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用平水韻創作詩詞的理由是什麼?當今還有和中古語音匹配度高的方言嗎?

首先要說明的是題主本人也創作格律詩詞,也用的平水韻。不要再科普普通話與與古音的區別。

我這裡問的是,在幾年的詩詞寫作過程中,我有時候就對於推崇用古韻感覺不太對,儘管網上有很多理由,古韻保留了入聲,貼近古音,讀詩好,入門難度比新韻大,可以提升檔次等等,但我覺得這些對我都不能構成理由。就拿胡馬、伯昏子的《優秀青年詩人反對聲韻改革的聲明》來說,裡面的話,我覺得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信仰。並不是說它不對,而是太沒有說服力,有信仰的人總能為神壇找出無數個支持的理由,但在旁人看來,都是迷信。我感覺我們很多時候做一件事,並不是認為它對,而只是盲目的跟隨,看似明智,實則糊塗,在別人的給的理由之後,我們不用自己思考,便覺得他是對的,所以我們做了。

然而總是要自己認真考慮一下的,然後我發現目前我所看到的關於使用平水韻的理由並不足夠打消我內心的疑慮。因為確實,當今語言與平水韻還是有不少差距的,就拿我地區的方言而言,對照韻表,至少六七成的字還是能對得上韻部的,但有些根本無法分辨,比如同一個韻部,十一尤,樓、流之類的,和雷的讀音是一樣的,但修、求卻和普通話讀音差不多。再比如說入聲九屑的節和本部的雪讀音根本不同,卻和十六葉的接讀音一樣。再說說粵語吧,六麻的花和本部的車、些以及平仄不同的野等讀音不同,用漢語拼音來說,一個韻母是a,一個韻母是e,再有,六魚的居卻和機的讀音類似。也就是說平水韻的現實語音支持是不完善的,那使用平水韻的理由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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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生在這世上,有太多事我們不知道理由,但我們依舊在做,有時我們也許會停下來問一句:為什麼?儘管根本不不可能有一個令我們滿意的答案。這就是人生。我不指望在這裡能有什麼啟迪人生的答案,但我還是希望看看大家的看法。我以後當然還是用平水韻,這只不過是我個人內心的問題,或許是我閱歷還淺,只能容我慢慢成長吧。

有些事,只有靠自己。

順便問一下,有什麼研究方言好的著作嗎?


個人比較支持 @poem的意見,音韻學上平水韻,詞林正韻更多的是範式,而不是法則,歷史流變中我們如何選擇,他說的也很好,應該以美為先。然而我還想多說幾句自己想說的廢話。
首先,我是學中文的,同時我也是詩詞愛好者,我對於【強行】平水韻並不支持,實際上平水韻沒多少難度,多寫一點,拿著韻書查一下,沒什麼高難度可言。下點功夫就可以運用。然而,關於某答主提出的叶音法這個問題,第一本身是主觀的以今非古的臆斷,音韻學上明代就質疑了叶音,清代就已經淘汰了。而且首倡者並非朱熹,朱熹只是無法理解先秦古韻,便按照自己的發音反切了那些詩經的詩,恰恰是不懂詩,不懂韻的表現。第二,音韻本來就是一個動態的東西,先秦不同於六朝,明清不同於唐宋,南北東西各不相同,只有官方欽定了一種較為統一的標準作為某一個時代的標準,但是你要知道,平水韻弱化合併了廣韻的韻部,而這些韻書沒有一個可以重新分析詩經時期的韻,既然唐宋已然不求作詩能夠押先秦,如今的人們作詩又何必強行附會唐宋呢?律詩的平仄押韻都是服務於音樂美的,追求的是聲音上的審美。如果你寫出了一首隻符合古老的規矩,卻完全讀不了音韻和諧的律詩,這又怎麼算得上律詩和律詩精神呢?押韻本來是為了讀的美感,如今卻本末倒置,為了押韻而放棄讀的美感,這實在不能不說是一種扭曲。
當然我也不是很支持中華新韻,就像我也不是很支持簡體字一樣,但是我不支持中華新韻不是因為這本書本身是新韻,只是因為它的韻學還不夠嚴謹,韻部過寬而已。至於簡體字,簡化本來就是漢字的歷史趨勢,如今簡化字的問題是一字合併多字不當,簡化符號缺乏象徵性這些問題,而不是簡化本身是錯的。否則,本人還算半個小篆愛好者,你們何不用我大秦yin點的文字書寫?
那些談傳承千年文化要被斷的,我就笑笑,小篆2000多年沒有被作為正式書寫的文字了,斷了嗎?有沒有為了傳承,大家沒事就要寫篆書?詩經楚辭的古韻實際上處於事實失傳的地位,如今網上流傳一些上古韻發音,只是根據目前的研究分析,反推,模仿猜測得到的,不要當真,也沒見陸法言為此把切韻改成春秋讀音。然而詩經楚辭傳承斷了?
一些古文化愛好者,盲目的崇古復古,實際上卻根本對於古音韻,古文字,對於漢語漢字音韻一知半解,誠然許多用新韻的寫作者只是門外漢,然而因為笑話他們而自以為是,盲目崇拜古韻古字,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有些人覺得遵循古韻是很明顯的囿於規矩,其實就是懶。

