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光秀為什麼要背叛織田信長?且為何要選在本能寺發動叛亂?他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明智光秀為何造反,這基本是整個日本戰國最大懸案,本人在《最懂日本戰國》這本書里曾經有所分析,在這裡也重述一下,聊為諸玉添磚。
首先本人有個基本觀點:人的短期行為由感性決定,長期行為由理性決定。刺殺織田信長是短期行為,長期行為卻是尊重舊有秩序。
先說感性。天正10年(1582)5月15日,織田信長邀請德川家康、穴山信君來到安土城做客,明智光秀負責接待卻把腥魚擺到檯面上,引發織田信長訓斥;接著5月26日,織田信長剝奪丹波龜山、近江坂本兩處領地,命令明智光秀進攻毛利家;5月底,織田信長準備進攻明智光秀的關係戶長宗我部元親——三件事加在一起,促成明智光秀憤怒,產生短期行為。
至於明智光秀把老媽抵押給波多野家,然後織田信長間接害死了明智老媽這個事,當個樂聽就行了,正史上並無任何史料佐證。
織田、明智根本衝突是理念問題。
明智光秀嚮往舊時代幕府秩序,希望藉助織田回歸舊時代;偏偏織田信長這人銳意改革,據安土城復原圖來看,他甚至給京都天皇、公卿預留了房間,但天皇居所是安土城半山腰,比起織田信長的安土城天主台要矮的多。當年2月,織田信長還干預了日本曆法,對皇權無疑是挑戰;朝廷為了試探他,給了三個職位(將軍、太政、關白)讓他挑,他卻封存答案,表示要面見天皇再說(三職推任問題),這些事情本身讓明智光秀也非常警惕——或許織田只是一如既往放任,但對於舊勢力卻是巨大打擊,明智光秀身為舊勢力嚮往者,自然對此有看法。
但如果說明智光秀完全沒考慮後果,也有點胡扯。
且不論明智手下有一大票正規軍(數字2L已經說過了),更何況織田家主將沒有一個在近畿,襲擊織田信長簡直易如反掌,此外明智本人給正在交戰的毛利、上杉等勢力都發了信件,要求他們予以協助。
其中給上杉景勝的信件很有趣,裡面還提到了明智光秀造反的另一大原因——幕後黑手。《そのとき歴史が動いた》分析過這封書信的轉述本,從日語敬語和書信格式來看,明智光秀幕後之人在地位上比明智、上杉都要高,上杉景勝與織田信長、德川家康等人地位對等,也就是說本願寺勢力、德川家康、羽柴秀吉(豐臣秀吉)這些人都可以排除掉。候選人只有朝廷、室町幕府15代將軍足利義昭兩個選項。
據三重大學教授藤田達生髮現,明智光秀在事變之後給雜賀眾土橋重治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到織田信長死後,將有一位地位更高的人進入京都——從這裡可以看出,朝廷本來就在京都,不可能再「進入」京都,身在外地、階位高於大名之人就只可能是足利義昭。而且之前提到三職推任問題中,有一種說法認為織田信長很可能選擇將軍,如果真是這樣足利義昭就失去所有籌碼,於是搶在此前殺掉織田。
這種說法在技術上也容易操作,畢竟明智光秀曾經做過足利義昭的陪臣,聯繫起來很方便。
這是目前史學界的看法,當然其中也存在很多問題,上述排除法也不一定正確,但至少說明本能寺之變根本原因,除了明智光秀的思想之外,他身後還存在著舊勢力支持者,換句話說,織田信長銳意改革、急於變革激起了舊勢力反噬。
大致如此吧作為日本近世史上最重大轉折事件——本能寺之變起由歷來流說眾說紛紜,至今沒有定論。所以其關注度一直居高不下,截止今時日本雅虎搜索「本能寺の変」,彈出結果為104餘萬;韓國naver引擎輸入「??????」,反饋答案為9萬7千;中國百度則為11萬8千,可見在東亞領域內熱度也是相當熱鬧。
本能寺之變又稱本能寺謀叛,集中於明智光秀一者之身主要有「光秀野望說」,「光秀怨恨說」。而此二說細分又有消極與積極兩種謀反論,從18世紀江戶中期到20世紀60年代,以明智光秀為弒君主犯或孤犯成為日本歷史學界對這一事件描述主流中的主流,這樣的認知也被帶入了小說,電影與電視。
所以在如今涉及織田信長的大河劇,時代劇你百分百可以見到以下這麼一句:
(2011年大河劇『江?姫たちの戦國?』第四回「本能寺へ」市村正規扮演的明智光秀。)
(2013富士電視台歷史幻想劇『女信長』下篇,內野聖陽飾演明智光秀)
(2014年大河劇『軍師官兵衛』第二十七回「高松城水攻め」,光秀飾演者春風亭小朝)
(2016年大河劇『真田丸』第五回「窮地」中,光秀扮演者岩下尚史)。
除了大河與時代劇,還有電影,漫畫,遊戲,甚至惡搞圖中見到這句話的身影。
(日本最大的搞笑APP BOKETE上這句廣泛PS惡搞的對象:光秀line呼叫我們了,「敵在本能寺! 」「不會吧! 」)
這句「敵は本能寺にあり」「敵在本能寺」堪稱日本的第一名台詞。
當然這不是重點,這只是文引。筆者要說的是絕大多數中國人與日本人都不知道,這句話可是先有中文再有日文的。唉,這不是明智光秀說的嗎? 怎麼會先有中文再有日文?你別不信,筆者給大夥彰往考由:
這句話原始版本其實出自一首七言律詩,詩文自然和本能寺有關:
本能寺 溝幾尺?
吾就大事在今夕。
茭粽在手併茭食,
四簷楳雨天如?。
老阪西去備中道,
揚鞭東指天猶早。
吾敵正在本能寺,
敵在備中汝能備?
此中「吾敵正在本能寺」便是日語「敵は本能寺にあり」。
要說這句漢詩出自哪裡呢? 出自江戶後期著名的學者,漢詩大家賴山陽的漢語體武家盛衰史『日本外史』卷十四十九葉「光秀之逆」的開篇詩。這部書整體文風明快,閱感流暢,不但在幕末武士階層廣受歡——新選組的近藤勇,土佐藩的武市半太平,長州藩的吉田松陰,伊藤博文便是其死忠。明治維新時離岸越洋至中國出版,也受到了當時不了解日本歷史的中國知識分子絕贊好評:
中國第一代駐日長崎領事,書畫家錢懌給其作序時便雲:「敘事簡萩、議論明通、褒貶微顕、真良史之才、文章之矩艧也」
晚清著名文人齊學裘在為其作序評曰:「吾來申江、閉戸吟誦、孟冬十日、銭君子琴手抄日本外史、視余雲「是日本頼子成所著」。 余受而読之、筆老気充、辭厳議正、如読太史公『史記』、令人百読不厭、不朽之作也。」
不過可惜的是以上二位國學大師對此書評價是對錯相半,這部書文學功夫深得漢語洗鍊之詣,很多讀過原漢文的人都會留下「作者是不是中國人」深刻印象。但在輯史上就只能忽悠外行與外國。暫且不提這個,不妨先看看此卷中「本能寺之變」節文:
「五月。信孝等軍於大坂。信澄。信行子也。十五日。德川公與穴山信良入謝。信長待之甚渥。令惟任光秀饗之。旦日。得羽柴秀吉書。曰。秀吉圍高松城。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擁毛利輝元。將數萬騎來救。請得援軍。信長曰。彼舉其巢穴而來。是自速覆滅也。吾自往掃殄之。梟元春隆景首。乘勢遂定九州島耳。乃遣堀秀政。馳誡秀吉曰。汝與之相持。勿使歸入。於是大徵兵。命池田信輝。細川忠興。高山友祥。中川清秀。為先鋒先發。光秀亦與焉。初光秀以土岐氏疏屬流寓諸國。無所遇。終干信長。信長擢為坂下城主。終賜丹波。信長待將士。不設禮節。嘲謔嫚罵以為常。而光秀為人文深。喜自修飾。以材藝自高。先是。稻葉通朝家臣齋藤那須有罪。去仕光秀。通朝訴之信長。信長令光秀還致那須。賜齋藤死。光秀不奉命。信長怒。召光秀罵詈之。嘗飲將士酒。光秀逃酒。信長親追。捉而伏之。騎其項。拔刀擬曰。不飲酒則飲此。光秀素不勝飲。強嚼一觥。信長乃掖光秀。手擊其頭曰。好禿顱。可以代鼓。光秀慚憤。自揣信長欲殺己。故形於言動。信長寵森蘭丸。嘗陳珍翫。謂之曰。汝所欲得。吾輒予之。蘭丸曰。臣所欲得。不在於此。近江志賀郡。先臣可成舊領也。
願得還賜。幸甚。非所敢望也。信長曰。暫俟之。三歲後當充汝願。光秀在屏後。聞之。自疑曰。志賀今屬我。我之被誅。其在三歲後乎。旣而信長命光秀。以蘭丸為女婿。欲令予之志賀也。光秀復不奉命。至是受命饗德川氏。盛治帳具。周旋甚勤。俄而有出征之命。他人來代之。光秀大恚曰。使我徒勞。悉投其具於湖中而去。於是遂有反心。而信長不之覺也。乃令津田益信。及蒲生賢秀等守安土。而自以近臣百餘人入京師。館於本能寺。信忠與弟勝長等。館於妙覺寺。光秀之發安土也。治行於坂下。遂入丹波。詣愛宕山祠。拈鬮再三。夜宿祠下。寢而不寐。數有嘆聲。從者問何故嘆。光秀叱曰。非汝輩所知也。其明。會於西坊。為連歌。或供粽焉。光秀不脫苞而食。卒然問傍人曰。本能寺湟深幾尺。眾異之。旣罷。歸龜山。六月。朔。光秀召從子光春。及其將齋藤利三等五人。謂之曰。汝等能為我死乎。則有一事可與議。議苟不合。則速斫吾頭。五人相目不能答。光春曰。臣等業已委質矣。詎必問也。抑所議者何事。光秀曰。吾殆為右府所殺者數矣。因具語以故。曰。今事已迫矣。吾將先發之。五人慾諫止之。視光秀意色旣決不可諫。乃贊成其謀。光秀使五人納誓效質。於是悉丹波兵卽發。宣言奉命西援秀吉。夜度大江山。至老坂。右折則走備中道也。光秀乃左馬首而馳。士卒驚異。旣涉桂川。
光秀乃舉鞭東指。揚言曰。吾敵在本能寺矣。眾始知其反也。昧爽。圍本能寺。呼噪而入。弓銃交發。信長在卧內。驚起曰。反者誰。令蘭丸出視其旗幟。反報曰。惟任光秀也。信長曰。豎子敢爾。乃手弓而出。蘭丸以下宿直者。皆肉薄拒戰。信長親射斃數人。弦絕。執槍而鬬。傷右肱。乃走入。揮姬妾使逃去。縱火自殺。年四十九。蘭丸。及二弟坊丸力丸。及金森長則。高橋寅松。矢代勝介伴正林等百餘人。皆力戰死之。光秀索信長首。不得。意甚懼。齋藤利三得其衣焦爛者。示之。光秀猶不安。大索之。信忠聞變大愕。馳赴之。途望見本能寺煙起。村井貞勝來跪路左。報曰。右府已遇殺矣。君宜急保二條第。信忠從之。使貞勝徙皇太子于禁內。而入保之。眾或議曰。及賊未來。馳歸安土。建我旗鼓。則數萬騎立至矣。討賊復仇。一舉可辨。信忠曰。彼旣謀此大事。豈有不置兵塞路者乎。與其暴屍於路。寧自裁於此。眾以為然。日中。賊合二萬餘騎來圍。吾兵僅二三百人。連鋒奮擊。相逐於庭。豬子兵介。小澤六郎。在於逆旅。聞警赴之。主人止之。弗聽而入。梶原松千代。亦欲入援。其家僕又右衛門止之而代入。信忠褒之。賜長刀。斃數十人而死。賊患我兵力戰。乃遣弓銃手。登近衛第屋上。瞰而亂髮。我兵死傷略盡。信忠乃割腹而死。毛利秀高。福富貞次。菅谷正賴。齋藤新五。皆死之。其餘從兵無一人逃者。」
以上便是『日本外史』中本能寺之變的始末,近代以後的小說如吉川英治的『新書太閣志』,司馬遼太郎的『國盜物語』,山岡庄八的『織田信長』基本按此進行加工創作的,而後之的大河劇與時代劇基本上又都是服從大家文筆,一系列連鎖使之事件起因描述定式固化。但萬事都有正反面,這也從另一方面說明這句話不是明智光秀所言,而是200多年後賴山陽替他說的,不過江戶時代文面還是保留原有漢文語風。直到明治時代日本的白話文遠動:「仮名使用運動」後,正式變成了以下這句: 「敵は本能寺にあり」
如果史實基本正確,那麼是誰說的那大可以不計較。但問題是賴山陽這部『日本外史』許多內容都是搬運當時社會上俚說巷聞,而不是正兒八經的史考比證。在日本出版那年便遭到當時日本學界強烈批評。豐後藩的大儒,福澤諭吉的父師帆足萬里便直言「頼生所作、文章鄙陋、和習錯出,加以考證疏漏,議論乖僻,真可以覆瓶醬!」,幕府昌平黌教諭古賀侗庵評語:「平衍卑凡,無點古色」。因為上層者批判甚烈,保岡嶺南的川越版『日本外史』序文中不得不委婉:
「此書質實易讀,雖武人俗吏,不識字者皆可辯其意義,且足以發生其學識矣。而其雅健俊偉之文比之,彼之歷史中傑然者未必甚有慚色矣!」
其實也就是間接承認這本書的讀者適用階層只是為歷史入門或愛好者,不適合用於教學考證。明治時期與神道國家論大唱反調,岩倉使節團的重要功臣,官定修史事業主要領導者,日本實證歷史學先驅之一的久米邦武便直言不諱跟外國友人介紹道:「這不是我國的歷史,這只是我國劇本罷了!」
比如而僅以筆者所知的明萬曆倭封史,僅以日本方面自史,其太閣裂冊拋冠一節,就完全是無中生有的添筆造句。但因為賴山陽的勤皇與神國歷史觀迎合社會與武士的愛國自尊,這則史段一直流誤今時。楠木正成的櫻井訣別,七生報國皆是他生花妙筆,上杉謙信不乘人之危,義贈武田信玄海鹽之事也是他書中杜撰。日本戰國三大奇襲——桶狹間,河越,嚴島之戰基本上整個劇情流程是他一手編排的,信長那句有名的幸若舞歌,「人間50年
下天の內をくらぶれば 夢幻のごとくなり」「人生五十年,乃如夢與幻。」是被他從『信長公記』提煉後漢詩化,發揚光大後再和化的二次文學加工。不過這首詩下半句「有生斯有死,壯士將何恨」很多人都並不知道,上下聯文,方才漢風和魂,氣勢恢宏。
