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無名小卒的視角看主角和反派 Boss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用反派 Boss 的視角看主角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 遊戲
看到這個問題想到的。在影視小說遊戲等的故事中,反派雖然沒有主角那樣的光環,但依然是推動劇情發展的重要人物,相比之下,那些「幾千官兵」、「一眾豪傑」、甚至是與劇情毫不相關的旁觀路人中最普通的一人,他們的命運可能更加悲哀,連名字都沒有地在人群中出現一下,然後就一聲不吭地死了。但是,這些人的低存在感並不意味著他們就真的多弱,只不過是劇情需要,篇幅有限,才淪落到這個下場。那麼,如果以他們的視角去看主角,看反派,看整個故事,又是什麼樣的呢?
話說回來,在真實生活中,我們其實都是這樣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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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趙二狗,職業是山賊。

擅長的兵器是狼牙棒。

夢想是成為主角。

儘管從設定上來看,我避開了所有成為主角的機會。

「放棄吧,我們是壞人。壞人就應該腳踏實地的為非作歹。我看你資質不錯,用不了幾年就能提干。山賊頭目甲,這稱號怎麼也算是個精英怪了吧,哈哈哈哈哈……」寨主經常這麼勸我。

我想寨主一定沒看過《流星蝴蝶劍》。壞人當然也可以當主角的,孟星魂可是快活林殺手,殺的人沒準比律香川還多,關鍵還是人家形象塑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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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早年據說也是一方豪俠,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突然隱姓埋名雲遊四方。

後來途徑此處,一眼便瞧出此處鍾靈奇秀,依山傍水,交通便利,房價低廉,遂在這裡安營紮寨落草為寇,名曰「黑風寨」。

由於寨主早年行走江湖的時候,練得一身好功夫,所以和一般山寨不同的是,黑風寨在打家劫舍的同時,還心系教育事業,在開班授課,為山寨創收。

寨主早年經歷豐富,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所以可以在黑風寨可以學到的東西不少。

內功心法、拳腳兵器、奇門遁甲、美容美髮、家電維修等等。

不但如此,寨主還急群眾之所急,想群眾之所想,拿出自己的家產,以高利貸的形式幫助了一個又一個心懷夢想的失學兒童。

我就是小的時候被父母送到黑風寨學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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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那年寨主帶我去了山寨里的兵器庫。

「選一樣兵器吧,我教你。」寨主說。

當時兵器庫里放著狼牙棒,流星錘,開山斧,九齒釘耙,摺疊椅和一把AK47。

「我不想學這些,我想學劍!」我對寨主說。

「Why?」寨主問我。

「用這些武器的人一般全都是烘托氣氛的雜兵,上來第一招之前就會被人幹掉。我要學劍法!主角都是用劍的!」我說。

「哼,我不會!就這些你自己挑吧。」寨主說。

我拿起了狼牙棒。

因為據說在遙遠的西方,曾經有一位叫阿爾薩斯的主角就是用鈍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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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教我必殺技吧!」十五歲那年,我對寨主說。

從我八歲那年開始,在後山殺野豬殺了七年,狼牙棒的熟練度都SS了,照理來說應該領悟什麼必殺技了。

但我的技能欄還是空空如也。

七年啊,李逍遙要是在十里坡刷七年經驗,劍神都練出來了。

按照平時我對寨主說我想學必殺技,早就被他一腳踢飛了。

可是那天寨主喝多了。

他對我說:「二狗,你知道什麼叫做氣嗎?」

我說不知道。

「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叫法。西方的巫師叫魔法值,東瀛的忍者叫查克拉,JOJO叫波紋,獵人叫念,總之就是你生命值下邊的藍條。」寨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抄起桌上一瓶百威。

「所謂氣,就是!」寨主猛一甩手,把酒瓶子重重摔在地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早已烏雲密布,就在酒瓶粉碎的一剎那,突然降下一道巨大的閃電,雷鳴不絕於耳,彷彿撕裂了整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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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天寨主只是喝多了摔了個酒瓶子。

天氣預報早就說那天有雷陣雨,打雷這件事跟他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看著我崇拜的目光和緩緩跪拜的膝蓋,寨主當機立斷宣布對此次打雷事件負責。

之後寨主扔給我一本武功秘籍。

秘籍寫的很通俗易懂,只有一行。

↓↘?→ A

然後我就學會了波動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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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情,改變了我的一生。

那天同事劉老三下山去收保護費。

我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因為他走之前對我說:

「幹完這票我就回老家結婚。」

果不其然,深夜的時候,劉老三連滾帶爬的回到了山寨,身負重傷。

「寨…寨主,不好了,有…有人來砸場子…咳咳咳…」劉老三說。

「什麼人?」寨主問他。

「一個…一個年輕人…十…咳咳咳…十七八歲…相貌堂堂…手持長劍,好像…好像叫慕容什麼什麼的…咳咳咳…」劉老三話說完這句話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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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寨主苦笑道。

我問寨主這人是誰。

「他就是主角啊。」寨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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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安排大家做好戰鬥準備。

他吩咐我們最多兩三個人一組巡邏,打架的時候放些水。如果某一組觸發了戰鬥,其他人就裝作沒看見。

還讓我們兜里揣上大還丹和龍涎草,不是給自己用的,要等死後讓主角拿走。

另外他又在顯眼的位置放上寶箱,裡面裝了一些我們平時不舍的用的武器裝備。

「為什麼這樣安排?」我問寨主。

「大概是因為我們就是為此而生吧。」寨主的聲音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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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帶我來到了聚義廳。

「二狗,這有些銀兩你帶上,從後山的捷徑逃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為什麼你不走?」

「因為我是BOSS,他就是為了殺我而來。」

「為什麼不組織大家好好戰鬥?」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為什麼他可以做主角?為什麼我不可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的為什麼太多了!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這個世界是不需要那麼多主角的,拿好東西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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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寨主給我的銀兩從後山逃跑。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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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殺掉了寨主的慕容,正從後山的捷徑離開山寨。

迎面遇上了折返的我。

「你是誰?是和他們一夥的嗎?」慕容問我。

「亮兵器吧。」我說。

慕容拔出了劍,一柄優雅的長劍,陽光下被照得雪亮。

慕容的步伐很輕盈,我的攻擊都被他在閃轉騰挪間化解了。

不過儘管慕容的招式華麗,十幾回個之後我似乎也摸清了他的套路,雙方你來我往的,誰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一個雜兵而已,為什麼要這麼拼!」慕容憤怒的對我吼著。

慕容的血條還有四分之一,於是他向後跳了一段距離,從懷裡掏出了一顆大還丹。

我等的就是現在!