吐個槽而已…

還有人覺得意境為重,格律不合也無所謂,其實還是懶。
因為能夠創作出符合格律又有意境的作品,真的是非常難的事,所以怎麼容易怎麼來是普遍都有的小心思。

怎麼說呢,在這方面還是寬於待人,嚴於律己的好一點兒。
至於匹配度高的方言,聽一個廣東河源的朋友說過,她那裡有一部分說的客家話比較接近。

有些大師的作品看起來也似毫無格律可言,然而大部分佳作還是會嚴格遵守格律的。
道濟禪師有兩句話一直流傳至今,「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卻不知道後面還有兩句,「世人若學我,如同入魔道」!


初學者不遵循格律,不遵循古韻,究竟是入魔還是不入流,想必他們自己很清楚。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他讓我覺得他真的入魔了,這個人極力主張摒棄古韻,提倡現代四聲,不過我覺得更像是「病魔」,詳情請用搜索引擎搜索「四聲喜全遞」,你會明白當一個人對某件事固執到一定程度的可怕。


轉載自李子的博客


今天要講的是平水韻和新聲韻的問題。對詩詞圈有點了解的人都知道,這兩個東西已經爭論很多年了,也使不少人產生了困惑。最近有一個「網路詩詞十五年」的活動,去了一些人,搞了個座談,我有事沒去。在與會者的發言中,著名網路詩人伯昏子提到「它(網路詩詞)藉助這一經過重構的傳統文化場域和它內在的力量,對官方協會寫作群體形成了一種倒逼機制,從而避免了現代詩詞創作過度為意識形態所左右而淪為爛俗的可能。目前,儘管後者群體的詩詞創作依然避免不了「歌德體」的泛濫,但在遵守傳統寫作規範方面,情況已經大為改觀,呼籲新韻改革的聲音已經大為減弱。」這段話總結起來就是網路詩詞有力地回擊了「老乾體」和「聲韻改革」的逆流。直接造成了這兩股逆流在網上幾乎人人喊打的大好局面。由於網路詩詞主要是年輕人在寫作,這就等於把這兩股逆流「釜底抽薪」了。網路詩詞成了它們的歷史終結者。其實,「老乾體」的聲譽一直不佳,即使是寫「老乾體」的人,也都不認為「老乾體」是個好玩藝。但「聲韻改革」不同,一直有一些人認為這是好東西,也在不遺餘力地推廣,聽說有人在上課時也向詩詞初學者灌輸這些東西。在這裡我要向大家強調,所謂聲韻改革,或者說新韻,是一種誤人子弟、引人歧途的論調,作為初學者,你們一定要高度警惕。一旦路走歪了,要改正就費力了。