就像久米邦武所說『日本外史』中「本能寺之變」其實也被劇本話了,整個故事編排主要依託『明智軍記』為核心,穿插『信長公記』,『川角太閣記』,『常山紀談』等雜說。歷代史家對『日本外史』本能寺這段的批判亦主要源於其史料搴擷『明智軍記』。其書是江戶中期元祿年間的無名氏所作明智光秀一生軍記,一般認為是明智後人所作。不過近年日本學術研究,有學者提出這部書與熊本細川氏的家史軍記『綿考輯録』二者有淵源,疑似熊本藩士所作,不過其內容大多為無根浮萍的通俗流說。比如,玩過PS系列『鬼武者』系列的人都知道CAPCOM以金城武為建模塑造的主人公——明智光秀之侄明智左馬介。這個人物及其事迹最初只存於『明智軍記』里,與光秀之婿秀滿時常搞混,其他任何史籍文書都找不到這個人物蛛絲馬跡,這個人物也被賴山陽沿存到了『日本外史』中來。
關於秀吉謀叛的理由,賴山陽是「光秀怨恨說」消極面——「光秀不安說」支持者,認為光秀叛變的理由是出於信長虐待,漠視自己,為避免被誅殺命運,進而鋌而走險,自衛戕主。只是不同於別家只拘於一說,而是巧妙的把當時流行的幾種雜說層層疊糅在一起,讓讀者產生強烈的因果必然,玉石混淆這是賴山陽高明之處。
那麼它書中「本能寺之變」明智光秀的動機與出典在哪裡,筆者一一給您開例,其不實或與別史吻合,相衝及疑點亦一一道說:
動機①:齋藤利三移仕之爭
文中描述:齋藤利三本是美濃三人眾筆頭稻葉良通家家臣,後被明智光秀挖角去,稻葉良通申訴,織田信長勒令明智光秀謝罪,並賜死利三,光秀不從,遭信長辱罵。
此則故事出典為江戶前期元和年間成書的『川角太閤記』,後經江戶中葉的『常山紀談』進行二次史料加工,兩書不是軍記體裁,而是江戶庶民階層喜歡的逸話講談類輯錄,後者亦被認為是近代幕末流行書『名將言行録』原型。
史家疑問:齋藤利三之女阿福是後來赫赫有名的江戶幕府三代將軍家光的乳母春日局,所以戰國時代良質史料徳川正史『徳川実紀』與太田牛一的『信長公記』均記載了齋藤利三入仕明智光秀是元龜元年(1570年),1582年稻葉良通發難,二者之間已過12年,十年尚且河西變河東,12年後稻葉突然以此發難,就頗有點勉強於人。另一點大家有可能並不清楚齋藤利三的複雜的人際關係,筆者查了下百度百科,沒有齋藤利三的血緣身世說明,明智光秀的履歷也並不準確全面,所以補充吧,齋藤利三與稻葉良通可並非簡單的臣與主,利三女兒春日局便是與稻葉之女「安」所生,換句話說二者是翁婿關係。但在這之前,據說齋藤利三還有個前妻,是美濃蝮蛇齋藤道三之女,這個沒有強有力的史料支撐,不去管他。他緣何離開稻葉家而轉仕官明智,和老岳丈干架那純粹是扯淡。明智光秀源流室町幕府美濃守護土岐氏,而美濃齋藤家本來便是世代奉公明智家的,土岐氏被齋藤道三挫敗,不得已屈從。齋藤利三的生母系蜷川氏本來系幕府執所代世襲,與利三之父離婚後,入幕府奉公眾石谷氏,生下一女後為四國霸主長宗我部元親正室。而石谷氏也為明智家臣團一員。這還沒完,利三之父繼弦了明智光秀的叔母,所以名義上齋藤利三和明智光秀是姻表關係,梳理整個人際網,很明顯父母系偏重明智派,在日本中世與近世社會,家族關係上下主次是父母一族的牽絆明顯強勢於妻戚一方,所以後世史家認為齋藤利三轉籍是其父的命令或者來自父系的施壓,和稻葉良通沒關係。『明智軍記』里有對齋藤利三家室婚姻明記,但取材於『明智軍記』的『日本外史』卻明舍不書,要麼是賴山陽考史不密,要麼就是有意舍之,目的是為了上下文理相合,因為如果讀者知道齋藤利三是稻葉貞通女婿,那老丈人鐵了心去「大魔王」織田信長那兒告狀,這明顯就是要致女兒幸福不顧痛下殺手,人情倫理上反倒是稻葉吃虧。為了一樁12年前木已成舟的舊案,織田信長大動干戈,這明顯又不符事情邏輯常理。
(齋藤利三家系圖)
以上是史家質疑外史中「齋藤利三轉籍真偽」理由。但是近代以降,日本興起各家譜整理活動,在『稻葉家譜』中,出現的一則堀政秀與稻葉良通之子貞通於天正十年五月二十七日,即本能寺之變四日前手書記述由「疑無」轉為了「疑有」。為什麼這麼說呢?故事的整體大綱不變,但是在稻葉良通與齋藤利三中間加上一個人物, 這個人叫那波和泉守直治。這個人怎麼說呢?稻葉良通可不止一個女兒,那波直治是他小女婿,按稻葉家文書說法是家中棟樑之才,齋藤利三積極拉攏這位連襟,希望他轉投明智陣營。明智光秀那時正當風光無限好,稻葉氏在織田家則混得不溫不火,女婿也是人啊,誰不想出人頭地,一來二去也就答應了。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老丈人知道後自然火冒三丈,當年你出走我不計較,現在你又來挖牆腳,這是何居心?於是上訟到了家主織田信長那兒。織田信長召光秀於安土城裁定,那波直治返籍,齋藤利三賜死,另派一個叫豬子兵助的人寄騎於光秀幕下。光秀不從,信長怒揪光秀後背,一通爆打,並把他的金桔梗附發(假髮套)打散,使得光秀狼狽不堪。
「是の年、那波和泉直治、一鉄の家を去りて明智日向守光秀に仕う。光秀厚くこれを遇し、以て家臣となす。一鉄大いに怒りて曰く、さきに利三を招くのみならず、今また和泉を招くと雲て、すなわち、光秀とこれを信長公に訴う。公、光秀に命じて和泉をして一鉄に返さしむ。而して內蔵助をして自殺せしめんとす。時に豬子兵助、光秀がために執り成す、故に內蔵助死を免れて光秀に仕う、元の如し。然れども、信長公、光秀が法に背くを怒りて、以てこれを召し、譴責して手を自ら光秀の頭を打つもの二、三に至る、光秀がびん髪少しきなる故に常に附髪を用ゆ。この時これを打ち落とされ、光秀深くこれを啣む。」
這則記述基本和『明智軍記』里說法大同小異,但因為他加入的角色與因果更符合人之常理,所以這件事在大正與昭和年間一度被人認為可信度很高。但戰後日本文獻學家又經過一系列考證對其『稻葉家譜』提出懷疑,因為『稻葉家譜』絕大部分文書缺乏江戶門藩家譜中最重要的「墨付」,即文書花押和墨朱兩印。除此之外,『稻葉家譜』中系表與東京大學史料編纂所珍藏的室町戰國一級史料『美濃國諸家系譜』嚴重不符。再有學者從比其成書稍早的『柳営婦女伝系』與『永源師檀紀年録』兩冊中發現了這一事件相近描述抄化,故認定為其江戶時代流行的「商売家譜」,什麼是商売家譜很多不了解日本歷史甚至國內日史專業人都不大清楚,這是江戶時代獨有的「日本好生意」, 清和源氏的經常是一本萬金還賣到脫銷,不但家譜能賣,家紋,系圖一樣也能賣個好價錢,為什麼呢? 這事要怪就怪德川家康和他的國策顧問林羅山吧。
(2014年京都府龜岡市明智光秀祭-齋藤利三與春日局)
②:酒醉毆打說
文中描述:信長以主公身份敬酒下臣,不料光秀不勝酒力,婉拒。醉酒的信長一怒之下狂毆爆打明智光秀,把他頭當太鼓擊打,明智光秀受辱萌逆。
此段描述最初出於豐臣秀吉桃山時代成書文祿年間雑話集『義殘後覚』,稍有不同的是, 『義殘後覚』中是醉酒的織田信長舉槍對著明智光秀腦袋言道:
「如何にきんか頭何とて立破るぞ」「看我如何破汝頭首!」
江戶後期神沢貞乾的隨筆『翁草』改了改,槍變脅差,在光秀面前連擺七盞大碗,話變成了「今個要不你把刀吞下去,要不你就把酒喝下去!」光秀沒辦法硬著頭皮喝下去,夜中回邸,連嘔帶吐一夜。
這一描述從本能寺之變後一開始便被小說話了,特別是『翁草』的筆法,整個把織田信長描繪成了「織田組」會長一般。但是在一般讀者看來,這個故事可信性最高。因為誰沒酒醉,誰沒發酒瘋過?何況是當時「日本第—男兒」的織田信長呢。雖然史家也常說不可靠,但無直接證據也無法反駁,直到1980年後中央公論社出版由日歐交涉史專家松田毅一與拉丁語專家川崎桃太把戰國時代著名宣教師ルイス.フロイス(弗洛依斯)的全十二卷『日本史』和譯出版,曰史學者從中引申出一個大疑問:
歷史上的「大魔王織田信長」他不大喜歡喝酒甚至滳酒不沾。
弗洛依德在其給耶穌會報告上是這樣描述織田信長的:
「長身、痩軀で髭は少ない。聲は甲高く、常に武技を好み、粗野である。酒は飲まない。」(身長軀瘦,少鬍鬚。話音高亢,常好武技,性格粗野,不飲酒。)
不飲酒的結論是弗洛依斯初次去拜訪織田信長,本來想送點洋酒什麼見面禮,但他的待役提醒他們主公不喝酒只喜歡(甘物)甜物,所以就改奉上金平糖。弗洛依斯『日本史』與我國明人鄭舜功的《日本一鑒》並稱曰本戰國時代外史史料雙璧,本能寺之變現場描述『日本史』中有具體描述,因為京都教會址地在本能寺南側,二者僅隔了240米。這個後文再說。
外史中這麼說日本史家恍然若驚,於是在內史中找憑證,確實從太田牛一『信長公記』里除戰陣外極少有酒宴的記錄,公家日記里多見與京都達官貴胄的茶會,酒會也極少。至於他好甜物,『言継卿記』里有記載,但討厭什麼的就沒有了。如果弗洛依斯『日本史』對織田信長描述正確,那麼這條信長酒醉毆打光秀可以推翻一半。又有人要問為什麼只是一半呢? 日本人喜好推理,按推理說法織田信長只是不喜飲酒罷了,但不喜飲酒不代表不會飲酒,也不能確定他不會發灑瘋。自來不喝酒但發起酒瘋比酒鬼還厲害的人還更生猛?保不準信長就是屬於酒後爆走族呢?
以上「酒醉毆打」這個說法至今異同相半,但有一點肯定並非主因。再給大家添點小知識,歷史上戰國大名家主通常都是主動禁酒的,因為酗酒不但容易折壽,也容易誤事。毛利元就家訓中三矢之訓是子虛烏有的,但禁酒是嚴厲明文的。上杉謙信,德川家康,前田利家,都是不怎麼飲酒的,後二位都是當時明嘉靖以來大陸流傳過來道家養生學的迷崇者,菊花酒,銀液丹,烏犀丹這些東西不比大陸的皇爺吃得少。上杉平常都是味噌加梅乾飯,一汁一飯的樸素食法,但人生最後一次忍不住喝酒疑似造成高血壓殞命。至於明智光秀的酒力問題,歷史上尚沒有文獻說明。
③:領地召還說:
文中描述:織田信長偏寵小姓森蘭丸,蘭丸索要其父森可成舊領近江志賀郡。信長應允,許諾安排他為光秀之婿,日後自然繼承其領地。
逸話出處依舊出於『明智軍記』,但描述不同的是『明智軍記』這事沒有牽扯到森蘭丸身上,只說信長派遺特使青山與三到龜山城,收回領地丹波一國與近江志賀郡以石見出雲兩國迭替,明智光秀召集家老商議此事,大家頗為不願,認為是織田信長懲罰,遂意反,是為國替說。
這個說法從一開始便沒辦法立腳,一, 織田陣營內轉封國替現象是非常普遍的。豐臣秀吉就被從長濱挪到姬路,柴田勝家任命為北陸方面經略後,近江蒲生郡與長光寺城便被信長收公。丹羽長秀得若狹一國後又被轉為近江,再後來輔佐信孝征討四國,領配和泉。國替並非單獨針對光秀一人,而是織田信長作為主君對部屬權力與軍事平衡的分配。這一點光秀不可能不知道。何況以丹波一國加志賀一郡換石雲二州土地是極為划算的買賣,特別是石見,那兒可是擁有當時僅次於智利利阿銀礦,世界第二大銀礦的石見銀山,豐臣秀吉日後垂涎三尺的寶藏,即便眼下屬於毛利,但滅其國奪其土,這可是飛來的大橫財,哪裡會有什麼苦惱,要苦惱也是幸福的煩惱。
至於『日本外史』中有關森蘭丸的說法,首先在戰國時代文書與江戶前期的講談逸話里,森蘭丸並非是個正確的名字,『寬政重修諸家譜』中其正名森成利,諱長定。丹羽長秀回給織田信長的信件中稱呼為森亂成利,太田牛一的『信長公記』中書為森亂法師,又其兩弟,坊丸,力丸之名,森亂丸當是正式名。亂變蘭始於『常山紀談』,屬於江戶文學中俗名變雅,在同書中還有個赫赫有名的例子——真田幸村。森蘭丸與明智光秀之間的宿仇也是江戶時代市町文學的最愛,其中最關鍵的是牽涉到上文所提的近江志賀郡。首先許多人不知道,森蘭丸的家系源流和明智光秀一樣也是土岐氏分流,他們二者的祖籍地相隔只有十公里不到,前者在如今岐阜縣兼山町,後者在岐阜縣明知鄉。近江的志賀郡,即如今滋賀縣滋賀郡均非二者故里。志賀郡歸屬是在1571年火燒比叡山之後,雖然歷史文學中明智光秀對織田信長燒討叡山是極力反對的,但真實結果是明智光秀部是攻殺比叡山的實行主力,雙手也不幹凈噢。織田信長親自賜予一番功的明智光秀5萬石高的志賀郡,這是織田信長陣營中第一個持郡軍團長,在郡內叡山西側,琵琶湖濱,明智光秀設立坂本城,被弗洛依斯譽為僅次於安土城的日本第二大城,這是明智光秀的老巢。為何牽扯到志賀郡,因為森蘭丸的父森可成與兄可隆皆討死於和淺井朝倉勢的近江宇佐山城之戰,此城為森可成築,即在志賀郡內,父兄墳塋亦離坂本不遠。但森可成築城目的不過當時奉主君之命監查敵軍異動,信長當時尚沒能控域近江,所以也沒有安堵狀給予森氏,且明智光秀也參戰了,很難說這就是森可成舊領。
至於森蘭丸入贅明智,此事也頗不可靠。『明智軍記』里光秀生有三男四女:
長女:明智光春の妻
次女:明智光忠之妻
三女:細川忠興之妻(細川ガラシャ)
四女:津田信澄之妻
長男:光慶
次男:十次郎
三男:乙壽丸
四個女兒,最小的也於1578年許配給了實為織田一族的津田信澄。森蘭丸即便有心,光秀也難為無女之苦啊!
