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比海更深》:「我到這種年紀了,還沒有說過愛過誰比海更深」。請問,關於這句台詞應該如何理解?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比海更深?
是枝裕和導演的電影《比海更深》,濃郁的日常生活氣息,將瑣碎的日常開掘出閃亮的光彩,很小的格局也帶給人感動和思考。廢柴中年大叔筱田良多早年寫小說獲獎,之後再無好作品問世,窮困潦倒,鬍子拉碴不修邊幅,做偷拍私家偵探度日,時不時敲詐委託人。工作家庭一團糟,交不起房租,頹敗墮落,為錢羈絆,一到母親家就翻箱倒櫃找吃的值錢的東西,天真軟弱,像個巨嬰,孩子氣十足,自視清高,放不下小說夢。有了錢就去賭,妻子無法忍受,離婚帶著兒子生活。良多一個月見一次孩子,連贍養費都付不起。
母親獨居,老伴走後依然積極生活,偶爾上上音樂課,兒女不算孝順,時刻惦記著她的退休金。母親滿不在乎,絮絮叨叨講述著老伴化身蝴蝶看她,在她眼裡兒子始終是好的,像小孩子一般寵溺著。她說窗前栽種的橘子樹就是良多,每天澆水始終沒有開花結果。這該是多差勁的人生啊。
颱風夜裡良多父子、前妻響子,破碎的家庭被迫在母親家裡短暫相聚,割裂的親情此刻交融。屋外狂風驟雨,屋內溫情暖融,一場颱風蕩滌著現實生活的不堪狼狽,彼此坦誠面對,母親回憶著兒子成長的點點滴滴,說兒子從小就有文學天賦,但真悟不想成為爸爸那樣的人。前妻依然愛著良多,但他們回不去了。老母親撮合兩人睡一起,試探性的勸說響子挽回,為兒子婚姻憂慮著。拿出珍藏的臍帶,也就不說什麼了。良多父子風雨夜裡尋找丟失的彩票,可中獎的概率能有多少呢,「為什麼男人都不會珍惜當下呢,總是追求失去的東西,想著無法實現的夢想。被這些東西困住,每天還怎麼快樂。」
兒時幻想成為怎樣怎樣的人,多年之後一事無成,並沒有實現什麼大夢,成長為理想的大人,還是步入了父親的後塵,過著不盡如意的人生,成人的無力感。人生很簡單啊,不曾愛人比海更深,卻也過得平淡開心,彼此羈絆,血緣親情,失敗也要努力向前啊。「幸福這種東西啊,要是不放棄什麼就得不到了。」颱風過後,各自生活繼續,什麼沒發生,或許改變了什麼,未來怎麼樣,誰知道呢。無論好壞,都是人生。微弱的希望也是希望。
母親聽著鄧麗君的歌:「我到這種年齡了,還沒有說過愛過誰比海還深,一般人都不會有啦,但每天還是開開心心地活著。不對!正因為沒有所以才能開開心心的,平凡的生活每天也能過得開心。」人生很簡單的。
老人揮手告別,良多、響子走向不同的方向,開放式的結局,索然的生活家庭親情比海更深,人生總是這樣遺憾,努力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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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生活中的阻止愛情的因素往往來自個人,很少有人會擁有故事裡面凄美震撼的愛情啦。
如果愛一個人,比海還深,比天還藍,讓人喘不過氣來,不知道是背著多少負擔,想著都覺得痛苦。
沒有人會去維持一段痛苦的感情,所以很多人選擇克制保留著心中的愛,將其滲入生活中,變得簡單平凡,即使是離開了,還是會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其實最好的還是那個人留給你的東西,無論是記憶還是賦予你的品格,想到這些,就會覺得很幸福。
還記得在電影開始不久母子的交談嗎?