↓↘?→ A

「波動拳!」我推出一個波。

慕容顯然是沒料到我有遠程必殺技,他想閃開已經來不及了。

「轟!」

慕容單腿跪在地上,長劍支撐著身體。

「雜碎!你也配有必殺技!」慕容仰著頭憤怒的看著我。

我沒說話,因為我知道無數反派都死於話多,我舉起狼牙棒,用力的砸了下去。

慕容躺在地上,腦漿濺了一地,臉也再也沒有那麼英俊了。

我盯著地上躺著的慕容的屍體看得出神。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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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是和他們一夥的嗎?」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問我。

我驚恐的回過頭去,發現慕容完整的站在那裡,而地上的屍體不知什麼時候突然不見了。

「我操!見鬼了!」

慕容拔出了劍,向我攻了過來。


還是熟悉的戰鬥,慕容攻擊的套路一點沒變。

慕容又在血槽在四分之一的時候被我推出的波掀翻在地。

「雜碎!你也配……」

「轟!」我又一次敲碎了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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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是和他們一夥的嗎?」

「一個雜兵而已,為什麼要這麼拼!

「雜碎!你……」

「轟!」

@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我殺了他十遍。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我殺了他二十遍。

「他是主角,無論如何你都殺不死他的。」

我殺了他一百遍。


現在,我知道這是多麼絕望的一句話了。

也猜到了寨主為什麼突然隱姓埋名做起了山賊。

因為他和我都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些人失敗了只需要從存檔點復活就好了。

而有些人失敗了,命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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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碎!你也配有必殺技!」

「慕容,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武的?」我問他。


「半年前,我在破廟裡給了個酒鬼道士一壺酒,於是他教了我幾招…你問這幹嘛?」

「我八歲那年開始拜師學藝,到現在已十年有餘,日日夜夜勤學苦練,你告訴我,我為什麼不配有必殺技?」

「……你動手吧。」慕容說。

「慕容」,我對他說,「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成為你。」

我沒有回頭,直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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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去了很多地方。

在悅來客棧跑過堂。

在長虹鏢局壓過鏢。

在怡紅院拉過皮條。

在一個又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當著龍套。

不過卻再也沒有冒出過當主角的想法。

「因為這個世界是不需要那麼多主角的。」

大概就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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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過去了,我又遇到了慕容。看得出,他早已功成名就了。

那時我在揚州城擺攤算卦。

慕容徑直走來,不過他沒有認出我。

「客官算命嗎?五十文一次。」我問他。

「好啊,你幫我算個人吧。」

「什麼人?」

「自我十七歲那年闖蕩江湖開始,遇到的所有人,都如同配合我演出一般,讓我出盡風頭,彷彿我命中注定是一個英雄。除了這個人。」

「願聞其詳。」

「早些年我消滅過一個土匪山寨,回去的路上碰見了他。他做了一些奇怪的事,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至今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想知道這人現在在哪裡。」

「那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長得什麼樣?」

「記不得了。」

「你記得什麼?」

「他的背影很奇怪,好像…」

「好像一條狗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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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蘑菇。長了腳那種。
我小的時候,蘑菇爺爺最喜歡和我聊天。
他給我說我們蘑菇一族長的特別像人類男性身上的一部分。我至今還記得他當時那猥瑣的笑容。
於是我問他。我爸媽呢?
蘑菇爺爺鬍子抖了一下,眼睛耷拉下來,然後說。
他們不見了。
怎麼不見了呢。
被踩沒了。
我奇怪,於是問。
是誰踩的呢。
蘑菇爺爺沉默了。
過了許久,蘑菇爺爺才從牙縫裡細細地傳出來一個聲音。
馬里奧。


我是一個蘑菇。帶腳的那種。
我的仇人叫馬里奧。
我的老大叫庫巴。他是一條有著巨大的龜殼能吐火的龍。
庫巴大人有一個特別的愛好。就是去搶人類的公主,雖然她在我看來很醜。
每次集會的時候,庫巴大人都會站在高高的台上,他身旁的食人花丞相都會滔滔不絕的陳述這次搶奪公主行動的明細。
以及如何對抗我的仇人以及很多蘑菇的仇人--馬里奧。
庫巴大人在集會結束的時候都會發言描述那個公主的美麗,雖然我們並不懂。
我只知道,我的仇人馬里奧,他會來的。
雖然我並不想復仇。


我是一個蘑菇。有腳的那種。
知道蘑菇爺爺的死訊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又去找烏龜奶奶約會去了。
聽說他是被馬里奧用火球扔死的,屍體一點都沒留下。
蘑菇叔叔蘑菇阿姨們都站在我家門口,一個又一個的慰問我,他們說蘑菇爺爺死得其所,因為他的死,後面的蘑菇兄弟成功碰掉了馬里奧的火焰狀態。
我沒聽。
他們說,馬里奧是個魔鬼。他紅色的帽子象徵著死亡,他有著惡魔的巨大的鼻子。還有他那可怖的跳躍。
我聽見了蘑菇阿姨的驚叫聲。
馬里奧。
他是我的仇人。
我準備好了復仇。


我是一個蘑菇。能走的那種。
參軍的時候,庫巴大人看我可憐,把我分在蘑菇軍第八師六團五連四排三隊,幾乎就在庫巴大人城堡的面前。
最後的防線。
三隊是由幾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蘑菇組成。
我們被分在一小塊區域內,每個人都在既定的區域里來回巡邏著。
軍旅生活漫長而無聊,每天重複著一樣的內容。
唯一有意思的就是和水管里的食人花小姐以及烏龜軍的頭哥坐在一起聊天喝茶的時候,我們聊了很多,有關公主,有關庫巴大人。
有關馬里奧。
我想我大概愛上了食人花小姐了,雖然我還不是很懂愛。
這樣的生活幾乎磨滅了我復仇的慾望。


