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射鵰英雄傳》里最喜歡的片段是什麼?


《射鵰英雄傳》第七回 比武招親

黃蓉問起小紅馬的性子腳程,聽郭靖說後,神色十分欣羨,喝了一口茶,笑吟吟的道:「大哥,我向你討一件寶物,你肯嗎?」郭靖道:「哪有不肯之理?」黃蓉道:「我就是喜歡你這匹汗血寶馬。」郭靖毫不遲疑,道:「好,我送給兄弟就是。」黃蓉本是隨口開個玩笑,心想他對這匹千載難逢的寶馬愛若性命,自己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存心是要瞧瞧這老實人如何出口拒絕,哪知他答應得豪爽之至,實是大出意外,不禁愕然,心中感激,難以自已,忽然伏在桌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這一下郭靖更是大為意外,忙問:「兄弟,怎麼?你身上不舒服嗎?」黃蓉抬起頭來,雖是滿臉淚痕,卻是喜笑顏開,只見他兩條淚水在臉頰上垂了下來,洗去煤黑,露出兩道白玉般的肌膚,笑道:「大哥,咱們走罷!」

摘這段的時候才注意到最後這句,小時候只覺得郭靖真是豪氣干雲的蒙古男兒,現在才發現原來黃蓉這一走就是一生相隨。


黃蓉一笑,已縱出房門,越牆而出。郭靖急忙追上,拉住她手臂勸道:「蓉兒,你已玩了這麼久,難道還不夠嗎?」黃蓉站住身子,說道:「自然不夠!」她頓了一頓,又道:「要你陪著,我才玩得有興緻。過幾天你就要離開我啦,你去陪那華箏公主,她一定不許你再來見我。和在一起的日子,過得一天,就少了一天。我一天要當兩天、當三天、當四天來使。這樣的日子我過不夠。靖哥哥,晚間我不肯安睡休息,卻要跟你胡扯瞎談,你現下懂了罷?你不會再勸我了罷?」

郭靖握著她的手,又憐又愛,說道:「蓉兒,我生來心裡胡塗, 一直不明白你對我這番心意,我.... 我....」說到這,卻又不知如何說下去。

黃蓉微微一笑,道:「從前爹爹教我念了許多詞,都是什麼愁啦、恨啦。我只道他念著我那去世的媽媽,因此儘管愛念這些話。今日才知在這世上,歡喜快活原只一忽兒時光,愁苦煩惱才當真是一輩子的事。

年紀大了才懂得這句話……


第十五回 神龍擺尾

郭靖投了當地最大的一家客店,揀了一間靠近帳房的上房,守到傍晚,聽得店外鸞鈴響處,一騎馬奔到店外,戛然而止,一人走進店來,吩咐帳房明日預備酒飯迎接郭楊二人。郭靖雖早料到必是黃蓉,但這時聽到她聲音,仍不禁喜悅不勝,心中突突亂跳,聽她要了店房,心想:「蓉兒愛鬧著玩,我且不認她,到得晚上去作弄她一下。」


睡到二更時分,悄悄起來,想到黃蓉房裡去嚇她一跳,見屋頂人影閃動,正是黃蓉。郭靖大奇:「這半夜裡她到哪裡去?」展開輕功,悄悄跟在她身後。
黃蓉徑自奔向郊外,到了一條小溪之旁,坐在一株垂柳下,從懷裡摸出些東西,彎了腰玩弄。其時月光斜照,涼風吹拂柳絲,黃蓉衣衫的帶子也微微飄動,小溪流水,蟲聲唧唧,一片清幽,只聽她說道:「這個是靖哥哥,這個是蓉兒。你們兩個乖乖的坐著,這麼面對面的,是了,就是這樣。」


郭靖躡著腳步,悄沒聲的走到她身後,月光下望過去,只見她面前放著兩個無錫所產的泥娃娃,一男一女,都是肥肥胖胖,憨態可掬。郭靖在歸雲莊上曾聽黃蓉說過,無錫泥人天下馳譽,雖是玩物,卻製作精絕,當地土話叫作「大阿福」。她在桃花島上就有好幾個。這時郭靖覺得有趣,又再走近幾步。見泥人面前擺著幾隻黏土捏成的小碗小盆,盛著些花草樹葉,她輕聲說著:「這碗靖哥哥吃,這碗蓉兒吃。這是蓉兒煮的啊,好不好吃啊?」郭靖介面道:「好吃,好吃極啦!」


黃蓉微微一驚,回過頭來,笑生雙靨,投身入懷,兩人緊緊抱著一起。過了良久,這才分開,並肩坐著柳溪之旁,互道別來情景。雖只數日小別,倒像是幾年幾月沒見一般。黃蓉咭咭咯咯的又笑又說,郭靖怔怔的聽著,不由得痴了。


郭靖黃蓉還有洪七公三人和歐陽鋒叔侄一起困在荒島的時候,由於洪七公身受重傷,所以被歐陽鋒欺負,他們還讓黃蓉給他們叔侄做飯。雖然黃蓉不敢不從,但她還是耍了小心眼,讓郭靖在給歐陽叔侄的半隻羊上撒尿(郭靖說黃蓉看著他撒不出來,所以最後是洪七公撒的)。