新聲韻與平水韻的爭論,至少有十幾二十年了。主張新韻的,以中華詩詞學會部分老幹部為主,以及很多對詩詞並不太懂的圈外人士。他們主張新韻的理由是,千百年來語音已然大變,再用平水韻作詩,很多已經體現不出平仄格律了,有的甚至都不押韻了。而主張平水韻的人認為應該尊重傳統,「入派三聲」在宋末元初就開始了,近千年來大家寫詩詞,一概謹守平水韻,如果要改變,早就改了,不改必然有它的道理,到我們手上也不應該輕易改變。聽起來,兩種主張似乎各有道理,也經常會在各種場合,會議上、報刊上、網上看到雙方的論戰。但這種論戰看來看去,似乎沒有一個人真正把道理說透徹了。我還沒看到哪位平水韻的主張者,能夠痛快淋漓地駁倒新韻主張者。以前網上有一個《關於傳承歷史文化、反對詩詞「聲韻改革」的聯合聲明》,有五六百人簽名,但實際上也沒有把問題說透。一個有趣的現象是,詩詞高手幾無例外主張平水韻,青年人大部分主張平水韻,而主張新韻的罕有高手,大部分是50-80歲的老年人。這與大夥的想當然正好相反。一般大夥都以為老年人保守,激進的、要改革的是青年人。

要痛快淋漓地駁倒新聲韻,得拿出有力的理由。下面就是我要說的理由。

詩詞的聲律不能與現實語音掛鉤

新聲韻的實質,或者說它的傾向,就是要把詩詞的聲律與現實語音掛鉤,讓聲律跟著現實語音跑。我們知道,現實語音是流變的。某個字100年前的讀音和100年以後的讀音,有可能變化,原來讀平的可能變仄,原來讀仄的可能變平。例如「瑰」字在字典里標為平聲,而普通話實際已讀仄聲,「悄」字標為仄聲,而普通話實際已讀平聲。因此,字典必須每隔一段時間修訂一次,以便與公眾的實際語音相吻合。一般來說,使用頻率越高的字,平仄越容易變化。即便在一定的歷史時期內這種變化的字不是很多,但因為是高頻常用字,也會對詩詞的創作規範帶來較大的衝擊,造成前人與後人,甚至同一個作者的早年和晚年,在詩詞作品中對同一字的平仄出現不同的判定。這直接影響到了詩詞創作規則的穩定性。

詩詞與歌曲不同。歌曲是一種橫向傳播的藝術,它可以在一夜之間唱遍大江南北,但不會持久,十年前的歌我們唱得已然不多,五十年前的歌則幾乎無人再唱了。因此,歌曲的歌詞必須跟現實語音一致,否則沒人愛唱。而詩詞不同,詩詞是一種縱向傳承的文學,一千年甚至幾千年前的詩,依然在我們的課本里,依然有人讀。它是一種保持民族認同感和凝聚力的東西,一種塑造民族心靈和情感的東西。因此,保持詩詞創作規則的恆定性就顯得尤其重要。我們要站在歷史的高度,民族的高度來看待這個問題。而不能「當局者迷」,局限於當代,看不清歷史的前因後果。

這裡說的是語音的漸變,而實際上,語音突變也是有可能的。我們知道,我們現在的普通話,是以北京話為基礎的。因為北京是首都,是政治文化中心。從有利於統治的角度出發,統治者一般會把首都的語言定為官方語言,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把它推廣為全國的共同語,也就是普通話。但是,我們要知道,一個國家的首都,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從一個較長的歷史來看,從長安(西安)到洛陽,再到南京、北京,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在變動,統治的中心在變動。內戰、外敵入侵、改朝換代、國土擴大或縮小、經濟重心轉移、環境惡化等原因,都可能導致遷都。前幾年北京風沙嚴重,以及現在的霧霾,都有人主張要遷都,更別說更大的動蕩了。

有人會說現在的普通話已成全國普及之勢,即使遷都,也不可能改變了。他們可能會舉民國為例子,民國首都在南京,但國語仍是現在北京音的普通話。對此我想說幾點。一,民國存在的時間短;二,民國沒有現代這麼強大的傳播科技;三,民國並沒有真正的統一,始終忙於應付內戰和外敵入侵。有人可能會追問,那民國政府跑到台灣後沒有這些問題了,為什麼到現在國語還是我們的普通話呢。對此也有三點。一,大陸仍然是民國法統上的領土,他們以正朔自居;二,大陸的巨大壓力;三,與大陸交往的現實需要。因此,民國不能作為一個有說服力的例子。

