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算命是否有科學依據?易經是否可以算命?還是江相派的阿寶,英耀玩的騙子心裡學?星象學是否有依據?有木有哪位高人能說服去算命的人不信這個?實戰。。。?
嗯,給他將兩個故事吧!
先講第一個故事,出自凌濛初的《二刻拍案驚奇》。
今小子說一個松江富翁,姓潘,是個國子監監生。胸中廣博,極有口才,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卻有一件癖性,酷信丹術。俗語道:「物聚於所好。」果然有了此好,方士源源而來。零零星星,也弄掉了好些銀子,受過了好些丹客的騙。他只是一心不悔,只說:「無緣遇不著好的,從古有這家法術,豈有做不來的事?畢竟有一日弄成了,前邊些小所失,何足為念?」把這事越好得緊了。這些丹客,我傳與你,你傳與我,遠近盡聞其名。左右是一夥的人,推班出色,沒一個不思量騙他的。
一日秋間,來到杭州西湖上游賞,賃一個下處住著。只見隔壁園亭上歇著一個遠來客人,帶著家眷,也來游湖。行李甚多,僕從齊整。那女眷且是生得美貌,打聽來是這客人的愛妻。日日雇了天字一號的大湖船,擺了盛酒,吹彈歌唱俱備。攜了此妾下湖,淺斟低唱,觥籌交舉。滿桌擺設酒器,多是些金銀異巧式樣,層見迭出。晚上歸寓,燈火輝煌,賞賜無算。潘富翁在隔壁寓所,看得呆了。想道:「我家裡也算是富的,怎能夠到得他這等揮霍受用?此必是個陶朱、猗頓之流,第一等富家了。」心裡艷慕,漸漸教人通問,與他往來相拜。通了姓名,各道相慕之意。
富翁乘間問道:「吾丈如此富厚,非人所及。」那客人謙讓道:「何足掛齒!」富翁道:「日日如此用度,除非家中有金銀高北斗,才能象意;不然,也有盡時。」客人道:「金銀高北斗,若只是用去,要盡也不難。須有個用不盡的法兒。」富翁見說,就有些著意了,問道:「如何是用不盡的法?」客人道:「造次之間,不好就說得。」富翁道:「畢竟要請教。」客人道:「說來吾丈未必解,也未必信。」富翁見說得蹺蹊,一發殷勤求懇,必要見教。客人屏去左右從人,附耳道:「吾有『九還丹』,可以點鉛汞為黃金。只要煉得丹成,黃金與瓦礫同耳,何足貴哉?」富翁見說是丹術,一發投其所好,欣然道:「原來吾丈精於丹道,學生於此道最為心契,求之不得。若吾丈果有此術,學生情願傾家受教。客人道:「豈可輕易傳得?小小試看,以取一笑則可。」便教小童熾起爐炭,將幾兩鉛汞熔化起來。身邊腰袋裡摸出一個紙包,打開來都是些葯末,就把小指甲挑起一些來,彈在罐里,傾將出來,連那鉛汞不見了,都是雪花也似的好銀。看官,你道葯末可以變化得銅鉛做銀,卻不是真法了?元來這叫得「縮銀之法」,他先將銀子用藥煉過,專取其精,每一兩直縮做一分少些。今和鉛汞在火中一燒,鉛汞化為青氣去了,遺下糟粕之質,見了銀精,盡化為銀。不知原是銀子的原分量,不曾多了一些。丹客專以此術哄人,人便死心塌地信他,道是真了。
富翁見了,喜之不勝,道:「怪道他如此富貴受用!原來銀子如此容易。我煉了許多時,只有折了的;今番有幸遇著真本事的了,是必要求他去替我煉一煉則個。」遂問客人道:「這葯是如何煉成的?」客人道:「這叫做母銀生子。先將銀子為母,不拘多少,用藥鍛煉,養在鼎中。須要九轉,火候足了,先生了黃芽,又結成白雪。啟爐時,就掃下這些丹頭來。只消一黍米大,便點成黃金白銀。那母銀仍舊分毫不虧的。」富翁道:「須得多少母銀?」客人道:「母銀越多,丹頭越精。若煉得有半合許丹頭,富可敵國矣。」富翁道:「學生家事雖寒,數千之物還盡可辦。若肯不吝大教,拜迎到家下,點化一點化,便是生平願足。」客人道:「我術不易傳人,亦不輕與人燒煉。