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和秋瑾的關係怎麼樣?


這裡發一個不才原創老帖,供題主參考。

題主之所以提出這樣的疑問,恐怕是看到了下面這個網路段子:

1904年,魯迅在日本遇見秋瑾,從而走上反清革命道路,他多次在集會上慷慨陳辭,鼓動暗殺。不久,他接到暗殺任務,卻臨陣退縮,遭秋瑾唾罵。1905年,秋瑾以「投降滿虜,賣友求榮」的罪名,宣判魯迅死刑,並拔刀高喊「賊人吃我一刀」。1919年,魯迅在他的著名小說《葯》里,將秋瑾奚落、挖苦,終算報仇。http://t.hexun.com/21337404/33094019_d.html

在這個段子中,魯迅「貪生怕死、睚眥必報」的面貌躍然紙上。


要是這個段子並非憑空捏造,其中部分內容出自中國政法大學歷史研究所所長、教授郭世佑的大作《秋瑾判魯迅死刑,罪名:投降滿虜賣友求榮》。對此,不僅新浪、搜狐、鳳凰歷史專題中有過記載,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就連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北京日報這樣的TG官媒竟然也以《秋瑾為何大罵魯迅「投降滿虜,賣友求榮」》為題予以披露!


難道魯迅真的曾經如此不堪?!

一、「魯迅在日本遇見秋瑾,從而走上反清革命道路「?

魯迅1902年赴日留學,1903年就參加了反清革命團體「浙學會」(「光復會」前身的秘密團體,光復會早期會員基本上都是浙江人即是緣於此)。其後(1904年底-1905年初之間),又經陶成章在東京參加了光復會(《辛亥革命回憶錄·第4集》之沈瓞民《記光復會二三事》)。


而秋瑾是1904年4、5月間才赴日學習的,1905年7月由徐錫麟在紹興介紹參加「光復會」。

「(秋)瑾東渡之時,為甲辰三月。……乃復歸滬,由滬旋紹,見錫麟於熱誠小學校,錫麟即紹介瑾入光復會,是為乙巳六月間事」(《陶成章集》376頁)

也就是說,魯迅1903年就在日本加入了反清團體,在東京加入的「光復會」一年後,秋瑾才加入的「光復會」,怎麼可能魯迅受秋瑾影響「走上反清革命道路」?


知乎大V @yolfilm 先生對在下看法提出了商榷意見:「在這件事上,魯迅是無法洗清名譽的。」,為此介紹了光復會,以及魯迅與光復會的關係。

「它的前身叫「軍國民教育會暗殺團」……換言之,「光復會」從頭到尾,就是「暗殺」組織……而「光復會」的發起人,是魯迅。整個「光復會」,人數其實不多」

竊以為,有必要補充說明一下有關史實:
光復會是1904年11月在上海成立的,蔡元培任會長(陶成章任副會長)。光復會的早期領導是蔡元培、章太炎,後期主要是徐錫麟、秋瑾,陶成章等人。章太炎嗜於國學研究,蔡元培長於教育,他們與會黨新軍沒有直接聯繫。

該會的會員最初為四、五十人。1905年初,徐錫麟加入,其後他和陶成章、秋瑾等通過創辦的大通學堂,發展會黨成員,使會員增至六、七百人(另有二百七十二人和五百六十餘人兩說)。

而魯迅呢,是1904年底才在東京加入光復會的!(也有說法是1905年加入光復會的:陶成章是在光復會本部在上海成立以後的年底才離滬赴日,抵達東京成立光復會分部時已是1905年1月,故魯迅加入光復會應在1905年而不是1904年。)

我不知道蔡元培、章太炎是如何組織這個「從頭到尾,就是「暗殺」組織」的?也不知道在東京的魯迅是如何「發起」上海組建的光復會的?

至於知乎大V @yolfilm 先生稱:

在秋瑾和魯迅的歷史關係上,魯迅處於劣勢一方。而他最可議的一件事,甚至是在秋瑾死後,還陰陽怪氣地寫了一篇小說(葯)。

不才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討論了。


二、「接到暗殺任務,卻臨陣退縮,遭秋瑾唾罵」?

所謂「臨陣退縮暗殺」,出自1977年《魯迅研究資料2》中魯迅學生增田涉的一篇文章——《魯迅與光復會》。增田涉在文中寫到魯迅給他說的一段話:

「我從事反清革命運動的時候,曾經被命令去暗殺。但是我說,我可以去,也可能會死,死後丟下母親,我問母親怎麼處置。他們說擔心死後的事可不行,你不用去了」(《魯迅研究資料2》是文物出版社1977年出版的魯迅研究文集彙編)。

魯迅明知「可能會死」,仍明確表示「我可以去」,難道不是慷慨赴死?魯迅不過是希望老母得到安置而已。憑什麼說魯迅「臨陣退縮暗殺」?要知道,名留青史的刺客專諸、聶政,也都是先把老母安頓後才行「暗殺」之舉的(「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許人也」),有誰指責過他們兩人「臨陣退縮」?!


性命都託付給組織了,組織卻連老娘如何處置都不敢做個承諾?魯迅之所以有「母親怎麼處置」一問,魯迅夫人許廣平在《民元前的魯迅先生》或許解釋一二。文中說,魯迅親眼目睹一個反清團體的領導人,就在手下人進行軍事襲擊,隨時可能遭難的時刻,坐在那裡談笑風生,彷彿毫不在意,不禁「驚佩不至」。之後,其在給許廣平的信中,表達了對「暗殺」的看法:「凡做領導的人,一須勇猛,而我看事情太仔細,一仔細,即多疑慮,不易勇往直前,二須不惜用犧牲,而我最不願使別人做犧牲。」


然而,段子手似乎認為魯迅應該像「黑社會」馬仔一樣,不管不顧的去搏命,否則就是孬種。因此,段子手們就要讓秋瑾姑娘站出來唾罵魯迅一番了!

三、 秋瑾「宣判魯迅死刑」高喊「賊人吃我一刀」?

這個段子的出處是日本人永田圭介最新力作《秋瑾——競雄女俠傳》,據這位日本學者考證,留日學生陳天華因抗議日本政府頒布取締清國留學生規則而蹈海自殺。留學生們公推秋瑾為召集人,在留學生會館召開陳天華追悼會。在會上秋瑾有過驚人舉動:

  翌日(12月9日),留學生們公推秋瑾為召集人,在留學生會館中的錦輝館召開陳天華追悼會,會上,她宣布判處反對集體回國的周樹人(魯迅)和許壽裳等人「死刑」,還拔出隨身攜帶的日本刀大聲喝道:「投降滿虜,賣友求榮。欺壓漢人,吃我一刀。」(秋瑾為何大罵魯迅「投降滿虜,賣友求榮」)

要搞清這個公案,首先需要補充一下秋瑾拔刀的背景。


1905年11月2日,日本政府應清政府要求出台了《關於准許清國學生入學之公私立學校之規程》,主要目的無非是讓留學生好好學習,約束和限制他們利用留學搞革命或者混文憑。這個規程其實有很多就是約束一下日本人濫開的什麼「克萊登大學」、「西太平洋大學」等等野雞大學,涉及留學生的主要有以下幾條:

「第1條:清國學生需要清國公使館的介紹,方能入讀日本公私學校;第4條:清國學生轉學、退學,需要徵得清國公使館的同意;第9條:清國學生到校外租房子的,所在的學校需要加強監管;第10條:因品行不端被學校開除過的清國學生,其他學校不準錄取。」。

然而,日本報紙跟現如今的媒體沒什麼兩樣,「標題黨」們大肆炒作,將《關於准許清國學生入學之公私立學校之規程》斷章取義為《取締規則》進行報道。留學生們跟現在的某些無腦網民也差不到哪裡去,一聽「取締」二字,怒火中燒,立馬抗議!


然而,在抗議大會上,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退學回國以示抗議,主要是自費生,秋瑾屬於這一派,稱呼為「激進派」。當有留學生質疑道:「我們連那個所謂《取締規則》的原文都還沒有讀過,發什麼怒呢?我們是否應該先調查、研究,搞清楚之後,再反對也不遲呀!」憤怒的留學生們當即這樣回應他:「不用查了,還有什麼好查的?!我們認為是這樣,就是這樣!」(黃尊三《三十年日記》)。不僅如此,「激進派」們還組成了「糾察隊」,帶上棍棒武器,滿東京跑,看到清國留學生就威脅他們:「你回不回國?」說「不回國」的,立即群起圍毆之。(張篁溪《1905年留日學生罷課運動始末》)


另一派不主張退學回國,主要是公派生和老生,有陳叔通、汪精衛、胡漢民、許壽裳、朱執信、魯迅等。稱之為「維持派」。孫中山則擔心革命派的留日學生回國之後,會被清政府一網打盡。於是,孫中山讓汪精衛在東京辦了一個叫做「維持會」的組織,規勸留學生不要跟風回國、儘快回歸課堂、恢復學業。(參親歷者吳玉章回憶《辛亥革命》)


對於中國留學生的爭端,日本報紙則幸災樂禍,說中國留學生是烏合之眾,《朝日新聞》甚至評論,「此蓋由於清國人特有之放縱卑劣性情所促成,惟其團結之力則頗為薄弱」。


當晚,悲憤萬分的陳天華連夜寫下《絕命辭》,第二天(12月8日)一早在大森海灣蹈海自盡。下面就是《絕命辭》部分內容:

惟留學而皆放縱卑劣,即中國真亡矣。豈特亡國而矣,二十世紀之後有放縱卑劣之人種,能存於世?鄙人心痛此言,欲我同胞時時勿忘此語,力除此四字,而做此四字之反面:堅忍奉公,力學愛國。恐同胞之不見聽而或忘之,故以身投東海,為諸君之紀念。諸君而念及鄙人也,則毋忘鄙人今日所言。但慎毋誤會其意,謂鄙人為取締規則而死,而更有意外之舉動。須知鄙人原重自修,不重尤人,鄙人死後,取締規則問題,可了則了,切勿固執,惟須亟講善後之策,力求振作之方,雪日本報章所言,舉行救國之實,則鄙人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矣。

可以說,陳天華正是因為以秋瑾為代表的「激進派」造成的留學生之間相互爭鬥、「留學而皆放縱卑劣」才憤而自殺的!