然後黃蓉讓郭靖把乾淨的半隻拿給歐陽叔侄,疑心很重的歐陽鋒沒有要,反而搶了撒過尿的那半隻。洪七公和郭靖都誇黃蓉聰明。

下面是我最喜歡的片段。

正吃得高興,郭靖忽道:「蓉兒,你剛才這一著確是妙計,但也好險。」黃蓉道:「怎麼?」郭靖道:「若是老毒物不來掉換,咱們豈不是得吃師父的尿?」黃蓉坐在一根樹丫之上,聽了此言,笑得彎了腰,跌下樹來,隨即躍上,正色道:「很是,很是,真的好險。」洪七公嘆道:「傻孩子,他若不來掉換,那臟羊肉你不吃不成么?」郭靖愕然,哈的一聲大笑,一個倒栽蔥,也跌到了樹下。

這段話我笑了好久,每次看到都會哈哈大笑。

金庸寫郭靖很楞、很老實,他並不是反覆強調這些名詞,而是用一件件只有愣頭青才能幹得出的可愛的事情,來證明郭靖的這一屬性。讀過書中的這些故事,自然明白,郭靖的傻和楞,是源於他腦迴路短、反應慢、一根筋、淳樸,傻得可愛,楞得有趣(跟智商沒有什麼關係啊)。想到以後威名遠揚的郭靖大俠,竟有如此黑歷史,覺得好可愛。

蓉兒的這個傻哥哥啊。


黃藥師聽他所背經文,比之冊頁上所書幾乎多了十倍,而且句句順理成章,確似原來經文,心中一凜,不覺出了一身冷汗:「難道我那故世的娘子當真顯靈,在陰世間把經文想了出來,傳了給這少年?」只聽郭靖猶在流水般背將下去,心想此事千真萬確,抬頭望天,喃喃說道:「阿衡,阿衡,你對我如此情重,借這少年之口來把真經授我,怎麼不讓我見你一面?我晚晚吹簫給你聽,你可聽見么!」

直教人生死相許。


黃蓉向郭靖望了一眼,見他凝視著自己,目光愛憐橫溢,深情無限,回頭向父親道:「爹,他要娶別人,那我也嫁別人。他心中只有我一個,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個。」黃藥師道:「哈,桃花島的女兒不能吃虧,那倒也不錯。要是你嫁的人不許你跟他好呢?」黃蓉道:」哼,誰敢攔我?我是你的女兒啊。」

黃藥師道:「傻丫頭,爹過不了幾年就要死啦。」黃蓉泫然道:「爹,他這樣待我,難道我能活得久長么?」黃藥師道:「那你還跟這無情無義的小子在一起?」黃蓉道:「我跟他多耽一天,便多一天歡喜。」說這話時,神情已是凄惋欲絕。

黃蓉一笑,已縱出房門,越牆而出。郭靖急忙追上,拉住她手臂勸道:「蓉兒,你已玩了這麼久,難道還不夠么?」黃蓉站定身子,說道:「自然不夠!」她頓了一頓,又道:「要你陪著,我才玩得有興緻。過幾天你就要離開我啦,你去陪那華箏公主,她一定不許你再來見我。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過得一天,就少了一天。我一天要當兩天、當三天、當四天來使。這樣的日子我過不夠。靖哥哥,晚間我不肯安睡休息,卻要跟你胡扯瞎談,你現下懂了吧?你不會再勸我了吧?」郭靖握著她的手,又憐又愛,說道:「蓉兒,我生來心裡糊塗,一直不明白你對我這番心意,我……我……我不能離開你……」說到這裡,卻又不知如何說下去。

黃蓉微微一笑,道:「從前爹爹教我念了許多詞,都是什麼愁啦、恨啦。我只道他念著我那去世了的媽媽,因此盡愛念這些話。今日才知在這世上,歡喜快活原只一忽兒時光,愁苦煩惱才是一輩子的事。」

柳梢頭上,淺淺一彎新月,夜涼似水,微風拂衣。郭靖心中本來一直渾渾噩噩,雖知黃蓉對自己一片深情,卻不知情根之種,惱人至斯,這時聽了她這番言語,回想日來她的一切光景,心想:「我是個粗魯直肚腸的人,將來跟蓉兒分別了,雖然常常會想著她、念著她,但總也能熬得下來。可是她呢?她一個人在桃花島上,只有她爹爹相伴,豈不寂寞?」隨即又想:「將來她爹爹總是要去世的,那時只有幾個啞巴僕人陪著她,她小心眼裡整日就愛想心思、轉念頭,這可不活活地坑死了她?」思念及此,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雙手握住了她手,痴痴望著她臉,說道:「蓉兒,就算天塌下來了,我也在桃花島上陪你一輩子!」

