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版牡丹亭與其他崑曲差異何在?


與新編崑曲《紅樓夢》《陶然情》等一些新編「崑曲」相比,青春版牡丹亭還是基本在崑曲本身框架之內的。

我個人覺得青春版在設計層面(不談演員完成度的話)的問題就是,它【過分強調「唯美」】。

整個青春版的表演風格、身段設計、舞美設計明顯貫穿了白先勇個人的審美。這種審美確實水平還是很高的,可以說目前做崑曲創新的人還沒有人能超過甚至匹敵。而且這種審美其實更適合現代人、更迎合現代人對於「古典美」的想像,但是另一方面,這種審美有的時候導致對傳統表演內在的某些細膩的規矩條理及其更深層的表現力的破壞,某種程度上還造成了觀眾對於崑曲的刻板印象。

比如說表演上青春版杜麗娘的身段力求柔美、甚至於嬌弱,整個表演風格上幾乎拋棄所有稜角,所有動作做的都很「綿柔」。比如看青春版的導師張繼青早年錄像,和青春版的身段對比,大部分都是一樣的路子,但是青春版的演員做的其實比張繼青本人軟很多、神態也收斂很多。這確實是很接近現代人對古典美人的想像。它確實是和「傳統的崑曲」不一樣的。

其實這個「問題」本來是小事,如果僅僅是一個《牡丹亭》真的倒無所謂,只是風格取向的問題,甚至可以探討是否是對崑曲表演風格的良性發展。但是有時候,由於青春版影響太大,觀眾覺得崑曲整體的表演風格【就是】這個樣子,包括認為崑曲就是演才子佳人浪漫愛情,【無法】演出興旺悲歡、慷慨悲歌,這問題就有點大了。所以有一部分人會強調青春版《牡丹亭》不是崑曲的全部,進而演化到激烈地批評。從這個角度上說青春版也有一點冤。(當然,沈俞二人個人功力與名氣機會不符可能加劇了這方面的質疑)

身段設計上,最受詬病的可能要屬《驚夢》一段兩人夢中歡會的場景。(其實青春版全劇身段大體都是張繼青路子,改動最大的基本上算是《驚夢》這裡。)傳統的《驚夢》非常含蓄,沒有青春版那麼多舞蹈化的身段,視覺上沒有那麼「唯美」「浪漫」,如果先看青春版再看傳統,第一印象的話可能會感覺「寡淡」。但是傳統版和唱詞非常貼合,而且其中有含蓄細膩的層次,裡面有兩個人從初見的陌生、悸動,層層互相試探,再到兩情相悅的過程。《驚夢》這個戲其實是個春夢,因為是春夢所以才能剛說了幾句話就共赴巫山;但是另一方面,即使是一場春夢,也是大家閨秀的春夢,她再怎麼春心萌動也不至於乾柴烈火,也需要一種含蓄的、逐漸升溫的過程。青春版的身段就缺少這種【遞進】的層次。青春版柳夢梅開口第一句「則為你如花美眷」就低頭去聞杜麗娘鬢邊的花,這個動作在現代人看來很蘇,但是在傳統戲裡就算很出格了,怎麼著也得「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之後才能做,一上來就做就不符合做夢者杜麗娘的身份了,或者說,至少缺少一點層次,不那麼經得起反覆反覆看。

我認為青春版《驚夢》的水袖設計基本可以看作將「水袖」作為一個「唯美的意象」無限放大的結果。我聽說當時人家批評青春版《驚夢》是「擅使《活捉》身段」,這話是有圖有真相的,青春版《驚夢》確實借鑒了《活捉》對水袖的使用。但是《活捉》是什麼戲呀?《活捉》講的是宋江的老婆閻婆惜被宋江殺了之後,鬼魂回去找生前的情郎,把張文遠活活弄死(至於怎麼弄死……自行腦補)陪她去地下作伴。在《活捉》里閻婆惜長長的水袖一方面是表現鬼的陰森,另一方面,演的是閻婆惜對生前情人的勾引,張文遠是閻婆惜長期的姦夫啊,這倆人不是青春的悸動,而是純然情慾的關係,怎麼說這個演法也是有點「浪蕩」意思在裡頭的。傳統裡面有很多表演的「規矩」,不是說所有的身段都只是舞蹈動作可以任意用,有的時候青春版就是顯得使用了外觀而未顧及到傳統上外觀背後的意蘊。