可是,儘管蹈海赴死的陳天華千叮嚀、萬囑咐「堅忍奉公,力學愛國」。「激進派」的留學生還是紛紛退學回國。到了12月底,秋瑾也決定退學回國,浙江留學生同鄉會為她召開送行會。就在這個會上,秋瑾慷慨陳詞,並拔刀誓言。秋瑾的學生徐雙韻在《記秋瑾》一文里對此有詳細的記載:

「秋瑾發言,力主回國,詞意激昂,隨手從靴筒取出倭刀,插在講台上說:「如有人回到祖國,投降滿虜,賣友求榮,欺壓漢人,吃我一刀。」(徐雙韻:《記秋瑾》,《秋瑾史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8頁。)

首先,秋瑾女士的做法雖有慷慨激昂之風令人感動,卻與陳天華的「堅忍奉公,力學愛國」原意違背,也是屬於陳天華所擔憂的「意外之舉動」的。而且,此舉未必就是唯一可選之道啊。


其次,秋瑾說的非常清楚:「如有人回到祖國,投降滿虜」,哪裡會糊塗到不主張回國就判處對方死刑的地步?


這裡補充一下 @Pats Chen 網友的評論:

現在通稱的日本刀多指長刀,而文中的倭刀應該是腰刀一類的東西,因為能夠插在靴筒裡面。剛看到秋瑾隨身攜帶日本刀一時間看傻了……

然而,到了堂堂中國政法大學歷史研究所所長、教授郭世佑這樣的精英公知妙筆之下,秋瑾這刀就劈向了在日本學習的魯迅頭上了!


四、「魯迅在他的著名小說《葯》里,將秋瑾奚落、挖苦」?

我不知道造這個謠該需要多大勇氣?要知道,只要具備初中文化程度的網友肯定都看過《葯》這篇文章,裡面的內容大家都非常清楚,怎麼竟然敢如此胡說八道?


《葯》文中對「夏瑜」(暗喻「秋瑾」)是通過那個劊子手康大叔來介紹的:「這小東西不要命,不要就是了」,「這小東西也真不成東西!關在牢里,還要勸牢頭造反」,「他說,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

這明明是通過劊子手的描述來反襯出革命者大義凜然的形象,不知道哪一位精英腦子抽筋了,竟然從中能夠看出「奚落、挖苦」秋瑾來?

不僅如此,還小說的結尾,魯迅還專門寫到:「分明有一圈紅白的花,圍著那尖圓的墳頂」,難道魯迅就是這樣「奚落、挖苦」秋瑾?


1907年7月秋瑾女俠壯烈犧牲於紹興的軒亭口,7月18日,魯迅出席了留學生浙江同鄉會舉行的追悼大會。辛亥革命成功之後,秋瑾逐漸為人遺忘,可魯迅卻一直沒有忘記她,並寫過許多文章追念她,緬懷之情溢於字裡行間。

1925年,魯迅寫了《論「費厄潑賴」應該緩行》一文,其中這樣寫到:「秋瑾女士,就是死於告密的,革命後暫時稱為「女俠」,現在是不大聽見有人提起了。」


1926年,魯迅所寫的《范愛農》一文中,又提到秋瑾:「不久,秋瑾姑娘在紹興被殺的消息也傳來了,徐錫麟是被挖了心,給恩銘的親兵炒食凈盡,人心很憤怒。」


甚至到了1934年末,晚年染病的魯迅還在《病後雜談》、《病後雜談之餘》等文中再次提到秋瑾:「軒亭口離紹興中學並不遠,就是秋瑾小姐就義之處,他們常走,然而忘卻了。」,批評了人們對於壓迫、奴役、屠戮的健忘。


許欽文在文章中曾引用過魯迅對他談過的一段話:「秋瑾姑娘很能幹,有話當面說,語氣很堅決,不轉彎抹角,所以有不少人怕她。她愛唱歌,好合群,性格爽朗,而且善豪飲,講話精闢,熱心公益,所以很多人喜歡和她接近。雖然秋瑾姑娘生的秀氣,但人品很高。」(《魯迅生活中的女性》)


有人說魯迅刻薄,然而,對於秋瑾的評價,魯迅是豁達的,光明磊落的。


魯迅不說多麼英雄好漢,也是整個民國時期排的上號的學者,竟然今天在知乎上遭到這般污衊,真是令人齒冷。污衊魯迅賣友求榮,投滿投日又投蘇的,都隨著百年浮沉,跟他們的謊話一起下了地獄,你們這些人亦不例外。最可笑的莫過一些精神皇漢,竟昏了頭,辱罵起祖宗來。另外奉勸 @yolfilm ,你不過一個寫過點劇本的人,不要太自以為是,以為什麼歷史問題都駕馭得來了。近些日子總見你拿「十幾萬字」「十幾萬字」誇口,豈不知在歷史學人眼裡,十幾萬字屁都不算,何況你那不過是寫通俗讀物?年不過半百,沒有年長的睿智,獨獨學會倚老賣老,堵著別人的嘴臧否人物。不知你天天上知乎,罵人罵得渾身發抖,可還寫得劇本,拍得了戲么?


1.魯迅與秋瑾,兩人的性格是不同的。

魯迅曾在《兩地書》里,和許廣平談過自己的性格:

希望我做一點什麼事的人,也頗有幾個了,但我自己知道,是不行的。凡做領導的人,一須勇猛,而我看事情太仔細,一仔細,即多疑慮, 不易勇往直前;二須不惜用犧牲,而我最不願使別人做犧牲(這其實還是革命以前的種種事情的刺激的結果),也就不能有大局面。

同樣,還是在《兩地書》中,魯迅談過自己對革命的態度:

對於社會的戰鬥,我是並不挺身而出的,我不勸別人犧牲什麼之類者就為此。歐戰的時候,最重「壕塹戰」,戰士伏在壕中,有時吸煙,也唱歌,打紙牌,喝酒,也在壕內開美術展覽會,但有時忽向敵人開他幾槍。中國多暗箭,挺身而出的勇士容易喪命,這種戰法是必要的罷。但恐怕也有時會迫到非短兵相接不可的,這時候,沒有法子,就短兵相接。

其實,魯迅依然在《兩地書》中,談論過自己對「組織」的看法:

所云團體,我還未打聽,但我想,大概總就是前日所說的一個。 其實也無須打聽,這種團體,一定有範圍,尚服從公決的。所以只要自己決定,如要思想自由,特立獨行,便不相宜。如能犧牲若干自己的意見,就可以。只有「安那其」(指無政府主義者)是沒有規則的,但在中國卻有首領,實在希奇。

秋瑾的言行事迹在此不多贅述,在這三點上,魯迅和秋瑾得價值觀是相反的,這也決定了二者的行為大異其趣。在這一層面上,二者是悖離的。

2.魯迅和秋瑾雖然算是同鄉,但是在家鄉卻並未相識,二人的交集還是在日本。關於日本時期二者的交往,尤其是「秋瑾拔刀」時間。 @書生 的答案闡述得相當全面,故不贅述。秋瑾選擇是回國革命,組織起義,不成而犧牲。魯迅在仙台領悟出「學醫救不了中國人」,選擇通過改造思想來救亡,後來也回到了中國,紹興光復之際,魯迅組織學生遊行,革命軍不發一槍即佔領紹興。

3.秋瑾死後,魯迅作為生者,曾幾度提及秋瑾。

我到中山大學的本意,原不過是教書。然而有些青年大開其歡迎會。我知道不妙,所以首先第一回演說,就聲明我不是什麼「戰士」,「革命家」。倘若是的,就應該在北京,廈門奮鬥;但我躲到 「革命後方」的廣州來了,這就是並非「戰士」的證據。不料主席的某先生——他那時是委員——接著演說,說這是我太謙虛,就我過去的事實看來,確是一個戰鬥者,革命者。於是禮堂上劈劈拍拍一陣拍手,我的「戰士」便做定了。拍手之後,大家都已走散,再向誰去推辭?我只好咬著牙關,背了「戰士」』的樞牌走進房裡去,想到敝同鄉秋瑾姑娘,就是被這種劈劈拍拍的拍手拍死的。我莫非也非「陣亡」不可么? ——《而已集》·與北新書店老闆李小峰的通信

這一段實際上是在評論眾人對秋瑾的態度,魯迅反對犧牲,更反對鼓吹別人犧牲而自己活著的人,故有此段。

20年代以來,魯迅對辛亥革命進行了反思,認為辛亥革命趨於變質,於是寫了一系列文章。也曾幾次提到秋瑾:

秋瑾女士,就是死於告密的,革命後暫時稱為「女俠」,現在是不大聽見有人提起了。革命一起,她的故鄉就到了一個都督,——等於現在之所謂督軍,——也是她的同志:王金髮。他捉住了殺害她的謀主,調集了告密的案卷,要為她報仇。然而終於將那謀主釋放了,據說是因為已經成了民國,大家不應該再修舊怨罷。但等到二次革命失敗後,王金髮卻被袁世凱的走狗槍決了,與有力的是他所釋放的殺過秋瑾的謀主。 ——《 論「費厄潑賴」應該緩行》

所謂「辛亥革命」竟是如此,後來連革命先賢都忘卻了。魯迅當年離開紹興,認為「越地棘不可居」,和王金髮這種態度密切相關。——魯迅是主張審判告密的人為秋瑾報仇的。

直到近代,譚嗣同在臨刑之前就做一絕「閉門投轄思張儉」,秋瑾女士也有一句「秋雨秋風愁殺人」,然而還雅得不夠格,所以各種詩選里都不載,也不能賣錢。 ——《病後雜談》

《病後雜談》表面上是批判傳統士大夫「雅」崇拜的,批判他們只關心字句文章而不關心社會。這一段指這種雅崇拜拋棄了對革命犧牲的審美,其實是迂腐的。

學生們裡面,忽然起了剪辮風潮了,很有許多人要剪掉。我連忙禁止。他們就舉出代表來詰問道:究竟有辮子好呢,還是沒有辮子好呢?我的不假思索的答覆是:沒有辮子好,然而我勸你們不要剪。學生是向來沒有一個說我「裡通外國」的,但從這時起,卻給了我一個「言行不一致」的結語,看不起了。「言行一致」,當然是很有價值的,現在之所謂文學家裡,也還有人以這一點自豪,但他們卻不知道他們一剪辮子,價值就會集中在腦袋上。軒亭口離紹興中學並不遠,就是秋瑾小姐就義之處,他們常走,然而忘卻了。 ——《病後雜談之餘》