郭靖低聲道:「蓉兒,你還要什麼?」黃蓉道:「我還要什麼?什麼也不要啦!」秀眉微揚,叫道:「若是再要什麼,老天爺也不容我。」長袖輕舉,就在花樹底下翩翩起舞。但見她轉頭時金環耀日,起臂處白衣凌風,到後來越舞越急,揮動衣袖,拂向身邊花樹,樹上花瓣亂落,紅花、白花、黃花、紫花,如一隻只蝴蝶般繞著她身子轉動。她舞了一會,忽地縱起,躍到一株樹上,隨即跳到另一株樹上,舞蹈中夾雜著「逍遙遊」與「桃華落英掌」的身法,想見喜悅已極。

郭靖心想:「媽媽從前給我講故事,說東海里有座仙山,山上有許多仙女。難道世上還能有什麼仙山比桃花島更好看,有什麼仙女比蓉兒還美?」

隔了良久良久,黃蓉輕輕放下郭靖的手,從馬旁革囊中取出一塊汗巾,到小溪中沾濕了,交給郭靖抹臉。郭靖正在獃獃的出神,也不接過,突然說道:「蓉兒,非這樣不可!」黃蓉給他嚇了一跳,道:「甚麼啊?」郭靖道:「咱們回去,見我師父們去。」黃蓉驚道:「回去?咱們一起回去?」

郭靖道:「嗯。我要牽著你的手,對六位師父與馬道長他們說道:蓉兒不是妖女……」一面說,一面拉著黃蓉的小手,昂起了頭,斬釘截鐵般說著,似乎柯鎮惡、馬鈺等就在他眼前:「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弟子粉身難報,但是,但是,蓉兒……蓉兒可不是小妖女,她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很好很好的……」他心中有無數言辭要為黃蓉辯護,但話到口頭,卻除了說她「很好很好」之外,更無別語。

黃蓉起先覺得好笑,聽到後來,不禁十分感動,輕聲道:「靖哥哥,你師父他們恨死了我,你多說也沒用。別回去吧!我跟你到深山裡、海島上,到他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去過一輩子。」郭靖心中一動,隨即正色道:「蓉兒,咱們非回去不可。」黃蓉叫道:「他們一定會生生拆開咱們。咱倆以後可不能再見面啦。」郭靖道:「咱倆死也不分開。」

黃蓉本來心中凄苦,聽了他這句勝過千言信誓、萬句盟約的話,突然間滿腔都是信心,只覺兩顆心已牢牢結在一起,天下再沒甚麼人、甚麼力道能將兩人拆散,心想:「對啦,最多是死,難道還有比死更厲害的?」說道:「靖哥哥,我永遠聽你話。咱倆死也不分開。」郭靖喜道:「本來嘛,我說你是很好很好的。」


更正一下應該是在嘉興鐵槍廟,不是岳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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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要借用 黃蓉在《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中突兀的形象變化是金庸在人物塑造上的失敗嗎? - 漁樵阿飛的回答

特別喜歡她在岳王廟拆穿歐陽鋒和楊康在桃花島殺江南六怪那段情節,由她在柯鎮惡手掌心寫:「告我父何人殺我」開始,到逼歐陽鋒讓終於明白了內情的柯鎮惡走,分析推理,步步洞悉先機,緊張刺激,像看最曲折奇情的偵探小說。

這段是每逢回想《射鵰》必能想起的片段。情節緊湊刺激,環環入扣。其中從靖蓉二人發現江南五怪在桃花島被殺後一直到煙雨樓比武期間所有黃蓉行怪之處皆由黃蓉之口得以解釋;事情的真相也由黃蓉套傻姑話一句一句問出來,最後自己說出推測的整個過程得到了歐陽鋒和楊康的默認;然後也是借傻姑之口告訴歐陽峰是楊康殺了他侄兒,無論有意無意,以鯊魚效應殺死楊康等人;最後機智地讓歐陽峰放走柯鎮惡,自己被歐陽峰帶走,無疑會讓得知真相後的郭靖愧疚自責以外更多一份焦慮擔憂,更加明白蓉兒在自己心裡的位置。

在這裡面我最佩服黃蓉的,不僅僅是她在桃花島發現江南五怪遇害及靖哥哥對她態度大轉彎的重擊下仍能明察秋毫,理智分析,通過玉鞋、血字以及四怪的葬身之處是媽媽墓地來推斷出兇手另有其人,更是她在明知廟宇內有歐陽峰、楊康、侯通海等人時能以死為代價,讓瞎了眼的柯鎮惡明白事情的真相(儘管後來沒有死),以及她臨陣不亂,即便身處虎穴也能隨機應變,步步為營,不但所說沒有一句廢話,更是能一邊敲打歐陽峰的同時,一邊暗中提醒柯鎮惡不要輕舉妄動(黃蓉言語中對柯鎮惡的影響在小說中通過柯鎮惡的視角被詮釋出)。。。。在這一章節中,僅憑黃蓉口齒之伶俐,便使 1.柯鎮惡明白事情真相 2.歐陽峰明白侄兒究竟為誰所殺 3.楊康慘死,而且還是以一挑N的場面,如何不精彩......