我是一個蘑菇。i have feet。
某個下午,太陽依舊灼熱,浮在頭上的磚塊依然平穩。
我突然聽見遠方傳來奇怪的聲音。
隊長驚恐的說那是馬里奧施展他那魔鬼之躍時的鎮魂曲。
我跳上磚塊看向遠方。
紅色的帽子上下跳動。我看見頭哥殘屍的那塊龜殼撞死了一個隊的蘑菇兄弟,我看見食人花小姐在火焰中化為一塊金幣。
我看見他朝我們靠近,他的身軀龐大的不像是人類,一個又一個同胞在他腳下消失。
他踩向了我。
我突然不再恐懼。同樣躍向了他。
他驚詫了,恐懼了,他完全沒想到我的這一躍。
我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體開始閃爍,他臉上的恐懼越來越大。
我想我復仇成功了。
他突然笑了。
他沒有消失,他只是變小了。
我看見他躍向我的頭頂,一如躍向我記憶里沒有任何印象的父母,一如躍向有著猥瑣笑容的蘑菇爺爺,一如躍向頭哥,躍向食人花小姐,躍向隊長。
我聽見了他躍起時的奇怪的聲音。
還有我生命破碎的聲音。


我是一個蘑菇。
我醒來的時候,蘑菇爺爺的鬍子撞在了我的鼻子上,食人花小姐的驚叫聲就像是在抓我不存在的耳膜,頭哥的殼撞碎了我身旁的一個水杯。
我坐起身子。
一眼便看到了我的父母。
哪怕他們和其它蘑菇沒什麼不同,哪怕他們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還是認出了他們。
因為他們眼中的淚水不騙人。
這裡是哪兒。
天堂。
他們異口同聲。


我是一個蘑菇。
天堂是個不一樣的地方。
這裡有無數個蘑菇,帶腳的,無數個和頭哥一模一樣的烏龜,無數朵食人花小姐。

還有無數個庫巴大人。
無數個馬里奧。
在這裡,馬里奧和我們和平的生活在一起,畢竟他無法再用跳躍傷害任何人了。
現在的他們,帶著傻傻的紅色帽子,回歸了他的本職工作--水管工。
但是這裡沒有公主。
這裡的每個人都認為公主是一切的禍端。
她蒙蔽了馬里奧和庫巴大人,更導致了無數蘑菇烏龜食人花小姐為之付出生命。
希望公主永遠不要來。
我這樣想。
天堂不需要公主。


(1)

襄陽城頭,鋪天蓋地的火油箭迎風而射。城牆下是前赴後繼的蒙古攻城軍,城牆上是大宋的守城士卒。


十六年了,從郭靖大俠來守衛襄陽城,蒙古大軍的進攻,已經持續十六年了。


歲月無情。


咿呀學語的嬰兒,也已成長為青澀的少年。披上戰衣,拿起刀矛,加入守城的士卒中。隨著一次次的戰事,或是戰死在城頭,為家鄉的白髮父老留下幾兩撫恤錢;或是帶著一身傷殘,黯然退伍。


張阿牛就是守城士卒中的一員。


他艱難的扛起一包沙袋,小心翼翼地避過重重箭雨,艱難地穿過百米距離,遞給投石機旁邊的伍長。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被催促著又折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傳來一聲悠久的號角聲。無論是城牆上,還是城牆下,士卒們心中都是木然一松:終於熬到了大軍撤退的時間。無論怎樣,今天又能吃得上一碗熱乎乎的雜糧粥了。


張阿牛就帶著這樣一種輕鬆地心態,跟著疲倦的人群緩緩下了城頭。


大戰過後,襄陽城中,到處都是哀嚎哭泣的聲音。有的是守城士卒,不幸被流箭射中,在城中藥物緊缺的今天,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萬幸了。有的是城中望眼欲穿等待孩子歸來的老父老母,漫長的等待後,等到一具冰冷的屍體,絕望地仰天痛哭。


「大夫,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一個頭上中了一箭的士卒,掙扎著拉著軍醫的手哀求道。


「火箭入骨,城中現在庫存的藥物已經不多了,繃帶也不夠用了,先抬到廣場那邊安置下來吧。」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軍醫看著那個士卒的傷勢,搖了搖頭,輕聲對身邊的軍官道。


張阿牛看著那名袍澤被放在擔架上,慘叫不絕,心中不由嘆了一口氣。他「嚓」的一聲將自己破舊的衣服撕下一條,上前將那個士卒流血的手臂包紮上。


那個士卒一臉目光詫異的看著張阿牛,兩人對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士卒別過頭,張阿牛看著擔架漸行漸遠,目光卻越發堅定起來。


(2)

「我的意中人,要像郭大俠那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少女輕靈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迴響,張阿牛握緊拳頭,目光望著遠處的城主府,心神嚮往。


「大丈夫生於亂世,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我雖然是個孤兒,現在只是個無名小卒,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早晚有一天可以出人頭地,封妻蔭子!」


張阿牛是個孤兒,被老伍長帶進軍營,拿著微薄的軍餉混口飯吃。不過沒人知道,卑微如他,心中也有這麼一個大大的夢想。


那是之前,黃蓉女俠為了改善軍中士卒的生活,特意從城中徵召了一批女子,前來軍營中為士卒們縫補衣物,生火煮飯。


張阿牛就在那時,遇到了城北裁縫鋪的阿敏。


她扎著倆大大的馬尾,笑起來特別甜,也是不少士卒心中的夢中情人。張阿牛與隔壁伍的趙鐵柱,為了爭執阿敏為他們誰縫補衣物用的針線最多最細心,還動手了幾次。


不過後來,前方戰事越演越烈,那些女子都回家去了。


張阿牛從那時起,就在心裡有了一個偉大的夢想:那就是在軍隊建功立業,帶著一身光彩,風風光光的回去迎娶阿敏!