魯迅對為革命的犧牲向來是十分痛心的,劉和珍、畢磊、左聯烈士的犧牲都對魯迅有錐心之痛,這段話也是魯迅這種價值觀念的體現,「他們卻不知道他們一剪辮子,價值就會集中在腦袋上」一句,尤為經典。

4.魯迅在和朋友交流中,也提到過秋瑾:

談到辛亥革命前夜死了的同鄉秋瑾女士的時候,他與社會上的評論不同,卻是批判的,認為那是天真的做法。——增田涉·《魯迅印象》

增田涉沒有具體提及對話發生的場景,但是這個觀點和魯迅的價值觀是契合的。魯迅認為,「現在中國幼稚的青年們,一點都不怕死,而且好像還希望死,但我說這是不好的。容易想到死的人,是不能搞真正的運動的。」 (出處同上)

5.最後,要回到《葯》上。我想經過以上的梳理,「人血饅頭」是什麼就該越來越明晰了,學生死了,革命成功了,新的政客登台亮相,卻又回到舊社會去。我想魯迅想到為革命死了的秋瑾,又看到辛亥革命的不徹底,才會寫下這篇《葯》吧。魯迅對秋瑾的態度,也可以在《葯》的最後一章體現出一二。

6.我認為,魯迅對秋瑾的態度是複雜的,他肯定並景仰秋瑾的革命行為,但是認為秋瑾的犧牲「天真」。魯迅也是革命者,但是魯迅對革命的認知和秋瑾不同,所以對秋瑾這麼評價,我覺得是符合人性的,簡單一元論的評價方式並不可取。

至於有人以秋瑾的犧牲來嘲諷魯迅的生存,我覺得這也是大錯特錯的。若真指魯迅為「革命的逃兵」,則一切存活到革命成功之後的革命者,如毛潤之、蔣中正,均是「逃兵」,這顯然是荒謬的。犧牲並非不可以批判,沒有批判不必要犧牲所總結的經驗和教訓,就糾正不了「左傾盲動主義」。把 「秋瑾錯了?」「魯迅亂世保命,才是對的?」 對立起來,這樣的人,恐怕也是搞不了革命而只能敲敲鍵盤的,然而又自己把「敲敲鍵盤」的革命性給否定了。

此外,聯想到某團前幾日批判現當代藝術,我覺得人們還是要對自己不理解的事情多寬容——魯迅雖然沒有犧牲,但是魯迅一生對革命的貢獻卻是實實在在的,革命有不同的路線,革命者要在血與火的過程中進行選擇;和平時期對不同的意見,也要三思其道理和根源,對建設(和平狀態的「革命」)道路的選擇,恐怕也不能搞成敵我矛盾——這可能才是民主政治的前提,把魯迅和秋瑾對立起來,恐怕也搞不成民主,或者只能搞假民主。


說魯迅拿《葯》諷刺秋瑾的,絕對應該去寫空間體或者微信體,寫的好了沒準還能上曉松奇談。。。。。


現在知乎真是【獵奇風】滿滿啊,大新聞真是門庭若市兼且趨之若鶩啊!

混知乎三國話題的我原本只以為存在【劉備託孤暗伏刀斧手】【諸葛大收親信意圖篡位】等惡俗橋段,沒想到連魯迅先生的《葯》都能被詆毀成【抨擊詆毀烈士秋瑾】了?


居然還有兩百多個贊?

不愧是六十多萬粉的大V,什麼類型題都敢回答,還真是說啥都有人捧,回答啥題評論區都有人說有道理,見解獨特,獲益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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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和秋瑾關係不見得有多好,但他對秋瑾有【女俠】【豪爽】【利落】等正面評價,自己還出席了她的追悼會。即使是在《葯》中,夏瑜的負面評價不過是通過劊子手來說的,這不正是體現愚昧群眾和革命英烈的區別么?

完全不可能,也絕不至於像這位大V說的那樣,魯迅借群眾愚昧,乘機嘲諷革命者——如此說來,魯迅的小說和雜文豈不是都可以被稱作嘲諷詆毀革命者了?偉大的魯迅,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偉大?

清談歷史公義?你還要說服愚昧不堪的國人,請問秋瑾女士讓你說服了你自己了么?你還替秋瑾罵魯迅?請問秋瑾女士答應了么?

連百度百科都比這位大V說的明白,雖然百科中也有寫作者對革命者犧牲的惋惜和悲哀,但絕對沒有說【《葯》對革命者有嘲諷和詆毀的意思】——話說高中語文的閱讀理解沒過關就別來亂答題了。


以下引自百度百科:

首先從作品本身來看。作品的明線也是主線,突出地描寫了群眾的愚昧和麻木。主人公華老栓愚蠢地相信人血饅頭能治癆病,居然讓孩子把革命者的鮮血當「葯」吃,而且對革命者這樣冷漠無情,對劊子手康大叔反倒畢恭畢敬。茶館裡的一伙人對革命者宣傳革命,「感到氣憤」;對革命者挨牢頭的打,幸災樂禍;對革命者嘆息牢頭不覺悟,紛紛胡說「瘋了」。革命者被殺害,人們「潮水一般」地去看熱鬧。這些都充分說明群眾毫無覺悟,麻木不仁。

作品的暗線突出地描寫了革命者的悲哀。革命者憂國忘家,卻被族人告發;在獄中仍然宣傳革命,卻招來一陣毒打;在刑場被殺,只招來一幫「看客」;鮮血還被別人當「葯」吃。他的母親上墳,還感到「羞愧」,也不理解他為之犧牲的革命大業。可見他是多麼寂寞,多麼悲哀。

魯迅與友人談到《葯》時說:「《葯》描寫了群眾的愚昧,和革命者的悲哀;或者說,因群眾的愚昧而來的革命者的悲哀;更直接地說,革命者為了愚昧的群眾奮鬥而犧牲了,愚昧的群眾並不知道這犧牲為的是誰,卻還要因了愚昧的見解,以為這犧牲可以享用,增加群眾中的某一私人的福利。」(孫伏園《魯迅先生二三事·〈葯〉》)


秋瑾的身平不了解,她對魯迅什麼態度我不知道,所以不說。

魯迅對秋瑾,我看過的地方大概就是提到「現在人們已經不大提起了」云云。

要理解這個態度,就要理解魯迅對於革命的結果、革命的方法的態度。魯迅對於辛亥革命之後的民國是失望的,他認為許多寶貴的支撐中國未來的有志青年死了,但舊有的吃人的中國依然沒有太大改變。滿清下台了,軍閥、政客上台了。魯迅不是一個殺伐果決視人命如草芥的革命家、政客,他是一個感到自身衰朽所以把希望與愛寄托在青年,渴求產生一個擁有健全人格的新中國的文學家、思想家。

秋瑾對於魯迅來說,大概就是一個先行的革命黨人。而他得到的觀察的結果是革命人犧牲了生命,潑灑了鮮血,可是並沒有使中國人產生奮發前進的精神來。人們還是依然互相冷漠自私麻木的。《鏟共大觀》里談人們往返觀看「共魁郭亮之首級」和「三個女屍」。《太平歌訣》寫謠傳總理墓行將竣工,工匠要攝小孩靈魂,人們就傳起了口訣」你造中山墓,與我何相干?一叫魂不去,再叫自承當。「

我國教育里給人的感覺好像魯迅是個激昂的鬥士,一個耿直正義的硬漢。實際上不是的,魯迅是對革命前景相當悲觀態度的,他完全不是一個把革命視為樂觀浪漫的人。魯迅的鬥爭方式,實際上是爭取有志青年的存活為上,叫做「深沉的韌性的戰鬥」,《娜拉走後怎樣》就談女性出走以後很可能沒有生存技能是很可能墮落的,所以要有錢要爭取經濟權利;《通信》是一個小資產階級的青年受到《吶喊》《語絲》的感召,參與了革命,結果辛亥革命軍閥政客上台,國民黨後來清黨,他的家產也被革了去,愛人受著生活的壓迫,他自己也因此病在床上,所以寫信向魯迅坦陳自己的絕望的痛苦。那麼魯迅怎麼回復的呢,「第一,要謀生,謀生之道,則不擇手段。……第二,要愛護愛人「。然後要怎麼改革呢,他的意見是」有能改革之處,還是隨時可以順手改革的,無論大小。「

我記得知乎上有人問過魯迅活到建國後怎麼樣的,其實也沒什麼樣,魯迅這類事其實是見得多了。他大概也不會學老舍等人投湖,他不是一個自以為是非常清白高尚的人,反而,他是一個dark knight。

所以我想魯迅對秋瑾的態度,大概是覺得很惋惜,又覺得這世道昏暗得讓人悲哀吧。

你們就不要拿這題目把兩個人當旗杆拿來打架了,他們活的時候已經很苦了,何必死後還被消遣?他們要活在現在,何必因為這種國家大事搞什麼革命,爭什麼頭破血流,只跟我們一樣上網耍耍嘴皮子就是了。


文內多圖。

這個賭我打了。姓游的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別只會人身攻擊。光復會章程究竟有哪些內容,歡迎你幫我們解開歷史謎團。是男人的就對自己說的話負責,請自重。

這個問題下面還不斷有人在大發謬論,忍不了了。

yol及其在這個問題下的支持者都堅信秋瑾和魯迅之間有所謂「拔刀相向」「判處死刑」的情形。然而我想請問:依據呢?出處呢?