當然最爽的,除了上述因素,還有真相終於揭開,誤會不再存在的爽感!!!!之前柯鎮惡誤會黃氏父女以及黃藥師心高氣傲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殺的江南五怪還有郭靖那個上不了小學的智商看的我心裡真是著!!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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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中有人認為柯鎮惡和郭靖對於黃藥師的誤會與智商無關,我覺得很有道理。之前的答案寫的比較早了,現在看一看確實有不到位的地方。

現在的我覺得這個誤會究其根本應該是偏見造成的。柯鎮惡從來覺得黃老邪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自然先入為主地認為黃藥師是殺人兇手,郭靖少年時期本來就十分聽話,此時大師父的判斷對於他來說就是真相了,他一定不會再從客觀的角度觀察現象分析問題。至於黃蓉,雖然說她在突如其來的劣勢情況下冷靜地分析了情況,但也很難說這純粹是因為蓉兒智商高,畢竟被誤會殺人的是她爸爸,她仔細尋找證據證明其父無辜是正常人都會想到的事情,只能說她這個時候比起某些只會一哭二鬧三訴男主根本不愛自己的大陸劇女主招人喜愛多了。所以唯一能證明黃蓉智勇雙全的,應該僅是岳王廟以一挑N的情節。之前的答案還是有疏忽的。

總結一下,在岳王廟事件發生前,應該有兩條偏見線:
1、柯鎮惡(黃老邪不是好東西)---》「黃老邪是兇手」---》郭靖(師命大於天)---》「黃老邪就是兇手!」
2、黃蓉(我爸不可能殺這些人)---》細心尋找線索加以分析
(黃藥師應該是天蠍座吧:)明明被誤會了心裡難過卻嘴上硬得很,讓你們這幫傻子最後發現真相再悔恨去吧)

但是我想說的一點是,誠然柯郭的錯誤與他們的智商無關,這卻是一個「可厚非」的錯誤。

在金庸創造的武俠世界裡,或者說在金庸的武俠世界所依附的舊時代里,多少人原本大好的命運因為這些在江湖上有名號的大俠們的固執偏見而被改寫,單單就這個情節來看,假如黃蓉當時一下子就情緒崩潰了沉溺於「靖哥哥不信任我」的悲痛中無法自拔,加上黃藥師的性情,柯鎮惡等完全可以集結一大批江湖豪士來處決黃藥師,任憑黃武功蓋世也寡不敵眾,哪裡還能有《神鵰俠侶》與楊過相見如故之情,哪裡又還能有與郭襄的大小東邪之趣。(不過柯鎮惡不會這麼做,他肯定想自己復仇,此處重點是他完全可以這麼做)

在法治不夠健全、第三方難以被信任的舊時代,特別是在江湖,沒有人主持正義,或者主持正義的人本身也帶著有色眼鏡。所以,結果只能由被懷疑人和懷疑人雙方得出,難以公平公正。其次,那時候的嫌疑犯和殺人犯之間的概念是模糊的,大家在證據不夠齊全、邏輯不夠通順的情況下,因為急於得出一個結果,把嫌疑犯當作殺人犯處理了是常有的事。也就是說,在金庸的武俠世界裡,沒有客觀的正義,只有強者的正義。只有活下來的強者才能用時間證明自己的對錯。那麼在靠兄弟義氣、兒女情長生存的江湖,如果哪位高手被傳背信棄義無惡不作的時候,大家聚眾處決這個高手的決定便是不過分的,比如《天龍八部》的薛神醫聚眾軾蕭峰。

這麼做的問題是什麼:強者是絕對正確的嗎?不一定,因為每個人都主觀,偏見不可避免。雖然追悔莫及是武俠小說一大套路,但是現在我們把這件事單獨拎出來討論的話,就應該知道,辨析真相應該放在處理結果之前,真相未定,沒有人有處決其他人的權利。所以柯鎮惡沒有錯在對黃藥師抱有偏見,而是在沒有冷靜下來分析兇案現場情況的前提下就要提杖處決了黃藥師。這種情緒可以理解,行為卻難以苟同。更何況現在的我們有警察,有法庭,有足夠冷靜客觀的第三方幫助我們勘查案件處決犯人,那麼在沒有這些可靠資源的武俠時代,他柯大俠這麼做難道真的無可厚非嗎?

當然,這類事情不光發生在舊時代,現在的我們依然憑藉自己的偏見用自己的方式「處決」其他人,只不過偏見不只好壞,程度不至生死。「沒有人有處決其他人的權利」這樣簡單的道理,希望一起銘記在心。

多說了許多自己淺顯的認知,如有疏漏,望加指正。


郭靖忽然想起,說道:「我給你帶了點心來。」從懷裡掏出完顏康送來的細點,可是他背負王處一,換水化毒,奔波求葯,早把點心壓得或扁或爛,不成模樣。黃蓉看了點心的樣子,輕輕一笑。郭靖紅了臉,道:「吃不得了!」拿起來要拋入湖中。黃蓉伸手接過,道:「我愛吃。」


但一望女兒,見她臉上神色凄苦,卻又隱隱是纏綿萬狀、難分難捨之情,……當下嘆了一口長氣,吟道:「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黃蓉怔怔站著,淚珠兒緩緩的流了下來。