④:德川家康饗応役解任
文中描述:本來明智光秀負責安土登城的家康饗応,但信長突然給他下達外徵令,解除他饗応役之職,光秀遭此莫名羞辱,懷恨於心。
文典出處:這則故事最為有名,有名到『太閤立誌伝Ⅴ』也用了這個作為本能寺之變觸發必定條件。故事出於『川角太閤記』,『川閤記』的記敘更加小說化,織田信長來光秀邸上檢查饗応, 一入門便聞有異臭,覓味進了台所發現魚肉腐敗, 大怒之下把其菜肴魚羹都扔到了安土城的郭堀里,並解除光秀饗応役,由堀政秀替之,其腐臭傳遍安土城下町。
史家對這段描述最大質疑是『信長公記』里記載德川家康安土登城三曰內留宿的是堀政秀府,並非光秀邸,所以饗応役也不會是光秀。這個說法流行江戶主要是為了表現東照神君英明神睿,有先見之明。何以這麼說? 『常山記談』里把這則事寫成了德川家康受邀上京,三曰內光秀接侍,但外出鷹狩時,給隼鷹預備的肉是腐敗的, 宴饗時走路急慌把自己鞋屐都踩斷了,信長令他馳援秀吉,征討毛利,他連謝恩都忘了,急回龜山。家康見其異樣,料定明智光秀有不軌企圖。
這個說法不但在逸話,甚至正史的『德川実紀』里也採納了,其書中還有不少神棍預言,比如家康在堺町逗留,只看到片梅飄落,便料定信長掛了。江戶時代德川柄國,這個說法沒人敢懷疑。但是近代以後,史家們長憋的這口氣全吐出來了。很簡單啊?如果神君料定明智光秀必有反意,為什麼不提醒信長一聲呢?一聲不吭,你這不僅不仗義哦,等於知情不報,而且心思比光秀還狠毒啊!說嚴重點可是借刀殺人。所以這個說法又被流傳成本能寺德川家康黑幕說,因為按日式推理邏輯,常人是無法這麼神棍的,既然你能預言殺人,那麼說不定就是兇手哦。但是這兩個說法都肯定不會是真相,用腳想想也知道,烏龜真要能未卜先知智光秀謀反,他還用得著如此狼狽不堪嘛!
所以說歷史存在感有時候是不能亂刷的。
⑤愛宕拈鬮
文中描述:心起叛意後,明智光秀仍然疑慮不定,跑去愛宕神社問神, 拈鬮再三,仍不決其心。夜宿祠中西坊,與諸臣共食供粽,連苞而吞,又問旁人,本能寺郭堀幾尺?
這則故事化脫於『信長公記』明智光秀亀山城出陣前愛宕権現參拜,翌日於近旁威徳院西坊召集歌人開連歌會。連歌名「愛宕百韻」,表面上是贊詠愛宕山水,但輪到光秀和歌時「ときは今あめが下しる 五月かな」(五月甘霖在此時),但「とき」讀音既可釋為「時」,又可被指為「土岐」,一詞改句意變,「あめ」可解成雨亦可謂「天」,如按後者之詞代替,這就成解釋成土岐氏取天下便在五月間,也就是一語雙關的反詩。『絵本太閤記』里沿用這段故事作為證據,而『改正三河後風土記』里,明智光秀連完此歌,又問歌人本能寺郭堀幾尺深,同宿的和個名士里村紹巴夜裡聽見明智光秀嘆聲,還以為光秀是在為自己佳句夢中矜嘆,絲毫不知道他的反意。
史家最初的疑問集中在光秀愛宕連歌會有無上,但百韻神前奉納寫本記録古本居多,所以歷史上是有這麼一次光秀組織的愛宕連歌會。關鍵在於明智這首和歌發句尾末變替。『常山紀談』里有段這場連歌會下文,豐臣秀吉誅殺明智光秀後,自然不會放過參加反詩會這幫文客。於是把里村紹巴召來,大罵一通,問他為何連句光秀反詩。這位里村紹巴也算文痞中佼佼者,說道太守錯矣,光秀髮句不是「ときは今あめが下しる
五月かな」,而是「ときは今あめが下なる 五月かな」,即「下しる」改「下なる」,一個假名變動,其意又更,文面上就變成了「此時五月無甘霖」,背後又可譯說成「土岐五月失天下」,暗合秀吉山崎之戰擊敗光秀。秀吉雖然是個大老粗,但也不是那麼好蒙的,問他有何證據,紹巴說你看老生連的脅句「花落つる池を流せきとめて」(花落清池水不流),天不下雨,池中無水花瓣自然沒法流觴。要是光秀髮句「此時五月降甘霖」,就上下文不對了,那就不能叫連歌了嘛。秀吉被他連蒙帶唬,最後轉嗔為喜……這則雖然是和歌逸話,但一部分人認為說不定光秀原文便真的如紹巴所言作的是「此時五月無甘霖「呢。
(改動後的愛宕百韻明智連歌發句)
而『老人雑話』又有一說,明智光秀參拜愛宕,即同樣有武王伐紂意味,因為愛宕別名周山,明智系出土岐,周王出岐之意。當然這只是後世牽強附會,並無直接論據。還有一說是源平交代的意味,土岐為美濃源氏,織田為伊勢平氏,源滅平,自然公理。但這個說法也有質疑,因為後世考證,織田信長系出另一大武門藤原氏,平氏之稱是為應合武家敘正一位需要。
此上五種為『日本外史』中明智光秀的叛因,除此以上還有『総見記』,『信長記』,『絵本太閤記』與『常山紀談』中光秀老母被磔說:1569年丹波攻略時光秀以老母為波多野家八上城質,設鴻門宴伏擊波多野秀治,秀尚等人,秀尚等十一人被俘後送往安土,被信長磔殺,生還者秀治於是血債血償,反磔其母。自此光秀遷怒於信長。這個流說實際上首先是『総見記』把『信長公記』里丹波八上城之戰進行潤色加工『信長公記』里實戰經緯是光秀大軍圍困八上城長達半年,並切斷內外補給聯繫,城內餓殍遍地,其家臣在絕望下開城投降,並捆綁了波多野兄弟三人,光秀縛送往安土,信長在安土城下慈恩寺對波多野三兄弟處以磔刑。整個過程沒有什麼光秀老母摻合進來……
另外一種是江戶前期寬永年間『祖父物語』中所稱的「諏訪御折檻」,這在最新NHK大河劇『真田丸』第四回「挑戦」中出現過,但影視表現有一些片面,觀眾只能聽見信長再說一遍,但前半段發生什麼並不清楚……甲州征伐後織田最大之敵武田氏滅亡,明智光秀在隨後舉行信州諏訪郡法華寺叄拜中朝同行諸公言道:「我らが苦労した甲斐があった」(能有此功不枉我等苦勞一場啊!)不料此話被信長聽到,立即駁喝道:「おのれは何の功があったか」(爾有何功之有啊?)然後毆打明智光秀,光秀頭破血流,自此懷恨在心。
一般通說這也缺少信憑性,『祖父物語』是伝聞形式的軍記物,偏向講談,後來的『川角太閤記』也是據此加筆二次史料加工,其史說真偽難以判斷。不過弗洛依斯『日本史』翻譯出版後,因為耶穌會年報上對織田信長與明智光秀皆有言行觀察和性格評斷,所以對織田信長性格粗暴一面是有所實例可舉的。
比如永祿十二年(1569)夏靠著和田惟政從中搭線,弗洛依斯在二條城御所營造土木現場與織田信長見面了,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內信長也只咨問了「貴庚?汝何地人?唐人還是天竺人?歐羅巴洲在哪?兩親可好?來日本幾年了?」潦潦客套數言,收下了其上贈的拉丁文書志,[但沒有專門通譯協翻,恐怕信長也沒有精力與能力會翻上幾頁。],便急急打發他走人了。因為信長此時的心思恐怕不在於此,替傀儡將軍足利義昭御所營建才是他眼下所急的重事,不過在兩人交談之前還發生了即在眼前的一件令這基督徒感到寒心而殘忍的事,信長在現場親手突斬了一個與婦人插科打諢、詢吁為樂的兵卒。
這是他親眼所見,所以在以後弗洛依斯留下一點畏懼心理。日本武家社會極少有家主親自動手殺人,如果這是屬實,證明織田信長確實有急躁暴亂的性格,既然能夠殺人,動手打人更不在話下。所以明智光秀被打也並非無端流說。
日本畫家?小山硬作:「宣教師フロイス一行と信長」,模仿永祿十二年初見場景
其餘還有就是內通敗露說。敗露的對象分有兩說,一是『甲陽軍鑑』中以武田信玄乳兄弟長坂長閑作中介與武田勝賴竄通。另為『豊太閤』中家康世子松平信康。武田滅亡後,武田信玄女婿梅山穴雪投降德川家康,把此事告訴家康,然後家康帶著梅山緊急赴京準備告狀,光秀得知此事,驚駭之下,先下手為強,發動本能寺之變。但至今這個說法連小說家都覺得圓謊不易,所以信者寥寥。
此上基本是以明智光秀為孤犯或主犯的各種主要推說。其各說形成主要是桃山時代起歷代加筆以後膨脹及分流,至今亦是主流。但是在陰謀論大行其道的今天,各種版本的黑幕說開始崛興,除了小說與推理家,民俗學者,地元者,媒體,普通民眾薈萃各種人物開始湧入研討這一事件,使得本來歷史謎案的本能寺之變,變成了一場盛大的……戰國嘉年華。現今各種黑幕說如例於下:
「主犯?黒幕存在説」
1.主犯存在説:
秀吉実行犯説、斎藤利三実行犯説、徳川家康主犯?伊賀忍者実行犯説、複數実行犯?複數黒幕存在説
2.黒幕存在説:
朝廷黒幕説、秀吉黒幕説、足利義昭黒幕説、毛利輝元黒幕説、家康黒幕説、堺商人黒幕説、弗洛依斯黒幕説、高野山黒幕説、森蘭丸黒幕説
3.黒幕複數説
秀吉?家康?光秀共同謀議説、足利義昭?朝廷黒幕説、近衛前久?家康黒幕説、毛利輝元?足利義昭?朝廷黒幕説、堺商人?家康黒幕説、上杉景勝?秀吉黒幕説、家康?英國荷蘭黒幕説、足利義昭?秀吉?毛利輝元黒幕説
4.従犯存在説.
