了。
他們的行動是這樣的,這些人無愧於他們的城邦。我們這些還生存的人們可以希望不會遭遇著和他們同樣的命運,但是在對抗敵人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有同樣的勇敢精神。這不是單純從理論上估計優點的一個問題。關於擊敗敵人的好處,我可以說得很多。我寧願你們每天把眼光注意到雅典的偉大。它真正是偉大的;你們應當熱愛它。當你們認識到它的偉大時,然後回憶一下,使它偉大的是有冒險精神的人們,知道他們的責任的人們,深以不達到某種標準為恥辱的人們。如果他們在一個事業失敗了,他們下定決心,不讓他們的城邦發現他們缺乏勇敢,他們儘可能把最好的東西貢獻給國家。他們貢獻了他們的生命給國家和我們全體;至於他們自己,他們獲得了永遠長青的讚美,最光輝燦爛的墳墓——不是他們的遺體所安葬的墳墓,而是他們的光榮永遠留在人心的地方;每到適當的時機,永遠激動他人的言論或行動的地方。因為著名的人們是把整個地球作他們的紀念物的:他們的紀念物不僅是在自己的祖國內他們墳墓上指出他們來的銘刻,而且也在外國;他們的英名是生根在人們的心靈中,而不是雕刻在有形的石碑上。你們應該努力學習他們的榜樣。你們要下定決心:要自由,才能有幸福;要勇敢,才能有自由。在戰爭的危險面前,不要鬆懈。那些不怕死的人不是那些可憐人和不幸者,因為他們沒有幸福生活的希望;而是那些昌盛的人,因為他們的生活有變為完全相反的危險,他們敏銳地感覺到,如果事情變糟了的話,對於他們將有嚴重的後果。一個聰明的人感覺到,因為自己懦弱而引起的恥辱比為愛國主義精神所鼓舞而意外地死於戰場,更為難過。
因為這個原因,我不哀弔死者的父母,他們有很多是在這裡的。我要努力安慰他們。他們很知道他們生長在一個人生無常的世界中。但是象陣亡將士一樣死得光榮的人們和你們這些光榮地哀弔他們的人們都是幸福的;他們的生命安排得使幸福和死亡同在一起。我知道,關於這一點,我很難說服你們。當你們看見別人快樂的時候,你們也會想起過去一些常常引起你們快樂的事情來。一個人不會因為缺少了他經驗中所沒有享受過的好事而感到悲傷的:真正悲傷是因為喪失了他慣於享受的東西才會被感覺到的。你們中間那些在適當年齡的人仍舊要支持下去,希望更多生一些兒女。在你們自己的家庭中,這些新生的兒女們會使你們忘記那些死者,他們也會幫助城邦填補死者的空位和保證它的安全。因為如果一個人不是和其它每個人一樣,有兒女的生命作為保證的話,他是不可能對於我們的事務提出公允而誠實的觀點來的。至於你們中間那些已經太老,不再生育了的人,我請你們把你們享受幸福的大部分生命作為一個收穫,記著你們的余年是不長了的,你們想到死者的美名時,你們心中要想開些。只有光榮感是不會受年齡的影響的;當一個人因年老而衰弱時,他最後的幸福,不是如詩人所說的,是謀利, 而是得到同胞的尊敬。
至於你們中間那些死者的兒子們或弟兄們,我能夠看見,在你們面前有一個艱巨的鬥爭。每個人總是頌揚死者,縱或你們有了最高度的英勇壯烈精神,但是你們所得到的名譽,很難和他們的標準相近,更不要說和他們的相等了。當人活著的時候,他總是易於嫉妒那些和他們競爭的人的;但是當人去世了的時候,他是真誠地受人尊敬的。
你們中間有些婦女現在變為寡婦了;關於她們的責任,我想說一兩句話。我所能夠說的只是一個短短的忠言。你們的大光榮沒有遜於女性所應有的標準。婦女們的最大光榮很少為男人所談論,不管他們是恭維你們也好,批評你們也好。現在依照法律上的要求,我已經說了我所應當說的話。我們暫時對死者的祭獻已經作了,將來他們的兒女們將由公費維持,直到他們達到成年時為止。這是國家給予死者和他們的兒女們的花冠和獎品,作為他們經得住考驗的酬謝。凡是對於勇敢的獎賞最大的地方,你們也就可以找到人民中間最優秀的和最勇敢的精神。現在你們對於陣亡的親屬已致哀弔,你們可以散開了。

你覺得這段話最早可能是在哪個年代誕生並記錄下來的?