阿部寬說「你們牽手50年,最後不過如此?」
老太太回答的是「就是在一起50年了才能這樣。」
就是在一起50年了才能這樣啊。
我會跟女兒吐槽你老跟我吵架,走了之後我耳根不知道多清凈。
我會跟兒子說我把你這個老傢伙的東西全扔了,然後偷偷留了一兩件。
我會無比嫌棄你沒用,到處借錢,不務正業,不懂珍惜,害得我一輩子都只能住在這小破房裡。
我會找別的比你厲害得多的老頭,聽他跟我講貝多芬,跟他一起欣賞夕陽紅。
我還要跟你說我現在一個人過得可輕鬆愉快了,你可別那麼早來找我。
我會說我這輩子好像還從來沒愛過誰比海更深,只會說我最近怎麼又夢到你這個老傢伙了。
只會對著那隻跟著我飛的蝴蝶說,
「老傢伙,是你吧?」
這部電影的一個特點是不同的人的感觸可能有很大不同。
一生碌碌無為的父親嘴上說不喜歡兒子當作家,生前卻把兒子寫的書拿出去當手信。
另一位不成器的父親啃老偷錢賭博,卻認真地和兒子說要飽含信念地活著。
三代人,兒子成了父親。
奶奶說,我都這把歲數了,卻不曾愛一個人比海更深。可是看的人知道,不論是離去了,分開了,還是還在身邊的親人,我們今生的羈絆與愛,都比海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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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比海更深》| 巔峰也許永遠不會來
一個難堪落魄又瑣碎得不值一提的中年危機故事最應該發生在一個中年男子身上嗎?當然不是,只不過這樣看起來,最經典最應景最讓人津津樂道罷了。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也會過著這樣的生活。在設想過一萬種生活之後,你過上了唯獨遺漏的那一種。
屆時你青春不再,沒有大把未來的時間可以寄託熱望;然而夢想依然沒有實現,俗世的追求也沒有著落,愛人離你遠去,靠不穩定的收入果腹。你沒有長成一個體面的大人,足以扮演一個孝子,一個慈父,一個好丈夫,所有這些被世俗標準篩選過的角色。
屆時,「我是誰,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將到何處去」都變成無解的答案,你成了被劇本流放的,面目模糊的,不知道命運為何物的人。
篠田君就是這樣的男人。高個子顯得有些徒勞無用,五官還算英俊卻邋遢,皮膚黝黑雙目無神。篠田君就是這麼樣一個平凡的男人,甚至不能像大多數的男人那樣踏踏實實的自食其力謀一份營生。
他賊一樣的摸進母親的家裡想翻出父親的遺物拿來換錢,被母親詢問時又撒著蹩腳的謊話不願承認自己的窘境。甚至出於可憐的自尊心,打腫臉充胖子給老媽塞零花錢。之後又腆著臉去找姐姐借錢。
他口口聲聲的承諾每月要給前妻十萬日元的兒子的贍養費,卻拿著好不容易賺來的錢打遊戲賭車,做為一個拖延症重度患者和放鳥大王,他用行動為自己的不靠譜帶鹽。
他藉由做私家偵探的職務之偷窺自己前妻約會,看前妻和她新交的地產大亨男友你儂我儂,自己只能躲在車上發酸溜溜的彈幕。
他就是這樣的懦弱,窘迫,帶點愚蠢的天真和愚蠢的驕傲。不過是一個在青春耗盡之前來不及長大,不懂得如何與殘酷的世界相處的男人罷了。這樣的篠田君,也許在誰的心裡,都不是一個可以信賴和尊敬的,完整的人。
然而這部電影展現的並非只是世界盡頭的冷酷物語,而是這樣的生活里的一點點殘溫,就像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貓蜷縮在角落裡,舔順了自己的毛,等待傷口結痂;就像在暴風雨之夜,裹著被子點亮燈盞手捧熱茶,看著窗外雨水肆虐,心裡的一點熨帖安寧。