今觀吾丈虔心,又且骨格有些道氣,難得在此聯寓,也是前緣,不妨為吾丈做一做。但見教高居何處,異日好來相訪。」富翁道:「學生家居松江,離此處只有兩三日路程。老丈若肯光臨,即此收拾,同到寒家便是。若此間別去,萬一後會不偶,豈不當面錯過了?」客人道:「在下是中州人,家有老母在堂,因慕武林山水佳勝,攜了小妾,到此一游。空身出來,游賞所需,只在爐火,所以樂而忘返。今遇吾丈知音,不敢自秘。但直須帶了小妾回家安頓,兼就看看老母,再赴吾丈之期,未為遲也。」富翁道:「寒舍有別館園亭,可貯尊眷。何不就同攜到彼住下,一邊做事,豈不兩便?家下雖是看待不周,決不至有慢尊客,使尊眷有不安之理。只求慨然俯臨,深感厚情。」客人方才點頭道:「既承吾丈如此真切,容與小妾說過,商量收拾起行。」
富翁不勝之喜,當日就寫了請帖,請他次日下湖飲酒。到了明日,殷殷勤勤,接到船上。備將胸中學問,你誇我逞,談得津津不倦,只恨相見之晚,賓主盡歡而散。又送著一桌精潔酒肴,到隔壁園亭上去,請那小娘子。來日客人答席,分外豐盛。酒器傢伙都是金銀,自不必說。兩人說得好著,遊興既闌,約定同到松江。在關前雇了兩個大船,盡數搬了行李下去,一路相傍同行。那小娘子在對船艙中,隔簾時露半面。富翁偷眼看去,果然生得丰姿美艷,體態輕盈。只是: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又裴航贈同舟樊夫人詩云:
同舟吳越猶懷想,況遇天仙隔錦屏。
但得玉京相會去,願隨鸞鶴入青冥。
此時富翁在隔船,望著美人,正同此景,所恨無一人通音問耳。
話休絮煩,兩隻船不一日至松江。富翁已到家門首,便請丹客上岸。登堂獻茶已畢,便道:「此是學生家中,往來人雜不便。離此一望之地,便是學生庄舍,就請尊眷同老丈至彼安頓,學生也到彼外廂書房中宿歇。一則清凈,可以省煩雜;二則謹密,可以動爐火。尊意如何?」丹客道:「爐火之事,最忌俗囂,又怕被外人觸犯。況又小妾在身伴,一發宜遠外人。若得在貴庄住止,行事最便了。」富翁便指點移船到庄邊來,自家同丹客攜手步行。來到庄門口,門上一匾,上寫「涉趣園」三字。進得園來,但見:
古木干霄,新篁夾徑。榱題虛敞,無非是月榭風亭;棟宇幽深,饒有那曲房邃室。疊疊假山數仞,可藏太史之書;層層岩洞幾重,疑有仙人之[竹↑錄↓]。若還奏曲能招風,在此觀棋必爛柯。丹客觀玩園中景緻,欣然道:「好個幽雅去處,正堪為修鍊之所,又好安頓小妾,在下便可安心與吾丈做事了。看來吾丈果是有福有緣的。」富翁就叫人接了那小娘子起來,那小姐子喬妝了,帶著兩個丫頭,一個喚名春雲,一個喚名秋月,搖搖擺擺,走到園亭上來。富翁欠身迴避,丹客道:「而今是通家了,就等小妾拜見不妨。」就叫那小娘子與富翁相見了。富翁對面一看,真箇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天下凡是有錢的人,再沒一個不貪財好色的。富翁此時好象雪獅子向火,不覺軟癱了半邊,煉丹的事又是第二著了。便對丹客道:「園中內室盡寬,憑尊嫂揀個象意的房子住下了。人少時,學生還再去喚幾個婦女來伏侍。」丹客就同那小娘子去看內房了。
富翁急急走到家中,取了一對金釵,一雙金手鐲,到園中奉與丹客道:「些小薄物,奉為尊嫂拜見之儀。望勿嫌輕鮮。」丹客一眼估去,見是金的,反推辭道:「過承厚意,只是黃金之物,在下頗為易得,老丈實為重費,於心不安,決不敢領。」富翁見他推辭,一發不過意道:「也知吾丈不希罕此些微之物,只是尊嫂面上,略表芹意,望吾丈鑒其誠心,乞賜笑留。」丹客道:「既然這等美情,在下若再推託,反是見外了。只得權且收下,容在下竭力煉成丹藥,奉報厚惠。」笑嘻嘻走入內房,叫個丫頭捧了進去,又叫小娘子出來,再三拜謝。