就我目前看到的材料,「拔刀相向」說很可能來自日本人的想像,「判處死刑」說則來自於周作人的回憶。

周作人在他的《知堂回想錄》中說「以前她在東京,在留學生中間有很大的威信。日本政府發表取締規則,這裡當然也有中國公使館的陰謀在內,留學生大起反對,主張全體歸國,這個運動是由秋瑾為首主持的。但老學生多不贊成,以為『管束』(取締)的意思雖不很好,但並不限定只用於流氓私娼等,從這文字上去反對是不成的,也別無全體歸國之必要。這些人裡邊有魯迅和許壽裳諸人在內,結果被大會認為反動,給判處死刑,大會主席就是秋瑾。據魯迅說她還將一把小刀拋在桌上,以示威嚇」。這個說法,應當是所謂「判處死刑」的來源。

然而周作人既不是親歷者,對於光復會相關的言論更是大多不可靠。比如周作人1936年12月發表的《關於魯迅二》中說「他始終不曾加入同盟會,雖然時常出入民報社,所與往來者多是與同盟會有關係的人。他也沒有加入光復會。……以浙東人的關係,豫才似乎應該是光復會的人了。然而又不然。這是什麼緣故呢?我不知道。我所記述的都重在事實,並不在意義,這裡也只是記述這麼一件事實罷了」,他甚至否認魯迅加入過光復會,這足以說明其對光復會相關歷史的不了解。

另外從時間來看,秋瑾1905年底決定離開日本,1906年初即到上海,周作人1906年七月來到日本,兩人沒有交集。周作人的回憶並非親歷,所謂判處死刑者,頗為可疑,因為周作人直接引述魯迅的原話是「據魯迅說她還將一把小刀拋在桌上,以示威嚇」。這個說法,和秋瑾學生徐雙韻在《記秋瑾》中的記載可相印證:「秋瑾發言……隨手從靴筒取出倭刀,插在講台上說:如有人回到祖國,投降滿虜,賣友求榮,欺壓漢人,吃我一刀 」,這裡應該和魯迅說的是同一件事,並無所謂「判處死刑」,也沒有「拔刀相向」,這才應該是事件的原貌。所謂「判處死刑」云云,更像是周作人的主觀判斷,在周作人眼中,秋瑾等激進派可能真的是瘋子吧,然而這絕不是魯迅的看法,這兄弟倆的性情是很相反的。

yol還主張說秋瑾大罵魯迅,那麼我也非常好奇,她具體罵了什麼話,是怎麼罵的呢?為什麼不見你們列出來讓大家都能看到?據說有很多研究成果可證,那為什麼不引用幾條以為佐證呢?恐怕這個所謂「大罵」,未必是沖著魯迅這個具體的人去的吧?

yol還談到魯迅是光復會「發起人」,然而檢閱相關材料,我實在是看不出魯迅是如何「發起」光復會的。我捋捋光復會的時間線:

1902年三月,蔡元培在上海組織中國教育會。
1903年四月,黃興、陳天華、蔡鍔等在東京將「拒俄義勇隊」改建為「軍國民教育會」,內組暗殺團,此為光復會前身,但其後光復會又有浙學會等團體融入,這些團體可不是什麼暗殺團。
1904年初,陶成章、龔寶銓、魏蘭受軍國民教育會和浙學會指派,到上海與蔡元培商議籌組革命團體事宜。
1904年冬,在上海成立光復會,推蔡元培為會長,蔡元培就更不是什麼暗殺團的人了。
1904十二月上旬,徐錫麟到上海,在愛國女校晤見蔡元培、陶成章,並加入光復會,陶成章、魏蘭又赴東京,成立光復會東京分部,先後入會的有蔣尊簋、許壽裳、周樹人等,此時魯迅加入光復會(很可能是1905年初)。請注意,魯迅從未加入暗殺團,他加入的光復會是由多個組織和個人融合而成,其綱領也與暗殺無關。
1905年六月,秋瑾加入光復會。

以上時間線,是我依據紹興市志所得——眾所周知紹興市乃光復會的活動中心——不是所謂「坊間說法」。那麼,yol所說魯迅是光復會「發起人」,依據何在?秋瑾比魯迅晚兩年加入,依據又何在?一句「坊間說法」,就可以不需任何考證了嗎?那你在答案中要求參考訂正,豈不可笑?

我這個判斷,yol和他觀點的支持者肯定是不同意的。那麼就請你們找到支撐你們論點的史料依據,我洗耳恭聽。

在另一個回答的評論串里,游某人已經開始給我潑髒水了,為了保存真相,我把原汁原味的評論串搬來,也可以成為這個回答的補充。

話說到這裡,就是要痛快對賭,邀大家見證的時刻了。然而游某人卻遲遲不回應。我本以為人家抹不開面子,想想也就算了。誰想到他又跑到別人的新答案下面去大放厥詞,於是我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然後果然被惱羞成怒的某人辱罵加拉黑了……

嗚呼哀哉,我又能說什麼呢?再往後也只有惡言相加,有辱斯文了。


多圖。

5/5 更新

被知乎的反作弊系統誤傷了48小時,當時那種氣憤的感覺淡了很多,更多的是無奈吧。很多朋友在評論區表達了支持,我也相信自己的經歷絕對不是個例,希望知乎在未來能夠正視這個問題。

在這個問題下面,著名用戶yolfilm已經上躥下跳很久了。然而這位神奇的知乎用戶,在於他人對罵之後,被刪評禁言的竟然只有別人沒有他,實在是知乎的一大奇觀。下面我貼一段和知乎管理員的私信對話,來看看這位特殊用戶yolfilm享受的是怎樣的特權。

知乎如果變成「光復會」,斷然是不會讓yolfilm這樣的人去執行暗殺任務的,yol也樂得如此。為什麼?因為人家是元老啊,按照游先生的標準,他簡直可以說是知乎的「發起人」了好嗎?


3月29日:

改正錯字,順便再來多說兩句:

yol大V已經將在下拉黑了,對於最後他在評論里說的那些,我只能表示無奈,證據全都擺在眼前了,你不看賴誰?yol大V最大的問題是處處觀念先行,認定魯迅不好,那麼他的持重就是退縮,堅忍就是懦弱,他跟秋瑾發生爭執了,就一定懷恨在心,意圖報復,他寫小說用「夏瑜」影射秋瑾,就一定是在說秋瑾的壞話。你要是不認同他的邏輯(其實是不認同他的觀念),那你就是「不可理喻」。「趙子龍老賣年糕」,正根全在他那呢!

可是yol大V並不承認他觀念先行、自由心證,而是舉出了幾個鏈接,聲稱跟他意見相同的人很多。關於這些鏈接里的內容我也全都考察過了,總結起來就是:yol大V認為只要跟他引用了相同材料的,就全都是他的「坊間同議者」,要不就沒法解釋我查到的那些論文中,沒有一個跟他的觀點相同。

最後說一句:yol大V答案的評論區里有人用「思想自由,兼容並包」來說事,我認為這是弄錯了語境。這兩句說的是大環境,知乎可以「思想自由,兼容並包」,容得下他的思想和答案,也容得下我的,而一個人要是能同時接受兩種完全相反的說法,那不成了精分?讀了yol大V的答案感到觀點新奇、深受啟發的人,來來來,我給你們推薦兩個帖子,包管看了以後顛覆你們的三觀:

亦從張巡守孤城事,來看歷史的錯謬
〖天涯頭條〗祖上三代皆經商,閑談未來二十年中國的商機

3月28日更新:

寫在前面:為了照顧yol大V不喜歡長篇大論的習慣,我特地把從他給出的三個鏈接中總結出的結論放在前面,順便理一下他的邏輯。

結論一:魯迅是否光復會的創始人之一仍有疑問。
結論二:魯迅與秋瑾的衝突只見於永田圭介《秋瑾–競雄女俠傳》的記述,而且沒有註明出處。
結論三:yol大V耍花招,一再聲稱他的說法」坊間同者多矣「,實際上這些記載大多只是引述衝突的文字,真正與他態度相同的只有一篇豆瓣的轉載,而且被人罵成狗。

順便理一下yol大V的邏輯和證據鏈:

1、魯迅於1903年創立了光復會,秋瑾是他的晚輩(事實沒有這麼簡單,而且還有爭議);
2、魯迅口號喊得響,為人卻懦弱,拒絕執行會內分配的暗殺任務,因而遭到會內同伴和秋瑾的痛罵(腦補的);
3、魯迅在」取締規則「事件中因懦弱自私反對留學生回國,因而被秋瑾痛罵,還當面判其」死刑「,或者秋瑾並未指名道姓,但魯迅覺察她針對自己,從而懷恨在心(出處是上面提到的那本書,可信度較低,心理活動是腦補的);
4、魯迅眼看著同志犧牲,不聞不問,只顧著擺弄自己的文學,遭到了世人一致的痛罵,導致心理失衡,後半生罵人度日(腦補的);
5、魯迅懷恨秋瑾多年,最後終於寫了一篇陰陽怪氣的小說《葯》,挖苦秋瑾,大仇得報(腦補的)。

還有下面的6和7:
6、魯迅的真實面目如此不堪,死後卻被尊為」民主戰士「,豈有此理(滑坡謬誤);
7、上面的高票答案捧魯迅,貶秋瑾(並沒有),贊同的居然那麼多,這樣的無視歷史(也沒有),豈能容忍?我要替秋瑾先生抱不平(自作多情),罵一罵這些愚昧不堪(更沒有)的人!

