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的唐澤雪穗眼中代替太陽的東西是什麼?
難道是他和亮的關係嗎?新人不懂得如何提問,請知乎的大神多多見諒
東野圭吾是一個講故事的人。他的故事非常精妙,有場景有細節,有伏筆有呼應。而在故事之餘,東野圭吾是置身事外的:沒有贅述,沒有評判,沒有摻雜進入個人的感情。正是因為這一點,《白夜行》被成功地賦予了更多的生命力,也是《白夜行》作為一部文學作品的成功所在。
《白夜行》披著懸疑故事的外衣,本質上卻是一部講述親密關係的小說。這是一個壓抑的故事,壓抑源自於各式各樣破損的親密關係:夫妻之間、親子之間、朋友之間、情人之間……這些糟糕的親密關係,是導致一個個陰暗悲劇的原因。
雪穗之所以成長為一個陰暗殘虐貪婪的人,主要原因便是她幼年期的成長環境。沒有父親,母親又用她賣春還錢,金主是個戀童癖……她對於這個世界是怨恨的,因而對一切都沒有感情,沒有珍惜,沒有暖意。她完全沒有愛的能力。亮司之所以成長為一個冷酷嗜血暴虐的人,也是因為他幼年期的成長環境——父親貪婪又戀童,母親是娼妓出身又與自家店員長期狼狽為奸。雖然父母雙全,然而沒有一方是愛他的,是在意他的。從最後老警察對亮司母親的訪談中,更能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至少在亮司成年以前,她真的是漠不關心他的。
故事通篇最中心的一個關係,便是一對主人公——雪穗與亮司之間的關係。頗具意味的是,二者之間的關係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浮出水面,而是潛伏在許許多多的小細節里。作者也非常巧妙地使用了「共生」這個辭彙,來描述二者的關係狀態。亮司對雪穗是有感情的,有愛的成分在其中的;這份愛萌生在他見到父親在大樓內猥褻雪穗之前。然而當他見到了那一幕之後,他便再也不能夠像從前那樣地愛著雪穗了。他對雪穗的感情,更多地是一種救贖,一種悲憫。雖然依然還有愛,但是他再也不知道,該怎樣去愛雪穗了。他最終選擇了自殺而不是被捕,正是因為他必須與雪穗在一起,無法忍受被迫與雪穗分隔開來的生活。而雪穗對亮司的感情則更為撲朔迷離,在利用關係之外,她是依賴於亮司的,亮司是她生命里的光——她沒有太陽,太陽在這裡指代的是生命中的真正追求:感情也好,物質也罷,抑或是事業、成就、名聲、家庭、甚至自由……這些常人生命中所追求的幸福感,雪穗是沒有的。她只有一道光來支持著她活下去,這就是亮司。她為他織縫手袋,店鋪用他們的名字命名……如果說雪穗的心裡還剩著些什麼,大約只有亮司了罷。在亮司自殺之後,她便徹底成為了沒有靈魂的人。但是與亮司不同,她不會愛,不具備愛的能力。在與亮司相聚在圖書館時,她已經是中年男人的玩具,已經不擁有完整的身心。從一開始,她可能就沒有能力,對亮司產生愛的感情。
最讓人唏噓的一段關係,是筱冢一成和江利子之間的關係。二者都擁有非常美好的人格,擁有真正的感情,卻被雪穗所殘忍破壞。感情是雙方的事,當江利子的內心被雪穗嚴重損害後,她已經無法負擔起這段感情的重量;這不是一成獨自能夠完成的使命。
最讓人動容的一段關係,是偵探今枝直巳和半個助手菅原繪里的感情——在今枝失蹤之後,菅原繪里依舊守護著今枝的事業,等待著他的歸來。雖然她內心多半也清楚,今枝是再也回不來了。
最讓人痛心的一段關係,是唐澤禮子與養女雪穗之間的關係。雪穗對阻礙她道路的一切人痛下狠手毫不眨眼,但是一方面並未取人性命,如江利子雖然內心受到了嚴重損害,終究還是在一段時日後能過上正常的生活、組建自己的家庭,另一方面這些人之於她本身就是障礙一般的存在——美佳厭惡她刁難她,藤村都子四處散播她的壞話,江利子則致使她錯過了她的重要目標筱冢一成。唐澤禮子卻和這些人不同,她極大地改善了雪穗的生活,關心她照顧她,而且她只不過是影響了雪穗店鋪的按期開張而已(當然也有可能,是禮子發現了藏在花園裡的死屍,雪穗亮司二人需要滅口)——總之,雪穗竟能夠准許亮司對養母痛下殺手。從這段關係的結局可以看出,雪穗是完全不具備愛的能力的,無論對方對她多麼好、多麼關懷、多麼助益,她都無法對對方產生情感。
是亮。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藉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
總說雪穗無情 但她何不是被人踐踏至此的呢 若她出生在一個美好的家庭中 這些悲劇想必也不會發生
人們最擅長的就是偽裝自己
那從小就被糟蹋的心理中 又怎麼可能放得下太陽。
只有亮司 那一點點最後溫柔的力量保護著她 那力量就是她所說的那一點光。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藉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
這應該是白夜行里最經典的幾句話了吧。但細細琢磨,其實是有一些問題的。
如果失去的是那個代替太陽的光,那麼雪惠會不會害怕呢?
我們就先假設亮司是那道光吧。但雪惠在康晴家看到老刑警時,應該很清楚自己犯下的罪行是早晚會暴露的。那麼亮司就有可能死,不管自己有多麼不想讓他死,但是亮司死去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可能性的。但雪惠如此百分百肯定自己不會失去那份光,說明那份光不是亮司。
其實我覺得,這份光是雪惠的信仰,這份信仰是在她童年時就已經牢牢固定的。它是對金錢的渴望,對完美的追求,對靈魂的守護。
我也並不是否認亮司和雪惠的關係,恰恰相反,正是因為這種信仰,他們才會有那種常人難以體會的關係。因為他們兩個人都有相同的信仰。其實我覺得在凶父案發生之前,他們的關係是絕對沒有想後來那樣的共生的。也許那是他們之間還有一種叫愛的東西吧。
但是當亮司殺死了他的父親後,他們的人生就從此改變了。他們已經不再是小孩,也不會在太陽下行走,只是兩個彼此虔誠地依賴的教徒罷了。
亮司。
亮
是她自己的鐵石心腸。心夠黑,一切皆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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