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在文學方面佔據什麼樣的地位?與巴金老舍這類大師相比如何?


謝邀。

我覺得,單在中國文學語境內說這個,說不出什麼。因為中國現當代文學許多評價體系,很是雜亂,很多時候概念先行,且有門戶之見。所以不妨擴範圍,上比古典作品,下比國外作品,可見端的。

以下以金庸三聯版為準。

金庸純「講故事」的通俗小說成就,如《射鵰三部曲》,至少不下司各特之於英國、大仲馬之於法國。考慮到大仲馬無可爭議的大師地位,金庸的大師地位毋庸置疑。
而另外三部,我認為完全可以當作「文學作品」,超出「講故事的通俗小說」。即:
《天龍八部》被夏濟安、陳世驤兩位先生盛讚,認為有悲天憫人的古希臘悲劇色彩。這兩位先生都算學術宗師,眼光品味遠在我之上。
《笑傲江湖》作為政治寓言的偉大小說,個人認為品第甚高,歷史地位至少不該低於《鏡花緣》。
《鹿鼎記》對中國武俠作用,大可以當做《堂吉訶德》之於騎士小說。

金庸在傳統敘述方面,華麗多樣。比如《射鵰》里密室療傷一段,純是希臘劇格局。其故事講述技巧絕對大師級。然後文本中的文化意味,比如詩詞、器物、書法、政治、音樂等,繁雜多樣。丹納說佛蘭德斯只有一個魯本斯,一如英國只有一個莎士比亞。在故事的廣闊時空方面,金庸是史詩級的。雖無法作為《金瓶梅》級別的歷史風俗劇,但單把他作為一個「時代劇作者」,也可以是馬洛級的——哪怕夠不上莎士比亞吧。

故此,我傾向於認為,金庸之於中國,至少不下於大仲馬之於法國,甚至可以推到狄更斯之於英國的地位。《天》《笑》《鹿》和《射鵰》單拿出來,哪怕不能說齊平四大名著,至少可以壓倒《兒女英雄傳》、《鏡花緣》、《海上花》、《三言》這一流作品。論結構,金庸的相當一部分小說可以壓服《儒林外史》(其實等於短篇小說串聯)及以下級作品。


說到和巴、老幾位的對比的話……

老舍先生語言之不朽,20世紀漢語作者里屈指幾人而已。論戲劇成就,老舍先生非金庸可與比肩。但論小說的話,《四世同堂》、《駱駝祥子》作為現實主義作品固然有其巨大社會意義,但文本綜合來說,不能說比《鹿鼎記》、《天龍八部》有什麼壓倒性優勢。《二馬》這樣的作品,比起金庸十四部里較弱的作品,也談不到大優勢。綜合來說,我覺得老舍先生語言成就在金庸之上,但其他不能說勝過。打個比方,金庸是大仲馬的話,老舍先生是福樓拜。各有所長。


另外還是忍不住補一句。我國現在有種傾向,說到西方或古典就會肯談談文本結構、技巧手法、風骨韻味、文氣語感,唯獨一涉及現當代文學,就出來各種現實意義、揭露批判之類作用,以及許多故弄玄虛的名詞,好像到了現代作品就不是讓人讀的似的。這種19世紀已經被福樓拜嘲笑過、20世紀在蘇聯大行其道坑殺無數名作家的迂腐狹隘觀點,我實在是不敢苟同。


這個問題最好的回答者是歷史。


先不論金庸,且說巴金這類的六大腕兒。

六大腕兒的東西今天再看,就像是舊百貨裡面的三樓一年四季不分寒暑都掛著的裘皮。客流稀少,恰好你無目的的溜達過去,知道這東西不是破爛,曾經也想過買一件,但是無論如何現在也不想碰。

這麼說六大腕有點過了,「魯郭茅巴老曹」,迅翁的文學素養和其餘五位真不是一個檔次,《故事新編》也明顯被低估了,老舍的東西還是好,並將越來越被推崇,生活戰勝革命,世俗超越話語,六個人里這二位因為具有文學性所以有了永恆性,至於那四位只能說是時代性和局限性了。