富翁多見得一番,就破費這些東西,也是心安意肯的。口裡不說,心中想道:「這個人有此丹法,又有此美姬,人生至此,可謂極樂。且喜他肯與我修鍊,丹成料已有日。只是見放著這等美色在自家莊上,不知可有些緣法否?若一發鉤搭得上手,方是心滿意足的事。而今拼得獻些殷勤,做工夫不著,磨他去,不要性急。且一面打點燒煉的事。」便對丹客道:「既承吾丈不棄,我們幾時起手?」丹客道:「只要有銀為母,不論早晚,可以起手。」富翁道:「先得多少母銀?」丹客道:「多多益善,母多丹多,省得再費手腳。」富翁道:「這等,打點將二干金下爐便了。今日且偏陪,在家下料理。明日學生搬過來,一同做事。」是晚就具酌在園亭上款待過,盡歡而散。又送酒??內房中去,殷殷勤勤,自不必說。
次日、富翁准准兌了二千金,將過園子里來,一應爐器傢伙之類,家裡一向自有,只要搬將來。富翁是久慣這事的,頗稱在行,鉛汞藥物,一應俱備,來見丹客。丹客道:「足見主翁留心,但在下尚有秘妙之訣,與人不同,煉起來便見。」富翁道:「正是秘妙之訣,要求相傳。」丹客道:「在下此丹,名為九轉還丹,每九日火候一還,到九九八十一開爐,丹物已成。那時節主翁大福到了。」富翁道:「全仗提攜則個。」丹客就叫跟來一個家,依法動手,熾起爐火,將銀子漸漸放將下去,取出丹方與富翁看了,將幾件希奇葯料放將下去,燒得五色煙起,就同富翁封住了爐。又喚這跟來幾個家人分付道:「我在此將有三個月日擔擱,你們且回去回復老奶奶一聲再來。」這些人只留一二個慣燒爐的在此.其餘都依話散去了。從此家人日夜燒煉,丹客頻頻到爐邊看火色,卻不開爐。閑了卻與富翁清談,飲酒下棋。賓主相得,自不必說。又時時送長送短到小娘子處討好,小姐子也有時回敬幾件知趣的東西,彼此致意。
如此二十餘日,忽然一個人,穿了一身麻衣,渾身是汗,闖進園中來。眾人看時,卻是前日打發去內中的人。見了丹客,叩頭大哭道:「家裡老奶奶沒有了,快請回去治喪!」丹客大驚失色,哭倒在地。富翁也一時驚惶,只得從旁勸解道:「令堂天年有限,過傷無益,且自節哀。」家人催促道:「家中無主,作速起身!」丹客住了哭,對富翁道:「本待與主翁完成美事,少盡報效之心,誰知遭此大變,抱恨終天!今勢既難留,此事又未終,況是間斷不得的,實出兩難。小妾雖是女流,隨侍在下已久,爐火之候,盡已知些底,留他在此看守丹爐才好。只是年幼,無人管束,須有好些不便處。」富翁道:「學生與老丈通家至交,有何妨礙?只須留下尊嫂在此,此煉丹之所,又無閑雜人來往,學生當喚幾個老成婦女前來陪伴,晚間或是接到拙荊處一同寢處。學生自在園中安歇看守,以待吾丈到來。有何不便?至於茶飯之類,自然不敢有缺。」丹客又躊躇了半晌,說道:「今老母已死,方寸亂矣!想古人多有托妻寄子的,既承高誼,只得敬從。留他在此看看火候;在下回去料理一番,不日自來啟爐。如此方得兩全其事。」
富翁見說肯留妾,心裡恨不得許下了半邊的天,滿面笑容應承道:「若得如此,足見有始有終。」丹客又進去與小娘子說了來因,並要留他在此看爐的話,一一分付了。就叫小娘子出來,再見了主翁,囑託與他了。叮嚀道:「只好守爐,萬萬不可私啟。倘有所誤,悔之無及!」富翁道:「萬一尊駕來遲,誤了八十一日之期,如何是好?」丹客道:「九還火候已足,放在爐中多養得幾日,丹頭愈生得多,就遲些開也不妨的。」丹客又與小娘子說了些衷腸密語,忙忙而去了。