近江土豪連合関與説、長宗我部元親関與説、濃姫関與説、光秀之妻関與説、秀吉関與説
「其他」
信長の対朝廷政策関連、家臣団統制関連、信長自滅説、信長不死説
筆者若是一一而答這些黑幕說非得虛脫。便稍作簡略些回答,根本上來說這些黑幕說建立在舊說的不完整或缺陷上的異議,其本身卻缺乏有力的說服支柱。比如所謂秀吉黑幕說,一般人邏輯出發點是豐臣秀吉的「中國大轉折」不可能性,隨即推論出秀吉能夠如此集兵迅速,回殺光秀,他肯定是知道某些內情而早有準備的,那麼他至少是知情不報,或者索性與光秀合謀,讓光秀在明,自己在暗,先誅君後滅口。你看這個論斷始末一脈皆沒有秀吉參與此事直接證據,而是從舊論中疑點去逆推秀吉是不可能完成這任務的,進而認為他早有準備,秀吉黑幕說成立。
(2016電影『信長協奏曲』中明智光秀與羽柴秀吉最後謀議畫面)
以秀吉為本能寺黑幕題材,筆者所知道的電影,大概是2009年江口洋介主演的『GOEMON』(中譯名《俠盜石川》)和2016年新年之際小栗旬主演的漫改電影『信長協奏曲』(中譯名《信長協奏曲》),這些故事看看而已不必當真。
至於朝廷黑幕說,近些年最為弘唱此說的是女性日本歷史學者——立花京子。不過老太太本身是數學科出身,半路出家突然轉攻日本古文書與中世史,雖然勇氣可嘉,但他的一些戰國史論調有點女性特有的偏執,在日本民眾中人氣雖高,但日本史學會卻頗看不起她的奇說怪論,筆者也是。
大致大家對於朝廷聯合或縱容明智光秀下黑手的依據是「三職推任」問題,也就是1576年天正六年以後,流放前將軍足利義昭後,織田信長辭任右大臣兼右近衛大將後保持了長達4年的無官有位狀態。朝廷兩度有意推任太政大臣,関白,征夷大將軍三種職位給他,但都不了了之。後世認為朝廷害怕織田信長有易姓異志,即中國的改朝換代思想,指示或慫恿保守思想的明智光秀清除逆黨。
實際上這個問題歷史考證相當繁複,三職推任除了繁文縟節上君臣授讓,還有當時尾張東國地區三島歷推正,正親町天皇退位背景,織田信長不是不願意接受這些職位,而是以此為籌碼換取政治上一些利益,比如有史者推論,織田信長想要的是足利義滿一樣准三后地位,這對當時的朝廷不是斷然無法接受,而是頗有些折面的提議。
當然如今大多數日人與中國日本戰國史愛好者邏輯論點,是因為織田信長是個標新立異,果敢創新,思想開放的偉人形象,所以和保守勢力作鬥爭。但筆者告訴大家,這些都是先入為主的形象,歷史上織田信長也是個比較守舊思維的人,既禁過基督教,也崇神拜佛。和武田信玄,北條氏康這些人差不離。筆者給你舉個例子,玩過《信長之野望創造》肯定知道彌助這個織田信長身邊的黑人近侍武士,
但你不知道織田信長第一眼見他還鬧出笑話,太田牛一『信長公記』里記載的彌助實際叫彌介,是弗洛依斯與范禮安送給織田信長的見面禮。實際就是莫三比克的黑奴。日本人生性喜潔,而初見黑人的信長還以為他沒洗澡所以這麼臟污,喝令小姓替其湯浴,但洗過之後膚色乃墨,他大罵侍童未按指令辦,喝令連洗三遍,方才作罷,也令這兩位教士啼笑皆非。而實際上彌助也並非什麼十人剛力的武士,織田信長一直把他當作隨身攜帶,對外誇耀高級裝飾品,本能寺之變,三拳兩腳就被明智軍抓住,甚至懶得殺他。
(大河劇『軍師官兵衛』中的彌助)
至於朝廷側,南北朝合一以後,皇室公室的土地與財源統統被幕府掌控,基本上天皇和公卿對政治就倦怠不問,戰國時代公卿常常下京,往各個地方有力大名處就食求金,公武依附體制形成後,對武家真的乖得不能再乖了。織田信長也沒瞧不了天皇,獻金修宮一樣沒拉下,二者縱容有矛盾,也不是什麼不可調節的矛盾,而且京都所司代是村井貞勝,朝廷任何異動,不可能不被織田知曉。
實際上比起本能寺動機起因,本能寺過程才精彩紛呈。比如一般認為,龜山集合出陣的明智軍在過桂川之際知曉攻擊對象為主君織田信長,但實際上根據弗洛伊斯的『日本史』以及明智光秀配下從軍士兵回憶錄「本城惣右衛門自筆覚書」,明智光秀士兵直到攻入本能寺,殺了信長後才知道真相,事前一直以為是奉命入京誅討德川家康的。而按『三河物語』說法本能寺內聽見外面兵戈,織田信長第一個反應是:「秋田城介叛變了?」秋田介即兒子秀忠官位,直到森蘭丸糾正。這個說法比起『信長公記』里通說的「是非に及ばず」「說什麼都沒用了!」才符合常理推測。
至於其他,篇幅受限,待兩三天補完。暫先到這。
本能寺之變光秀的動機一直就是世紀之謎般的研究熱點,前前後後大概有十幾種說法。
目前常見的幾種:
「怨恨說」認為光秀與信長結梁子很久,忍無可忍,怒而殺主。由於多來自虛構故事,缺乏實際史料支持,已經不太有力;
「黑幕說」認為光秀受人指使,密謀暗殺。由於牽扯的人很多(家康秀吉都曾作為幕後黑手),且大多能提出反對的論據,存在很大的爭議;
「野望說」( 來自權威學者高柳光壽先生 )認為光秀想要奪得天下,像信長一樣成為天下之主——這個學說現在也受到了很多批判。
近些年的研究已經大多從「個人」轉變為「集體」,開始將光秀置身於政治局勢與時代大潮中進行分析——即明智光秀是「舊傳統」的維護者,信長的「武家革新」(兵農分離,改革曆法等)觸動了以光秀為代表的武士們以及公家的利益,因此光秀為了恢復舊秩序,反對信長革新,在一群人的支持下發動了政變——有史料證明光秀在天正10年6月1日之前數天就有了暗殺信長的計劃(本能寺之變發生在6月2日),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政變。
為什麼選擇本能寺?
天正10年5月29日,信長將主力派遣出去征討四國之後,就帶了少量侍從進駐了本能寺,一方面是為了在這裡召集公家官卿開茶會,商討變革曆法的事情(也有說這個不存在,僅僅只是為了指揮),另一方面就近指揮四國征討,此時寺內防備薄弱,支援不足。本能寺之變發生在本能寺,不是光秀的選擇,而是信長的選擇。
期待知乎日本戰國史權威 @唐先智 老師的答案~
謝邀。但這也是個沒有定論的問題,僅試著談談自己的想法。
由於留下的第一手史料不多,對於光秀的動機眾說紛紜。大致可以分為下面幾種:
1. 私怨
光秀被信長打罵,造成光秀的怨恨而造反。
這個說法由於被司馬遼太郎採用寫在名作「國盜物語」裡,所以被廣泛流傳。但民間流傳的一些光秀被信長欺負的故事,大多沒有直接的史料支持,很可能都是後世編造的。
2. 野心說
光秀想取代織田家而代之,所以造反。
這個說法同樣沒有史料支持,而且有個重大的缺陷:光秀當時並沒有同時間對信忠下手。這個我在後面再詳述。
3. 另有黑幕說
光秀只是執行者,後面有其他人指示/策動。黑幕的對象包括最大的收益人秀吉(但只要分析秀吉的狀況,就知道可能性很小),以及朝廷(天皇)。
我一直對朝廷陰謀說很感興趣,尤其因為我認為信長最終想建造一個超越天皇,超越宗教的政治體系,朝廷成為幕後黑手推動光秀殺掉信長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假設。但,這同樣有個大缺陷,就是光秀沒有在第一時間對信忠下手。
在本能寺之變的前後狀況是這樣的:
5/15 家康到達安土城,接受信長的款待
5/17 光秀被解除接待家康的任務,指派出兵到中國地方支援秀吉。
5/26 光秀回到居城丹波龜山城,開始集結兵力
5/29 信長之帶著隨從數十人從安土城出發到京都本能寺。嫡子信忠帶兵千人進駐京都妙覺寺。
6/1 光秀帶兵13000人出發,1日晚間信長在本能寺開茶會宴請京都的名流和公卿
6/2 黎明,光秀包圍本能寺。
6/5 光秀帶兵佔領安土城
6/9 光秀回到京都,向朝廷獻上銀500枚
6/12 山崎之戰,光秀被秀吉擊破,在逃亡途中被土民所殺
在光秀6月1日出發之時,他是清楚的知道信長只帶著隨扈在本能寺,當然也必定知道信忠帶著千人在妙覺寺。當時的信忠已經繼承織田家的家督多年,參加大型戰役等軍事經驗也很豐富,年初擊滅武田家的戰役還是信忠擔任總大將。不管是聲望、能力、地位、還是信長的表態,信忠作為信長的接班人是非常明確的事實。在這個事實下,任何想要殺掉信長而取代其地位的計劃,都不可能放過信忠。只要信忠還活著,織田家就很容易的可以團結在信忠之下繼續存在。
但事實是,根據史實,當時的信忠是接到本能寺被襲擊的消息之後,整裝準備去救援。在出發之時碰到從本能寺逃出來的村井貞勝,告知信長已死的消息。也就是說,在這時候之前妙覺寺附近完全沒有明智軍,光秀集中了全軍進攻本能寺。
明智全軍13000人,對付只有數十人的本能寺連1000人都嫌太多,要分兵兩路包圍本能寺和妙覺寺信忠的千人(事實上不可能1000人同時駐紮在妙覺寺,地方太小。一定分駐在附近其他的場所,信忠身邊大概只有幾百人)是綽綽有餘的事,但是光秀沒這麼做。
之後的發展,是信忠接受村井貞勝的建議,進駐「比較容易防守」的二條城。後來在明智軍壓倒性的攻擊之下寡不敵眾,城破而信忠自殺。亂軍中前田玄以等人帶著信忠嫡子三法師逃走。
如果信忠在接到本能寺已破,信長已死的報告時,不是選擇去二條城而選擇直接逃跑,是很有可能逃回安土城的。在二條城的亂軍之中三法師還能逃出去,在之前信忠更有可能安全逃走。光秀的幸運是信忠做了錯誤的選擇(沒像信長一樣,該逃的時候就像風一樣逃走),要不然之後歷史又要改寫。
就這個事實來說,我個人的想法是,光秀進攻本能寺,是一種基於衝動之下而做的決定,事前並沒有詳細的規劃和思慮。從本能寺之後的光秀的行動來看,他似乎也沒有在事前和各方勢力做該做的溝通,一切顯得非常混亂,最後在孤立之中被秀吉擊敗。
至於光秀為什麼突然抓狂起兵造反,我想可能是長年的壓力吧。雖然我之前才大贊過信長的獨創性,但說實話信長肯定是個很難伺候的老闆:腦筋超好卻不多話,個性堅強卻容易暴怒,用人眼光超準也同時對無能的部下毫不留情,24小時勤奮工作半夜穿著睡衣都可以跳上馬背出征(當然你要一起跟著去)……。我很久以前也碰過類似的老闆,決定辭職的時候我想的是「這個人的公司股票我會想買,但絕不想在他的公司工作」……。
再者,信長決定出兵四國應該是個導火線。當時長宗我部元親幾乎征服了整個四國,而織田家中負責和長宗我部家聯絡的就是明智光秀。長宗我部元親在很早之前就和信長交好,他的妻子是光秀家老齊藤利三的妹妹,嫡子信親的名字中的「信」字來自信長,可見他對織田家的臣服之意。但在元親花了十年幾乎統一四國的時候,同樣勢力大增信長卻覺得元親的勢力太大日後不好控制,而蠻橫的要求元親退回土佐一國和阿波南部。幸苦了十餘年,死了眾多將士才換來今日局面的元親當然不從,而和信長正式破裂,信長指派了兒子信孝和重臣丹羽長秀出兵四國,出發的日子就是6月2日 --- 本能寺之變的當日。
對於光秀來說,信長的蠻橫要求讓自己顏面/地位受損,家老齊藤利三更是不滿。這件事加上長年累積的種種壓力,可能就是讓光秀衝動造反的原因。這幾日上下班路上一直在看百度貼吧連載的《長篇評書信長傳》,是個中國人寫的,但是閱讀了多方的筆跡史料,細節很豐富,而且文筆很幽默,十分大讚。不過對於歷史的大脈絡,交待不是很清楚,對於沒有玩過《太合立志傳》或者《信長之野望》的讀者來說,很有可能會搞不清楚誰在打誰,誰在哪個方位,誰和誰是盟友。
看了這玩意兒,我又仔細搜索了一下我最喜歡的戰國人物明智光秀,還有和他關係最大的事件——本能寺事變。
以前歷史讀得膚淺,只顧讀正史,然而忽略了很多其他文件中的細節。但是日本的歷史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沒有正史。因為從西元1000年左右開始,他們就進入了分封制的武士時代,諸侯都在忙著發展自己領地內的經濟,加強領土的軍力。沒有中央政府,也就沒有工夫聘專職的史官來記錄和彙編信息。只有一些筆記性質的《軍記》,還有一些人物之間的書信,至於不可靠的逸話,那就更多了。
目前關於本能寺最多的記載,還是出自於本能寺事變的贏家秀吉當政以後留下的記錄,這裡面說的主要經過,從事變前織田信長到京都去看人下棋開茶會,到中國大返還,到最後山崎合戰明智光秀戰敗的整個過程。網上大家都是可以查到的,不是本文討論的重點了。
想要知道明智光秀為什麼反叛,就要看本能寺之前的半年內發生的重要事情。那是西元1582年。
第一件重大的事情,就是年初的2月底,武田信玄的兒孫們敗給織田信長的嫡長子織田信忠,失去所有領地。家主武田勝賴切腹自盡。甲斐武田氏徹底滅絕。
剩下的大諸侯只有西日本山陰和山陽兩道的毛利,以及北方越後國的上杉,還有東方的關東北條(就是現在的東京那片,以前古代超落後的)。上杉和織田下屬的柴田勝家旗鼓相當。毛利在山陰和明智光秀對峙,在山陽和羽柴秀吉對峙,並且羽柴秀吉逐漸開始佔據優勢,關東的瀧川一益和北條也是旗鼓相當。這還是織田旗下幾個大國主就可以和剩下的諸侯對抗了,還沒算上織田信長的幾個兒子的兵力和領地。總的來說基本上誰也掰不過他,拿下全日本只是時間問題。
德川家康雖然名義上是織田的盟友,但實際上發展速度遠不如織田,甲斐和信濃被織田的瀧川一益和河尻秀隆佔了(畢竟武田家是他們織田的人滅掉的),德川家康下一步要再擴張只能往東邊的北條身上咬了。相信這個時候德川家康已經有了做織田信長下屬的覺悟,以後他對自己的定位就是和羽柴秀吉明智光秀這些人同列,作為新的織田幕府旗下的一個諸侯。
第二件事情是四國島的安排。原來四國島上有好幾個小諸侯,後來長宗我部氏逐漸勝出,準備要統一四國了。
織田家有一個制度安排,就是羽柴秀吉或者明智光秀這個級別的國主,負責和某一個勢力接洽,比如明智光秀原來負責過和波多野家的溝通談判事宜,後來波多野跟織田家如果衝突了,原來負責和他們接洽的國主或者城主就要做主將,和他們開戰(因為原來和他們打交道的也是你,你最了解情況)。
長宗我部家和織田家接洽的人就是明智光秀。因為明智光秀的下屬齋藤利三(和他親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和長宗我部家是姻親。這樣在最初接觸到四國島的時候,明智光秀向織田信長請示「長宗我部家想統一四國島然後臣服於我們,資瓷不資瓷」。信長沒有表示反對。
但是後來織田信長的繼承人安排逐漸明朗:接下來給老大織田信忠接班。老三織田信孝就希望找到新的立功機會作為自己未來安身立命之本,他的打算是去攻打四國的長宗我部家。另外四國那邊還有三好家的餘孽(三好家是最早挾幕府以令諸侯的京都大勢力,後來被織田信長上洛的時候趕跑逃到四國島上去了),也在積極求做帶路黨。
這樣明智光秀就很難堪了:原來負責和談的是他,但是接下來要打,明智光秀自己又沒有水軍。山陽道的羽柴秀吉旗下有水軍,又跟四國島是海對岸,羽柴秀吉也在很積極的攛掇派水軍過去打。明智光秀本人是當然不希望開戰的。
然而在本能寺之前一個月左右,織田信孝的軍隊已經組織好,準備出征四國。
第三件事情是4月,朝廷(代表就是天皇)派公卿勸修寺晴豐找到織田信長在京都的留守代表(京都所司代),村井貞勝,向他傳達一個意思:既然織田信長已經這麼牛逼了,就封一個朝廷的最高級別官職(正一位)吧,這樣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全日本武士的領袖。正一位的官職有:太政大臣、關白、征夷大將軍,挑一個吧。
結果織田信長壓根不把這當一回事,表示天皇幾斤幾兩,誰要你賜官職。
此前的一兩年,織田信長已經有兩次在皇宮前搞閱兵式,表示自己兵強馬壯。
另外織田信長把天皇的第四個兒子認做了乾兒子(五宮殿下),然後表示:天皇你退位,把位置讓給五宮殿下,這樣我就答應讓我兒子織田信忠接受正一位的官職(這樣我就是新天皇的乾爹了哈哈)。
另外,在近年來的考古發現,織田信長當年在自己的居城安土城裡,修建了和京都的皇宮清涼殿(天皇的寢宮)形制一模一樣的建築,就在織田信長自己住的天主閣(天守閣)下面,這意思不是明擺著么——皇帝就是我手下的金絲鳥。織田信長修建這樣的建築是明白確鑿的僭越,他掌權的時候沒人敢怎麼樣。但是他要是失勢了,分分鐘可以拿這個當做彌天大罪。
所以本能寺一發生,二兒子織田信雄就立即把安土城的清涼殿燒掉,沒過多久明智光秀的下屬拿下安土城也沒用了。如果當初明智光秀有手機,他可以把安土城的清涼殿拍下來作為織田信長的罪證,然後奉詔宣布他為「朝敵」,天下武士得而誅之,那麼本能寺恐怕又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結局了。
第四,……織田信長打罵光秀啦,招待德川家康的魚臭啦,明智光秀送過一個假老媽去波多野家做人質又被信長坑死啦……那些都是瞎扯的小事情,你們覺得混到明智光秀和織田信長那個級別的牛人,會因為這種小事去干出本能寺這樣賭命的事情?