他想著阿敏甜美的笑容,吃著碗里的雜糧粥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3)

晚上,張阿牛躺在營帳中,今晚沒有輪到他巡夜,到是可以安心地睡個好覺。


旁邊幾位老士卒躺在一起,竊竊私語,聊著天。


「老趙,聽說你今天去城主府看到郭靖大俠,是不是真的啊?人都說郭靖大俠修鍊神功,身高三丈,體寬三丈,長著三頭六臂,發起火來能從城腳跳到城頭上呢。」


一個老成的聲音輕唾了一口,不屑道:「瞎扯,郭靖大俠明明跟我們一樣倆胳膊倆腿。不過人家那一條小手臂比你小子腰還粗,還壯。一頓要吃掉一個蒙古韃子,而且是生撕活咽,連個蔥花都不放,那是血淋淋啊。」


周圍傳來一陣驚嘆聲,張阿牛也被勾起了興趣,側著腦袋偷偷地聽他們的談話。


他只是個默默無名的士卒,調到城防營三年了,還沒有親眼見到過那位聲名赫赫的郭靖大俠。只是偶爾從旁人羨慕的言談中,能夠窺探下傳說中「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大俠風采。


說到這,老趙可不是一般人。他不僅是他們伍的伍長,還數次從激烈的城頭戰中手刃了不少敵軍,平安返還。


「知道你們為什麼一輩子都是個大頭兵嗎?因為你們缺了一個機會!一個機遇!」老趙唾沫飛濺,揮斥方遒。


張阿牛心中一動,耳朵不禁豎的老高。


他也是知道,守城的兵卒,守一輩子也只是個小小的無名小卒。只有黃沙百戰,用敵人的頭顱才能堆出一個大大的爵位。


「降龍十八掌,你們知道嗎?那是當年郭靖大俠掉進懸崖,在一處山洞中得到了這本武功秘籍,運起功來,那是血流成河啊!」


「上次不是說從馬廄里撿到的嗎?」一個聲音質疑道。


「就是就是,那一陣子我們大傢伙都快把軍營里的馬廄翻個底朝天了,除了馬糞還是馬糞。」


老趙狠狠地鄙了一眼那幾個跟腔的士卒,嘴上道:「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傢伙,難怪就是個士卒的命。人家郭靖大俠今天可是主動跟我說話了,你們行嗎?」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敬畏聲,老趙也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與意義,不由得越加興奮地暢暢而談起來:「那時我在城主府,郭靖大俠就從我身後走過,說哎這位兄弟,麻煩讓讓…」


張阿牛就這樣聽著老趙的聲音,做著撿到武功秘籍,修成蓋世神功,打退蒙古大軍,迎娶夢中情人阿敏,成為萬眾敬仰的大俠夢,美美地進入夢鄉。


(4)

很快,張阿牛等待的那個機會就來了。


這一日,老趙一臉陰沉的將張阿牛還有營里幾個好手帶到一處軍帳中。


張阿牛驚喜的發現,營正還有幾個隊正坐在營帳中低聲交談著什麼。看到他們進來,營正放下手中的圖紙,掃了一眼:「趙四,這就是你們營里的精英嗎?不錯不錯,看這精氣神,個個都是可堪重託的勇士!」


張阿牛聽到這,不禁把身子板又挺直了幾分。


一旁老趙則是把頭又彎下去不少,有點點頭哈腰道:「營正,他們可都是我們城防營百里挑一的好手啊,有什麼任務要交給我們的,您只管說,我老趙絕對給您完成的漂漂亮亮!」


營正滿意的點點頭:「我們已經探查清楚了,這些蒙古韃子把糧草都安置在南陽城。今夜子時,郭靖大俠會派遣武林高手前去火燒糧倉,我們也要派一批軍中好手隨行支援。上級決定就是你們了!一會去吃頓好飯,今晚就上路吧!」


營正又說了幾句鼓舞士氣的話,但張阿牛已經一個字都聽不見了,他滿腦子都是今晚的行動。


直到走出軍帳,張阿牛的心還在砰砰直跳。他沒想到這個夢寐以求的機會就這樣來了。


火燒蒙古大軍糧倉,迫使蒙古退兵,升職加薪,成為伍長、隊正、營正...走向人生巔峰...迎娶阿敏。


恍惚中,一條康庄大道已經向他徐徐展開。


他激動地不能自已,揮揮拳頭,興奮地對旁邊的人說:「建功立業,殺敵救國,就看今朝了!」


「建功立業,殺敵救國?」老趙突然轉回頭,看著一臉亢奮的張阿牛,陰陽怪氣的冷笑兩聲。

「有什麼不對嗎?」張阿牛有點不忿。

老趙深深看了一眼張阿牛,那張年輕的臉上,還帶著點青澀的稚氣。不由長長嘆了口氣:「寧為太平狗,不做戰時人啊。我們這些士卒,哪一次衝鋒陷陣不是把腦袋吊在腰上的。」

「建功立業,哪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一將功成萬骨枯啊...」看著張阿牛一臉不服氣的樣子,老趙搖搖頭,喃喃道:「希望今晚一切順利吧。」

(5)
是夜。

張阿牛精神抖擻跟著老趙他們偷偷潛出城門,一行人借著夜色向南陽方向奔去。

或許是老趙的預感成真了。那些武林高手們中了蒙古的埋伏,被殺的哭爹喊娘,血流成河。這場夜襲也暴漏了,聞訊而來的蒙古兵從南陽向他們追殺而來。

張阿牛他們在夜色中,狼狽的向襄陽跑去。

遠處的追殺聲彷彿越來越近,不時還有幾根流箭穿射而來。

「不行了,我是不行了。」

張阿牛突然聽到老趙喘氣的聲音,他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老趙的後背被一隻流箭射中。

他腦子嗡了一聲,下意識頓住腳步,轉過頭想去攙扶老趙。旁邊幾個士卒風一樣跑過,丟下一句:「傻子!」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張阿牛咬著牙,一隻手攙著老趙,想把他背起來繼續跑。老趙慘然一笑,揮手推開了他:「士卒難免陣上亡,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到是你小子,這個時候還敢留下來,也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