-----------------------------------以下正文-----------------------------------

今早一覺醒來,發現yol大V前來訓示,還破例舉出了三個鏈接,登時誠惶誠恐,生怕昨天倉卒寫就的東西唐突了前賢.於是趕忙點開了第一個鏈接:

哦,是百度學術.我下載了框中的幾篇論文,還有一篇《關於光復會創建的幾個問題——兼與項義華先生商榷》,這樣老一點、新一點的都有了,應該足夠全面了吧?那就來看一看:

這些論文中梳理的魯迅與光復會關係的史料有以下幾項:

1936年12月,周作人著文稱魯迅未加入過同盟會和光復會;
1937年,許壽裳在魯迅年譜中稱魯迅於1908年加入光復會,後來在與林辰的通信中說明入會系秘密事項,家人父子也不告知;
1943年,胡風在一篇文章的注釋中說魯迅曾親口告訴他自己加入過光復會;
1952年,馮雪峰在文章中有與胡風相同的說法;
1948年和1976年,增田涉的兩本書中都提到他寫魯迅的傳記時明言魯迅加入過光復會,魯迅予以默認;
1961年,魯迅在日本弘文學院時的室友沈瓞民(祖綿)寫了一系列回憶文章,在《記光復會二三事》中說光復會東京分部成立於1904年12月,許壽裳、魯迅等人即於此時入會,在《魯迅早年的活動點滴》中說1903年10月,東京浙學會在成員寓所集會商討下一步的革命行動,邀魯迅加入,魯迅應允,11月再次集會,分派人員回國。並稱此時的浙學會即為光復會的起源。

此後尚無更新的史料問世,因此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在以上材料中尋找了。

以下是我摘錄的論文要點:

魯迅與光復會 作者:錫金 發表時間:1979年3月

1、光復會成立於1904年冬,其時章太炎因《蘇報》案在獄中,陶成章實際是光復會的最先參與者和發起人,但他不欲居功,因此將發起人的位置推給了蔡元培;
2、《浙案紀略》寫於1908年,因為其時革命尚未成功,書中自不能多談活動線索,以免清廷順藤摸瓜,因此此書所記詳于海外而略於國內;
3、介紹沈說,稱魯迅是光復會的策劃肇始人之一,東京派遣回國的代表實現了原來的決議,在上海成立了光復會,再回到東京後才將原來的發起者吸收入會成立分部;
4、光復會在海外的活動魯迅有所參與,但國內的活動則沒有參加的記錄;
5、革命活動並不只有起義和暗殺,宣傳、組織、後勤都很重要。魯迅參與革命的主要方式是從事宣傳;
6、魯迅的《朝華夕拾》中有《范愛農》一文,寫自己和陳子英到橫濱接徐錫麟夫婦,這可能不是一般的接站,而是革命者的組織活動;
7、1906年魯迅回東京之後,與光復會成員陶成章、龔寶銓、陳子英等來往甚密,還受陶成章所託為其保管秘密文件。

關於魯迅加入光復會的問題 作者:倪墨炎 陳久英 發表時間:1981年6月

1、介紹沈說,認為其提出的魯迅1904年12月加入光復會的說法可信;
2、分析魯迅與秋瑾的交集:在日本初見面,秋瑾1904年4月赴日,次年1月回國,同年7月再次赴日,1906年1月回國。魯迅則於1904年8月到仙台學醫,假期才回東京,因此見面機會不多。取締規則事件中,二人有分歧;
3、分析魯迅在這段時間裡與徐錫麟、范愛農、王金髮、章太炎等光復會會員的關係,說明這些關係不足以證明魯迅加入了光復會;
4、周作人記載魯迅舊事,提到陶成章曾將秘密文件託付給魯迅保管,《民報》遭日本政府罰款,章太炎付不出,由魯迅墊付。此事似可證明魯迅與光復會關係非淺;
5、其它的一些旁證,較瑣碎,因此不繼續抄了。

魯迅與光復會關係考辨 作者:項義華 發表時間:2005年9月

1、魯迅很少參加光復會的具體活動,可以說只是掛名會員,他雖與章太炎、陶成章有思想上的共鳴,但一直保持著獨立見解,不贊成個人恐怖活動,也不甚看重武裝暴動,而是更加重視思想文化上的啟蒙工作;
2、根據現有材料,魯迅加入過光復會基本上是可以確定的;
3、沈說稱浙學會是光復會的前身,這與陶成章等人的說法不符,陶說是軍國民教育會和上海的中國教育會;
4、沈說稱陶成章、龔寶銓等人是受浙學會指派回國革命,這種說法沒有材料佐證,且與情理不符。因為陶本身就與會黨頗有結納,常往來中日之間,影響力不是浙學會一眾學生可比的,何須藉助浙學會的名義來活動?又怎能受其指派?
5、沈說稱魯迅在他和許壽裳邀請下於1904年加入光復會,但此說與許壽裳的記載相矛盾;
6、沈說稱魯迅在弘文學院與他同學時就志在光復,發表多篇宣傳革命的文章,但此時魯迅正應時任《浙江潮》編輯的許壽裳之邀為其撰稿,發表的《斯巴達之魂》、《中國地質略論》等文都不是鼓動革命,而是提倡尚武興業。拒俄義勇隊和軍國民教育會的活動,許壽裳都有參與,而魯迅始終沒有加入;
7、魯迅《范愛農》一文記載,范愛農、陳伯平、馬宗漢等人1906年1月到橫濱,魯迅與陳子英去接,只將他們視為新來留學的同鄉,且頗不滿意他們雍容揖讓的態度。事實上,陳、馬在1905年秋已加入光復會,此次隨徐錫麟來日就是為了入軍校學習,為起事作準備。若此時魯迅已經加入光復會,何以不知?
8、沈說稱魯迅於日俄戰爭期間聞日本沉船封鎖旅順,對日本侵略野心極感憤怒,因而投書與在上海辦雜誌的蔡元培,提出警惕日本的意見.但此事與蔡元培等人的回憶、其所辦刊物的經歷和日俄戰爭的經過在時間上全然對不上。

魯迅與光復會——《范愛農》解讀 作者:陳方競 發表時間:2010年10月

這一篇沒有談到光復會成立的事,從略。

魯迅加入光復會的幾個問題 作者:倪墨炎 發表時間:2012年1月

1、許壽裳復林辰信,說自己1909年夏與魯迅同在杭州教書,此時方知他已入會。許壽裳入光復會時間據家人記錄為1904年冬,若是同時入會,不應互不知情;
2、1904年冬魯迅在仙台醫專,1905年4月才回東京,而此時陶成章等人已經回國,兩者沒有交集;
3、魯迅是公費生,在政治活動上較慎重,1905年底「取締規則」引發的風波中,他也是持反對回國的立場的;
4、魯迅於1908年入光復會較為可信;
5、陳漱瑜「魯迅經陶成章介紹入會」的說法是孤證,沒有其它證據,難以採信。

關於光復會創建的幾個問題——兼與項義華先生商榷 作者:謝一彪 發表時間:2015年1月

1、光復會成員來自東京、杭州、上海的多個革命團體,陶成章、龔寶銓、黃興、陳天華均為軍國民教育會會員;
2、1897年,章太炎等人組織「興浙會」,後改為「興浙學會」,為光復會源頭之一。1900年,敖嘉熊、蔣百里等人創辦「浙會」,後因受到官府查處,改名為「浙學會」,部分成員退出,前往日本的成員組織活動,見於沈說;
3、東京浙學會的會議沒有定下「光復會」的名稱,但實為光復會的肇始。陶成章在《浙案紀略》中沒有對此加以記述,是因為避免泄露光復會的機密;
4、蔡元培在上海創建的中國教育會、愛國學社、愛國女校等也是光復會的來源之一;
5、陶成章等人在上海組織暗殺團,因力量單薄而未找到下手機會,於是改組為光復會,並推蔡元培任會長。

總結以上論文的論述,有以下要點:

1、魯迅於1903年參加浙學會的集會成為創始人,並於1904年加入光復會是沈瓞民先生提出的,是孤證。對這一說法提出的質疑主要有:

(1)浙學會是光復會前身、陶成章等受其指派回國創會的說法與陶成章本人的說法不一致(謝文解釋為為了保密,可通);
(2)魯迅被沈氏和許壽裳介紹入會的說法與許壽裳本人的說法矛盾。後者與魯迅關係更親密,相處時間更長,因而所說也更可信(沒有有力的反證);
(3)沈氏稱魯迅在當時傾向革命,出力宣傳,但這一點與留下的文章證據不符(沒有有力的反證);
(4)魯迅與陳子英迎接負有使命的光復會成員一行,但對他們的目的茫然不知,證明魯迅不是光復會員( 也可以用會內保密事項來解釋);
(5)魯迅1904年冬不在東京,無法參與陶成章等建立光復會分會的行動(沒有有力的反證)。

由此可見,魯迅是否光復會的創始人之一,這個問題並不像yol大V說的那樣已有定論,而且就算沈老說的全是事實,那魯迅1903年與浙學會成員議定建立的了也不叫「光復會」,他正式入會籍也要遲到1904年年底,他因為顧及老母不接受暗殺任務、在「取締規則」事件中持不回國的立場,跟他是否「懦弱」也沒有一毛錢關係,光復會的同仁,更沒有因為他在這兩件事上的表現而責難於他,反而是秋瑾在1905年初回國之前,還央求陶成章介紹入會值得玩味了。yol大V所說的魯迅因懦弱被世人普遍痛罵,不僅與史無征,還與現有材料矛盾。陶成章對於魯迅,是敢於把關係到身家性命和成員安全的秘密文件交給他保管的交情,要從事革命,也並不止暗殺起義一途,他都不介意,你急什麼?莫非我看到的百度百科跟你看到的不大一樣?

不管怎樣,這個問題畢竟不是重點,所以我又點開了第二個鏈接:

Excuse me? 除了第二、三篇之外,哪裡還有秋瑾與魯迅發生衝突的說法?莫非大V看到的百度學術真的跟我不大一樣?那就來看看這第二篇吧,看看這「坊間同議者多矣」的說法究竟是從哪來的:

拜託,這事書生已經辟過謠了好吧?永田圭介那本書沒有註明此言出處,而書生做到了。在一方有出處、有前言後語而另一方沒有時,該取信哪一方不是明擺著的嗎?何況讀一讀劃橙色線的部分,那明明是對兩者都予以諒解的恕辭,我說大V,你所謂的「坊間同議者」究竟在何處?

還有此文的後半:

看看人家是怎麼理解的,再看看我們知乎的大V是怎麼理解的,人比人氣死人呀。先賢們公而忘私、捨生忘死的心胸,在他眼中卻成了睚眥必報的狹隘模樣。大V的意思是:只要秋瑾跟魯迅起過爭執,魯迅就一定懷恨在心,就一定尋機報復,為她寫的小說就一定陰陽怪氣,以圖報仇。這不是標準的誅心之術又是什麼?僅從日本人一本書上沒有標明出處的記錄就腦補出這麼一大篇前因後果,不是自由心證又是什麼?給出的鏈接里根本找不到能印證自己說法的東西,你真的有去查資料嗎?