何新提出這個觀點不驚人,不妨多看看他在其他方面的觀點......。處處都是陰謀,彷彿陰謀就是人類歷史發展的原動力。他的觀點獵奇,標新成分居多,只要爆料的都是驚天大騙局。總的來說就是共濟會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比咱們黨中央那盤還大了不少。按照他的描述,歷史中幾乎沒有偶然,必然的成分比我們所認知的世界,高了至少一個標準差。當然他比我是有學問多了,所以我只能在背後嘀咕一下人家的人品、挑些小的邏輯錯誤。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你看他的立論同顧頡剛大師的立論,就知道玩票同專業的差距了。(其實何新同志只是在家看了幾本書,從未參與過希臘的考古工作,就得出了這個結論。這基本上相當於看了對方傳過來的迪卡普里奧的照片,就要求網友見面了)


從前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有個中國同學在老外面前大肆批評中國教育,其中她舉的一個例子是這樣的:我以前在中國從來不知道肯尼迪可以簡稱JFK!中國教育故意不教給我們!
荒謬吧?而每當我看到何新及其信徒的言論時,感到的荒謬是一樣的。
何新及其信徒認為,諸多古希臘哲人根本不出生在希臘,古希臘沒有統一國家,所以,古希臘是西方人偽造,附會的成果,是西方人偽造歷史的陰謀。
先不說論據和論點之間邏輯的缺失,古希臘是個文明而不是國家,而古希臘文明又不局限於現代希臘的版圖,這本來就是是古典史的常識。
明明是你自己無知,為什麼老是覺得是別人在騙你呢?
不過,從何新的文章看,我覺得他不是真的無知。同意高票答主 @卡拉貢尼斯 的看法,這人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荒誕公元前某年,周天子的封建諸國已經到了春秋末期,各個諸侯國互相攻伐,國力急劇消耗。然而這個時候,西方的吐火羅地域氣候產生了突變,活不下去了的吐火羅酋長們帶著他們的部族向東出發,消滅了秦國等等所有的周天子的諸侯國。男人們大多被殺光,女人們被分配給了部眾。周朝徹底的滅亡了。只剩下隻言片語留在吐火羅人的記憶中,還要就是那些很小規模的南逃的周國土著。

過去了六七百年,這些佔領了中原大地吐火羅人建立了一個統一的大帝國,為了紀念他們東征以來佔領的第一塊土著人的土地漢水。這個帝國名字就叫大漢帝國。盛極一時。整個東亞大地,只有靠近熱帶的地方有幾個東亞周國土著人和百越土著南逃建立的小小的土著國家。

大漢帝國極其強大。但是他們佔據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土地。南征北戰無往不利,可是經過了幾百年之後,他們自己內部打了起來,分成了三個國家,這就是有名的三國時代。雖然最後統一了,可是上百年的戰亂讓整個帝國人口銳減。到處都是百里無人煙的情景。

這個時候,被大漢三個帝國從鮮卑利亞來的鮮卑僱傭軍突然謀反了。摧毀了帝國首都。大家突然發現大漢帝國已經如此虛弱。強壯的外衣一旦被撕下,一場盛宴就開始了。於是從西藏高原下來的羌人,從羅剎大草原來的羅剎僱傭軍,從勘察加來的肅慎牧羊人,從匈奴高原來的匈奴人或者狄人都反了。整個帝國分崩離析。長江以北打的不可開交。後來的歷史書上,管這個時期叫做民族大遷徙。