「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張阿牛聲音低沉,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老趙你那麼牛,還見過郭靖大俠,我們今晚一定會沒事的。」

「哈哈哈,郭靖大俠...」老趙彷彿想起了什麼,失聲慘笑道:「人家是一代大俠,我算個什麼東西,怎麼會跟他們這種天之驕子有交際。那都是我騙你們的...」

「什麼?」張阿牛一愣。

「嘿,我知道你小子喜歡那個裁縫鋪的丫頭。」老趙眸子中突然閃過一絲光芒,緊緊抓住張阿牛的領子,低聲道:「聽我說,別再想建功立業了。安安心心攢夠五兩餉銀,然後就退伍回去。買幾畝薄田,挑個好日子,把那丫頭娶過門吧!」

「可,可你...」張阿牛猶豫了幾下,還想再說什麼。

「走,走啊!我他媽叫你走!」老趙壓著嗓子狠狠地罵道。

蒙古敵兵的追喊聲越來越近,張阿牛伸手抹了把眼淚,最後看了一眼老趙,轉過頭往襄陽跑去。

他依稀感覺,自己丟下的不只是老趙,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

(6)

此後,又是漫長的戰事。


城防營的人進進去去。一代新人換舊人,舊人死在城頭上、城腳上、城門上、城垛上、城牆上...


沒有懸崖奇遇,沒有高人垂青,沒有靈丹妙藥,也沒有天賜良緣。只有刀槍血雨,箭林腥風,屍山白骨,遍地哀嚎。


或許是張阿牛那不知在哪裡的祖墳長了狗尾巴草,幾次刀槍血雨下來,除了身上多添了幾道傷疤,也還算周全。


只是當初那個熱血盈胸,夢想出人頭地的大頭兵,變得越來越沉默孤僻。


緊張的戰事之後,他總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大營門口,望著天上散亂的白雲,盤算著這個月餉銀髮下來又能攢幾枚大錢。想著到時卸甲歸田,種幾畝小麥,再種一畝油菜花。等到春天油菜花開滿的時候,就去迎娶阿敏。


每次想到這裡,已看慣生死麻木的臉上,還能擠出一絲微笑。


有時候,他也會悄悄跑到阿敏所在的裁縫鋪外面,遠遠地看著阿敏,只是一直不敢上前搭話。


或許他還是想等有一天,能夠正大光明的,抬著花轎,騎著大馬,前來迎娶阿敏。


三月廿四,英雄大會落幕,恰逢郭靖大俠的小女兒郭襄十六歲生日,滿城終是有了一絲喜意。


張阿牛所在的城防營卻一如往日,緊張的巡查城頭。誰也不敢說,蒙古大軍會不會趁著這個日子前來攻城。


張阿牛狠狠地提了下衣領,城頭上的風,很大。他抿抿嘴,似乎還在回味晚上吃的那頓加了肉絲的雜糧粥。那是黃蓉女俠自掏腰包,特意犒勞今晚巡防的士卒們。


他不留痕迹地瞄了眼城主府的位置,心裡出神的想,那裡,應該現在正熱鬧吧。聽說郭靖大俠的二女兒今年芳齡十六,心地純善,就跟天上的仙女兒一樣。軍營里的洗菜大媽不知道背地裡羨慕多少次了,紛紛感嘆這每天洗菜不是她們想要的生活…


張阿牛每次聽到她們的碎碎,總是沉默不語默默地喝著雜糧粥。他只知道自己快攢夠那五兩餉銀,還差那50個大錢。只要,這個月能夠安穩度過。


他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等這個月餉銀髮下來,我就回去娶阿敏。」


(7)

幾道煙花,衝天而起,在半空中爆炸,散了開來。


但見滿天花雨,組成了「恭祝郭二姑娘多福多壽」十個大字。十字顏色各不相同,高懸半空,良久方散。


城頭上的士卒都在出神張望,各自驚嘆。他們都是貧苦家庭出身,何時見過這等美景。


張阿牛怔怔地看著煙花,想著這景真是說不出的美,女孩兒家一定都喜歡。等自己有錢了,一定要天天放給阿敏看。


城主府熱鬧歡慶的聲音又大了幾分,隱隱聽到傳來什麼神鵰大俠的聲音。


半空中十個大字剛散,北邊天空突然升起一個流星,相距大校場約有數里。跟著極北之處,又有一個流星升起。北方遠遠傳來猶如悶雷般的聲音,一響跟著一響,轟轟不絕。只是隔得遠了,響聲卻是極輕。


看那位置,應該是蒙古大軍存放糧草的南陽城。城牆上的士卒都是面面相覷,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遠處火藥爆炸聲仍不斷隱隱傳來,只是隔得遠了,聽來模糊鬱悶。陡然之間,幾下聲音略響,接著地面也微微震動。


城中有人在大聲喊:「神鵰大俠炸了,炸了。」聲調極是歡快。


而此時,煙花極盡綻放,璀璨卻短暫,一切又復歸死寂。空曠曠的夜空,只有寥寥幾顆星辰,無力的發散著微弱的光華。


旁邊一名老兵看著星象,忽然文縐縐地念叨了一句:「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不知為何,張阿牛隻感到呼吸驟然一緊,心中有股揮之不去的陰霾。他又想起來當初那個夜晚,他和老趙就這樣前往南陽,一行數十個兄弟,回來的卻寥寥無幾。他搖了搖頭,似乎想驅趕走心中的不安。


一位校尉急匆匆的趕上城頭,興奮道:「兄弟們,神鵰大俠炸了南陽城的火藥庫,燒了蒙古二十萬大軍的糧草。現在郭靖大俠要我們點齊二千兄弟掩襲南陽。下面我來點名,點到的出列…」


「陸任甲、龍濤翼、何帆炳、司世鼎…」


張阿牛心中一砰,耳邊只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如驚堂大鐘轟隆而鳴,不斷迴響:「…張阿牛…」


長久的軍營生活,讓張阿牛下意識踏出行列。隨即鬼使神差的退後幾步,猶豫不決的又上前...