這裡富翁見丹客留下了美妾,料他不久必來,丹事自然有成,不在心上。卻是趁他不在,亦且同住園中,正好勾搭,機會不可錯過。時時亡魂失魄,只思量下手。方在游思妄想,可可的那小娘子叫個丫頭春雲來道:「俺家娘請主翁到丹房看爐。」富翁聽得,急整衣巾,忙趨到房前來請道:「適才尊嬸傳命,小子在此伺候尊步同往。那小娘子囀鶯聲、吐燕語道:「主翁先行,賤妾隨後。」只見裊裊娜娜走出房來,道了萬福。富翁道:「娘子是客,小子豈敢先行?」小姐子道:「賤妾女流,怎好僭妄?」推遜了一回,單不扯手扯腳的相讓,已自覿面談唾相接了一回,有好些光景。畢竟富翁讓他先走了,兩個丫頭隨著。富翁在後面看去,真是步步生蓮花,不由人不動火。來到丹房邊,轉身對兩個丫頭說道:「丹房忌生人,你們只在外住著,單請主翁進來。」主翁聽得,三腳兩步跑上前去。同進了丹房。把所封之爐,前後看了一回。富翁一眼估定這小娘子,恨不得尋口水來吞他下肚去,那裡還管爐火的青紅皂白?可惜有這個燒火的家僮在旁,只好調調眼色,連風話也不便說得一句。直到門邊,富翁才老著臉皮道:「有勞娘子尊步。尊夫不在時,娘子回房須是寂寞。」那小娘子口不答應,微微含笑,此番卻不推遜,竟自冉冉而去。
富翁愈加狂盪,心裡想道:「今日丹房中若是無人,盡可撩撥他的。只可惜有這個家僮在內。明日須用計遣開了他,然後約那人同出看爐,此時便可用手腳了。」是夜即分付從人:「明日早上備一桌酒飯,請那燒爐的家僮,說道一向累他辛苦了,主翁特地與他澆手。要灌得爛醉方住。」分付已畢,是夜獨酌無聊,思量美人只在內室,又念著日間之事,心中痒痒,彷惶不已。乃吟詩一首道:
名園富貴花,移種在山家。不道欄杆外,春風正自賒。走至堂中,朗吟數遍,故意要內房裡聽得。只見內房走出一個丫頭秋月來,手捧一盞茶來送道:「俺家娘聽得主翁吟詩,恐怕口渴,特奉清茶。」富翁笑逐顏開,再三稱謝。秋月進得去,只聽得裡邊也朗誦:
名花誰是主?飄泊任春風。但得東君惜,芳心亦自同。富翁聽罷,知是有意,卻不敢造次闖進去。又只聽裡邊關門響,只得自到書房睡了,以待天明。
次日早上,從人依了昨日之言,把個燒火的家僮請了去。他日逐守著爐灶邊,原不耐煩,見了酒杯,那裡肯放?吃得爛醉,就在外邊睡著了。富翁已知他不在丹房了,即走到內房前,自去請看丹爐。那小娘子聽得,即便移步出來,一如昨日在前先走。走到丹房門邊,丫頭仍留在外,止是富翁緊隨入門去了。到得爐邊看時,不見了燒火的家僮。娘子假意失驚道:「如何沒人在此,卻歇了火?」富翁笑道:「只為小子自家要動火,故叫他暫歇了火。」小娘子只做不解道:「這火須是斷不得的。」富翁道:「等小子與娘子坎離交媾,以真火續將起來。」小娘子正色道:「煉丹學道之人,如何興此邪念.說此邪話?」富翁道:「尊夫在這裡,與小娘子同眠同起,少不得也要煉丹,難道一事不做,只是干夫妻不成?」小娘子無言可答,道:「一場正事,如此歪纏!」富翁道:「小子與娘子夙世姻緣,也是正事。」一把抱住,雙膝跪將下去。小娘子扶起道:「拙夫家訓頗嚴,本不該亂做的,承主翁如此殷勤,賤妾不敢自愛,容晚間約著相會一話罷。」富翁道:「就此懇賜一歡,方見娘子厚情。如何等得到晚?」
兩下雲雨已畢,整了衣服。富翁謝道:「感謝娘子不棄,只是片時歡娛,晚間願賜通宵之樂。」撲的又跪下去。小娘子急抱起來道:「我原許下你晚間的,你自喉急等不得。那裡有丹鼎旁邊就弄這事起來?」富翁道:「錯過一時,只恐後悔無及。還只是早得到手一刻,也是見成的了。」小娘子道:「晚間還是我到你書房來,你到我卧房來?」富翁道:「但憑娘子主見。」小娘子道:「我處須有兩個丫頭同睡,你來不便;我今夜且瞞著他們自出來罷。待我明日叮囑丫頭過了,然後接你進來。」是夜,果然入靜後,小娘子走出堂中來,富翁也在那裡伺候,接至書房,極盡衾枕之樂。以後或在內,或在外,總是無拘無管。