哲別躍下馬來,跪在李萍墓前拜了四拜,將身上箭壺、鐵弓、長槍,盡數交給郭靖,又牽過自己坐騎,把馬韁塞在他手裡,說道:"你去罷,咱們只怕再也不能相見了。"郭靖愕然,叫道:"師父!"哲別道:"當年你捨命救我,難道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不會捨命救你?"郭靖道:"師父,你干犯大汗軍令,為禍不小。"哲別道:"想我東征西討,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大汗最多打我軍棍,不至砍頭。你快快去罷。"郭靖猶自遲疑。哲別道:"我只怕部屬不聽號令,這番帶來的都是你的西征舊部。你且過去問問,他們肯不肯貪圖富貴拿你?"郭靖牽著馬走近,眾軍一齊下馬,拜伏在地,叫道:"小人恭送將軍南歸。"郭靖舉目望去,果然儘是曾隨他出生入死、衝鋒陷陣的舊部將士,心下感動,說道:"我得罪大汗,當受嚴刑。你們放我逃生,若是大汗知道,必受重罰。"眾軍道:"將軍待我等恩義如山,不敢有負。"郭靖嘆了口氣,舉手向眾軍道別,持槍上馬。
正要縱馬而行,忽然前面塵頭起處,又有一路軍馬過來。哲別、郭靖與眾軍盡皆變色。哲別心道:"我拚受重責,放走郭靖,但若與本軍廝殺,那可是公然反叛了。"叫道:"郭靖快走!"只聽前軍中發喊:"莫傷了駙馬爺。"眾人一怔,只見來軍奔近,打著四王子的旗號。
煙塵中拖雷快馬馳來,倏忽即至,原來騎的是郭靖的小紅馬。他策馬馳近,翻身下馬,說道:"安答,你沒受傷么?"郭靖道:"沒有。哲別師父正要擒我去見大汗。"他故意替哲別掩飾,以免成吉思汗知曉內情。
拖雷向哲別橫了一眼,說道:"安答,你騎了這小紅馬快去罷。"又將一個包袱放在鞍上,道:"這裡是黃金千兩,你我兄弟後會有期。"豪傑之士,當此時此情,也不須多言。----第三十九回 錦囊密令


……成吉思汗神色黯然,將弓箭拋在地下,說道:「數十年來,今日第一次射鵰不中,想來確是死期到了。」郭靖待要勸慰,卻不知說甚麼好。成吉思汗突然雙腿一夾,縱馬向北急馳。郭靖怕他有失,催馬趕上,小紅馬行走如風,一瞬眼間已追在前頭。成吉思汗勒馬四顧,忽道:「靖兒,我所建大國,歷代莫可與比。自國土中心達於諸方極邊之地,東南西北皆有一年行程。你說古今英雄,有誰及得上我?」郭靖沉吟片刻,說道: 「大汗武功之盛,古來無人能及。只是大汗一人威風赫赫,天下卻不知積了多少白骨,流了多少孤兒寡婦之淚。」成吉思汗雙眉豎起,舉起馬鞭就要往郭靖頭頂劈將下去,但見他凜然不懼的望著自己,馬鞭揚在半空卻不落下,喝道:「你說甚麼?」郭靖心想:「自今而後,與大汗未必有再見之日,縱然惹他惱怒,心中言語終須說個明白。」當下昂然說道:「大汗,你養我教我,逼死我母,這些私人恩怨,此刻也不必說了。我只想問你一句:人死之後,葬在地下,佔得多少土地?」成吉思汗一怔,馬鞭打個圈兒,道:「那也不過這般大小。」郭靖道:「是啊,那你殺這麼多人,流這麼多血,佔了這麼多國土,到頭來又有何用?」成吉思汗默然不語。
  郭靖又道:「自來英雄而為當世欽仰、後人追慕,必是為民造福、愛護百姓之人。以我之見,殺得人多卻未必算是英雄。」成吉思汗道:「難道我一生就沒做過甚麼好事?」郭靖道:「好事自然是有,而且也很大,只是你南征西伐,積屍如山,那功罪是非,可就難說得很了。」他生性戇直,心中想到甚麼就說甚麼。成吉思汗一生自負,此際被他這麼一頓數說,竟然難以辯駁,回首前塵,勒馬回顧,不禁茫然若失,過了半晌,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在地下。
  郭靖嚇了一跳,才知自己把話說重了,忙伸手扶住,說道:「大汗,你回去歇歇。我言語多有冒犯,請你恕罪。」成吉思汗淡淡一笑,一張臉全成蠟黃,嘆道:「我左右之人,沒一個如你這般大膽,敢跟我說幾句真心話。」隨即眉毛一揚,臉現傲色,朗聲道:「我一生縱橫天下,滅國無數,依你說竟算不得英雄?嘿,真是孩子話!」在馬臀上猛抽一鞭,急馳而回。當晚成吉思汗崩於金帳之中,臨死之際,口裡喃喃念著:「英雄,英雄……」想是心中一直琢磨著郭靖的那番言語。郭靖與黃蓉向大汗遺體行過禮後,辭別拖雷,即日南歸。兩人一路上但見骷髏白骨散處長草之間,不禁感慨不已,心想兩人鴛盟雖諧,可稱無憾,但世人苦難方深,不知何日方得太平。