「好了,點到名的兄弟們現在就收拾下,我們立馬夜襲南陽!等這場仗打完了,咱們就回去輕鬆兩天!」


張阿牛渾渾噩噩地跟隨著大部隊川流而出,身不由己地向南陽而去。


(8)

馬蹄聲狂亂,無數廝殺聲迎面撲來。火光連天中,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張阿牛緊緊地跟著大部隊,似乎這樣能讓狂亂的心境稍微平息一下。


蒙古大軍雖然糧草被燒,又逢夜襲,但仍不愧是一支百戰雄兵。在短暫的混亂之後,已經有將士清醒過來,擂動戰鼓,咚咚作響。


鼓聲響處,那些驚慌的蒙古士卒彷彿有了主心骨,紛紛尋找著手頭的兵器開始竭力反擊。宋軍兩千人一路衝殺而來,雖然一開始暢通無阻,但也被零零散散的敵兵分散成大小戰團,各自戰在一起。


張阿牛所在的小隊就與一群敵兵廝殺在一起。他狠狠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已經不知道殺了幾個流竄的敵兵,身上也帶著幾道深淺不一的刀傷。往日鋒利無比的鋼刀,沾滿了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的血,也變得有些遲鈍。


「噠噠噠。」


一隊穿著精良黑鐵鎧甲的蒙古騎兵衝殺而來,長戩橫掃間,幾顆熟悉的頭顱橫飛半空。馬蹄不停,鋒芒所向,赫然是張阿牛。


四目對接,張阿牛彷彿看到鐵甲之下,那雙冷酷的不屑眼神。


「不,我一定要活下去!」


張阿牛隻感覺一股死亡的氣息將他深深包裹住,他爆喝著一聲,握緊手中的刀,狠狠地迎接上去!


這一刀,似乎帶著他所有的執念,將生命的濃烈,在這一刀中揮灑的淋漓盡致!


「鏗!」


一聲酸牙的金屬斷裂聲,百鍊鋼刀被橫腰斬斷,長戩狠狠地貫穿進他的胸膛,余勁不減,將他挑到半空,然後像丟破爛一樣,拋向遠方。


血沖數尺。


他無力地掉到地上,餘光看著周圍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一股生機留戀著,卻不曾停留著,從他軀體里散去。


生命的最後一刻,思緒彷彿穿越時空。


他看到,遙遠的襄陽城,在火燒蒙古大軍糧草,迫使蒙古退兵後,張燈結綵,萬家歡慶這來之不易的和平。男女老少,眼中都是滿滿的喜意。


其中一個裁縫鋪前,貼滿了大大的喜字。兩旁,喇叭手們正在歡天喜地的吹著婚慶樂曲。一個花轎緩緩地落下,一位陌生的男子,一身新郎官的打扮,含笑看著被人群簇擁而出的新娘。


那位新娘,一身花紅嫁衣,大紅蓋頭下,眼角眉梢滿是春意,臉上還有一絲少女的羞澀暈紅。


張阿牛眼裡露出一絲溫柔,他張開口想說什麼,血跡卻緩緩從他嘴角流下。放大的瞳孔深處,還有那麼一股眷戀,不肯散去。


「等這個故事說完,我就回去娶你。」

真不適合寫這種文風,答主寫的要吐血了。憂鬱的點起一根紅金龍,英俊的臉上滿是哀愁


想想祖國尚未統一,答主尚未富強,台獨仍在狂妄叫囂,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南海又是風起雲湧,一帶一路前景還不明朗,國企改革路在何方?而答主二十好幾還沒有女朋友,還在這裡寫長篇,還沒贊。頓時忍不住倦,忍不住累,忍不住淚,忍不住折了手中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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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幾句話吧


這篇寫完,有人說讓人想起楊叛的小兵物語。這種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之前確實沒有看過,遇到這種事確實蠻無奈的。我就把小兵物語原文貼在下面,大家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我是一個小兵,守城的小兵。

象我這樣的小兵,襄陽有幾萬人。這些人里,有的是襄陽人,有的卻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大家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決不讓蒙古人攻下我們襄陽城。

襄陽城裡最受人尊敬的就是郭大俠和郭夫人。十幾年來,他們一直和襄陽同生死共存亡。要是沒有他們,襄陽早就完了。

郭大俠是個好人,對我們從不打罵。郭夫人呢?我不清楚,不過我感到,她要守住這裡,恐怕一大半是為了郭大俠。她看人的時候,你總覺得什麼都藏不住,那感覺讓我很難受。

郭大俠和郭夫人有個女兒,這個小姑娘一點都不象她的父母,成天的惹是生非。有一次過年,還讓郭大俠的兩個徒弟把鞭炮扔到我的身上。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郭大俠從別的地方撿來的?

大家都說郭夫人是襄陽城裡最美的女人。

表面上我不敢說什麼,但在我的心裡還有人比她更美,那就是城東賣熱湯麵的茉莉。

茉莉今年十八歲,比我小三歲,但和我卻差不多一邊高。

她的一雙眼睛笑眯眯的,象月牙兒。

茉莉對誰都很親切,不象郭夫人,總和弟兄們保持著一段距離。

每天早上,我都要去城東喝一碗湯麵。要是早上當值,就晚上去。

去的次數多了,茉莉便認識了我。

「幹啥子喲,跑那麼遠,喝我一碗面。城西沒有賣面的咯?」她吁吁叨叨的跟我說。

我不答她,只是默默的喝我的面。

漸漸的,她便也明白了。給我的面總比別人的多,還格外的加一把香菜末。

那香菜末撒在碗里綠油油的,襯著紅紅的辣椒絲,很耐看——就象茉莉。

今年,蒙古人又來攻了。是蒙古的一個王子帶的軍,聽說是姓忽的。大家也不在乎,這麼多年都守下來了,你個姓忽的就能攻下來?