算了,也許大V還有秘藏文獻也說不定,再看看"秋瑾判魯迅死刑「是怎麼成為公案的吧。第三個鏈接:

( ⊙д⊙)

(つдС) 揉揉

(;⊙д⊙)

沒看錯!大V用的也是百度!罵 @黃粱的歇歇吧,你們的大V用的也是百度!

這個頁面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凡是提到這一說法的,來源無一不是來自那本永田圭介的《秋瑾–競雄女俠傳》。我再提醒一遍:書生的說法是有出處的,而此書則沒有,yol大V,你是來耍人玩的嗎?你自己舉出的所謂證據,全在扇你自己的臉啊!


-----------------------------------以下寫於3月27日-----------------------------------

我翻了所有的答案,除了一個被摺疊的之外,竟然全是反對某大V的。知乎上出現這種情況比較罕見,因此來了興趣。以下幾點是要對來看答案的各位事先聲明的:

1、這個答案的主要著眼點不是提出新的觀點或論據,而是對現有答案中的論據進行考辨。
2、除了事實真相到底如何之外,我還對「觀念是怎樣形成的,形成之後又是怎樣作用於人的認知的」這一點感興趣,因此後面會在這一點上多費些口舌。
3、限於個人見聞及能力,有時不得不引用維基百科等資料而不是原典。如果所引材料中的說法有錯誤,懇請不吝指出,並告知參考文獻。

-----------------------------------下面開始分析不同的說法和論據-----------------------------------

題目問的是魯迅與秋瑾的關係,那麼自然要考慮兩人的交集。

交集一:光復會。

1、光復會的由來:

@書生 的說法是:

光復會是1904年11月在上海成立的,蔡元培任會長(陶成章任副會長)。光復會的早期領導是蔡元培、章太炎,後期主要是徐錫麟、秋瑾,陶成章等人。章太炎嗜於國學研究,蔡元培長於教育,他們與會黨新軍沒有直接聯繫。
該會的會員最初為四、五十人。1905年初,徐錫麟加入,其後他和陶成章、秋瑾等通過創辦的大通學堂,發展會黨成員,使會員增至六、七百人(另有二百七十二人和五百六十餘人兩說)。

@yolfilm 的說法則是:(為避免反覆騷擾原作者,此後不再以@的方式提及)

「光復會」從組成開始,就是滿清末年,以反滿為職志的革命組織中最激進的一支,它的前身叫「軍國民教育會暗殺團」。
而「軍國民教育會暗殺團」的前身,更是大名鼎鼎的「抗俄義勇隊」,這組織是滿清留日的留學生們,在日本異國正式組成了軍隊,實施軍事訓練,準備回國,在東北與俄軍作戰的。
換言之,「光復會」從頭到尾,就是「暗殺」組織,口號中有「以身許國」四字,強調「暴力革命」,反對建立合眾政府,要求恢復漢人政權(皇帝)。
光復會的激進、反動、敢於捨命,其熱血激昂,以及特殊的程度,一直就是清末革命組織中,最利害的一個。甚至比會黨還利害。
而「光復會」的發起人之一,就有魯迅。

考辨:

據維基百科「華興會」條的記述,1903年,沙俄向清政府提出領土要求,意圖侵佔東北,留日學生集會組織「拒俄義勇隊」,準備回國參戰,後來在將要改名「學生軍」的時候被日本政府勒令解散,因此改名為「軍國民教育會」,派代表回國組織革命。

http://www.huanghuagang.org/hhgMagazine/issue16/big5/03.htm
據上面這篇文章的說法,「軍國民教育會」的綱領有三條:第一起義,第二革命,第三暗殺。黃興等人回國後組織了華興會,暗殺團是龔寶銓在上海成立的,後來被蔡元培等人改為光復會。

維基百科對於光復會的記述不夠詳細:

光復會創立史料考辨
這篇文章對光復會的成立經過和諸多不同說法進行了考辨,可以參看。以上各條之中沒有爭議的一點是光復會成立於上海,在日本成立分部還要更晚,這一點在後面會說到。

然而有趣的是,我在搜尋史料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了yol大V引用的兩張圖片都有問題。首先是這一張「軍國民教育暗殺團早期成員」合影:

發現我引的圖跟大V有什麼區別了嗎?雖然右邊字不全,但也認得出是」彭家珍與同盟會部份成員合影「吧?同盟會成立於1905年8月20日,光復會是1904年10月,光緒29年是公元1903年,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還有,他在說完」「光復會」的發起人之一,就有魯迅。「這句話之後就引用了一張圖片,

底下標註是:」(光復會早期成員,1904年。)「。如果沒看這圖,你會不會認為上排左一那個年輕人就是魯迅?但還是請注意我的圖與他的區別,旁邊的文字里有他的名字,他是誰?

還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這些事情發生的時代背景。上面已經提過,1903年,俄國對中國東北提出了領土要求,而這一舉動觸犯了日本的利益。1904年2月,日俄戰爭爆發,到1905年9月結束。反滿革命思想的聲勢壯大和革命團體紛紛建立,直到最終組建同盟會也是在這段時間內完成的,這不是巧合。

2、誰先入會?

網上流傳的那個段子說:

1904年,魯迅在日本遇見秋瑾,從而走上反清革命道路

對此書生予以批駁:

而魯迅呢,是1904年底才在東京加入光復會的!(也有說法是1905年加入光復會的:陶成章是在光復會本部在上海成立以後的年底才離滬赴日,抵達東京成立光復會分部時已是1905年1月,故魯迅加入光復會應在1905年而不是1904年。)
……
魯迅1902年赴日留學,1903年就參加了反清革命團體「浙學會」(「光復會」前身的秘密團體,光復會早期會員基本上都是浙江人即是緣於此)。其後(1904年底-1905年初之間),又經陶成章在東京參加了光復會(《辛亥革命回憶錄·第4集》之沈瓞民《記光復會二三事》)。
而秋瑾是1904年4、5月間才赴日學習的,1905年7月由徐錫麟在紹興介紹參加「光復會」。
「(秋)瑾東渡之時,為甲辰三月。……乃復歸滬,由滬旋紹,見錫麟於熱誠小學校,錫麟即紹介瑾入光復會,是為乙巳六月間事」(《陶成章集》376頁)

而yol說:

秋瑾先生入「光復會」是1905年,足足晚了創始人魯迅兩年。

考辨:

據陶成章在《浙案紀略》中記述,他在1904年12月到東京,與秋瑾相識。前面已經說過,光復會成立於1904年10月,因此日本支部的成立不能早於這一時間。要按yol的說法,那魯迅1903年就在日本創立了光復會,他有沒有證據呢?請看下面:

」秋瑾的資料一定有內幕「、」魯迅不是光復會發起人?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好個觀念先行,材料真偽都不需要證據了。瓊瑤味是不是撲面而來?再來看看秋瑾。她初次赴日的時間約在1904年3月之後,1905年1月回國,6月在紹興加入光復會。徐雙韻《記秋瑾》說:

一九〇四年農曆年底,秋瑾因資助長沙起義失敗東來同志的生活,以致經濟告竭,乃回國籌措學費,行前懇陶成章介紹參加光復會。陶分別寫信給主持人上海蔡元培及紹興徐錫麟。

這個說法如果成立,那就證明光復會至少在1905年1月時尚無在日本成立支部的打算,要不陶成章大可直接吸納她入會,不必給她開什麼介紹信。同理可證魯迅入會也不能早於這個時間,即使陶成章送走秋瑾轉頭就吸收了魯迅,那也不過比秋瑾早了五個月左右,甚至比秋瑾更晚些也有可能。至於那個段子,笑笑就好了。

3、魯迅不肯執行暗殺任務,秋瑾對此的態度是什麼樣的?

段子說:

他多次在集會上慷慨陳辭,鼓動暗殺。不久,他接到暗殺任務,卻臨陣退縮,遭秋瑾唾罵。

考辨:

關於這件事,我沒有查到相關的說法,因此存疑。不過,秋瑾對於反對者的態度到底怎樣,我在下一個問題中會舉證說明。關於魯迅的苦衷,放在最後總結時再說。


交集二:「取締規則」引發的留學生去留爭端

那位郭教授的原文就是推介永田圭介《秋瑾——競雄女俠傳》這本書的,此書稱:

翌日(12月9日),留學生們公推秋瑾為召集人,在留學生會館中的錦輝館召開陳天華追悼會,會上,她宣布判處反對集體回國的周樹人(魯迅)和許壽裳等人「死刑」,還拔出隨身攜帶的日本刀大聲喝道:「投降滿虜,賣友求榮。欺壓漢人,吃我一刀。」

對此yol的態度是:

書生的原話不引了,因為篇幅太長,與我後面要說的也相同。

考辨:

那我就按yol大V要求的,去查查秋瑾此言的」前言後語「:

徐雙韻《記秋瑾》:

秋瑾發言,力主回國,詞意激昂,隨手以靴筒取出倭刀插在講台上說:」如有人回到祖國,投降滿虜,賣友求榮,欺壓漢人,吃我一刀。「

你看,加上前言後語果然就不一樣了。任何閱讀能力正常人的人都可看出,這話是對全體留學生說的,而且前提是」回到祖國「。腦補了就老實說腦補,像這種謎之自信從何而來?