現在普通話的普及,是藉助了現代傳播技術這個利器,電視、電影、廣播、交通以及強有力的教育體系、行政體系等,政府要求學校上課要講普通話、政府辦公要講普通話。但是,現代傳播技術實際上是一柄雙刃劍,它能迅速地將一種語言普及到全國,也能迅速地將一種語言顛覆,而以另一種語言取而代之。粵語對很多人來說夠難的了吧。可是,如果因某種原因首都遷到廣州,政府宣布以粵語為新的普通話。一夜之間,廣播、電視開始以粵語播音,全國粵語培訓班雨後春筍般湧現,狂轟濫炸,我想不出十年,頂多20年一代人,粵語這種新的「普通話」,全國人民都會說了。這個改變的成本,從鞏固統治的角度來說,應該是不大的。

而平水韻,是一個凝固化的音聲體系。實質上它是一種書面的擬音體系。不要說與現在的各種現實語音(普通話及各種方言)有差異,即便與中古時期的各種現實語音,也是有差異的。它從來不是一種現實的語音,在歷史上也從來沒有存在過可以具體發音的「平水音」這麼個東西。但這個凝固的書面擬音體系,卻對於詩詞的歷史傳承有巨大的優勢。因為,一、它有效屏蔽了現實語音流變的影響;二、有效屏蔽了歷史風雲(改朝換代、戰爭、遷都等)導致的語音突變的影響。

前人的詩詞遺產決定了不能採用取消入聲的新聲韻

詩詞是一種繼承性很強的文學體裁。凡是詩詞高手,都大量閱讀、學習過前人的作品。許多詞語、典故、表達方式等,都是經過幾代詩人的努力,層累起來,越掘越深,才產生經典作品的。舉例來說,詩人創造了大量類似成語的四字結構,尤其是並列式四字結構,如渚清沙白、露壓煙啼、江楓漁火、水村山郭等。無疑,這些四字結構都是「二四分明」的。有的在普通話里仍然「二四分明」,有的可以通過換字,讓它在普通話里仍然「二四分明」,如把「水村山郭」改為「水村山寨」。但有的就不好換字,換字後味道不如原來了。如把「露壓煙啼」改為「露打煙啼」,味道終究欠一點。而「渚清沙白」則幾乎無法換字。寫詩詞的人都知道,在前人的詩詞中浸淫久了,一些前人的表達方式,比如這種四字結構,會大量進入我們的腦海中,對我們造成潛移默化。在我們寫詩詞時,我們會不自覺地靈活運用前人的表達方式,來表達我們自己的意思。例如我們會根據「渚清沙白」,寫出「山青水白、花紅雲白、血紅雪白」等。可是,如果按新聲韻,白是平聲,青也是平聲,不合二四分明,「渚清沙白」這一遺產就無法繼承了,沿著「渚清沙白」創造新語言的這一思路被迫拋棄。

再比如,詩詞中有「落花時節」,繼而有「黃梅時節、清明時節、雁回時節」等,它也為我們提供了一條固有的表達思路,我們可以沿著這條思路寫「XX時節」。可是,因為「節」在普通話里是平聲字,新聲韻也把這條思路打斷了。

這裡僅舉兩例,實際上這類例子不勝枚舉。新聲韻和平水韻不完全是寫作習慣的區別,而是涉及到對前人豐富遺產的繼承,對詩詞寫作思路的改變的問題。新聲韻拋棄和破壞了前人很多佳妙的詩詞表達,也造成了我們閱讀學習前人詩詞,與自己寫作詩詞之間的斷裂。這樣我們就理解了,為什麼詩詞高手罕有支持新聲韻的。因為他們浸淫於前人作品之中,你要改變他們特有的詩詞思維習慣,打斷他們固有的創作思路,他們當然不願意接受。新韻就像傻瓜相機,上手快,一般人稍加擺弄就會用,但對專業玩攝影的人就太低級了,反而覺得不趁手,很多意圖實現不了,拍出來的東西,當然也沒法跟專業相機比。