可是仗打起來,卻很吃力。這次的蒙古兵和以前不一樣,一個個都象是拼了命了。我們在城頭把他們一批批的趕下去,他們又一批批的攻上來。城牆下的屍體一堆堆的象材垛子,也許有一天,我也會象一根材一樣躺在那裡。

打仗後,便一直沒去茉莉那裡吃面了。心裡雖然想得緊,可是沒法子,大家誰不是咬著牙在城垛子下過日子。象趙二哥,都已經三四天沒合眼了。

那天,我正從箭孔中向下看,劉頭在後面喊我,說有人來給我送東西。

我回頭一看,是茉莉!

她挑著一擔的熱湯麵從城東走到城西來看我,城東到城西,難道不是很遠么?

我低下頭,一口口的喝著面。眼淚一滴滴落在面里,跟那綠油油的香菜末和紅通通的辣椒絲融在了一起。

茉莉走時,低著頭對我說:「別的我不管,你可要活著來吃我的面嘍。」

我點了點頭,做出我的承諾。

三天後,有人來到了城裡。

是一個姓楊的少年和一個穿白衣的女子。

大家看了那女子,都說是天上的仙女。

他們說的對,但我的仙女卻只是茉莉一個。

那姓楊的少年剛一到就立了大功,在城頭救了郭大俠。大家都說他了得。

可是,我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讓人看了就難過。

每一次他看那身邊女子的時候,都象是生離死別前的目光——就象那天在城頭茉莉看我的目光一樣。

我有個奇怪的想法,他一生的愁苦都將因這女子而來,也將因著這女子而去。

而我和茉莉呢?我們之間,並沒有那麼深的阻重,我們會白頭偕老嗎?

在這漫天的硝煙戰火里,我暗暗的問自己。

我並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幾天後,郭大俠的兩個笨徒弟私自去行刺蒙古人的主帥,被人抓住了。本來,這沒什麼了不起的,襄陽沒有了那兩個廢物,照樣守得住。可是郭大俠卻要親自去救。

沒有郭大俠,就沒有襄陽。這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他還是非去不可,我想,這就是大俠的悲哀。

和郭大俠一起去的,還有那個姓楊的少年。

我不知為什麼要讓他一起去,因為他救了郭大俠一次,大家就認為他還能救第二次?

我沉默的看著他們離開,當我看到那少年的眼睛時,我突然輕鬆起來。

那種目光,決不是去赴死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滿了希望。

於是我想,他們是會回來的。

他們果然回來了,只是受了傷。我是第一個發現他們的人,因為當時當值的哨兵中只有我仍然向大路眺望著,

因為我仍然相信他們能夠平安歸來。

大夫說,再晚一刻鐘,兩個人就危險了。

生平第一次,我感到了驕傲。我救了郭大俠,便等於救了整個的襄陽——也等於救了茉莉。

郭夫人也很感激我,她把我從城上調了下來。說等她丈夫傷好了後,還要親自謝我。

我想,這次應該能活著去吃茉莉的面了。

第二天一早,城內起了火警。

著火的是郭大俠家。

我第一個拿起水桶,向郭大俠家跑去。

郭大俠的傷還沒有好,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襄陽就完了——還有茉莉。

火併不大,火頭卻很多,顯然有人故意放火。濃煙中,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

敵人來犯了。

我正想著如何衝進火里把郭大俠救出來時,身子突然一麻,被一個人背在肩上,頭上被扣了一頂帽子。

是那個姓楊的少年!

他給我戴的是郭大俠的帽子。於是,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這麼做是對的,郭大俠是襄陽的救世主,而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灰衣小兵。沒有人在意我的死活——除了茉莉。

敵人果然追了上來,我聽到他們在搏鬥的聲音。

突然間聽到一聲「著!」我的背上被銳器划過,傳來一陣巨痛。

他背著我又跑了幾步,我又聽到有個陰森森的聲音說道:「小子,投降了罷!」

然後便聽他道:「郭靖給你!」將我抓起送到一個人的手中,然後又一腳將我和那個人踢下牆頭。

那人兀自抱著我大聲歡叫:「我捉到了郭靖的,我是蒙古國第一大勇士的!」

接著,又有兩個人拽住了我的手足。

三個人大力的一拉。

恍惚間聽見茉莉的聲音——「別的我不管,你可要活著來吃我的面嘍。」


我住在海邊。
我覺得海邊的日出很美,所以我每天都在日出前醒來,看太陽從海面上跳出來。
無聊的時候就在沙地發獃,散步,偶爾摘個瓜吃,日子倒也愜意。

這一天,月亮很圓。
我坐在瓜田裡看月亮,吃西瓜。
忽然走來了一個少年:十一二歲,項戴銀圈,手拿鋼叉,向我刺過來。
我反身一躲,從他胯下逃走了。


第二天,我依然看著太陽從海平面跳出來。
日出可真美啊。


故事裡最後一個人

1.

男主歸田卸甲之後,故事還沒有結束。

還有一個叫小末的龍套在等他。

男主葬了自己的戰馬,背起劍,來到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看見龍套早已站在村口。

男主說:「你是我的龍套?」

小末說:「當然。我是這個故事裡最後一個角色。」

小末打量了男主說:「我記得作者說過你面容俊朗,英氣逼人,怎麼變成這麼一副刀疤臉了?」

男主笑而不答,反問他說:「你的身份設定是什麼?」

小末說:「劍客。」

男主涼了的血又開始回溫了,他上一次抽劍還是五年前,那時候的他鬢角還沒有這麼白。

再不比劍,他感覺整個人都要鈍了。

男主說:「妙。作者說你的劍術強還是我強?」

小末說:「你老了,所以我略勝幾分。」

男主服老。

他早就感覺自己的劍越來越重了。

男主說:「我懂了。那你是敵是友呢?」

小末說:「是敵。我是你仇家埋伏在這裡的刺客。」

男主第一次見到這麼囂張的刺客。他笑了笑說:「成。」

2.