再考慮一下,秋瑾真的是在指桑罵槐么?她對於反對回國的人,真有那麼恨嗎?我來引用一段王時澤的《回憶秋瑾》:

一九〇五年十一月二日日本文部省公布《清國留學生取締規則》,留學界異常憤激(當時在日本的中國留學生總數達七、八千人),無形中分成兩派:一派主張立即退學回國,另在上海辦學,以洗日人取締留學生之恥辱;一派認為既來求學,即宜忍辱負重,學成然後歸國。雙方各執一詞,互有辯駁,爭之至烈。我那時傾向於後者。而秋瑾與陳天華、田桐等人則都是力主迅速回國的。這年十二月八日,陳天華憤而蹈海自殺。自陳天華投海後,秋瑾受了很大的刺激,決計立即回國,自謀出路。在我的記憶中,秋瑾是在一九〇五年年底以前由東京動身回國的。臨行前某天是星期日,她同我母親一道來到我的住所,問我歸國與否?我說:」甲午之恥未雪。又訂辛丑和約。我們來到這裡,原為忍辱求學。我不贊成在此時回國,並希望大家暫時忍耐,不必憤激於一時。「秋瑾見我這樣回答,沒有表示反對意見。過了幾天,她就束裝回國了。

再看看秋瑾回國之後給王時澤的信:

吾歸國後,亦當儘力籌劃,以期光復舊物,與君相見於中原。成敗雖未可知,然苟留此未死之餘生,則吾志不敢一日息也。吾自庚子以來,已置吾生命於不顧,即不獲成功而死,亦吾所不悔也。且光復之事,不可一日緩,而男子之死於謀光復者,則自唐才常以後,若沈藎、史堅如、吳越(樾)諸君子,不乏其人,而女子則無聞焉,亦吾女界之羞也。

還有她寫於此時的《感懷》詩:

莽莽神州嘆陸沉,救時無計愧偷生;搏沙有願興亡楚,博浪無椎擊暴秦。國破方知人種賤,義高不礙客囊貧;經營恨未酬同志,把劍悲歌涕淚橫。

當然了,誅心之論和腦補大法用出來,這點論據根本不在話下,一句」魯迅又不是王時澤!「就可以解決,從詩中搜索蛛絲馬跡來論證觀點,在我國也有兩千年的優良傳統。我只是感嘆:從這些詩文中感受到的是何等的胸懷?卻被yol大V一通羅織,得出秋瑾深恨魯迅的結論,說你不是來給秋瑾招黑的,我還真不相信。把秋瑾說得跟前兩年砸日本車時威脅反對者」等到開戰了,組織糾察隊第一個辦了你「的憤青一樣,你就滿意了?對書生一大篇有出處、有證據、邏輯清楚嚴密的論證,擺出下面這種滾刀肉姿態,真的大丈夫?或許你並不在意自己的大V身份,但即使只是個三零用戶,面對質疑時要舉證反駁才是正理,難道說一句」我有把握「就能倒置舉證義務了?知乎真的不是這樣玩的。

交集三:《葯》

在這個問題上,yol的說法就足以見出「觀念」的力量了。在面對一個問題時,通常有兩種得出結論的方式,一是盡量搜集相關資料,詳細閱讀後進行總結,然後得出結論,一是先根據自己的好惡得出結論,然後去找能證明自己論點的資料。yol顯然是屬於後一種,這種做法有個名字,叫「觀念先行」。我來考察一下他的種種觀念是怎麼來的:

1、厭惡魯迅的觀念

顯然,是來自中學課本的灌輸。一併灌進來的還有台灣人對大陸人的優越感:

因為胸中先橫了一條「魯迅愛罵人是因為被罵得多」的成見,因此才會腦補:

整個「光復會」,人數其實不多,但組織中犧牲性命的可不止秋瑾一人,包括徐錫麟(我也寫過),包括王柄樟(亦寫過),章岳雲等等等等。自殺殉國也不止陳天華(我也寫過)一個,我知道的,至少還有一個姚麟。
這樣的組織,面對 cold feet 的魯迅,怎麼可能不惡言相向?

緊跟著又腦補出光復會成員罵孫、黃的原因:

要知道,「光復會」的章太炎入了「同盟會」,在自家報紙,連孫文、黃興都罵。
孫文咱且不說了,眾人笑說孫文留在外國作「孫大炮」,隔海笑看同志流血等等(其實孫文參加了「鎮南關起義」,也在「第一次廣州起義」舉事未成時,失敗潛逃,僅以身免,過程中死了著名的陸皓東)。
但黃興可不是,黃興多次領隊打仗(最著名的是「第二次廣州起義(黃花崗72烈士事)」),他是「華興會」創始人,那「華興會」可是和「光復會」系出同門,都是出自於「軍國民教育會暗殺團」。
黃興在日本讀書時,是自己花錢請日本軍人教授戰爭方法的好戰派,自己一個人跑去說服了馬福益(哥老會頭目)的豪俠之士,自己甚至在「同盟會」下還建立了專門的暗殺組織,孫文其實一直很反對「暗殺」,認為殺一清狗官吏無用,攻城略地才是目的,但黃興就是那種,你殺了我同志(廣州起義),我就要弄個小組去報仇(暗殺廣州水師提督李准),算是「同盟會」中最敢戰的一員。
這樣的黃興,都要挨「光復會」罵了,不見容於「光復會」了,你魯迅又何能躲過?

總結一下就是:光復會成員最革命、最激進,因此連黃興這種衝鋒在前的人都罵,你魯迅臨陣退縮,怎能不挨罵?

對此我還是那句話:腦補了就承認是腦補,千萬別扯什麼「我寫的全是史料,鐵打鐵,有憑有據」。同盟會是若干革命團體的聯合,這些團體加入同盟會之後多數並未解散原來的組織,團體間的矛盾很多且很複雜。孫中山的「興中會」雖早成歷史,原興中會會員加入同盟會的算上孫中山本人也只有三個,但他卻堅持要將自家興中會的「青天白日旗」用作同盟會會旗,為此幾乎與黃興鬧翻。黃興的「華興會」成員多為湖南籍,入盟的人員最多,而且華興會的社辦雜誌易名之後成為同盟會的機關報《民報》,因此勢力很大。光復會成員多為蘇、皖、浙籍,一開始就對入盟不大積極,最初入盟者僅有一人,也沒有成員在同盟會內擔任重要職務,直到1906年章太炎出獄東渡接編《民報》,光復會的成員才漸漸在同盟會內活躍。這些團體之間,有省籍矛盾,有行事風格的矛盾,有權利分配的矛盾,決不是要比「誰最革命"這麼簡單。1907年,原光復會成員陶成章、章太炎等指控孫中山挪用會費、貪污巨款,導致同盟會分裂,光復會恢復組織,孫中山在南洋另組同盟會總部。1912年1月,陶成章被同盟會會員陳其美派人暗殺,執行者正是大名鼎鼎的聖槍修女蔣志清。如君所見,革命黨並不是什麼聖母白蓮花,你要問別人拋頭顱、灑熱血時魯迅在幹什麼,不如去問問革命領袖,為什麼面對同一個敵人,連犧牲生命都不怕,卻還是要撕逼?

2、責難魯迅」高高在上,只有他最清醒「的觀念

說到底,魯迅與秋瑾的分歧是自我定位的分歧。秋瑾和譚嗣同一樣,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喚醒國人,像一把鋒銳無比的匕首,一刺不入,則應手而折。魯迅所選擇的道路與她不同,他認為即使付出了鮮血和生命的代價,喚不醒麻木的國人也全屬無用,不如留得有用之身,進行更堅韌的戰鬥。因此他試圖走文藝救國的路。對此yol的看法是:

這就是不明白當時觀念的信口開河。參與辛亥革命的大小團體,有發動學生的,有策反新軍的,有聯絡會黨的,就是沒有去說服農民的,原因何在?就在於1900年那場」義和拳「。那場運動給中國帶來了巨大的災難,使得時人後怕不已,因此當時的知識分子普遍認為農民愚昧落後,不能成為革命所倚靠的力量。魯迅寫這些小說的緣起,在《吶喊》的自序中已經說清楚了,是為了驚醒鐵屋中沉睡的人,面向的是知識青年,不是大眾。他針砭國人的弱點,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在隔膜和護短的人眼中,自然會產生這樣的觀感(話說,從下面這句話里我反而讀出了作者身為台灣人那種高高在上的惡意,是不是我的錯覺?):

魯迅的觀念不可能超越時代,因此要責備魯迅不懂得發動群眾,這就跟中學語文教育夾私貨說這篇小說反映的是革命者脫離群眾所以失敗,只有像某黨一樣發動群眾才會成功一樣,純屬謬托知己。

3、責難魯迅」陰陽怪氣「的觀念

yol說:

若你是創作者,你會捨不得秋瑾的犧牲,會在你的創作品中,給讀者一點應該有的「救贖」。
魯迅呢,他沒有,而且還很得意洋洋地,譏諷。
這,就是我所謂的「陰陽怪氣」。

他所謂的」救贖「無非是中國的老傳統,要給悲劇塗上一抹亮色,要不讀者就受不了,而這正是魯迅所反對的。關於魯迅的為人和性格,讀過他作品的人自會明白:魯迅是最清醒的,他不願自欺,更不願欺人,明明自己沒有看到希望,卻非要編織一個大團圓的結尾,這是他不屑做的。他寫下《葯》這篇小說的時間恰與五四運動同時,其時袁世凱已死,皖系當政,雖然參與了一戰並號稱」戰勝「,得到的卻是戰敗國的待遇。魯迅不是神仙,沒有預知能力,他怎能知道將來有沒有希望?他所見到的民國,是清朝大員挑去兩片屋瓦就從前朝臣子變成開國元勛的民國,是民眾困頓、愚昧、麻木不仁的民國,是會黨橫行,元勛被戮的民國,是軍閥驕橫、戰火紛飛的民國。為何從魯迅的文字中看不到溫暖?因為他本就沒有感到溫暖。為何魯迅持」革命無用論「和」犧牲無用論「?因為他親眼見到的現實就是如此,革命沒有使國家變得更好,烈士的犧牲被人紀念一陣,然後就忘卻了,再沒有人提起。生活在當今的和平年代,卻責難那個年代、那個處境下的魯迅看不到希望,那你不如去責難宋朝人為何不使用火箭炮打擊金兵得了。

還有yol的這個說法:

讀過魯迅的人都知道,他的文風就是那個樣,在白話文沒有成熟的時候,他的文章和譯文都是一邊摸索一邊前進,是真正的」摸著石頭過河「。無可諱言,他的一些主張現在看來都走錯了方向,比如他的」硬譯",比如他說過「漢字不亡,中國必亡」。但要說他這樣寫都是故意,連標點都是「陰陽怪氣」,那隻好怪自己戴了有色眼鏡,觀念先行。

-----------------------------------說完了,來點總結吧-----------------------------------

在此引用《聚焦「魯迅事件》一書中的部分內容來為本文作結(來自Google讀書截圖,因此不是整頁,尚希諒解):


我就是上來反對yol這個人的。上面是他在自己回答下面評論里的截圖。

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大陸的愚民,他自己受著台灣的說魯迅不好的教育,怎麼好意思?你就比我們大陸的高明了?真是好笑。

主觀看法就是主觀看法,還說什麼主持公義,害臊不?