他們建立了很多國家,但是處於對那個曾經龐然大物大漢帝國的尊敬,他們上層人物還是選擇了吐火羅語作為官方語言。每個國王和貴族都要學習偉大的吐火羅語。雖然他們治下的農民牧民們自己都是各自說的肅慎語鮮卑語女真語羌語狄語

而吐火羅人的大漢帝國只有一個長江以南的王爺封地得以倖免,於是他加冕為大漢帝國皇帝。但是他的帝國並不是十分安穩,因為他的帝國絕大多數的人口並不是吐火羅人,而是一些當年南逃的周人土著和越的土著混合民族,為了向自己的國民示好,新的大漢帝國皇帝放棄了吐火羅語,而採用了帝國大部分國民所用的不正宗的,混雜了大量越語的周語。

北方的那些小國家發現這一點以後,覺得他們根本不配叫大漢帝國,你看,他們連吐火羅語都不說,於是給他們起了一個名字叫周獠國。但是他們並不認可,他們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大漢帝國。為了表達清晰,讀者可以叫他們南大漢帝國。

時間又過去了幾百年。

阿拉伯的商人們從海路向南大漢帝國傳來了一個綠色的宗教。因為這個宗教和整個南大漢帝國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於是帝國內經常對這個宗教進行打壓。也正是因為這個打壓,讓一部分在國內很受歧視的從東南亞遷移到珠江流域的馬來人和阿拉伯商人合流了。信仰了綠教的偉大的馬來酋長目哈迪帶著他的部族起來抗爭大漢帝國的打壓。目哈迪是一個很偉大的軍事家,他的軍隊屢屢打敗已經腐朽了的南漢軍隊,他們佔領了整個南漢帝國,南漢帝國僅僅剩下他的都城福州。

我們把視角轉向北方,北方的各個王國在歷史的演變中,也接受了一個宗教,就是來自西方的景教。北方的景教諸國互相之間也經常打架,但是因為國家小,而戰爭又對國家影響太大,為了避免吐火羅大漢帝國的前車之轍,他們發明出一種貴族戰爭。就是國王帶著貴族們打打群架就好。所以對人民影響很小。

福州的南漢帝國為了保住自己,向北方的景教諸國求援,並且為了表示自己和綠教的馬來人勢不兩立皈依了景教。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沒過多少年,福州也被目哈迪佔領了。目哈迪宣布自己現在是整個大漢帝國的皇帝了當然他的頭銜不僅僅是這個。全稱是大漢帝國皇帝,馬來蘇丹,東南亞的王中之王,綠色宗教的保護者目哈迪陛下。目哈迪陛下廢除了南大漢帝國的周語,在整個帝國內部推廣了馬來語。並且對於非教徒課以重稅。隨著時間的流逝,帝國慢慢的幾乎全部變成了綠教皈依者,周語也被放棄,幾乎所有人都用了馬來語,而那種混雜了大量越語的周語,僅僅在偉大的蘇丹光輝照耀不到的邊邊角角的地方苟延殘喘。譬如,紅河附近的越國。

而北方的景教諸國呢?為了抵禦南方來的馬來人綠色宗教的傳播,他們人人練武家家禱告,結果教徒的勢力越來越大,他們有了一個整個北方的景教大主教,並且為了抵禦綠教傳播,他們設立了宗教裁判所,從此以後,北方進入了中世紀。

時間慢慢的流逝,又一個千年過去了。時間已經到了近代。北方的景教諸國因為科技的發展,又因為一部分福州城陷落之前被帶出到北方的書籍。啟發了他們,他們開始文藝復興。

順便說句題外話,福州城攻破之前,有一個吐火羅公主逃了出去,坐船到了日本列島,島上的日本大王娶了這位公主。於是宣布自己繼承了南大漢帝國的衣缽加冕為天皇。戴上了南大漢帝國皇帝的冕冠。關於這一點,北方景教諸國並不承認,畢竟這些日本猴子有什麼權利資格說自己繼承了大漢帝國呢?於是發明了一個成語,叫沐猴而冠。