第五,伊賀天正之亂。伊賀是忍者團體盤踞的地方,織田信長把這些見不得光的職業看作本願寺吃喝嫖賭的假和尚一般的可憎角色。派大軍去伊賀搞三光政策,總之就是不讓人家活。伊賀三個大忍者家族,藤林家不知所終,百地家滅亡,剩下服部家(對,就是幫德川家康搞小動作那個忍者服部半藏)老早就遷到德川家康那邊去了,所以服部家損失不大,但是肯定是有怨仇的。
……
總之織田信長一貫以來的做法就是八荒六合唯我獨尊,有人起來反對他是遲早的事情。之前別所長治,荒木村重,松永久秀,波多野兄弟……只不過那些人沒有成功而已。早在1572到1578年這段時間的兩次「信長包圍網」期間,是他最艱苦的時候。本來他新佔下來的地方,就要和本土勢力磨和,域外的上杉毛利武田淺井朝倉這些強國也在施加影響力。本土的小武士團體(國人眾)在其他強國和織田之間搖擺,都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家族存續,也是可以理解的。像上月城的尼子勝久和山中鹿介,堅決沒有背叛織田家,一直憑藉弱小的力量和毛利死磕,結果危難時刻織田也沒有派兵去救援他們。——別人看了能不寒心么。
看人家曹操查獲自己的下屬跟袁紹書信往來,曹操說那時我和袁紹對抗,自己都難保,別人跟袁紹暗通款曲太正常了,然後把書信都燒掉了,說以前的事情就別管了,以後大家向前看,跟著我混。——這才是天下人的胸懷。日本人的光榮遊戲還拿信長跟曹操比,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看本能寺的過程,我們分別看幾個人:
先說主角明智光秀。才能卓著,雖然不是尾張美濃期間加入織田信長的家臣,但是戰功牛逼,他是織田家第一個封為國主的。明智光秀的早年不清楚,但可以確定他是美濃國土岐家的分支明智家的。土岐是源氏的分支,身份高貴。後來美濃國的齋藤道三把土岐氏趕走。齋藤道三又被自己的兒子齋藤義龍造反殺掉。明智家失去了土地,過起了苦難的流浪生活。
明智光秀的老婆熙子本來許配給他做老婆,結果出嫁前得了天花,雖然保住性命,但是大美女變成了麻臉婆。娘家妻木氏打算換熙子的妹妹嫁給明智光秀,但是明智光秀表示之前是和熙子訂婚的,還是娶熙子。所以後來結婚以後他們感情很好。另外在坂本城,當年明智光秀治理的地方,到今天農民們依然每年舉辦祭典紀念他。
明智光秀是個恪守舊式道德的人,簡單說就是儒家的克己復禮,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武士雖然有土地,但是要善待領地上的農民,天皇雖然沒有權力,但仍然是全日本人的代表,是武士們要維護的對象。上對下要「德政」,下對上才「忠信」。禮崩樂壞諸侯相暴的亂世,當年孔孟不樂見,明智光秀也不樂見,因此他才跟著織田信長混,覺得他是最有能力終結亂世重建秩序的人。
早年織田信長搞樂座樂市,輕徭薄賦發展商業,明智光秀非常讚賞,所以才效力於他。
他的舊貴族出身也熏陶了他很多古典藝術的才氣:玩和歌,玩茶道。
和明智光秀交往密切的人:
勸修寺晴豐,朝廷公卿里專門負責和武士們接觸的人。
細川藤孝,在和歌茶道方面造詣更高,出身更加名門。100年前戰國亂世開始,就是始於細川家和山名家兩個豪門分別擁護不同的足利氏繼承人爭奪將軍的地位——這是應仁之亂。後來被連續不斷的下克上逐漸削弱了影響力。但是細川家就像當年闊過的大英帝國一樣,非常善於觀察政治的風向,打仗沒有明智光秀牛逼,但是見風使舵是高手。細川藤孝和明智光秀是姻親,他的長子細川忠興的正妻是明智光秀的女兒。日本1993年到1994年的首相細川護熙,就是他們兩家的後代。當年織田信長扶持足利義昭這個落魄將軍,就是細川藤孝和明智光秀從中攛掇的。如果明智光秀算李雲龍,細川藤孝就是政委馬天生——他們就是類似這樣的搭檔關係。李雲龍沒什麼小心眼,但是馬天生可不是什麼心底單純的好東西。
筒井順慶,原來一個深受佛教影響的小勢力,筒井家的規矩是筒井家老大必須剃頭當和尚。在織田信長面臨包圍網的最困難時期,筒井家跟同等體量的松永久秀死磕,一直沒有背叛織田信長。後來也算是一方小國主,老好人一個的形象。
在4月底織田信長以苛刻的條件回應天皇說「老子3種官位都不要」以後。5月,朝廷方表態服軟,說可以讓位,但是細節請織田信長來京都詳細討論。然後5月底,40多位朝臣(古代日本本來就小,人口不多,天皇又沒有管事的實權,所以這幾十號人基本上就是天皇手下全套的領導班子了)齊聚京都。
明智光秀在信長從安土城來京都之前,還在京都和這些大臣們開和歌會,唱了著名的五月的雨那首歌(事後別人從這首歌里解釋歌詞的另外一種理解是「土岐氏得天下」,說他有反意)。還打聽問本能寺的外面到底有沒有壕溝,然後朝臣們回答他說「就是個廟嘛,當然沒有壕溝啦」……可知此時他已經打算要幹掉織田信長了,但是他準備的時間並不太充分,不然他不會連襲擊地點的本能寺外面有沒有壕溝都不知道。
接下來到5月29日,幾十位朝臣和織田信長在京都開了茶會(所以有名單記錄),可以說是朝廷勢力傾巢出動,只能解釋為在商談之前說好的三個正一位官職和天皇退位的問題。
襲擊當天,織田信長的繼承人織田信忠剛好也在京都,住在另外一個妙覺寺。但是6月2日凌晨明智光秀髮難的時候,居然一開始忘了包圍妙覺寺,後來本能寺里把信長解決了,才想起來去包圍織田信忠,織田信忠居然也沒有跑掉,他躲在二條御所里。——明智光秀準備的時間太倉促了。
二條御所還住著另外一位天皇家的親王,明智軍請親王安全撤離以後,才開始進攻,織田信忠知道沒戲了,就切腹自盡。
明智軍的士兵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們要襲擊的人是主公,他們都以為借住在本能寺里的人是最近來訪的盟友德川家康,這是織田信長暗令明智光秀把德川家康幹掉(可見織田家的士兵都不覺得織田信長是什麼好東西,背信棄義殺盟友對於他來說太正常了)。
總之,織田信長被幹掉了。但是屍體沒找到。一種可能是本能寺原來就是個軍事物資轉運點,底下存放有炸藥,大火之後信長被炸成灰了(如果是軍事物資據點的話,明智光秀問本能寺有沒有壕溝就能夠解釋了)。另外一種說法是之前信長得罪了伊賀的忍者,這次忍者們趁亂潛入本能寺,把他劫持出來,然後才取他性命為伊賀死去的人報仇,或者忍者們弄死他以後把他屍體偷走,挫骨揚灰。
如果他沒有死的話,他是不可能坐視本能寺之後自己一手打下的天下這樣分崩離析的,甚至織田信孝最後還被羽柴秀吉逼迫自殺,信長要是還在世,一定還會跳出來做點什麼。所以可以確認織田信長在本能寺之後就真的死掉了。
本能寺事件里的德川家康:
剛才說到士兵們以為是他們的魔王主公命令他們襲擊本能寺的德川家康。德川家康來這一趟做了什麼呢。首先武田滅亡以後,德川家康從武田手裡拿下的駿河國,他要朝廷的敕令,認可他對駿河的佔有。所以他來京都拜訪朝廷來了,另外如果順利的話,給他兒子捐個虛官位。而且1582年是織田德川結盟20周年。
他來之前是肯定不會知道這陣子有人準備幹掉織田信長,要是知道他就不來了,信長死了又亂起來,趟這渾水多危險。不如在自己家裡準備兵馬,等到局勢一亂立即衝出來搶地盤。
結果他來這一趟,先是5月15日到安土城,織田信長在安土城叫明智光秀設宴款待他(扯淡的說法是這次宴會的魚臭了,然後織田信長當著別人面揍了明智光秀一頓)。後來德川家康和明智光秀私下見了一面,談了一番,然後他就去京都待了一個星期,辦完事情以後去堺港參觀(就是現在的大阪府,那時是全日本商業最繁華的地方)。突然聽說織田信長在京都被幹掉了。就讓手下的服部半藏正成帶路走伊賀國的山中小路,趕緊回去——服部半藏本來就是伊賀的忍者家族頭目,地頭蛇一般的人,自然沒事。可是跟他分頭行動回甲斐的穴山信君就被動亂中的亂民弄死了(這人原來是武田家的,剛剛投降德川不久,所以也不能排除是被陰死的)。
德川家康回到自己的領地上,此時北面的甲斐信濃已經亂了,河尻秀隆被鬧事的地頭蛇弄死,瀧川一益被老對頭北條家擊敗,德川家康就趁亂把原來武田氏的甲斐信濃都拿下了,招募了很多原來武田家的能人。
本能寺里的羽柴秀吉:
羽柴秀吉是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因為事件發生以後他做的事情是目的性最強的,時間利用效率最高,收益也最大。一切都是有準備的。
當年3月他開始跟毛利家局面僵持,交戰前線是高松城,毛利方的守將是清水宗治,原本羽柴秀吉占不到便宜。後來他們考慮梅雨季節將到,就想出築壩蓄水圍困高松城的辦法,到5月真的開始下雨,城被大水圍困。毛利家的4萬援軍無法靠近,外加羽柴秀吉放出消息說我們主公也帶兵來支援了,你們擋不住啦。毛利家只能考慮簽訂城下之盟。
羽柴秀吉提出的條件是割讓三個分國的土地,然後城主清水宗治自殺,放過士兵的性命。
結果6月2日凌晨織田信長遇襲身亡。羽柴秀吉事後寫的扯淡史書是說:到6月3日深夜,抓獲一個走錯路的可疑的細作,他身上帶的書信是明智光秀寫給毛利通報本能寺事件的,要求毛利配合,堅決纏住羽柴秀吉,和秀吉死磕——結果細作把我們這邊當成毛利軍了。於是秀吉就封鎖了所有通向毛利那邊的道路,不允許任何人通過,怕走漏消息。繼續向毛利方施壓(通知安國寺惠瓊——毛利家主管外交的和尚——明天叫清水宗治來談判)。4日下午,清水宗治乘船到兩軍之間的湖面上,切腹自殺。5日下午,羽柴秀吉才下令撤退(當然實際上的撤退可能在他收到本能寺消息的時候就開始了)。
然後秀吉就開始了「中國大返還」,總路程200公里有餘。然後6月11日山崎合戰開打,中間還修整了兩天。等於說如果你是他軍中的一個士兵,照著他的描述的話,你要每天走一個馬拉松——40公里。基本上是行軍能力的極限,然而何況這個季節還是雨季,道路泥濘,還有輜重軍械什麼的,想都別想……
所以,羽柴秀吉其實早有準備,他知道本能寺一定要發生的。當時雨季開始的時候,他已經對毛利軍開始佔優勢了,從戰局的角度來說也沒有必要請求織田信長出援兵。那他請信長派來支援這個動作,圖個啥。
本能寺之後:
本能寺的事後。羽柴秀吉這方面是各種強行軍,然後軍資和軍糧軍器全部分發下去,相當於把全付身家交出去給自己的全軍。明智光秀那邊派手下拿下安土城,拿下長濱。另外他自己在寫信,邀請各家武士支持他,剖白心跡。但是牆頭草細川家沒有支持他。然後筒井家也裝傻,長宗我部表示我自顧不暇……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的家臣們才支持他。(所以這基本上排除了明智光秀做這件事情是跟其他武士合謀的)
朝廷授予了明智光秀正一位的「征夷大將軍」(因為明智光秀祖上的土岐氏是源氏的分支,一般習慣上,藤原氏血統的武士封關白,源氏封征夷大將軍,平氏就太政大臣,但也不是絕對的),但他只得做了3天的征夷大將軍。
山崎合戰,明智軍和羽柴軍的本陣實際上都沒有交戰,都是一些前鋒之類的勢力,從下午16點多開打,到夜間19點就結束了。然後說明智光秀帶領12個武士逃到小栗棲村的時候被當地農民用竹槍刺中腹部,重傷之下讓部下幫介錯自盡。事後羽柴秀吉找到的是3具屍體,其中兩具臉皮刮花了,但是有名有姓,另外一具沒有頭,但是鎧甲華麗,說這是明智光秀。
然而事實上,在其他多本不同人的筆記和書信里,說到另外那兩個有名有姓本應和明智光秀死在半路的小將,又跑去細川家當武士去了,而且他們去細川家打工的記錄是可以互相印證的……所以羽柴秀吉寫的史書,可勁兒編吧。
另外,小栗棲村原本就是勸修寺晴豐的領地,勸修寺晴豐想幫明智光秀做點手腳太容易了……小栗棲後羽柴秀吉也在拚命找明智光秀的屍體,後來他宣稱找到的首級就是明智光秀的,至於是不是誰也不知道了。
本能寺發生得如此突然,其他和明智羽柴兩人平級的國主——丹羽長秀,柴田勝家,瀧川一益……哪個不是在專心和其他敵人斗,為什麼就羽柴準備這麼充分,而且事發以後敢完全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全力去打山崎合戰呢。為什麼不是別人,為什麼就是羽柴。
還有,為什麼是1582年6月,為什麼不是早一點晚一點。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我相信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朝廷已經被信長踩在腳下,不這個時候收拾信長,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天皇眼看馬上就要下崗了。所以是1582年的5月。所以最後操刀來做事的明智光秀也沒有準備得特別充分,事後幾天內他能夠拿下安土城,拿下長濱,已經是很不錯的執行效率了。
但朝廷的傀儡天皇,還有他手頭僅有的那三四十號虛位大臣,沒兵沒地沒錢,必須得從武士階層里攛掇人來做這事兒。找誰呢?