新聲韻取消了例押入聲的詞牌,並且阻礙了大陸與其他華人地區的交流

入聲是一個特殊的聲韻,對表達激越的情緒有特殊的效果。詞中諸如《憶秦娥》、《滿江紅》、《聲聲慢》、《念奴嬌》等十多個常用詞牌例押入聲,押入聲的古詩則更多。有新聲韻支持者主張把押入聲韻的詞牌一例改為押去聲韻。這樣做不僅會影響對激越情緒的表達,也會阻礙大陸與其他華人地區的交流。我們知道,詩詞的唱和,一直是我們中國人政治、文化、外交交流的一個特殊項目,也是增強全世界華人文化認同感的一個好方式。現在你大陸搞新聲韻,人家台港澳地區,以及其他國家的華人還是用平水韻。你寫了一首詩或詞,請人家唱和,韻都不一樣,人家怎麼唱和。反過來也一樣,人家的詩詞,你也沒法唱和。這不是人為地割裂大陸跟其他華人的血脈聯繫嗎?甚至愛好中國文化的外國人,比如日本、韓國、東南亞的人,在與大陸的交往過程中,也有詩詞唱和的。現在都唱和不了了,這對於外交也是不利的。因此,所謂新聲韻,從實用的角度來說,也純屬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詩詞的音聲表達是吟誦

新韻支持者一個最有力的理由,就是平水韻寫的詩詞是啞吧詩詞,你無法用中古音把它讀出來。這個理由乍聽起來很有道理,一些平水韻的支持者也無法駁倒他,因此採取迴避的態度。其實,這是大夥不知道吟誦的原故。千百年來,我們的詩詞不是像現在這樣「念」的,不是朗誦的,而是吟誦的。我們知道,入派三聲在宋末元初就開始了。為什麼沒有入聲的北方地區詩人寫詩詞,沒有一個人平仄錯一個字的?至少我們現在看到的以前北方詩人的詩詞,沒有平仄出錯的吧。而為什麼我們現在北方人甚至有入聲的南方人寫詩詞,會大量把普通話讀平聲的入聲字誤當平聲用呢?原因何在?難道那些沒有入聲地區的古人,個頂個地都無比認真,寫完詩都對著平水韻認真檢查一遍,就沒有個把粗心大意不檢查的?這顯然不是能成立的理由。其實,這個奧秘就在吟誦。古人有吟誦,我們沒有吟誦。吟誦跟文言文一樣,在五四以後中斷了。

吟誦可以通過「平長仄短入更短」的處理,把韻書中規定的平聲字人為地拖長、把上去聲也拖長但長度比平聲短、把入聲也拖長但長度更短。這樣一來,就把韻書中的字的平仄,表達為吟誦中的音的長短。吟誦的這種「平長仄短入更短」的處理方式,有效地屏蔽了現實語音對平仄的干擾,也有效地屏蔽了語音的地域和歷史流變對平仄的干擾。對某個字的具體發音可以不同,可以是普通話、上海話或廣東話,但只要該字在韻書中規定了是平就按「平長」來吟誦,是仄(上去)就按「仄短」來吟誦,是入就按「入更短」來吟誦。古人按這個原則處理,今人和後人也按這個原則處理。為了讓大家更明白這個道理,我們可以拿唱歌來對比。我們的很多歌都有普通話和粵語兩個版本,具體到某句歌詞的某個字,它的音高和音長,是歌曲的譜子規定的。你用普通話唱也好,用粵語唱也好,用別的什麼方言唱也好,唱到這個地方,該拉高的拉高,該拖長的拖長,與你是用什麼方言唱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只要是一字一音的中國話,唱到這個地方都是這麼處理的。平水韻中對字的平仄規定,就是一種特殊的「譜子」,它比歌曲的樂譜要簡單得多,容易得多,吟誦者自由發揮的餘地也比歌唱者要大得多,只要滿足「平長仄短入更短」就可以了。