就說巴金吧,畢竟是老實人,至少品德上足以把郭爆出翔。抗戰時期很多青年都是自稱讀了巴金的小說奔赴延安,《家》據說是和《紅樓夢》《京華煙雲》並列的當年銷量三甲,點擊率超高。「三少爺」是40年代急於擺脫傳統(「封建」這個詞是明顯被用錯被濫用)家族倫理規範的知識青年的標杆,「我要做自己的主人」「不害怕、不顧及、不妥協」小說里的這類台詞是當年的流行語,倔強的三七分頭,再配上白毛線圍脖使勁往後一甩,貂尾一樣的背影留給急嗆嗆趕出來扶著門欄的老母親。至於離開家後的日子,那就是浪漫主義,自由的空氣,職業自由、戀愛自由、思想自由,反正就是哪都比家好,所有的不幸都來自這個受詛咒的「封建大家庭」。折騰一大頓,去哪?去革命。在強烈的反感中複製著對方,用無情去消滅可能錯誤的有情。革命里找到自我發光發熱,用革命洗滌自己的靈魂,除此別無他方。

這就有問題了,藝術是展現生活的多樣性和人性的無限性,但在巴金的思維繫統內人都像炮筒子一樣有著必然的來路和宿命的歸途,文字的目的是渲染一種黑暗、鼓吹一個方向,對不起,這不是真正的文學,這是宣傳隊,就像是每天都會收到的簡訊「還住在老房子嗎?除此之外,別無他選,這就是您的最佳居處——天琴山,聯繫電話XXXXXX」。單一的可能之於作者是思想的懶惰、體驗的缺失。回看巴金,他的思想源泉主要來自五四啟蒙和俄國文學。五四精神中對傳統的仇恨,對「封建」的指控成為小說中的判決,俄國文學中的宿命感和悲劇色彩,高爾基以降的革命浪漫主義是巴金為小說人物找到的結尾。同時因為無法解決或者理解世界的繁複,只好簡單地高標道德,而且是自我封閉的「新道德」,進而達到「道德上的自我迷戀」,以獨立話語的新道德解釋世界當然容易,當然也更容易高蹈虛空。最終住進自說自話的烏托邦。

比起魯迅對國民性的認識,胡適對改良社會的行動,巴金不過是街頭揮舞旗幟聲嘶力竭的學生領袖,對自己並不真正理解的紅色革命的宣傳隊員,他的認識淺薄,思想衝動,他有進取、參與、反省、批判的勇氣和氣質,卻沒有認識的深度和思想的堅定性。他原本是社會的「解毒劑」,卻逐漸中毒,他一生的思想直至晚年都在反省和呼喚良知,但這,與一位導師的身份,是不符合的。

換個角度看社會,和曾經眼裡的結論不同。所有人都想改變它,但需要一種深刻介入的熱忱和耐心。沒有熱忱和耐心,你的批評是淺薄與碎片式的口水,你的參與是短暫和自說自話式的幫閑,你的離去是充滿無力的躲避,文青式憤怒不過是荷爾蒙旺盛的體征。

藝術的表達,內容的多樣性,應該也必須是文學的根源。

另外,寫小說就一定非要那麼長嗎?


金庸是華人作家最會講故事的人。


山峰上永遠只有一塊石頭 但世界上絕不僅僅只有一座山


第一,金庸是報人,主業是辦報紙,寫小說是玩票。
第二,這個世界上的小說在我看來只有兩種,好看的和不好看的。金庸的好看且可以反覆看。
第三,給任何優秀的文學,藝術作品排名是最無聊的事


我真是沒想到在知乎居然有這麼多人踩巴金


非要把不同風格流派的作家扯在一起比個高下是很讓人無語的事。

如果你問某個評論家,維克多·雨果和詹姆斯·喬伊斯哪個更偉大,他多半會送你兩個字:

玩去!

所以把金庸這樣典型的浪漫主義作家,和巴金這樣的現實主義作家,以及老舍這樣的自然主義作家放在一起比較,基本不大可能有什麼靠譜的結論。

@張佳瑋 老師把金庸比做大仲馬,把老舍比做佛樓拜,我沒任何異議——以同樣的標準,把巴金比做中國的司湯達應該沒有問題。

有一點錯誤認識需要糾正——說金庸的文筆超越巴金,那根本是鬼扯淡!

我善意地推測,說這話的人,多半是出於對體制的反彈——體制所推崇的,我一定要投個反對票。

但如果僅以「好看」的標準來評論文筆,未免有些淺薄。

巴金的確是偉大的作家——雖然他的書讀起來沒什麼快感。

巴金的敘事技巧或許不及金庸,但文筆勝過後者當無任何問題。

最後說幾句政治不正確的——我估計這兒有很多人不愛聽:以現當代的文學評論體系而言,以老、巴、金的順序來評價其成就,也不是沒有道理,拋開中國的現實主義傳統不談,世人在評論19-20世紀的世界文學時,普遍的傾向是,現實主義比浪漫主義的地位高一點,自然主義又比現實主義的地位高一點——雖然沒人明說。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浪漫主義作家對待筆下的一切都不夠嚴肅的態度——大仲馬曾說:「歷史就是我用來掛小說的釘子。「金庸要好一點,但也未必好到哪裡去;而自然主義則認為現實主義塑造典型人物的寫法是」玩花招(卡佛語)「!