和信長不親的,造他反,不可能有機會弄死他,比如之前的松永久秀,荒木村重那些地位的人,老早就失敗了。平時信長住在安土城裡,重兵把守,固若金湯,哪來機會。
和信長合作時間長的,像柴田勝家那種一路跟信長從尾張的風雨里走過來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怎麼可能配合你呢。
找到明智光秀,是因為:
1.明智光秀渴望恢復傳統的秩序,但織田信長想徹底廢棄傳統秩序,自己做日本的秦始皇,這是根本矛盾。
2.明智光秀是源氏貴族出身,和朝廷有共同語言。
3.明智光秀戰功卓越,軍事能力強,成功的把握比較大。
4.明智光秀是半路加入織田家的
朝廷還找過其他人么?找過。條件和明智光秀類似的,第一個就是細川藤孝。但是細川父子何等狡猾,才不去跟你趟這渾水,細川家就像賈詡一樣,我知道織田信長挑戰宗教秩序,欺壓忍者勢力,顛覆天皇的影響力,向堺市的商人勒索軍資……主公是在作死,天底下除了那幾個跟他發家致富了的家臣,其他人都希望他死。可我不去阻攔他,我就悶聲大發財,誰贏我就跟誰混。我打仗確實不是最牛逼,可是我站隊牛逼啊。
朝廷還找過的有羽柴秀吉,並且羽柴秀吉也答應了。
1.羽柴秀吉出身低微,渴望為朝廷立功混個牛逼名分
2.和明智光秀的軍事能力不相上下
所以實際上明智光秀是朝廷安排下的A計劃,羽柴秀吉是朝廷的B計劃,羽柴秀吉在優勢情況下要邀請主公支援出兵(瀧川一益和柴田勝家那幾個都和敵手僵持當中,局面比他還差都沒要支援)。
如果明智光秀失手了,等主公帶著援兵到了羽柴秀吉的地盤上,還是會被刺殺的。羽柴秀吉在高松城水位漲起來以後,肯定就已經開始往他的根據地姬路城轉移力量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秀吉準備如此充分,動作如此不可思議,決心如此義無反顧。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山崎合戰為什麼打得不認真,為什麼羽柴秀吉事後給出的記錄漏洞百出。
為什麼明智光秀和羽柴秀吉會答應朝廷呢?
除了明智光秀的貴族出身,還有,明智光秀年紀相對比較大一點,兒子又還沒有元服成為武士(所以不算江湖中人),老婆又在1576年去世了,本身他的牽掛相對小一點,比較容易為了朝廷做貢獻。至於後人解釋的什麼「光秀野心說」,那肯定是扯淡了。羽柴秀吉也沒有兒子,他參與朝廷的陰謀,風險小收益大。所以這可能也是羽柴秀吉答應配合的一個因素。
至於德川家康,他是個無辜的路人甲,明智光秀準備動手之前,私底下和他接觸過,好心提醒過他抓緊時間回去,準備搶地盤。
明智光秀的結局?
大家不希望他死,但是,他當然不希望大家知道他沒死。傳說中最響的就是說後來突然出現在德川家幕後的黑心和尚南光坊天海,是原來的明智光秀。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具體懷疑的根據,可以看南光坊天海的百科條目,都說得比較多了。後來2000年後的考古節目,鑒定明智光秀和南光坊天海的筆跡,認為兩個人應該是比較親近,關係密切。但是不是本人呢,我覺得可能性比較小。
首先,明智光秀的年齡判斷,一般的說法是山崎合戰失敗時他在史書中喪命之前,念出的辭世句,說他那時55歲。但實際上這個辭世句是後來德川幕府時代的另外一個人死之前說的辭世句改編出來的,總之可信度極低。再加上小栗棲那天晚上月黑風高,你要死趕緊死,誰得空聽你念詩,聽見了哪有筆墨紙硯和光線給你寫出來?真要是死在當地農民手裡,不可能不把身上的華麗鎧甲衣衫都剝光,最後肯定死狀連條野狗都不如。
南光坊天海死的時間有明確的記錄,是1643年,那時已經是德川家康死後快30年了,他的年歲有若干種說法,最小的是106歲,最老的說法是130歲,但反正都在100歲以上。
南光坊天海在鬼武者系列遊戲裡面,就是明智左馬介秀滿(金城武扮演的),明智秀滿的出生時間是1535年(就比織田信長小一歲)。從年歲上看是吻合的(其中一個天海的年齡說法就是108歲),在軍記物的故事裡,山崎合戰以後,明智秀滿死的記錄比較詳細:聽說明智光秀死了的消息,決定自殺追隨,先向圍城的士兵交出了坂本城原來明智光秀收藏的書畫和文物,還做好了對應的名錄,用繩子垂下來,贏得了圍城官兵的一致好評。圍城的指揮官堀秀政說還有一把肋差呢。明智秀滿說這把寶刀是明智光秀平時貼身帶的至寶,不能給你們,我等會自盡,要帶到彼岸去給明智光秀。
然後他回到天守閣中把自己老婆殺掉,接著自殺了,一切消失在天守閣的烈焰里。當然,也許他沒有真的死。事後堀秀政搜查火後的遺迹,沒有發現那把牛逼的肋差。
————然而以上這一段關於明智秀滿的記敘也是有問題的————
勸修寺晴豐當時的日記上記錄著明智秀滿的老婆當時在明智光秀的封地丹波國被抓到,當時雖然明智秀滿不在丹波國,以下是原文:
『明智彌平次二X女房衆、北Xあね也。たんはの城主、のけ行きさきにてからめとる也。女はうしゆさうさき左近と申物、藤吉郎者也。これかむさうにておくり申候。立花かつしとくうんと申物、あひむこ也。余ひとつをききてかよういたし候。今夜先女はうしゆ此方へよひとり申候。ままこ二人あり。そのおやにたつねあわし渡へき也。』(X是已經不能判別的文字)
日本的歷史學者永井寬先生解釋到:它的意思是說,當時只有記載明智秀滿的妻子被丹波城主杉原家次所捕獲,當夜只有其妻子一個人身處丹波。而和通常「軍記物」記載的她在坂本被自己老公殺掉的事明顯有出入,並且通常記載的此事並無任何考據,與當時的一級資料《晴豐公記》(就是勸修寺晴豐每天寫的日記,這一段記錄摘錄出來做成了一本書,又叫《天正十年夏記》)所記載的內容相違背,所以更加說明了根據「軍記物」流傳到後人筆下的故事是不可信的。總而言之,當時的「軍記物」並不能真實地表現歷史,而是秀吉籠絡人心,抬高自己地位的-工具罷了。
南光坊天海使用過兩個家徽,一個是二引兩,另外一個是三宅輪。明智秀滿就是三宅家的,原來叫三宅彌平次,後來倒插門做了明智光秀的女婿,才改叫明智左馬介秀滿。二引兩是足利將軍家的家徽,不過很多家族都用過。
南光坊天海後來對豐臣家族(羽柴後來改姓豐臣了)始終採取趕盡殺絕的態度,又大力支持齋藤利三的女兒春日局參與德川家光和德川秀忠之間的幕府宮斗……所以南光坊天海肯定和明智一家淵源深刻。
在大阪冬之陣,豐臣家的大阪護城河被填平以後,豐臣家還有半年的命。天下歸屬德川幕府已經沒有任何懸念。此時(1615年)當年被信長火燒過的比叡山,有人給寺廟捐了一個石燈籠,上面刻「慶長二十年二月十七日,奉寄進,願主光秀」。這個是比較明顯的明智光秀還活著的支持論據。
首先明智光秀是個叛臣,正常情況不會有別人樂意冒他名去捐石燈的。其次這個名字是高級武士才會有的名字。一般普通日本人那時都有名無姓,叫的都是些「彌助」,「佐助」,「小平太」,「敬二」之類很NPC的名字。日本人口又少,重名的非常稀有,在明智光秀成為叛臣的事迹大家都知道以後,就更不可能有年輕人再起名叫「光秀」的了——就像姓江的女嬰不會再起名叫「江青」,姓董的男生不會再起名叫「董卓」一樣,何況是有文化的武士家族。這個石燈籠基本上可以判定就是明智光秀自己捐的。
真正原因一直是眾說紛紜的,我沒辦法揣測真實的動機,但是從光秀的辭世詩中也許能窺其本意,原文如下:
順逆無二道,大道貫心源。五十五年夢,醒時歸一眠。
看到此詩,大概也能略懂一二了。
本能寺疑雲重重,曾是信長股肱重臣的明智光秀為什麼叛變?秀吉為什麼能第一時間趕到事故現場?究竟有沒有同謀?先列舉各大觀點。
1.野望說——老子看信長在安土城裝逼、也想裝逼。
2.怨恨說——他間接弄死了俺娘;舉辦宴會,明明是他口味重,竟責罵我,還毆打我!
3.四國「征伐」迴避說——老子是想救基友!
4.焦慮說——丫整天瘋瘋癲癲的,搞得我精神焦慮,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5.理想相違說——他無恥,他僭越,他佛敵,他品味低下!
除了明智光秀還有同謀否?
1.足利義昭說——前老闆勾結員工、搞垮現老闆。
2.朝廷說——沒辦法,我們甜黨必須消滅咸黨邪教!
3.イエズス會說——葡萄牙殖民者的陰謀!通過細川加西亞勾結明智光秀!
4羽柴秀吉說——死猴子不爽信長給他的外號。
5.徳川家康說——竹千代不爽他賞賜太少!
6.光秀家康共謀說——嗯,他們是基友,後來光秀化身天海。
7.堺の豪商(または千利休)說——千利休不堪信長南蠻奢華的品味,要興起日本靜寂茶道!
8.濃姫說——蝶姬姐姐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獨守空房,空虛寂寞冷!
9.丹羽長秀說——老子是宅男,偏讓我去四國!
10.羽柴秀長說——為了歐尼醬!
11,亀井茲矩說——不爽信長拋棄尼子的做法。
12長宗我部元親說——老子為了你打生打死,你丫一句話讓我把地盤吐出來?門兒也沒有啊!
13.島津氏関與說——九州基佬你惹不起!
14.細川幽斎說——為了兒媳婦!
15黒田官兵衛演出說——然而瘸子早已看穿一切!