下面我們看一段台灣王偉勇教授的講座視頻,他用普通話、閩南話和台灣鹿港調吟誦杜牧的七絕《清明》,注意他對平仄入三個聲調的不同處理,看是不是不管是哪種現實語音,都符合「平長仄短入更短」這一基本規則。

因此,什麼入派三聲,什麼普通話沒有入聲,所有這些情況,都不影響詩詞的平仄,因為人家吟誦根本不按現實語音來處理音聲,人家按韻書的規定來處理音聲。因此,吟誦不是一門獨立的藝術,而是對韻書的一種音聲表現和詮釋。字的平仄表達(韻書)與音的平仄表達(吟誦)是一個硬幣的兩面。吟誦在古代是如此的普遍,對他們來說,這種不同於說話的另一套平仄語音系統(即韻書系統)早已爛熟於心,自然寫詩的時候平仄就不會錯了。

詩詞當然不應該是啞巴詩詞,除了文字,它還應該有音聲。而這一音聲系統古已有之,那就是吟誦。吟誦完全屏蔽了語音的歷史流變(所謂古音今音)和地域差異(所謂南音北音)對平仄的干擾。換句話說,完全可以用所謂今音(普通話或當代的任何一種方言)來吟誦古今的任何一首詩詞,只要這種吟誦把韻書中的平仄通過「平長仄短入更短」的辦法用音聲表現出來就行了。因此,「你能用古音把你寫的詩詞讀出來嗎?」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個偽問題。因為誰也沒法用古音去「讀」,也完全沒有必要用古音去「讀」,當然,也沒有必要用今音去「讀」,我們要做的,只是用今音去「吟」,這樣,音聲就有了,就不是啞巴詩詞了。新聲韻的支持者也好,平水韻的支持者也好,多數根本沒聽說過吟誦這回事,而現今多數吟誦者對吟誦是詩詞聲律的音聲表達這一問題也沒有深刻的認識。

因此,吟誦是個很好的東西,通過把字拖長音,再通過「平長仄短入更短」這麼種簡單的處理,就橫向擺平了各種方言,縱向擺平了語音的流變(什麼古音今音未來音等等),把平水韻中的平仄凝固化,並通過音聲表達出來了。

現實語音對押韻的影響不能迴避

吟誦雖然能有效地將平仄凝固化,卻不能解決押韻的問題。我們現在讀古人的詩詞,會發現有的韻腳字不押韻了,一個著名的常被人提及的例子是「遠上寒山石徑斜」的「斜」字。我們現在吟誦古人的詩詞,遇到這種情況,一般是用所謂「文讀」來發音,實際上就是強行發一個與詩中其他韻腳字押韻的音,例如這個「斜」字,一般就把它發音成xia或chia。這種發音,如果有音韻學或方言做依據當然好。如果沒有,你隨便編一個發音,只要讓它押韻,我認為也不是不可以。朱熹就用這個辦法來處理過《詩經》的押韻問題,叫「叶音」。

實際上,平水韻的韻部,是各種方言的最大公約數。換句話說,用任何一種方言去讀平水韻各韻部的字,只能保證大多數字互相押韻,並不能保證所有的字互相押韻,你會感覺一些不押韻的字竄到了這個韻部,而一些押韻的字卻跑到了別的韻部。這種情況並不是現在才有的,在平水韻產生的當時就是這樣的。並不存在一個所謂的「平水音」,能完美地將各韻部的字一網打盡,讓它們讀起來都互相押韻,而不在同一韻部的字讀起來都不押韻。明白了這一點,我們就知道,平水韻是對各種現實語音折衷的結果,它與各種現實語音都有誤差,但這個誤差都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因此,我主張對平水韻的平仄從嚴,押韻從寬。平仄是指令性的、凝固化的,押韻是指導性的、可根據現實語音調整的。