比不上真的比不上 無論從哪方面 吹了比粉絲吹的群體數吧


中國現代以來宣傳的好多所謂的大師都不如金庸,僅僅因為他們是所謂的左翼作家而已。我看來巴金不如金庸,老舍比金庸強。
左翼作家聯盟里那些作家,基本上都是所謂的鬥爭文學,以魯迅為首,讚揚巴金的有幾個看過《家》《春》《秋》那樣的口號文學,就是人物各種扁平,沒有立體感,情節一點也沒意思,就是喊口號,號召大家戰鬥。在特定的年代有意義,在現在的時代討論巴金的文學水平和金庸比怎樣,一個喊口號的和寫小說的比怎麼文學水平能好。金庸武俠小說問世的局面是和香港新儒學的興起相關的,金庸書里對傳統文化傳承起的作用可能比整個左翼作家聯盟都大。左翼作家聯盟的書讀過之後就忘記了其中的人物,讀了金庸之後,又有誰能忘記郭靖,黃蓉?所以從論文學性來說,巴金是沒法跟金庸比的,從文化傳承的角度上講,巴金也差的很遠。順便說一句,建國以後寫的小說,更加沒法和金庸比。你去看看什麼《李自成》《林海雪原》都是農民大伯說書呢。
至於老舍,老舍的話劇是挺好的,絕對比巴金有水平多了。至於跟金庸怎麼比,我覺得金庸是中國通俗文學的頂峰,而老舍不是通俗文學。雖然我喜歡金庸,但是不得不承認,從文學性和藝術性的角度來講,老舍的話劇還是高明一些。而且不得不承認,通俗文學的頂峰還是通俗文學,不會到諾獎程度。


說一點個人的看法吧
我還是很喜歡金庸的,撇開他的文學成就不談,相比於老舍之類的大家來說,我最崇拜金庸的,是他創造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一個人活一輩子,能夠創作出一個自己的世界,這樣的人生該是多有意思
就憑這一點,金庸就沒必要和別人比