。。。。。。
個人觀點:
信長在本能寺BBQ,著火了,禿子是路過的。。。。。1、書歸正傳,織田信長按照書里寫的照方抓藥,傳令全軍砍伐樹木,製作鹿角拒馬,將八千人馬布置成二十四道防線,各由大將把守,他自己龜縮在防線之後,坐等佐久間信盛回軍夾擊。各將領命前去,唯有明智光秀接令不退,光秀等諸將散去,拱手道:「主公,我知道您一定是仔細研究了《銀英傳》才布下這個二十四道縱深陣……」
信長道:「對啊,多謝十兵衛你向孤推薦了這本神作,此戰獲勝以後,為你記一大功!」
光秀道:「主公啊,我推薦《銀英傳》的目的只是讓您略作參考,而不是照搬照抄,要知道戰場之上最忌諱的就是教條主義、紙上談兵……」
信長站起身來,把手中的九十九發茄子複製品狠狠在光秀的禿頭上摔了個粉碎,道:「大膽,孤當年以四千足輕完虐今川義元三萬特種部隊,親歷大小戰役不計其數,不敢說百戰百勝,起碼也是用兵如神,敢說孤紙上談兵?」
光秀痛苦地趴在地上抱著流血的腦袋,道:「主公饒命,主公饒命。」
信長道:「打仗就像抄論文,別人沒看過這篇論文,就說明是你寫的;別人沒見過這種戰術,就說明是你原創的。《銀英傳》這種小眾作品,孤都是最近才看到,諒淺井軍這群蠢材也沒看過。孤就算照搬照抄『衛生巾戰法』,也必能取勝。」
光秀道:「您確定淺井軍沒人看過此書?」
信長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們要是看過,那孤就不是尾張大傻叉,是全日本第一大傻叉。」
2、信長望著廢墟,突然放聲大笑,叫過明智光秀面授機宜,道:「十兵衛,孤突然想到一條重建的妙計!」
光秀不知主公又想出了什麼餿主意,只好說:「願聞其詳。」
信長道:「近年來,咱們的軍費開支大幅增長,財政壓力太大,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資金重建岐阜了……」
光秀道:「主公,其實您只要以節約為本,少充點Q幣,少買點茶器,少上付費色情網站,完全可以省出重建的費用。」
信長敲了光秀的禿頭一下,道:「你這麼節約,為什麼每天還要吃飯,為什麼洗頭還要用霸王?只節流不開源,遲早要喝西北風。」
光秀道:「主公,您不是要加稅吧……領民們會挨餓的。」
信長又敲了一下光秀的禿頭,道:「每個戰國題材遊戲里孤的內政都在90以上,哪能用這種竭澤而漁的招數?雖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在孤這裡,羊毛必須出在別人的羊身上。孤決定讓義昭寫信,以幕府的名義號召天下各家大名為重建岐阜捐款,打造新的形象工程,除了大名,寺院、商人這樣的大金主更要慷慨解囊,這樣一來,不但重建的錢有了,以後的軍費也有了,豈不一舉兩得、一箭雙鵰、一石二鳥!?」
光秀挨了兩次打,不敢再出言反駁,口稱:「主公英明。」心中卻想:「只怕捐款沒有,再起刀兵……」
3、信長道:「不著急,那邊個頂蘋果的先不要動,這種活人頂蘋果當靶子的娛樂活動孤以前沒有玩過,今日不妨玩上一玩,順便測試一下你們的產品性能。」
重兼、重次嚇得冷汗直流。
明智光秀道:「主公不可,推銷員也是人,也是有人權的,豈能玩這麼危險的遊戲?」
信長一拍腦袋,道:「十兵衛說得對!推銷員是有人權的,但是織田家除了孤都沒有人權,十兵衛,你這麼積極,就由你來頂蘋果吧。」
光秀長嘆一聲,從皮箱里拿出蘋果,頂在頭上。
信長端起鐵炮瞄了瞄,心想:上次在岐阜射了好幾次都沒射中,平白被這些家臣恥笑,這一次一定要爆了這顆蘋果,就算爆不了蘋果,爆了光秀的禿頭也不算我槍法不好。信長道:「十兵衛,往前走兩步,近一點,再近一點……對了……我種下一顆種子,終於長出了果實……」
光秀走到信長十步前,只聽砰地一聲槍響,蘋果安然無事,光秀毫髮無損,遠遠躲在一旁的土橋重次捂著大腿痛苦倒地。
信長怒道:「你們這兩個鐵炮推銷員不地道啊,用了你們的產品,射擊精準度反而下降了!」
重兼苦笑道:「不……不會的……也許是因為信長公鐵炮技術太高,導致數據溢出了,不妨找個槍法平平之輩試上一試……」
信長道:「說得有理,誰願一試?」
瀧川一益、佐佐成政、蜂屋賴隆、塙直政等地位僅次於光秀的家臣目露凶光,躍躍欲試。把那明智光秀直嚇得面如白紙,體似篩糠。
信長眉頭一皺,道:「你們幾個不行,齋藤利三,你來吧。」
光秀見最終端起槍的是自己的家臣齋藤利三,總算鬆了一口氣。
槍響,果爛,光秀安然無恙。
信長笑道:「孤就說這產品沒問題,看來剛才是孤的手抖了,十兵衛你往前走兩步,孤再試上一試!」
光秀又頂上一顆蘋果,站在信長身前五步。
信長猶豫半響,心想這次再打不中可就丟臉了,點手喚光秀:「近點,再近點……變成蠟燭燃燒自己,只為照亮你……」
光秀站在信長面前,挺著信長口中念念有詞哼唱神曲,鐵炮的槍口距離蘋果不足五公分。只聽一聲槍響,蘋果安然無事,光秀毫髮無損,躲在信長身後的鈴木重兼捂著大腿痛苦倒地。
重兼、重次顧不上腿上的傷勢,雙雙跪在信長面前,痛哭流涕,道:「信長公,我們知錯了,求信長公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再也不敢了。」
信長道:「放你們一條生路可以,但是要把你們帶來的產品留下,你們也不許到外面亂說亂講,敗壞孤的名聲。快滾吧!」
重兼、重次相互攙扶,深一腳淺一腳飛也似地逃回了營地。
4、佐久間、柴田作為筆頭家老主持會議。
佐久間信盛道:「光秀大人最近在主公身邊出謀劃策,頗為得力,不知有何妙計?」
光秀道:「我是受傳統教育成長起來的,嚴師出高徒,主公現在一身的壞毛病,全怪當初平手政秀這老爺子心慈手軟,沒把主公教育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人才。我建議由我負責,開始對主公進行嚴格的再培訓再教育,先從四書五經教起,就算用教鞭打爛主公的手心,也要讓他領悟為君之道!」
丹羽長秀道:「這個,光秀大人是後入的織田家,有所不知啊。像主公這樣的天生奇才,平手爺能教會他識字已經是教育界的一大奇蹟了,您還讓他讀四書五經,我怕到時候主公的手心沒被打爛,您的禿頭先要被敲碎。這個方法絕不可取。」
5、柴田勝家道:「主公有此決心實在令我等感佩。但是現在我們強敵環飼,派一部分兵力支援德川家還可以,但全軍出動……實在是力有不逮。」
信長道:「孤上個月剛燒了比叡山延曆寺,全日本都震驚了,敵人還處於硬直狀態,怎麼可能還是強敵環飼?」
明智光秀道:「主公,實際上敵人們是震驚了,但並沒有處於硬直狀態,他們都怒不可遏,想將您大卸八塊。本願寺與三好家勾結,在西方磨刀霍霍;大批暴民偷渡到長島,參加齋藤龍興的非法武裝,在南方虎視眈眈;東方的武田家就不用說了,他們已經起兵上洛;最重要的還是朝倉、淺井兩家,他們在北方積蓄實力,只要我們一出現失誤,就要來爆我們的菊花啊!」
信長大怒,將手中的九十九發茄子猛地扔到光秀的禿頭上,茶器碎裂,但光秀的禿頭毫髮無損。信長道:「誰讓你多嘴……哎,你的頭怎麼一點事情都沒有?」
光秀從頭上揭下一層膜,露出真正的禿頭,道:「主公,我的頭部歷來是您攻擊的主要目標,為此我特意訂做了一張鋼化膜,以後就不怕砸啦。」
信長立刻從懷裡掏出另一隻九十九發茄子往光秀頭上砸去,直砸得鮮血長流。信長道:「哈哈哈哈,還不是被孤砸到!」
群臣大驚,丹羽長秀拿出隨身攜帶的醫藥箱,為光秀包紮頭部。
6、暫且按下勝賴不表,且說那「織田家第一忠臣」明智光秀在岐阜城中戰戰兢兢,每日苦思破敵之策,眼看武田軍在德川家地盤上肆虐,信長還是如往常般鬥雞走狗打遊戲,心中不禁萬分著急。這一日,光秀收到線報,說東美濃迴廊的重鎮——岩村城要塞被武田軍大將秋山信友圍困,便立即登上天守閣向信長彙報。
未進信長的辦公室,只聽屋內傳來兩個人的談笑之聲,待他推門而入,見一道紫影疏忽而沒,只剩信長一人坐在那裡。光秀道:「主公剛才與何人談笑?莫不是又與小妾玩辦公室劇情了!當前形勢如此危急,主公切不可玩物喪志、自暴自棄啊!」
信長托起手中的九十九發茄子,道:「十兵衛誤會啦,剛才孤是與茄子先生談論武田信玄的八卦,絕非玩物喪志。這武田大色魔又給孤寫了封信,說什麼如果他的鐵騎繼續前進,螳臂當車的歹徒是無法抵擋的。茄子先生說,我們應該集合全境的基佬去武田軍慰問,這樣就可以抵擋他了。」
光秀心想:「主公居然跟茶壺對話?莫不是壓力太大,瘋了?」小心翼翼道:「主公日理萬機,有心理壓力是正常的,但是人不能總沉迷於幻想之中,還是要回到現實世界來……」
信長道:「十兵衛難道懷疑孤瘋了?茄子先生剛才還在嘲笑你的禿頭呢,你沒聽到嗎?來,靠近一點,仔細聽聽……」
光秀將信將疑,側耳靠近九十九發茄子,信長用力往光秀頭上一砸,鮮血長流。信長笑道:「茶壺能說話,這你也信,哈哈哈哈哈!笑死孤了!」
7、氏真來到明智光秀面前,腳背上的皮球和光秀的禿頭交相輝映,道:「這不是忠肝義膽的光秀大人嗎?昔年楠木正成忠於天皇,被稱為我們日本忠臣的楷模,以我之見,楠木正成文化程度太低,不過一介莽夫而已!反觀光秀大人,飽讀詩書,受的是儒家文化的洗禮,一身忠君愛國的正氣,可稱織田家頭號忠臣,強弱懸殊,高下立判!信長公可以放心,光秀大人一定不會做出任何背叛主公之事!」
光秀謙虛地低下了頭,信長笑道:「球王說的沒錯,十兵衛對孤確實是忠心不二!」
8、聽完光秀的彙報,信長道:「十兵衛對孤忠心耿耿,真是令人感動!為獎勵你這次的大功,孤決定賞賜你……」
光秀心想:「主公一定要加封我的領地了,這樣我就可以超越柴田、丹羽、佐久間等人,成為織田家第一的重臣!總算是出人頭地了!」
柴田勝家、丹羽長秀、佐久間信盛、瀧川一益、木下秀吉、林秀貞等小團體頭目都面帶不悅之色。秀吉心想:「老子在橫山城浴血奮戰,天天窮的只能吃土,淺井軍每天平均來掃蕩一點三次,不到半年,死了三百八十多個弟兄;光秀這禿子開了幾槍就要受賞,主公也太偏心了!」
只見信長抽出腰間的名刀·壓切,揪住旁邊一名小姓的長髮齊根割下,交給光秀,道:「孤就賞賜你一頭烏黑濃密的秀髮,拿回去做假髮,平時要注意用海飛絲好好保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光秀接過那一把頭髮,心中一萬匹野馬跑過,但還在給信長找台階下,道:「頭髮是可再生資源,用天然頭髮做假髮,符合我的環保思想,謝主公賞賜!」
眾臣哈哈大笑,會議室內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諸位大牛已經把各種可能性都羅列畢盡了,我就從光秀作為一位員工的心情來談談觀點,為什麼"下克上"信長?
信長是個積極吸收新觀念的人,在織田信秀離世、信長接班之時,織田家與所處尾張版塊無論在家名上(家格低)、文化上(尾張相較日本幾大傳承地 在當時確可視為鄉下,不只京都人這麼說,連山猴子這更鄉下的都這麼看,只因武田更接近箱根)、經濟上(在信長布武前未改制時尾張一地不過一個經濟較好的縣城及周邊地區)、軍力及人才儲備上(兵力不過爾爾,火槍尚未量產普及,家臣無有一個高家名高格局大視野,都是草根--本土員工,小學校畢業,家底薄,無大型企業工作經驗,無一線市場及全國市場運作經驗)。
對於抓著這樣一副牌的新派掌門人信長而言,要成為天下人,幾件事必須要突破,否則如何能人所不能,衝出限制自身發展的現實格局? 所以,信長最典型的"叛逆"油然而生,"憑什麼非得按傳統?這件事必須這樣想嗎?這個人好用就要大用,管他出身貓狗!要想馬跑就得給草吃!"諸般思考,可參照當下眾多創新思維企業家及IT創業者,走老路用老思維哪有阿里巴巴和小米呢?