我們現在寫詩,無法保證後人讀起來押韻,就像我們現在讀古人的詩一樣。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保證的是,我們現在讀起來押韻。既然無法預測未來,那就先把現在的便宜佔了吧,這是很現實的選擇。至於後人,就讓他們按朱熹老夫子的辦法去「叶音」吧。這個方法不完美,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有些平水韻的擁護者強調,一定要按平水韻的韻部來作詩,哪怕用普通話讀起來不押韻。這是膠柱鼓瑟,完全沒有必要。既合平水,普通話又協韻,那當然最好。雖合平水,但普通話不協韻,硬要押韻,這個不可取。雖不合平水,但普通話協韻,這個可取。但這裡有個大前提,就是平仄入三者不能混串。平聲只能跟平聲押韻,入聲只能跟入聲押韻,上去聲只能跟上去聲押韻,至於上聲與去聲,則互相押韻問題不大。普通話再怎麼押韻,但屬於三者混串的,也絕對不允許,因為這違反了平仄凝固化的規則。例如網上有一首廣為流行的所謂唐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這首詩只有第一節是真正的唐詩,後面都是現代人的狗尾續貂。一個「角」字露了馬腳,因為「角」是入聲字,是絕不能跟「老、早、好」等上聲字押韻的。這就是混串。普通話讀起來再怎麼押韻,只要是混串,也是不允許的,古人絕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以上五點,是我對平水韻和新聲韻之爭的比較完整的一個表態。我想,足以痛快淋漓地駁倒新聲韻了吧。


不管是寫詩用平水韻還是填詞用詞林正韻,就我而言,沒有那麼多的理由。只有一個:尊重。
是的,就是尊重,尊重傳統文化!
我們一直在大談創新,可是必須先有傳承才能有創新。也就是說,只有在將優秀傳統文化傳承和傳播的基礎上,才能談及創新。如果不能對傳統文化有充分的了解,又有什麼資格對其隨意創新。有點扯遠了,當然,用新韻現如今已經不是為了創新,只是為了和現代讀音相結合,使初學者更易入門。但是,我們需要讓初學者知道的是,這並不是我們傳統文化的本來面目。


明清時期的讀音跟唐朝或者宋朝的讀音已經相去甚遠,但是都依然用著古音,有時候感概頗多,想想幾百年後的人是如何評價本朝呢,傳承千年的文化,到了這代人就斷了。。。有點文不對題,不過前面的答案都很好了我只是感慨一下


實名反對鄭子書「鄙視新韻」的觀點。不知道為什麼不能在他帖子里回復,所以寫到這裡來:


難道不是一二百年修一次韻書?難道中國古代幾千年,就一部平水韻?詩經時的音韻跟唐宋能一樣?要是劉淵也跟你這種想法,他就不該去修什麼平水韻。之前也不該有切韻廣韻集韻,他們怎麼不按《聲類》去寫詩?這不正說明隨著語音的發展變化,古人也覺得寫詩用韻該與時俱進,不斷修訂嗎?古人尚且如此,為何我們反而拘泥不前?格律詩,除去內容立意不說,追求的便是聲律美。若是我們寫的詩讀不出聲律美,豈非失了格律詩的本意?若如此,又何必講究平仄?每首湊夠四句八句,每句湊夠五字七字便可。我學詩詞時間不長,初學時也認真背過平水韻,寫的時候也用平水韻,偶爾也玩新韻。但是我的水平擺在那裡,不會因為這首詩用了平水韻就高大上,那首詩用了新韻就老乾體,這跟用韻沒有任何關係。我目前傾向於新韻,因為讀起來確實順耳順口很多。然而我也不反對平水韻。另外,你拿你爹舉例子。你爹用方言讀什麼韻也有不押韻的時候,你的方言又不是平水韻。如果你爹連平水韻都掌握了,還會掌握不了普通話?現在電視,各種媒體都是普通話,你爹就算不會說,還能聽不懂?