不同的作用吧,我在日本,看到了很多金庸的外文版本,當我的一個日本人同事一一把所有他看過的金庸著作講一遍時,我震驚了


2013 11 07更正,謝@薛天山 指正,關於巴金筆名的來歷
巴金的筆名並非來自巴枯寧和克魯泡特金,巴金在1957年9月27日致前蘇聯作家彼得羅夫的信中對自己的名字作了註解:「一九二八年八月我寫好《滅亡》要在原稿上署名,我想找兩個筆畫較少的字。我當時正在翻譯克魯泡特金的《倫理學》,我看到了『金』字,就在稿本上寫下來。在這時候我得到了一個朋友自殺的消息,這個朋友姓巴,我和他在法國Cha-teau-Thierry同住了一個不長的時期。他就是我在《死去的太陽》序文中所說的『我的一個朋友又在項熱投水自殺』的那個中國留學生。我們並不是知己朋友,但是在外國,人多麼重視友情。我當時想到他,我就在『金』字上面加了一個『巴』字。從此『巴金』就成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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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歷來便有文無第一的說法。先前的文壇排名順序為:魯郭茅巴老曹,這一排名自然難以令人信服。
但需要指出的是,這裡面政治標準固然重要,但並非是完全的絕對性標準,巴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無政府主義者,其筆名「巴金」便源自巴枯寧和克魯泡特金;而老舍在解放前長期在美國停留,現在一般認為他在觀察國內局勢,以做出選擇——當時曹禺跟巴金一起,但曹禺是周恩來的學弟,因而沒太多顧忌。
上面是題外話,下面一段也不算正題,就是作家的人品問題。事實上,很多作家的人品都很值得詬病,相比茅盾、郭沫若、田漢,魯迅的婚外情簡直堪稱衛道士的舉止了,即使國外,如巴爾扎克、雨果等人的人品未必經得起推敲。
我們不妨將作家跟作者分開討論。作家指的是像你我一樣的人,他生產了一部作品,將他寫在紙上(或者類似),而作者在現實中並不存在,他是文本結構的一部分,是在假設中存在的,如果沒有作者,也就沒有文本。一部作品的作家可能有很多,但一般而言我們認為作者只有一個,即文本中體現出來的那個。
人品,是屬於作家的,可能反映在文本中,但並不能以其人品來論定其文學價值。在這一點之後,我簡單對比一下三位作家的貢獻,但不排名。
巴金,以其《家》為例,開始時候是連載,反響平平,但單行本出來之後,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三兄弟的故事,青年的覺醒,舊制度的黑暗,使當時的青年人與之產生了強烈的共鳴。雖然巴金是無政府主義者,但當時很多年輕人投奔延安或者南京、重慶,手裡往往就揣著一本《家》。
而後期,巴金的人道主義色彩越來越濃,其《寒夜》、《憩園》中瀰漫著濃濃地悲劇色彩,譬如《寒夜》的主人公在抗戰勝利時病重去世,那麼抗戰的勝利對於他有什麼意義呢?這可並非@方圓 所說的口號文學。文革之後,巴金寫了《隨想錄》,是很少公開幾個反省自身過錯的人之一,巴金所說的文革博物館,也至今沒消息。
巴金前些年去世,百歲老人,風雨春秋,可贊可敬
老舍,長期生活在底層,其作品有著濃郁的生活氣息,而其對文學最重要的貢獻是在語言上。白話文學至今發展不過百年,時人語言歐化現象非常明顯,缺少真正的中國語言。而老舍,由於從小接觸北京話,他的語言是活的,不是口號的,讀起來特別爽利。對於人物的塑造也是非常生活化。但由於其自身的視野,看待問題依舊不夠寬。但就文學語言本身來說,我以為魯迅、周作人、老舍、沈從文、張愛玲是最傑出的幾個人。
金庸,我是金粉。在通俗文學領域的影響力金庸可以說是第一人了。而對於文學本身的貢獻,首先,金庸寫了大量的超長篇小說,而且超長篇寫得非常好。其次,他溝通了古典語言與現代語言,語言古拙樸素而不生硬,難能可貴。至於@域名顧問陳濤 關於金庸民族主義的問題,我覺得,金庸有一個漸進發展的過程,從開始的《書劍恩仇錄》,到《天龍八部》,到《鹿鼎記》,其中對史實有一定的歪曲,但是,金庸對於民族主義的力圖超越,這是值得肯定的。而且,想潘仁美、陳世美據說也是被歪曲的人。小說藝術處理,與歷史畢竟不同。另外說一點,香港一向對歷史不是非常尊重,這點金庸可能受了當時環境的影響。金庸算是通俗文學領域的頂尖人物。
最後關於人物塑造問題,金庸塑造的人物誠然難忘,但人物塑造是通俗文學的看家功夫。《等待戈多》的人物估計沒幾個人記得住,但在我看來,這個劇已經是非常棒的。


金庸的作品可謂開了中國新式武俠小說之先河.有人說武俠小說是通俗文學,可通俗文學也是文學.水滸傳不也是通俗文學么?照樣成了四大名著之一.金庸對國學的研究可是非一般的作家可比的,在普通話都說不太標準的金老筆下,生動靈活的描述一個個有一個人物.人物性格豐富多彩,取景絢麗多姿.尤其對人物的命名上.拿金庸和巴金比就好似張無忌,令狐沖,蕭峰他們幾個誰的武功更高一樣,沒有什麼實際價值,只要他的作品能給你的精神上帶來滿足不就可以了么?


忘了在哪裡看到過一則評論,說金庸是中國的大仲馬,誠然,他不可能是巴爾扎克或者雨果,他也不可能是曹雪芹、老舍或者余華,但他擁有超一流的講故事的能力,擁有一流的文字功底,還擁有一點兒情懷,作為頂尖作家當之無愧,而沒有必要去躋身文學家這另外一個行當。


大致看完一些答案,進一步明白了一個早就知道的道理:文學欣賞和評論這玩意兒,實在主觀,因人而異,所謂自由心證,阿城講「說白了就是隨你怎麼吹」,實在得很。
多看書,少爭論(不是少討論)。咱們的喜好和感受不一樣並且可以保持不一樣。


今天看了這個問題,已經不想在知乎上關注金庸這個話題了,各種你們說的金吹我一個沒見著,全是你們這些批判他的。金庸的書對我來說也是少年的一部分,抱著15本書不知道過了幾個夏天,我實在不想看見你們再黑了。


金庸是厲害的,我超級喜歡~白話文的世俗顛覆、估計也就是金庸了(古龍起伏太大),但真論文學水準、還得是老舍,真有作品擺在那:四世同堂、駱駝祥子、茶館…白話文里寫長篇的,老舍不出前兩名~


通俗小說又如何?《三國志通俗演義》的地位可不低於誰呀。
雅俗共賞,也是文學的至高境界之一吧。


作家和文學家不完全是一個圈子吧。
文學地位和文學史地位也不完全是一個東西吧。
這些人從某種意義上講是無法進行比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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