篠田穿過夏天的綠蔭,走進母親居住的那一棟狹小陳舊的宿舍樓。頂著三伏天尚未散去的高溫,嘟嘟噥噥的吃著母親做的夏日冷飲,一點點的花生乳加上大量的水凍成冰,要費力的用勺子鑿開,寡淡無味,卻是夏日裡唯一的慰藉。
母子在陽台上,看著微風裡搖曳的橘子樹。
「你記得這顆橘子樹嗎?」
「這不是我高中時種的那一顆嗎?長這麼高了都。」
「不過一直都沒有開花結果。我把他當成你,每天都給他澆水。」
「這話可真不順耳。」
「不過毛毛蟲很愛吃它的葉子,之前還長成了蝴蝶,翅膀是藍色的紋路。至少證明這樹還有點貢獻。」
「啊喲,我也是有用的好嗎?」
所有的人,都是不知不覺的與生活和解的,不治而愈是的最難覺察的故事。
天也還是藍的,夏天裡還是會有涼爽的風,枝頭有綠葉,陽光下有綠蔭。只不過是一個人的好天氣罷了。
只留下一點點的殘念,一點點的不甘心,一點點的憤怒。
比如說,對著愣頭愣腦的高中生的詰問,升起中二病的怒火,大吼道: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長成理想的大人的,你(TM)知道嗎??
比如回家時,不自覺的看一眼小時候常常爬上去眺望世界的水塔,然而發現那裡再也不是世界巔峰。
比如開始莫名的把自己世界裡所認為的綠傘紅燈,星辰大海,哪怕是不起眼的一切寄居夢想的巢穴——不管是彩票也好,海怪滑滑梯也罷,介紹給孩子,只希望能續他十年美夢。又彷彿是一個要搬家的小孩子,要把自己生平所寶貝著收集的破銅爛鐵,鄭重其事地交給另一個孩子。
在那個暴風雨之夜,篠田君和母親坐在收音機前,恰好放到鄧麗君的那首《離別的預感》。
「比海更深比天更藍超出以上的愛著你」媽媽失神的說到,我沒有哪怕一次這樣愛過一個人呢。恐怕你也沒有吧?」
你會遺憾嗎?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比海更深的折磨和痛苦,而是穿越了比海更深的沉悶,覺得失去了渾身的光彩神色,變得面目模糊,無話可說吧。
我沒有那樣愛過你啊。
我只是那樣自私的,窩囊的,被柴米油鹽牽絆著過了大半生。
巔峰或許永遠都不會來。
我所能做的只是貪婪的記下
一個暴風雨午夜裡
未眠的海棠花
僅此而已啊
——THE END——
良多的母親說把父親的東西都扔了,然而良多留宿時又把父親的衣服拿來給良多穿,良多說你不是都扔了嘛,母親說,哎呀,就留下一兩件嘛。
鄧麗君的別離的預感
請告訴我 你覺得悲哀的理由
即使觸摸到你 我也只能相信你如此而已
那是比大海還深 比天空還要藍的
要超過這樣般的愛你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媽媽這樣說,有點對人生淡淡的惆悵,但她的愛其實很深,她懷念逝去的老伴,留著他的衣物,把飛過的蝴蝶,燃過的線香當成老伴,她對長子良多說,人不能老是活在過去,不能老想著沒有實現的理想,否則怎麼快樂呢!
她對良多的愛也深,溺愛著他,盼著他能成功,能幸福,能和響子復婚,一家三口活在當下,暴風雨之夜,她竭力挽留,創造了短暫溫馨的小聚,可是颱風過後,一切回到現實,但三個人或許都有所改變了。良多雖然潦倒,但還沒放棄夢想,颱風夜他對兒子說,理想不一定能實現,但要有追求夢想的勇氣。希望這句話也是對他自己說的,因為他成了他的父親,而兒子正是當年的他。
《比海更深》這部電影, 看第一遍時,糾結為什麼從來沒有愛一個人,比海更深。刷第二遍時,覺得即使沒那麼愛,倒也無妨。那種淡淡的寂寞,也許才是人生的底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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