《驚夢》的身段是汪世瑜改的,我肯定沒資格說老先生不懂崑曲表演。但是表演的大師也不是說就具有當然的正確,大師之為大師,是就其對表演技術的掌握而言。民國時期曾經就有位京劇的角兒,為了展示做工的精細,演用刀殺人的動作之後,又做出將刀在鞋底擦乾淨的動作,那時候就招來批評,說這是為了「好看」而做的【不合理】的蛇足,因為劇情裡面那是削鐵如泥的寶刀,殺了人不可能血沾在刀上不流下去還要擦到鞋底。

當然,這種改變到底是適應新時代審美需求的進步,還是犧牲了藝術內在的細膩條理,還是有待商榷。但這種問題(或者說的中性一點,現象),是青春版《牡丹亭》被詬病的重要原因。也有人說其實白先勇是非常懂戲的一個人,但是他目的性很明確,就是做給對崑曲不了解的人看,讓你看了一眼驚艷從而有興趣進一步了解。


又是一個撕逼的問題。
如果青春版是白先勇一個人鼓搗出來的,你可以說他這不好那不行。
但是,崑曲界的泰斗們都參與了,汪世瑜先生還是總導演。為什麼不理解成一種創新嘗試?

有人說舞美啥的,你們看過曾經的崑曲的堂會演出模式嗎?那種效果怎麼上大劇院、怎麼吸引人?
青春版到現在演了幾百場了,不管蘇崑省昆北昆,哪個戲、哪個演員有這麼多登台鍛煉的機會?水平沒你們說的那麼次吧。

現在的崑曲市場,受惠於青春版牡丹亭,但又瞧不起白牡丹,這是什麼心理。


青春版牡丹亭一般意義上專指白牡丹。由當時青春正茂的青年演員演,扮相好,符合這個看顏值的時代。但同時,由於年輕,基本功不紮實,身上簡陋粗糙,經不起細考。
另外,因為它打造的是一個「概念」,從舞美燈光音樂服裝道具各方面都配合這個「概念」服務,所以看上去光鮮,經不起推敲。在推廣吸粉功能上善莫大焉,而為看門道者嗤之以鼻。
不知道你指的其他版本是哪個版本?


崑曲在民國時候的票已經不好賣了,懂得欣賞的都是有點文化或者身世背景的人。戲台上都是京戲及其他發展衍生劇種的天下。文革結束又遭遇到了生活方式的改變與西方文化的衝擊。

直到申遺成功,能叫來演的大多數都是老人。如下效果。

這是七十六歲的楊繼真扮演的《釵釧記 · 相約》中的芸香。

當時的崑曲舞台幾乎無一例外都是這樣。對於我這樣的腦殘粉來說這是大師級的藝術,爐火純青的表演。唱腔念白身段處處都是看點。然而,對於一個不怎麼了解崑曲的尤其是年輕人來說,這樣的扮相已經難以接受了。

青春版牡丹亭,就直接把最新培養出來的演員拿來演戲,而且走遍世界。

效果如下:

顏值有了。我近期還帶一個學姐去看俞老闆的戲,那個學姐一秒鐘變迷妹。效果和大多數人看到你家凡凡你家易峰你家藝興一樣。更別說是圈了大半個崑曲粉絲界的施夏明了。

《紅樓夢》里採買的十二個戲子都是年紀青青的小姑娘,古代的唱曲人藝術生命更段。人們大多隻願意欣賞小女孩在自己家的江南園林里唱「原來奼紫嫣紅開遍。」

因而接觸了的人才知道戲曲、崑曲,不單單是老年人的。也是年輕人的。

我現在去KTV點歌,都不敢點戲,但凡在KTV點歌,要唱一《帝女花·香夭》出來一個這個結果:

實在是太嚇人了,如若在坐的有小姑娘那估計········

所以,我要唱這一段,除非有這個版本。

這是在香港各界紀念白雪仙梅劍詩的大會上,很顯然,對於現在人來說,愚人節明明沒有粉過都要紀念的張國榮,自然能夠接受多了。


青春版牡丹亭吸引了很多年輕人去看崑曲,從中發展了不少粉絲昆蟲,對崑曲的推廣功不可沒。不過意義也僅此了。現在兩個主演已經不年輕,顏值下降而演技卻沒提高,白牡丹對傳統舞台的改造也讓人詬病,如果有興趣領略崑曲,不必看她,全國7個昆團大把值得看的演員和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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