  正是:兵火有餘燼,貧村才數家。 無人爭曉渡,殘月下寒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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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般灑將下來。郭靖撐起雨傘,去遮黃蓉頭頂,哪知一陣狂風撲到,將傘頂撕了去,遠遠飛

出,郭靖手中只剩光禿禿的一根傘柄。黃蓉哈哈大笑,說道:「你怎麼也拿起打狗棒來

啦?」郭靖跟著大笑。眼見面前一條長嶺,極目並無可以避雨之處,郭靖除下外衫,要給黃

蓉遮雨。黃蓉笑道:「多遮得片刻,便也濕了。」郭靖道:「那麼咱們快跑。」黃蓉搖了搖

頭,說道:「靖哥哥,有本書上講到一個故事。一日天下大雨,道上行人紛紛飛奔,只有一

人卻緩步行走。旁人奇了,問他幹麼不快跑。那人道:『前面也下大雨,跑過去還不是一般

的淋濕?』」郭靖笑道:「正是。」黃蓉心中卻忽然想起了華箏之事:「前途既已註定了是

憂患傷心,不論怎生走法,終究避不了、躲不開,便如是咱們在長嶺上遇雨一般。」當下兩

人便在大雨中緩緩行去,直到過了長嶺,才見到一家農家,進去避雨。 郭靖發誓要遵循婚約,黃蓉表情凄苦。此處我之前經常會想即使大雨,有傘總當要少點淋濕。 慢慢發現,其實多少人不都是為了這一會兒不淋濕而在之後痛徹心扉。長嶺遇雨,二人走過,也就一起走過人生一路的風景了


郭靖、黃蓉二人不再答。選的是幾段有關黃藥師的片段。

那青衣怪客左手摟住了黃蓉,右手慢慢從臉上揭下一層皮來,原來他臉上戴著一張人皮面具,是以看上去詭異古怪之極。這本來面目一露,但見他形象清癯,丰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黃蓉眼淚未乾,高聲歡呼,搶過了面具罩在自己臉上,縱體入懷,抱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

這一回名為「桃花島主」,乃是黃藥師這一形象首次出場。金庸先生以寥寥十六字勾勒出其人肖像形神,所遣詞句頗有《世說》之味,於是黃藥師甫一露面便帶了三分魏晉名士的風流神韻。
但此段精妙之處竊以為是對黃蓉一系列的情態描寫。黃藥師未出場前,黃蓉在趙王府智斗彭連虎、歐陽克等人時面上也曾做少女嬌痴之狀,但那全然是因求自保而刻意為之,心中一刻不敢放鬆。而此時,黃蓉雖已知裘千丈所報的父喪不可當真,但多少心中仍有戚戚。況且黃蓉自幼與父親相依為命,首次離別,雖是遇上了意中人郭靖,但一路勞苦、見眾多人情是非,此刻心中自是挂念極了父親。此情此景下黃藥師的出現無疑是登時去了黃蓉心中的一塊懸石,此時的黃蓉才是真情流露,身心俱是回復了豆蔻少女當有的天真爛漫。
每每讀至此處,雖非身臨其境,但同為女兒,想到父親種種,便也不禁隨之心頭一松。

黃藥師道:「兄弟素來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視天下美女如糞土。峰兄厚禮,不敢拜領。」歐陽峰笑道:「聊作視聽之娛,以遣永日,亦復何傷?」

只聽郭靖猶在流水般背將下去,心想此事千真萬確,抬頭望天,喃喃說道:「阿衡,阿衡,你對我如此情重,借這少年之口來把真經授我,怎麼不讓我見你一面?我晚晚吹簫給你聽,你可聽見么!」那「阿衡」是黃夫人的小字,旁人自然不知。眾人見他臉色有異,目含淚光,口中不知說些甚麼,都感奇怪。

一燈大師對瑛姑多年仍有掛懷,卻未必是因男女之情。若非有當年之事,「劉貴妃」怕是也難逃得寵、失寵、最終紅顏老去的深宮命運。
而黃藥師卻是個真正的痴情之人。在為數不多的幾處黃藥師與夫人馮氏的回憶之中,足可見其對馮氏的深情厚愛。馮氏風姿出眾、又極是機敏,而黃藥師也自是博古通今、倜儻風流,兩人正是才子佳人、神仙眷侶。古往今來,此等佳偶絕配雖非罕見,但在妻子逝世十餘年後仍不改眷戀、魂牽夢縈的卻是世間少有。想黃藥師一世自負,豈肯輕易在眾人面前失態,但每每念及亡妻卻總難逃一場傷心。
當郭靖將《九陰真經》句句背出時,黃藥師第一反應卻非詫異,而是頓時以為是亡妻顯靈。黃藥師其人本有大才,天文地理精通甚廣,但卻因太過牽念亡妻,以至深信本是荒誕的鬼神之說。
歐陽峰聽郭靖背出經文時心中已有一番計較,而黃藥師此時卻早已將《九陰真經》拋之腦後,心心念念的則是亡妻為何不肯現身相見、那夜夜的簫聲她又可曾聽聞。
正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東坡有閏之與朝雲尚且「無處話凄涼」。黃藥師唯有那一島的桃之夭夭,又何以堪?