再另外,你說各大論壇詩吧用平水韻寫的詩比用新韻好很多,你確定那些作者改用新韻後詩作水平就會一落千丈嗎


這是他回復我的:

回復 小秋姐姐 :今人作詩,用平水韻,用古韻自有其道理的。首先,在今世之前,已經成為標準很久了,兼容性上說,它兼容中國詩中最好的東西和最多的東西。其次,語言並不穩定,現在的普通話,過很多年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準,那麼我們規定一百年二百年修一次韻書么?中國詩隔二百年讀著就需要更換一套標準,搞箇舊體詩用韻的國標,按時修訂新版?一千年後出了五本國標,讀詩之前先得翻一下,這是國標多少代的韻?況且,怎麼不說方言呢?普通話押韻的,我爹用我們的方言讀就不押韻了啊,我爹不會說普通話怎麼破?平水韻是個最大公約數,這個概念要理解。另外之,掌握古韻,或者說中古音所代表的《切韻》音系,也就用個五六分鐘的事,再不濟二十分鐘也夠了,至於為什麼瞧不起新韻,正是因為用新韻寫的好的人遠不如用平水韻寫的好的人來的多。只要多接觸一些詩詞論壇、貼吧、網站,這種現象並不難發現。


看了寥寥無幾的答案,我和題主一樣表示失望。並沒有任何人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說明平水韻的優越性。題主用的信仰一詞相當貼切。平水韻這樣如此鮮明帶有舊時代氣息且與新時代脫節的產物,除了信仰,在創作領域我找不到它不被加以改進或者徹底遭到淘汰的理由。當然它依舊活得逍遙自得的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古典詩詞本來就是如此鮮明帶有舊時代氣息且與新時代脫節的產物。
那些鼓吹平水韻是傳統是典範的兄弟們,問問自己,想過屈原,曹植,鮑照,陶淵明他們沒有?


因為可以次古人的韻。。。


寫詩寫到「老嫗能解」,僅僅頑固地抱著古音可不行。現在多媒體發達,要發表古韻的格律詩作品,希望附加朗誦版聲音文件。否則,不熟悉古音的普通話人群欣賞不來,別說老嫗,少婦也難解。要讓普通話人群接受,那麼最好按現在的習慣來。
並且,在格律詩的大眾教育上,也是按的普通話。從小培養的就是普通話的詩感。堅持古韻,只能在小圈子裡自娛自樂。


要對各地漢語一視同仁,用平水韻之類的可以增加跨方言兼容什麼的。。。


因為規則就是規則。按照平水韻寫的律詩才是律詩,當然現在也有按照普通話的平仄寫的當代版律詩,我個人認為這個比較違和,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就像一本正經地寫打油詩。

漢語是不斷變化的,唐以後漢語官話的音也在不斷改變,宋朝就有某些詩人的詩里個別字疑似是按照宋朝當時的音來寫的,但是總體來講到清朝為止都是要按照平水韻來寫律詩。能夠按照平水韻來寫律詩,體現了一個人的受教育水平,也提高了作詩的難度,要選擇合適的詞語來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如果不想按照平水韻來寫,那乾脆寫六朝咯


為何糾結於這個,你願意用哪個就用哪個啊。用平水韻寫的,就適合用還保留著一些古音的方言讀。用中華新韻,就適合普通話讀。並沒有什麼好爭的。而將平水韻固執地提升到信仰,未免太拘泥了。
對方言著作不了解。不敢隨意推薦。


新韻古韻都用過。基本上會追求一首詩基本和韻。偶爾有出韻的句子,如果很好會保留。
上一位回答說得很好,用韻是為了念起來好聽,朗朗上口,所以只要念起來順口,我不是很注重韻律。古人還有出韻之處,如果一個出韻的句子念起來很順,我不會為了韻而捨棄佳句。

另外提一句,我們高中語文老師說我們寶應縣的方言在韻律上與古音相近。並且說有一個語言學家發表過相關的研究著作,但是學者名稱和著作名稱我都沒記住;-)(暴露了上課沒認真聽講的事實)
當時他以《登鸛雀樓》為例講了寶應話與古音的聯繫,確實按我們這邊的方言是完全在律內的;後來有個外地的教授來我們學校講座,也舉了用普通話講不和韻用寶應話講就和韻的例子。
我對此一直存疑,畢竟一兩個例子不代表全部情況,但是「古無上唇音,古無上舌音」的原則確實在寶應話中是存在的;另外寶應話有五個音調,陽平,陰平,上聲,去聲,入聲;-)

鑒於我們語文老師是寶應當地人,對此說法,我仍持保留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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