讀高中的時候,語文老師講到魯迅寫的《葯》這一篇,說被砍頭那家人姓「夏」,吃人血饅頭那家姓「華」,暗指「華夏」,即為中國。然後,老師在黑板上寫了「夏」字,又說上墳時的對白中可見被殺頭的革命黨人名字為「瑜兒」,他在黑板上又寫論了一個字「瑜」。

最後,老師在「夏」旁邊寫了一個「秋」,在「瑜」旁邊寫了一個「瑾」,和我們說:「夏和秋都是季節,瑜和瑾都是玉,其實,夏瑜就是秋瑾啊。」

我聽完,都要哭出來了。

別的回答中擺事實講道理的我也看不下去,我只是覺得,不管秋瑾怎麼看待魯迅,魯迅在《葯》中用這種方式紀念秋瑾,他絕對不會敵視秋瑾吧。


魯迅是個未老先衰的人,自小嘗遍炎涼,對人性中美與丑的一面都極為敏感,加之嘴又閑不住,不由自主的就會經常瞎說大實話。中國人是信奉看破不說破悶聲發大財的,魯迅這種性格在站隊的時候就顯得很吃虧,兩頭不落好。也只有沒甚人生經驗的學生願意跟他接觸。等到學生混成了老油條,越看他越不順眼。
再說說對魯迅懦弱的攻擊。
做事和說事不同,說事你盡可以將正反兩方的理由擺到檯面上來,細細分析利弊。做事卻不能瞻前顧後想太多,需要一往無前的勇氣,明知輸面大也要去賭,就算敗了送了命,給後來人省點氣力也是好的。
魯迅自知沒有這種勇氣,自己也從不諱言。倘若是做事的人罵他懦夫,魯迅心裡雖不以為然,覺得對方兔羊拿衣服,卻也不會回嘴——您敢拿命買理想,是個好樣的,有這個資格敲打我。但要是渾水摸魚的嘴炮黨抓住這一點,攻擊他雙標,在魯迅活著的時候,是斷然沒有愛惜羽毛的顧忌去放過這種小人的,一定會用紹興師爺的刻毒筆墨將其削得體無完膚。現在老先生已經死了,封刀入鞘馬放南山,也只好微笑地扶著棺材蓋靜靜看你裝B。


@yolfilm 作為70w粉的大v,不以事實為依據,被人打臉刪除答案之後還恬不知恥的為同低智人群點贊,想來怕你自視甚高,不想你一寫劇本的,怎麼就敢胡亂編排先生的故事,真我從未見過知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倘若翻開迅哥兒的文章,大抵《葯》算是對秋瑾的懷念吧,文章之中儘是對烈士的佩服,以及對國人的哀不幸,嘆不爭,魯迅先生向來是以拯救國人為志向的,從開始的醫人到最後的醫心,一心為國人吧,秋瑾也是為國為民赴死,他們之間應該是英雄識英雄,惺惺相惜,先生更應該能感受到多年前秋瑾犧牲自己卻不被國人認可的無奈,我只能說他們都是戰士,而先生對於戰士,曾經是有描述的:
然而,有缺點的戰士終竟是戰士!

順便說一句:先生真是妙哉,平凡的偉大,雖有缺點,但瑕不掩瑜啊!


首先表明利益衝突:祖籍紹興,周姓。

魯迅不似秋瑾,不參加暴力革命。@yolfilm 知友對此表示不恥:

他認為魯迅配不上種種讚譽:

但卻對自己無力改變大家的觀念而感到無力(畢竟反駁他的答案贊比他的多,排名比他的高):

鑒於 @yolfilm 知友高昂的革命熱情,特別是對暴力革命的熱情和崇尚,我建議 @yolfilm 知友前去紹興強拆魯迅紀念館以警醒世人。畢竟現在已經是21世紀初了,文明進步,正義的友邦人士必不會讓您有生命危險。去紹興只需在上海轉機即可,交通比彼時更加方便;破壞紀念館的方法在台灣也早已發揚光大,割頭潑漆不一而足。現在起事比起鑒湖女俠,慫人魯迅之時條件更加便利,風險更低,一旦成功,定可點燃星星之火。

如果您不去,那請按您評價魯迅的標準,以一字評價自己:


真想看看台灣版本的葯
另外,y叔您不覺得大家都在好好說話,而自己反而有點陰陽怪氣嗎


0我確實有點氣到了,所以瞎說一氣,這可能是我最沒多經營的答案了,但我在網路上從來不在乎改,有空多思考多讀書,別浪費自己的口舌和食色性也的器官1我讀的少;蠢——一無所知;不愛整理,我從來不為讀者準備任何東西,蘇魯支的語言並非為讀者耳朵而備。碎片、跳躍大於連續,是我所求。2我討厭誰就要輕輕鬆鬆反駁一
下,並不一定認真。所以我放了很大聲的自由爵士,隨便寫了並不對題的東西3對我來說,洛特雷阿蒙、魯迅、尼采們的酒神語言和龐加萊以來的分形是最有創造魅
力之物,千萬別成天讓我做我討厭的書蟲總結什麼4聽的懂的恆懂,甚至不屑於看,聽不懂的講也一樣(康德)5知乎本就不是智慧所,我只是在玩。張家瑋寫的有
條理,他的答案好看么?我朋友們說很無聊。
如有的人所說,混亂、讀書多不整理,然而我最喜歡混亂和不整理了,屋子和本雅明一樣。我不喜歡偽秩序和偽善秩序,為此不惜混亂邪惡。
希望大家讀了也能努力做布朗肖,寫寫酒神詩。要帶著惡意去對時代深淵宣戰。

魯迅和秋瑾的關係好嗎? - yolfilm 的回答 名氣極大,多年來我看他就沒有過什麼好答案。台灣人。但和地域未必有關,台灣受那教育,也有喜歡魯迅的。我發現他有很多粉絲,也許是喜歡宮崎駿但又覺得yol分析宮崎駿弄得好?總之我看那些捧他的粉絲很不友善,或不智。
yol我總結一句吧:非常平庸的一個人。潘光旦說的「以己度」過度了的那種人。你看他的文字,基本上有「似乎」真確之感,但都無確鑿引用和史料、文獻學內容。所以被騙的人就好比看著深刻你就信了?信「雞湯」的人認知能力更差里所說的,信知乎、百科、垃圾學術、垃圾小說或藝術品、新聞聯播、流行樂之類的人,都有這種認知問題。
魯迅這方面問題可以看井上廈的《上海月亮》,非常有意思的戲劇。另外日本文學批評、哲學史家對魯迅評價普遍高得嚇人,幾乎是亞洲的天花板,諾獎無數也和魯迅一個人無法比。就拿我來說,一萬個秋瑾也沒有什麼意義。活著是很難的,而我因為一天重估國故、科學、哲學要讀17小時書(自願而且和專業無關),都是為了魯迅,早就想要死了。但我知道我還得努力,我欣賞徐梵澄、李秉中、kingcrimson、聶紺弩、胡風等人。也想過做一個接近洛特雷阿蒙或萊蒙托夫的詩人。唯獨我不願意速死,我的革命傾向讓我的人類學愛好變成了張光直的左翼,但若張光直瞬死如何?民族不是這樣講「主義」的,你yol有血性,講硬,比較硬學,就跟比較文學似的,為何不去做點驚世駭俗的事兒?尼采偉大還是安重根偉大?安重根是一瞬間的爽快,就和范美忠講課一樣,幾乎是射精的快感。這是很無聊的。若我們有這樣威逼政權的自由主義者出現,我會很高興。但百年諸夏,完全暴力極端化,道德治國化,讓人幾乎噁心。科學和民主到現在都沒有深入人心,社會科學一點也沒有進入民眾的腦內。


以上其實是內部分析和一些駁斥,我想對yol是沒啥用的,我也不怕犯了和他一樣的毛病,說一句:他實際上是改變不了自己的人。完全用偏見看人。台灣偉大的人很多,李雙澤、胡德夫、陳映真,但yol絕對是大俗人中最犬儒的混球。我就是這樣不友善。

秋瑾和魯迅是兩條路,罵不罵都一樣。魯迅是高密度的文化批評,我看不到有什麼「罵」,倒是今天全都是死語言的罵,因為他們壓根就不是知識人,魯迅沈從文學歷再低也是活語言的運用者。秋瑾罵人,更是幼稚。我最敬仰秋瑾這種人,我喜歡魯迅先生、我自己——憲政最可愛的締造者,喜歡克強兄,喜歡太炎先生,也喜歡袁總統,唯獨對孫文和yol之類的深惡痛疾。至於更右翼的台灣人和民國大師,也有好的,沒必要抹殺。只是我覺得一瞬間的快樂與痛苦是沒什麼意義的。要反思,反抗奴役,中國人還沒開始邁步,走的太不遠了。


能從《葯》里看出對秋瑾的諷刺?!!!我小學沒畢業你們可別騙我,我這就拿著這個證據裝b去。
看了某位大V的回答,深深為台灣的教育水平和知乎每況愈下的水準擔憂


我聽說很多情侶夫妻都會在一些小事上發生爭吵,還互相罵傻瓜。他們是關係都非常不好嗎?

好吧,這個比喻不恰當。
我只是想說,不能因為別人革命理論方向有爭執就認為別人關係不好。
小人朋奸為黨。
君子和而不同。


關係不好又怎麼樣?
一個是武裝鬥爭的烈士,一個是文化批判的旗手。關係好不好他們都為民族做出了很大貢獻。
蔣介石和戴季陶那關係夠好吧?又有什麼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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