富翁以為天下奇遇,只願得其夫一世不來,丹煉不成也罷了。綢繆了十數宵,忽然一日,門上報說:「丹客到了。」富翁吃了一驚。接進寒溫畢,他就進內房來見了小娘子,說了好些說話。出外來對富翁道:「小妾說丹爐不動。而今九還之期已過,丹已成了,正好開看。今日匆匆,明日獻過了神啟爐罷。」富翁是夜雖不得再望歡娛,卻見丹客來了,明日啟爐,丹成可望。還賴有此,心下自解自樂。到得明日,請了些紙馬福物,祭獻了畢,丹客同富翁剛走進丹房,就變色沉吟道:「如何丹房中氣色恁等的有些詫異?」便就親手啟開鼎爐一看,跌足大驚道:「敗了,敗了!真丹走失,連銀母多是糟粕了!此必有做交感污穢之事,觸犯了的。」富翁驚得面如土色,不好開言。又見道著真相,一發慌了。丹客懊怒,咬得牙齒格格的響,問燒火的家僮道:「此房中別有何人進來?」家僮道:「只有主翁與小娘子,日日來看一次,別無人敢進來。」丹客道:「這等,如何得丹敗了?快去叫小娘子來問。」家僮走去,請了出來。丹客厲聲道:「你在此看爐,做了甚事?丹俱敗了!」小娘子道:「日日與主翁來看,爐是原封不動的,不知何故。」丹客道:「誰說爐動了封?你卻動了封了!」又問家僮道:「主翁與娘子來時,你也有時節不在此么?」家僮道:「止有一日,是主翁憐我辛苦,請去吃飯,多飲了幾杯,睡著在外邊了。只這一日,是主翁與小娘子自家來的。」丹客冷笑道:「是了!是了!」忙走去行囊里抽出一根皮鞭來,對小娘子道:「分明是你這賤婢做出事來了!」一鞭打去,小娘子閃過了,哭道:「我原說做不得的,主人翁害了奴也!」富翁直著雙眼,無言可答,恨沒個地洞鑽了進去。丹客怒目直視富翁道:「你前日受託之時,如何說的?我去不久,就干出這樣昧心的事來,無來是狗彘不值的!如此無行的人,如何妄思燒丹煉藥?是我眼裡不識人。我只是打死這賤婢罷,羞辱門庭,要你怎的!」拿著鞭一趕趕來,小娘子慌忙走進內房。虧得兩個丫頭攔住,勸道:「官人耐性。」每人接了一皮鞭,卻把皮鞭摔斷了。
富翁見他性發,沒收場,只得跪下去道:「是小子不才,一時干差了事。而今情願棄了前日之物,只求寬恕罷!」丹客道:「你自作自受,你干壞了事,走失了丹,是應得的,沒處怨悵。我的愛妾可是與你解饞的?受了你點污,卻如何處?我只是殺卻了,不怕你不償命!」富翁道:「小子情願贖罪罷。」即忙叫家人到家中拿了兩個元寶,跪著討饒。丹客只是佯著眼不瞧道:「我銀甚易,豈在於此!」富翁只是磕頭,又加了二百兩道:「如今以此數,再娶了一位如夫人也勾了。實是小子不才,望乞看平日之面,寬恕尊嫂罷。」丹客道:「我本不希罕你銀子,只是你這樣人,不等你損些己財,後來不改前非。我偏要拿了你的,將去濟人也好。」就把三百金拿去,裝在箱里了,叫齊了小娘子與家僮、丫頭等,急把衣裝行李盡數搬出,下在昨日原來的船里,一徑出門。口裡喃喃罵道:「受這樣的恥辱!可恨!可恨!」罵詈不止,開船去了。
富翁被他嚇得魂不附體,恐怕弄出事來。雖是折了些銀子,得他肯去,還自道僥倖。至於爐中之銀,真箇認做觸犯了他,丹鼎走敗。但自侮道:「忒性急了些!便等丹成了,多留他住幾時,再圖成此事,豈不兩美?再不然,不要在丹房裡頭弄這事,或者不妨也不見得。多是自己莽撞了,枉自破了財物也罷,只是遇著真法,不得成丹,可惜!可惜!」又自解自樂道:「只這一個絕色佳人受用了幾時,也是風流話柄,賞心樂事,不必追悔了。」卻不知多是丹客做成圈套。當在西湖時,原是打聽得潘富翁上杭,先裝成這些行徑來炫惑他的。及至請他到家,故意要延緩,卻象沒甚要緊。後邊那個人來報喪之時,忙忙歸去,已自先把這二千金提了罐去了。留著家小,使你不疑。後來勾搭上場,也都是他教成的計較,把這堆狗屎堆在你鼻頭上,等你開不得口,只好自認不是,沒工夫與他算賬了。那富翁是破財星照,墮其計中。先認他是巨富之人,必有真丹點化,不知那金銀器皿都是些銅鉛為質,金銀汁粘裹成的。酒後燈下,誰把試金石來試?一時不辨,都誤認了。此皆神奸詭計也。
這是第一個故事,二拍成書於明末,算來應該是明朝發生的事了,再看下一個故事,是民國江相派大師爸李星南的一場騙局。