眾人明明見到黃蓉離船不久,卻聽靈智上人如此相欺,各自起了幸災樂禍之心,要瞧黃藥師的傷心模樣,都不作聲。

這時候他胸中一陣冰涼,一陣沸熱,就如當日愛妻逝世時一般。但見他雙手發抖,臉上忽而雪白,忽而緋紅。人人默不作聲的望著他,心中都是充滿畏懼之意,即令是歐陽峰,也感到惴惴不安,氣凝丹田,全神戒備,甲板上一時寂靜異常。突然聽他哈哈長笑,聲若龍吟,悠然不絕。
這一來出其不意,眾人都是一驚,只見他仰天狂笑,越笑越響。笑聲之中卻隱隱然有一陣寒意,眾人越聽越感凄涼,不知不覺之間,笑聲竟已變成了哭聲,但聽他放聲大哭,悲切異常。眾人情不自禁,似乎都要隨著他傷心落淚。
黃藥師哭了一陣,舉起玉簫擊打船舷,唱了起來,只聽他唱道:「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難哉?或華髮以終年,或懷妊而逢災。感前哀之未闋,復新殃之重來。方朝華而晚敷,比陳露而先晞。感逝者之不追,情忽忽而失度,天蓋高而無階,懷此恨其誰訴?」拍的一聲,玉簫折為兩截。黃藥師頭也不回,走向船頭。

這一段靈智以「黃蓉已死」相欺,本是智謀過人的黃藥師但聽得愛女命殞已是六神無主,哪裡又分辨得消息真假。
先是神色大變,再是由笑轉哭,最後高唱起曹植的《行女哀辭》,並將愛物玉簫一舉折斷,可見黃藥師已是傷心至極、幾近崩潰。
金庸先生在這裡借歐陽峰之口用了「阮籍喪母」的典故,一來再次點出了黃藥師身上的「魏晉之氣」,二來也卻是寫出了黃藥師此時的悲痛情狀。昔時阮籍喪母嘔血數次,險些與母同歸,此時黃藥師正是與阮籍相同,因喪女兒行為怪誕、大悲之下難以自持。

歐陽峰求的是「天下第一」,洪七公求的是「匡扶正義」,一燈大師求的是「斬斷前塵」,而黃藥師求的是「妻女團圓」。看來最簡單,卻實為最不可得。
所有人都存著戲弄他的心,想看那堂堂桃花島島主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耍得團團轉。然而當他一聲哭起,眾人卻皆是「情不自禁」。他們許是不知,此時的黃藥師已不是甚麼「東邪」「桃花島島主」,而只是個「失妻喪女」的平常丈夫和父親。
而他們哪一個又不是為人子、為人父。

以上段落皆為個人所喜,理解亦是一人之見。若有不周,但望海涵。
2015.3.14


郭靖道:「嗯。我要牽著你的手,對六位師父與馬道長他們說道:蓉兒是好姑娘,不是妖女……我……我不能沒有她……」一面說,一面拉著黃蓉的小手,昂起了頭,斬釘截鐵般說著,似乎柯鎮惡、馬鈺等就在他眼前:「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弟子粉身難報,但是,但是,蓉兒……蓉兒可不是小妖女,她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很好很好的……」他心中有無數言辭要為黃蓉辯護,但話到口頭,卻除了說她「很好很好」之外,更無別語。

郭靖一句很好很好,抵過無數情話


黃蓉將他頭髮梳好,挽了個髻子。郭靖道:「你這般給我梳頭,真像我媽。」黃蓉笑到:「那你叫我聲媽。」郭靖笑著不語。黃蓉伸手到他腋窩裡呵癢,笑問:「你叫不叫。」郭靖笑著跳起,頭髮又弄亂了。黃蓉笑道:「不叫就不叫,誰稀罕了?你道將來沒人叫我媽?快坐下。」


郭靖點頭不語。他初離蒙古南下之時,只是個渾渾噩噩,誠樸木訥的少年,但一年來迭經憂患,數歷艱險,見識增進了不少,這晚在帳中細細咀嚼畫上兩首詞的詞義,但覺纏綿之情不能自已,心想:「蓉兒決非對我無情,定是在等我謝罪。只是我生來愚蠢,卻不知如何補過,方合她的心意。」想到此處,不禁煩惱不已。這晚睡在帳中,翻來覆去思念此事,直到三更過後,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夢中卻與黃蓉相遇,當即問她該當如何謝罪,只見她在自己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郭靖大喜,便即醒轉,卻已記不起她說的是幾句甚麼話。他苦苦思索,竟連一個字也想不起來,要待再睡,得以與黃蓉重在夢中相會,卻偏偏又睡不著了。焦急懊悶之下,連敲自己腦袋,突然間靈機一動:「我記不起來,難道不能再問她?」大叫:「快請魯長老進帳。」魯有腳只道有甚麼緊急軍務,披著羊裘赤足趕來。郭靖道:「魯長老,我明晚無論如何要與黃姑娘相見,不管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也好,還是去和別人商量也好,限你明日午時之前,給我籌劃一條妙策。」魯有腳吃了一驚,說道:「黃幫主不在此間,官人怎能與她相見?」郭靖道:「你神機妙算,定有智計。明日午時若不籌劃妥善,軍法從事。」自覺這幾句話太也蠻橫,不禁暗暗好笑。