以上均為輔墊,信長超人所處環境及必須突破的幾個方面。有機會挖角明智時,信長必然大力度。光秀,海歸博士級人物(文化、軍事、修養各方面皆有所長-想像這是一個籌備上創業板的老闆遇上一個願意低薪跳槽的哈佛商學院金融與管理雙博士十年以上經驗),大企業工作經驗(將軍家的沉澱),全國視野(京都與朝廷的大格局感,就像做京滬廣深市場相比其他二線城市更容易積累全國市場經驗,信息收集與思維歷煉很關鍵)而且還有與將軍家的默契(我在阿里十五年,跟著馬總創業,雖然離開了,但馬總與我有相當好的私交。您或有需要,我可引薦)。 僅這幾項,光秀入織田家即有高起點了,海歸五百強高管空降地方品牌小企業(其實將軍家挺慘快退市了,牌子響)。
明智的織田入仕路前期與中期一直有原先積累的落差感光環加身,而且自身夠努力,口碑雖然沒有極好但也相當可以。不過,瀡著織田家的發展,並濃尾、聯三河、抗甲信、姻淺井、破淺朝、降久秀、滅本願、進京都、升內府--~~
信長已經是大Ceo了,上主板,在京都與公家、在近畿與茶人、在堺町與商人、在各大神社與高僧、接見各國教士與商人、開始熟悉世界地圖~~~
織田家嫡系的譜代與眾發小們也早已不是曾經土裡鄉巴的小員工了,變化反差最大的是秀吉,實際是代表了整個尾張系家臣在品質上在格局上在視野上在名聲上在他們各自的實力沉澱上早已經不是吳下阿蒙,大名級家臣。
問題來了。 幾個方面。
方面一:明智與其他家臣的層次能力格局落差早已拉平。
方面二:公家、將軍家、朝廷的公關工作需要,信長已信手拈來,光秀的這個工作職能價值不存在了。
方面三:重要的來了,在信長心裡,光秀排在哪裡?這一點,好幾位大牛作過幾種排序,相差不大。 在天下未定,借勢擴張版圖的階段,軍功及石高的增加、家格提升及家名榮耀的彰顯、家臣的實力成長等等,都需要對外開拓而來。 從部署上看,西北秀吉、東北柴田、西南丹秀信孝、東南德川。 明智在天下人的居城側近地區當小大名,相當於在省會城市當市委書記,和平年代 高半級,戰爭年代就相反了,而且信長手握一批家臣重兵就在附近的安土。 可以看出,光秀的成長性已經超低,打天下不用你了,在京都唱唱歌泡泡茶振壓一下禿驢餘孽威攝一下公卿嚇唬一下雜賀。 光秀的性格不至於因被冷落而生恨,但對信長的恩義感應該是下降很多的。你竟不大用我? 對於有能力有抱負的人來說,這足以成仇的,我們盧瑟不夠理解正常。
方面四:你不重用我,還持續搞我? 讓光秀負責接待工作,出問題了就責罸,讓光秀這個重禮之人產生極大羞恥感的事情,放在其他老員工身上,其實都不算個事,習慣了都(猴子、柴田等人經受信長的脾氣多少年了),但光秀無法接受。恰又在這個階段,光秀心理很敏感了。
方面五:以信長的性格以及面對事業所要做的犧牲的承受力而言,光秀旗下的利三妹妹的婚姻以及其他三件什麼的,能算什麼?與家康兒子、信長妹夫、親弟等人的死相比能算多大的犧牲,信長沒有在意四國元親和光秀的失落心理,可光秀不能放下。
你不重用我,可以,但你不能不尊重我;你不止不尊重我本人,甚至我代表你對外的承諾,你也隨意踐踏,我在你面前沒面子,連在外面都成了無信之人。你當我光秀是什麼人? 任意揉捏的小卒子嗎?
不,你是信長,你多麼英明神武,你多麼了解我的,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事對我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因為你是信長,你做事都有目的,你想像對佐久間一樣對我嗎? 甚至你會更嚴重的對我?
那我就幹掉你,選在你最無防備之際,早上開ParTy,晚上你在本能寺,好吧。
博諸位一笑。
都沒有聽過耶穌會嗎 IHS?
日本戰國時代 已經和耶穌會接洽了,織田信長是身披西洋甲,腰配西洋劍,手執葡萄美酒的耶穌會代理人,憑藉他們的長槍大炮打敗了冷兵器的其他番邦。
耶穌會當時在東亞已經和明朝進行多次戰爭,17世紀佔領了「美麗島」台灣。
進攻大明則是耶穌會的長期目的,所以扶持了織田信長,後來信長死後,黑人侍衛彌助被明智光秀押送給了耶穌會的人,豐臣秀吉又成了耶穌會的第二任代理,藉助西洋武器的力量結束了信長死後的紛亂,這還沒完。
本來看知乎是圍觀些奇葩開心一下,不是來正經嚴肅討論回答的,不過這次無意間看到這個問題,為最高的答案註冊個號。
關於樓主的問題,底下不少人說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信長公不是神,他不可能預料到各種情況,所以有失算或者考慮不周大意了的時候,這個是很正常的。
還有一個方面就是光秀作為他麾下獨當一面的山陰總大將(與他攻略方向比較靠近能互相呼應的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當時山陽總大將秀吉,)光秀多年征伐除了一次預判敵情後未接觸就緊急撤退的情況,其他沒有什麼失利的記載,所以說光秀也是一位非常有指揮作戰才能的將領,在信長難得大意的情況下,這樣的光秀迅速抓住時機,在跟短的時間內做出了襲擊計劃並在三天內壓制了近江全領,可以說就是必然的結果。
我想說的是,最高的答案有說的正確的地方,但把光秀說的一文不值就有點意氣用事了。
首先,關於那位殿下口口聲聲說信長是尊皇派,說清涼殿事件是臆想,就有失偏頗。因為在日本,信長人氣不光比光秀高得多,而且是比很多有名的武將都高得多,日本人不會為了洗白光秀而靠臆想來提出論點。事實上安土有仿清涼殿樣式建築的事情是日本學者提出來的,並且作為一種新的論點上了日本著名的歷史科普節目《轉動歷史的時刻》。這個節目有心人不妨查查,都是有明確出典的事迹才會採用,沒有臆想的空間。
其次,我看到的任何書籍包括比較偏信長公的說法里,沒有任何說法是信長尊皇,即使在人氣很高的日本,信長也從不作為尊皇派被提起。反倒是他對皇室的無禮是有明確記載的。這並不是信長的黑點,反而是他作為強勢大名的魄力和天下布武野心的體現之一,沒有必要喜愛信長就把他標榜成對皇室恭敬有禮的謙謙君子。事實上,真心尊皇的有名的是謙信公,作為偽尊皇的也有秀吉(秀吉至少有裝出對皇室和公家的敬意豐臣這兩字的由來就是明證),說到底都有具體事迹記載,說信長尊皇,這個。。。實在有點標新立異。
至於光秀愛妻的說法,那些逸事出典是明智軍記,雖然公認此書可信度不高,但至少是可以參考的古書,以及光秀確實沒有納妾,被認為愛妻也是可以因果推論至少是原因之一,說全部是少女心的妄想什麼的就有點過了。倒是信長尊皇的出典我很有興趣見識一二,希望這位大人有以教我?
信長用人如積糞,後來者居上。
說到底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之間的矛盾
信長是改革派 不按常理出牌 熱衷西學 自打發跡成名就做出種種異於常理的事情 但其內心深諳世事人心 明禮儀 只是他的政治路線「天下布武」決定了他的強橫手段
而光秀完全是當時日本的文人知識分子形象 精於禮道 墨守成規 在外交上善於結交傳統豪族 對於信長的政治路線和為人 怕是「既不承認 又伴君伴虎」
那為什麼信長還委以重任?
因為信長有著三國曹操式的優點:知人善任
信長知道自己的路線可以短時間震服一些根基不厚的勢力 但是對於所謂名門大族 必須用明智光秀這樣與他們出身同樣體系的人來懷柔 比如朝倉、足利幕府 都是權傾一時的大族 足利幕府更是當時武士政權最高統治 但信長心裡清楚的很 對待他們只是手段不同 結果必須是對自己的完全服從 為己所用 在內心 信長是完全把這些恪守成規的「名門、權威」踩在腳下的
但光秀卻未必這麼想 至少在與足利幕府勢力的接觸中 光秀恐怕是很有「幾分榮譽」的 畢竟身為武士 能直接為武士政權最高勢力傳話 是很高的榮譽 因此就可想而知 如果外強中乾的足利幕府策反、煽動 明智光秀是無法輕易視之的
再加上信長在改革浪潮的大時代背景下 眼光更高 更遠 學西崇洋直接引發與傳統日本禮教勢力的矛盾 更加快了光秀的動搖
這又能表現信長和光秀政治觀點的不同 一個是改革黨 一個是保皇黨 光秀跟著信長根本沒有「安全感」
還可以再從另一個人身上來看信長和光秀之間的矛盾 那就是:豐臣秀吉
在豐臣秀吉還叫羽柴秀吉的時候 所有同僚中 光秀恐怕最無法釋懷的就是他 善於察言觀色的秀吉總是能揣摩主公信長的心思 即使猜錯 秀吉也會耍無賴式的求信長放過自己 但叫傳統出身 帶著「武士尊嚴」的光秀下跪懇求信長饒過自己 對光秀來說是比死還難受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信長下一道命令 秀吉總能完成的很好並且把功勞歸於主上 馬屁拍的響亮 好一副主僕心連心 共同打天下的祥和景象 而光秀不但無法很好的完成 而且還要居功 還要事兒逼 自己得罪了主公又糾結又不肯認錯 好一個處女男的作風!而這些光秀認為都是傳統武士所看重的 光秀怎麼也看不明白 為什麼出身農民的秀吉可以一路青雲 順風順水 而自己總是錯的 說到底就是因為在變革時代(信長主導的時代 德川家康主導的時代則又回歸了武士政權)變則通是硬道理
信長:光秀 你還是不懂我!
山岡庄八的《德川家康》里也分析過這個問題
這本書的視角很有意思,它很注重描寫各個領袖人物對民心的把握和處理。
在作者看來,很多頂尖人物的成敗里民心都是關鍵。
比如織田信長快要統一日本時被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明智光秀幹掉了就是典型例子
一般別人分析明智光秀造反的原因,都說是野心啊、遭受侮辱而憤恨啊、被信長逼反啊等等。
但作者借家康的口說,明智光秀敢於造反的原因是信長沒有順應民心。
明智光秀認為信長的殘暴天下聞名,你看他今天滅一個村長,明天滅一個縣長,還把日本的佛門聖地屠了,百姓們都把他當做魔王,叫他「佛敵」。大家都不是真心的順服信長。他造反是有功於社稷的,人民和野心家都會感謝他。所以他干這事順應天意。
如果天下人信服信長呢,那麼明智光秀可能就不敢造反。對日本戰國時代的武將來說,名聲就是電就是光就是唯一的神話。你要他切腹,容易。你要他當全民公敵,他可能寧願切腹。而且就算他造反成功了,他也知道民心所向不在他這,他這麼一個普通的大名,別人的車輪分分鐘就把他碾壓了。
如果沒有日本天皇的點頭,估計很難
阿市的丈夫突然襲擊信長,迫使信長逃走,擊敗後逃跑到比睿山,方丈是天皇的弟弟,任何戰國霸主都如此被包庇就持續戰爭,天皇就在爭鬥中取利,比睿山燒毀自然阻止了這種情況, 明智光秀和淺井基於相同道理髮動攻擊
私以為有以下兩方面的原因
1568年織田信長上洛成功,波多野秀治被迫向織田家屈服。然而1569年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昭發動了信長包圍網,波多野秀治高估了包圍網的力量,決意背叛信長。但是信長經過六年的苦戰打破了包圍網,並流放了幕府將軍足利義昭,波多野家遂成為了織田軍猛攻的主要目標。
1575年,織田信長令明智光秀全權負責攻略丹波國。波多野秀治利用丹波多山的地形與織田軍進行籠城戰和游擊戰,使得明智光秀的侵攻進展緩慢。後來織田信長又抽調近畿的丹羽長秀和池田恆興兩部配合明智光秀的行動,亦收效甚微。信長大怒,對光秀下了限期一年的最後通牒,光秀十分恐慌,除了加強攻勢之外,又向在播磨國姬路城的羽柴秀吉求援。1576年,明智、羽柴、丹羽和池田四部兵馬五萬餘人開始強攻丹波諸城,波多野秀治決意收縮兵力,集中防守八上城——只有赤井城城主赤井直正(丹波之赤鬼)拒絕棄城,最後在羽柴秀吉部十倍以上的兵力的強攻下戰敗,直正亦死於秀吉麾下脅坂安治之手。八上城堅固無比,織田軍數次強攻均未得手;於是只得採用羽柴秀吉的斷糧戰法——圍而不攻。一年半之後城中糧盡,秀治與其弟秀尚被迫出降。後信長在安土城接見了他們,並許諾允許波多野秀治繼續統治丹波國,但是最終卻又違約殺死了他們。曇花一現的波多野家就此滅亡。
秀治、秀尚兄弟之所以投降,除了城中糧盡之外,還在於得到了重要的人質——明智光秀的母親。但是織田信長最終還是違約殺死了秀治、秀尚兄弟,憤怒的波多野家家臣便也將光秀的母親殺死。這成為以後光秀髮動本能寺之變的主要原因。
1582年6月21日凌晨,明智光秀之所以選擇在京都府起兵叛變,是因為當時信長在京都府本能寺留宿(本能寺是信長進京專用留宿的場所),當時信長身邊僅帶侍從幾十人,光秀本著天時地利,才下定決心起兵叛變。(信長則打算明天覲見正親町天皇之後,馬上親自集合軍隊領兵前往播磨國羽柴秀吉的居城姬路城。)
另外,在這裡也必須說一下羽柴秀吉,估計秀吉也想害死信長,秀吉遲遲不將毛利輝元的城池攻下,反倒是向信長要援軍,甚至使信長親自前往姬路城去商量策略。著名的中國大撤退(毛利輝元的中國地區),山崎的天王山之戰,以及之後的賤岳之戰,九州征伐等等都看的出,秀吉是一個志在天下的人,而擋住秀吉奪取天下的最大絆腳石正是他的主公織田信長。而且因為之前在手取川之戰中,秀吉面對名震天下的上杉軍,擅自撤退,讓信長怒不可遏,甚至賜秀吉切腹,若不是前田利家死諫,秀吉早就絕對沒有命了,所以秀吉對信長的不滿,早就遠遠超過了明智光秀。兩人是下了決心除掉主公,是早有合謀準備擇機行事的。據說是因為一耳光。
以前我不信,認為這是扯犢子。
直到王立軍進了美領館。
以正常邏輯來考慮這件事情:
1、某種原因逼光秀不得不反。否則以光秀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他殺了信長之後無論在道義上和實力上都會面臨絕境。按中國人的思想就是:老子橫豎都是死,殺一個不賠,殺倆還賺一個。
2、背後勢力的指使。但可悲的是用完他這顆棋子後拋棄了他,不知道這個人是天皇還是足立義昭。
在《德川家康》這個小說里他是被陰晴不定的信長耍瘋了我連個趴體都沒辦好,信長大大一定會恁死窩啊!反正都要死,那就反了吧!反他娘的!大概是這樣的想法吧
為了三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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