香港有一個富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靠囤積居奇發達。及至他死,遺囑將全部生意都交給大兒子打理,小兒子只分得幾千元現款、兩萬元股票、價值三萬元左右的幾座洋房。這個小兒子自然鬱郁不得志。
我們姑且叫這小兒子做陳二少。且說陳二少既然只靠股息租金度日,生活便自優暇得很,便常到俱樂部去搓麻將、打撲克。父死一年,便將手頭現金使得七七八八。這時候,陳二少心中也自有點發急。
陳二少在俱樂部結識了兩個朋友,一個姓朱,是家洋雜店的老闆,一個姓胡,是一家洋行的高級職員。大半年以來,彼此往來甚密。
有一天,朱某突然向他們兩人商借港幣一千五百元,說有一批「水蟹」──這是地道的廣府話,即是說有很便宜的貨物。
這時,胡某一口答應借五百元,陳二少只好答應借出一千,玉成其事。借出之後,陳二少未免心中十五十六,怕朱某不還錢。可是過了大半個月,朱某卻突然邀他們到店中的帳房,說多謝他們借款,如今貨物已經拋售,獲利尚算可觀,因此璧還借款,並請他們吃飯。
陳二少見朱某果然還款,心中已經高興,反正無所事事,吃飯當然甚好。當下三個人便出店門,同一家飯館走去。走至半途,朱某卻說要繞道路過匯豐銀行存點錢,他們自然陪看朱某,去到銀行,冷眼旁觀,見他一下子便存入兩萬元,這在民國初年是一筆大數字,連銀行中人都另眼相看,陳二少更加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羨慕朱某人能得到這麼一條大財路。吃飯時,朱某叫鮑參翅肚,還開洋酒,陳二少因有心事,吃得十分不寧。
飯後,胡某跟陳二少同行,一路商量,朱某到底憑甚麼路數能發大財,又抱怨他用朋友的資本,卻不肯帶摯朋友。
這時候,胡某一方面怨朱某人不夠義氣,一面又說要設法灌醉他,套他的口風,看他到底是甚麼路數。
過了兩日,胡某單獨找陳二少喝茶,說已經會過老朱了,他只漏一句口風,說是全憑那個轟天雷的指點。提到轟天雷,陳二少自然知道,那是荷李活道一家相命館的相士,因為算命時往往大聲呼喝,加上拍著拍著,是故便以「轟天雷」為招牌。
列位看官,依照「江相派」的秘訣:「輕拷響賣」,那些相士看相看到大呼小喝,那便是所謂「響賣」了。將「拷」回來的資料,「賣」出來,自然便要製造點聲勢,因此逢「賣」便必要響。二十幾年前,王亭之陪人去九龍城一家廟宇看相,這相士便是拍?拍?的一派,桌子一拍:「你如果未曾經過失戀離婚,破我的招牌!」或者拿起界方,大力敲著桌邊:「你目下命犯小人,你的丈夫必有外遇。」許多師奶給他「響賣」到面色青白,然後便是求神作福那一套了。
在當時,這位相士的名聲甚為響亮,不少住在半山區的少奶小姐,遠道而來此小廟看相,王亭之心想,其人必為殘存的「江相派」徙於徒孫,勸那邀王亭之陪看相的人,不必信他的胡扯。
卻說陳二少跟胡某便去找那轟天雷。轟天雷一路看相,陳二少一路佩服。他看相看出他去年喪父,但是卻主受兄長欺凌,拿看這兩句說話,一直「響賣」,賣到陳二少幾乎要跪地求這生神仙指點。
當下轟天雷手持摺扇,猛地向桌子上一敲,搖頭嘆息道:「你這個人主大發橫財,眼前便有財氣。」陳二少連忙問道:「可以發財多少?」轟天雷道:「黃金三十兩。」以當時的市值來算,便是九萬多元港紙了。陳二少正自歡喜,轟天雷卻道:「但是你的氣色卻主有一場桃花劫,務須小心,如若不然,不但發不了財,而且主破財。」胡某當下代答,二少只喜歡到俱樂部打幾圈麻將,從不逛花街柳巷。轟天雷說:「如果你真的如此,那就恭喜你了。也罷,瞧你誠心,我代你求神明指示。且看你禍福如何?」