這是題外話。

文藝復興以後的北方諸國文化人們閱讀了大量的前漢帝國的書籍,並且從中發現了一本奇書,名字叫封神榜。咦?這本神話故事好有趣。他們說了一個吐火羅帝國前的城邦帝國。於是他們大量的尋找這個資料,最後順著這本他們以為僅僅是神話的書卻精確的挖掘出咸陽城,淄博城,甚至他們發掘出了更早的封神榜中所說的那個殘暴的商的都城,殷墟!我了個大去。這是這個世界的大發現。你知道么?殷墟上還有字呢!雖然和我們用的吐火羅大漢字母不一樣,但是顯而易見這是一種早期的文字!

和南方的馬來蘇丹穩定關係之後,甚至於他們在馬來蘇丹的藏書中發現這個叫做周的文明更多的細節,畢竟馬來蘇丹繼承了南大漢帝國的藏書閣。於是他們發現了孔子,這真是一個大教育家,他在兩千多年前就搞過平民教育。還有墨子,更是不得了,他還說過兼愛!還有孫子!兵法實在了得!我的天,這簡直是一個寶藏!!!原來我們這片土地上存在過一個這麼璀璨的文明!

然後他們又發現了越公國!原來馬來蘇丹的治下還有一支這個偉大文明的後裔!不行,我們得讓他獨立出來!於是北方諸國組織了聲勢浩大的十字軍南征!迫使蘇丹承認了越國的獨立!越國獨立以後,用最快的時間拋棄了馬來語,並且把自己已經大漢帝國化的姓名例如陳公祖阮少青這樣的名字去掉,換成了真正周式的姓名,大家改名叫孔丘,叫夫差,叫婦好,叫勾踐叫姜子牙怎麼復古怎麼來!連國名都改成叫周國!備有面子!

北方國家後來因為地理大發展,個個都成了富裕的發達國家。每個國家在教授歷史的時候,都在聲明自己的國家文明是來自周的孔子,周的墨子,周的魯班。雖然經過一系列的考古,發現這個周的人種並不是非常的混合人,你要知道,整個北方諸國中國民高鼻深目的頭髮有一點點卷的是主流,而扁平面孔的僅僅是少部分。而這個周的人種,從骨骼來看輪廓並不是很深。反而和東部那些沐猴而冠的日本人比較像。這個發現讓日本人和北方諸國打了不少口水仗。日本人堅持自己才是周和吐火羅大漢的繼承,對比北方諸國是嗤之以鼻的。

「我們才是正宗周文明的繼承者!」 強大的北方喀什王國的國王完顏康堅定的對日本使者這樣說到!「你看看你的名字,你叫suzuki shilami,這是周會有的名字么?你在看看我的!完顏康!姜小白!姬發!姜子牙!看到沒?我們的名字才是一類的!」

日本使者頓時說不出話來。灰溜溜的走了!

荒誕歷史結束。。。。。


你們居然還這麼起勁,倒退20年,地攤上這種書多得是……什麼人類來自月球、漢朝來自羅馬之類的,這個所謂何新的水平連當年的地攤寫手水平都比不上。233~~


有啊,根據民族自豪感,民族主義和反智主義啊。


我高中時非常崇拜何新,買了他的數本著作,涉及歷史政治神話經濟,空看越看越崇拜。
畢業進了社會,對他的整體理論有了新的看法,他的書被束之高閣。


回樓上某人
從這些資料中也可以看出,出土的各類希臘時代的銘文可謂汗牛充棟,何新之流的所謂「根本沒有希臘時代文物出土」的神論根本就是信口雌黃,無中生有!~


有許多歷史遺迹證明他們確實存在,小的方面也許可能有待商榷,但如果要偽造整個希臘歷史,這個偽造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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