純屬個人偏好。洪七公斥責裘千仞那段太有名,就不提了。


一燈低聲道:「聰明伶俐,果真不愧是葯兄之女。劉貴妃小名一個『瑛』字。那日我將錦帕擲了給她,此後不再召見。我鬱鬱不樂,國務也不理會,整日以練功自遣……」黃蓉插嘴道:「伯伯,你心中很愛她啊,你知不知道?若是不愛,就不會老是不開心啦。」四大弟子惱她出言無狀,齊聲叫道:「姑娘!」黃蓉道:「怎麼?我說錯了?伯伯,你說我錯了么?」

一燈黯然道:「此後大半年中,我沒召見劉貴妃,但睡夢之中卻常和她相會。一天晚上半夜夢回,再也忍耐不住,決意前去探望。我也不讓宮女太監知曉,悄悄去她寢宮,想瞧瞧她在幹些甚麼。剛到她寢宮屋頂,便聽得裡面傳出一陣兒啼之聲。咳,屋面上霜濃風寒,我竟怔怔的站了半夜,直到黎明方才下來,就此得了一場大病。」

我們兩人都不說一句話,那時寢宮中只有一樣聲音,就是孩子急促的喘聲。「我聽著孩子的喘氣,想起了許多許多往事:她最初怎樣進宮來,我怎樣教她練武,對她怎樣寵愛。她一直敬重我、怕我,柔順的侍奉我,不敢有半點違背我的心意,可是她從來沒真心愛過我。

我本來不知道,可是那天見到她對周師兄的神色,我就懂了。一個女子真正全心全意愛一個人的時候,原來竟會這樣的瞧他。她眼怔怔的望著周師兄將錦帕投在地下,眼怔怔的望著他轉身出宮。她這片眼光教我寢不安枕、食不甘味的想了幾年,現在又見到這片眼光了。她又在為一個人而心碎,不過這次不是為了,是為她的兒子,是她跟情人生的兒子!「大丈夫生當世間,受人如此欺辱,枉為一國之君!


寫兩個關於黃蓉的。

第八回 各顯神通

  郭靖絲毫不懂這種女兒情懷,只覺這個「黃賢弟」的舉動很是特異,當下問她道:「你說有要緊事對我說,是甚麼事?」黃蓉笑道:「我要跟你說,我不是甚麼黃賢弟,是蓉兒,這不是要緊事么?

大意就是:我喜歡你,這很要緊。


第十一回 長春服輸

……次日又試,竟然爬上了丈余,好在兩人輕身功夫了得,每次被水衝下,只不過落入下面深瀑,也傷不了身子。兩人揣摸水性,天天在瀑布里竄上溜下。到第八天上,郭靖竟然攀上了崖頂,伸手將黃蓉也拉了上去。兩人在崖上歡呼跳躍,喜悅若狂,手挽手的又從瀑布中溜了下來。

遍觀十五部小說,哪裡還有這種單純的快樂?


「我是活不成的了,但見到你出力救我,我是死也歡喜。」黃蓉聽了忽感歉疚,說道:「你不用謝我。這是我布下的機關,你知道么?」歐陽克低聲道:「別這麼大聲,給叔叔聽到了,他可放你不過。我早知道啦,死在你的手裡,我一點也不怨。」


郭靖道:「你曾答應瑛姑,傷愈之後陪她一年,這約守是不守?」黃蓉道: 「你說呢?」郭靖道:「若是不得她指點,咱們定然找不到一燈大師,你的傷勢那就難說得很……」黃蓉道:「甚麼難說的很?乾脆就說我的小命兒一定保不住。你是大丈夫言出如山,必是要我守約的了。」她想到郭靖不肯背棄與華箏所訂的婚約,不禁黯然垂頭。這些女兒家的心事,郭靖實是捉摸不到半點,黃蓉已在泫然欲泣,他卻是渾渾噩噩的不知不覺,只道:「那瑛姑說你爹爹神機妙算,勝她百倍,就算你肯傳授術數之學,終是難及你爹爹的皮毛,那幹麼還是要你陪她一年?」黃蓉掩面不理。郭靖還未知覺,又問一句,黃蓉怒道: 「你這傻瓜,甚麼也不懂!」郭靖不知她何以忽然發怒,被她罵得摸不著頭腦,只道:「蓉兒!我本是個傻瓜,這才求你跟我說啊。」黃蓉惡言出口,原已極為後悔,聽他這麼柔聲說話,再也忍耐不住,伏在他的懷裡哭了出來。郭靖更是不解,只得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黃蓉拉起郭靖衣襟擦了擦眼淚,笑道:「靖哥哥,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不罵你啦。」郭靖道:「我本來是傻瓜,你說說有甚麼相干?」黃蓉道:「唉,你是好人,我是壞姑娘。」


當時看哭了不知道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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