轟天雷於是打開一個羊皮箱,極其慎重地拿出一隻明代青花碗出來,放在神前,注半碗水,然後點香作法請神,再讓陳二少定神看看水碗。陳二少望時,只見無非是清水,可是轟天雷卻立刻燒一道符,然後在神壇邊拿起個紅葫蘆,一邊念咒,一邊將葫蘆里的「神水」往水碗中注,這時陳二少便驚叫起來了。
只見水碗中出現自己的形象,在背後有三堆黃金,可是旁邊卻有兩隻惡鬼在把守。正想看其一點,一眨眼,卻又甚麼都不見了,水碗中依然是清水。
這時,轟天雷問陳二少看見甚麼?二少照直說出,胡某卻在旁邊嘖嘖稱奇。轟天雷說:「這三堆黃金便是三千兩,即你的橫財,只可惜有惡鬼把守,惡鬼是你的前世冤家,因此這注橫財你便很難到手。」
二少聞言,十分失望,當下便跟胡某一起央求轟天雷設法。轟天雷把陳二少的相再細看一番,又跟他算命,忽地一拍桌子說:「我且成全你這注橫財,只是我的功力不足,必須請我的師伯到來,替你作法禳解,趕走你前世的冤家,要得橫財便易如反掌。」
陳二少又連忙央求他請師伯。轟天雷道:「我師伯雲遊四海,到處行善結緣,如今他正在省佛陳龍一帶,算你機緣好,我馬上叫我的小師弟去找他,請他來香港。」陳二少沒口稱謝,當然立時奉上水腳。
過了半個月,轟天雷有消息來,說師伯已應邀來到香港,請陳二少獨自一個人去見他。二少如命而往,轟天雷便將他帶到中環一家大酒店,在一間大套房中跟那師伯相見。只見那師伯打扮得儼然富商,派頭十足。
那師伯身邊,還帶著一位美艷如花的女子,經介紹,原來是他約三姨太。陳二少正心中起疑,修道的人怎麼會有姨太太,那轟天雷已覷個空,在他耳邊說:「三姨太是師伯修法的玉鼎。」陳二少聽得不明白。
那師伯將陳二少的相細看一番,又問過年庚八字,一邊搯指合算,一邊點頭,然後說陳二少的確有前世冤業纏身,但也的確命中主有橫財,如今一場來到,自然要設法替他禳解。於是約期在轟天雷的館中作法。
四個人吃過晚飯,二少跟轟天雷送師伯回酒店,便告辭了。他們兩人一同走路,陳二少便問「玉鼎」是甚麼意思,轟天雷起初笑而不答,後來經不起陳二少追問,才說這是道家男女雙修,男的是劍,女的是鼎,以鼎煉劍,便可以今精氣神化為金丹,所以師伯並非好色,只是煉丹。又說他大丹將成,如今要行一千件善事,所以才雲遊四海去救人行善。
三日後到期作法,師伯主壇,轟天雷協助,三姨太也在一邊幫忙。修法完畢,師伯拿起神壇前紅葫蘆,朝?二少便注水,然後燒一道符,在他頭頂轉幾轉,將符一撒,立時閃出一道青光,三姨太拿起羽扇,將青光向門外撥,那光便立時不見。師伯於是恭喜二少,說他前生的冤業已經化解。
師伯對陳二少說,我且試一試你的財氣。你身邊有多少個銀圓?且說當時民國初年,省港澳雖各自有其貨幣,但三地貨幣亦彼此流通,所以當時的人,身邊有港紙亦有銀圓。
陳二少打開銀包,數一數,有十個龍洋。師伯便叫轟天雷找出一個毫子,朝它吹一口氣,然後叫陳二少把十枚龍洋放進去。當下蓋上蓋子,又取出黃紙硃筆畫兩道神符,交叉貼在蓋上。於是重新上香念咒,又叫二少跪拜。經過大約半小時,師伯收法,叫轟天雷將毫子奉到桌子上。讓二少打開,二少一揭蓋子,一聲響叫,只見滿滿一毫都是龍洋。倒出來一數恰恰是一百一十個,除本銀十枚,凈得利十倍。師伯便微笑對二少說:「冤鬼趕走,此即明證矣。」轟天雷跟三姨太才向他道喜。
當下師伯決定,將求回來的銀洋,分十個給轟天雷,十個分給三姨太,其餘八十個都是陳二少命中應得之物,應該歸他所有。二少要分給他,他堅決不要。
師伯說,你找個僻靜的地方,租他半個月,我替你結壇作法,你且拿三百兩黃金來,作法七日,便可以有三千兩黃金了。陳二少見過師伯變銀洋,當面見功,豈還有不信之理。於是便立刻回家,賣掉一些股票,開始安排發一筆橫財了。
陳二少在半山租一間別墅,安頓師伯及三姨太,然後拿三百兩黃金出來,請師伯作法。師伯也命三姨太取出六十兩黃金,說是借他的幅,發點小財,用來行善賙濟,此外分文不取,不要他的報酬。
師伯又對陳二少說,開壇以後,一連七日都要守夜,因此要將鋪蓋拿來,二少如命.回家拿替換衫褲跟被鋪。
當夜大家住下,三百六十兩黃金由二少看守。第二天,師伯跟轟天雷已用青磚砌好一個八卦爐,叫二少親自將黃金放入去,蓋上一塊石板做爐蓋,爐下燒起炭火,二少就在爐邊安一張床,夜間就睡在那裡。幸而其時天寒,有爐火便更加溫暖。
守到第六夜,二少已經疲倦不堪,這時,三姨太敲門進來,端上一碗參湯。二少喝過,三姨太還末走,只跟二少閑話,二少這時忽地色心頓起,大膽起來握看三姨太的手,三姨太一笑投懷,當下二人便在爐邊成其好事。
正在不可開交之際,只見八卦爐忽地轟一聲裂開,湧出青煙陣陣。二少跟三姨太大驚失色,連忙結束。這時,轟天雷已踢門而進,問發生甚麼事,師伯也跟?入來,一見二少跟三姨太二人的狼狽樣子,二話不說,拿起爐漫的柴刀便要劈死三姨太。
那時,轟天雷立刻死命抱住師伯,替三姨太求情。師伯長嘆一聲道:「罷了,這是你們前生的桃花債,只可惜一注橫財。」
於是師伯用柴刀劈開八卦爐,只見裡面紅彤彤的條子已滿一爐,有些還閃看金光。一露風,剎時條子變成灰黑色,用火鉗夾出幾條來看,全部化成泥土,但表面上還有幾點金色。師伯頓足長嘆,三姨太則哭看回房。轟天雷望看陳二少埋怨,說早已算出他有桃花劫,已經警告過他了,卻不料他依然在骨節眼犯上,真的是天意。
當下商定,陳二少賠償師伯六十兩黃金,送一百個銀洋打發三姨太回娘家。限期三日辦妥。二少無精打採回家,自然是賣股票將事情一一擺平。
過了幾個月,陳二少終於發現自己受騙了。去找轟天雷,則早已跑掉。找胡某,不知去向,問那家洋行,則說他只是個小經紀,已經辭工。去找朱某,朱某振振有詞,說自己的確去找轟天雷看過相,以後的事不該瞞著,彼此好朋友,應該問清楚大家商量。又說自己買下一批貨賺了錢,多虧他借一千元來成全,如今他既受騙破財,便送一千元給他,算是對本對利歸還。並勸他不可聲張,免得受親戚朋友恥笑。
列位看官,你道那師伯是誰,原來即是「江相派」的大師爸李星南。三姨太則是廣州二沙頭的一名妓女。胡某人是「梗媒」,朱某則是專管善後的「生媒」。轟天雷倒真是李星南的師侄。
他們所謂異能道術,無非只是把戲。照水碗是先將一張畫放在碗底,用一片凸透鏡蓋住,碗里水少時,配合神壇前的燈光,凸透鏡反射不出圖畫,到注水時,至一定程度,畫面就現出來了。再注水,由於折射的關係,畫像又告消失。所以陳二少見到水碗呈現的形象,只是曇花一現。
龍洋變多十倍,無非只是掉包,掉來的毫子,多裝一百塊龍洋進去就是。一旦種銀成功,陳二少自然信心大增。
八卦爐也經過掉包,那是用安眠藥放在湯里,將陳二少迷倒,然後偷龍轉鳳,將黃金取出,用貼上錫金箔的泥條來代替,爐頂的幾條,則貼上一小塊其金箔。所以取出來時,還保持著金色,讓二少以為已經幾乎變成金條。只是自家不好,才將大事弄壞。
至於三姨太給他喝的參湯,裡頭早就放下催情葯,所以他才會跟三姨太在八卦爐邊苟且。
全部真相拆穿,不值一文錢,可是當局者迷,小魔術便可以成為道法!
這兩個故事的時間跨度有兩三百年之久,但是技巧卻如出一轍,這不得不是人深思啊。
科學也是在不斷的發展中,是有局限性的,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物不一定不科學
我們用易經來解釋科學
用科學解釋易經是不行的
物理學解決不了的問題屬於哲學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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