借著初秋的微涼,兩人在小末的院子里溫了一壺清酒。

男主一言不發,直到三杯熱酒下肚,他把杯盞在桌上一扣說:「我不明白,你既然是來埋伏我的刺客,為什麼不動手呢?我一生殺敵千萬,還沒見過你這麼不敬業的刺客。」

小末說:「我在幕後已經等了這麼久,不介意再多等一會。現在的我只想聽故事。」

男主問:「你要聽我的故事?」

小末點點頭。

男主說:「我還以為你出場之前,已經有人告訴過你了。」

小末說:「只有一點零星的片段和流言。我想既然在他們口中你如此傳奇,不好好聽一遍你的故事,未免太可惜了。」

男主說:「那你答應我,我講完故事,你就跟我比劍。」

小末說:「你講完故事,我一定動手。」

男主的欣喜寫在眼裡,他說:「那好,你要從哪個開始聽起呢?」

小末說:「第一個就好,你可以從頭到尾慢慢講。」

男主擺正了身子,操起了架勢,看樣子已經是講故事的老手。

男主清了清嗓子說:「我祖母十二歲那年路過一戶錢莊,她的簪子不慎落在了門前,那時正是梅雨…」

小末說:「停。」

男主問:「怎麼了?」

小末說:「我說你的第一個故事,不需要講到三代人那麼遠。從你小時候開始講起就好。」

男主點點頭說:「我剛生下來的時候,好像連五斤都沒有。這給我娘急的,她當時就想,這娃以後能長明白么…」

小末說:「停。」

男主問:「又怎麼了?」

小末說:「不用講你嬰孩時期的事。從你七歲那年開始講起好了。」

男主神色略有一絲不悅,不過還是回緩過神情說:「我七歲那年,師從天下三大名劍之一的斬雲劍,正練到獨門功法的最後一重…」

小末說:「從你出生以來的七年時間裡,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故事一開始就把功法練到最後一重了?」

男主說:「你怎麼老插嘴?你講還是我講?」

小末說:「你講。」

男主說:「因為斬雲劍的獨門內功,只有一重。這一重我練了足足三十年。」

小末恍然明朗說:「接著講,我不打斷你。」

男主給自己上了一杯酒,把平生諸事娓娓道來。

3.

男主講他七歲師從名劍,十二歲在三百門徒中層層殺出,靠過人天資成為斬雲劍大弟子。十六歲繼承名劍劍主之位,十八歲趕上蠻夷入關,率劍門對抗十萬鐵騎。

那年他立下赫赫戰功,殺得蠻夷屍骸千里,被聖上賜天子劍和爵位,自此聞名天下。二十四歲統一天下三劍,加身劍盟盟主之位,武功獨步天下,為萬人所稱道。

小末說:「你十六到二十四歲的故事,我都聽過。」

男主說:「你聽過還要問我?我是不是不用繼續講了?」

小末說:「我是從旁人的傳言聽得,那時候我還是個毛頭小子。我只聽說某個大劍門有一位十幾歲的年輕劍主,把蠻夷殺得片甲不留,是皇上眼前的紅人。」

男主說:「這跟我自己講有什麼區別么?」

小末說:「沒什麼區別。到現在為止你的故事的確算傳奇,但還欠分量。要是你的故事一直是這樣,不聽也罷。」

男主說:「什麼叫分量?你要怎樣的分量?」

小末說:「俠之大者不單單只有聲名顯赫,也有兒女柔情,也有落寞,也有苦衷。」

男主苦笑說:「我跟人前講這個版本的故事已經習慣了,都忘了我本來經歷過得故事了。」

小末說:「你自己改了什麼?」

男主說:「少了兩個人。我的女人和我的兄弟。」

小末說:「這兩個人怎麼了?」

男主說:「我的女人自我十六歲登上劍主之位起,一直不離不棄待我。我的義弟在我七歲時與我結拜,正是我劍門的副劍主。」

小末搖搖頭說:「光是這樣,你也沒必要隱瞞這兩個人。」

男主說:「沒錯,還有接下來的故事。你應該沒有聽說過我二十四歲以後的事了。」

小末說:「沒有。江湖之中關於你的流言突然銷聲匿跡,當年名震天下的劍主像是人間蒸發。」

男主點點頭說:「上酒。」

4.

男主說:「我的女人是個好女人,人美,武功又高。她左眼下有一顆淚痣,黑髮過肩…」

小末說:「我不關心你女人長什麼樣,我只關心你二十四以後她如何了。」

男主彈了下杯子說:「劍盟結怨無數,又功高震主。我二十四歲那年,先皇突發惡疾,十五歲的小皇子登基。新皇第一件事,就是要洗刷整個劍盟,安插朝中的親信。」

小末說:「這是新皇的意思?」

男主說:「誰能知道呢?沒準就是你的主子在從中作梗?」

小末沒答話。

男主說:「為了保住劍盟,我們要演一齣戲。在新皇的眼線面前,我的女人傷了我義弟的右臂,我又設計假死,佯裝劍盟內亂。她明面成為劍主,發誓世代效忠朝廷。」

小末說:「你和你義弟隱在幕後了?」

男主點點頭說:「我們本以為這樣就能安生,但其實只是讓劍盟淪為棋子。然後就是大張旗鼓的北伐,東擴。此年攻一城,彼年攻三城。然後是五城,十城。眼看劍盟損兵折將,精銳大減,劍盟聯合各地的親王,反了。」

小末微微合眼,像是已經了解了接下來的故事。

男主說:「亂戰之中,我的女人戰死。劍主死後,劍盟土崩瓦解。我怕被人認出,把我自己劃成了刀疤臉,最後和兄弟一起被抓住流放。」

小末說:「分量未免太重了。」

男主笑了笑說:「這還輕得很。我們在邊外流放了十幾年,找不到回境的門路。結果正巧遇見沒有斬草除根的蠻夷舉兵入侵。我弟弟以一人之力對抗四萬精兵,殺敵數百自刎而死。」

說到這裡,男主沉聲了。

小末抬起頭問:「你呢?」

男主說:「國棄吾弟,吾弟卻不棄國。但我可沒有那樣的覺悟了。」

男主頓了頓說:「我投敵了,因為我要把弟弟的屍骨帶回去。」

小末沒有插話,只是笑了下。

男主說:「說來可笑,我借著蠻夷的戰火回到了關內。然後又從軍營里逃出。更名改姓重新加入對抗蠻族的軍馬。靠著殘存的武藝,一步步混到千夫長,到現在告老還鄉。」

小末說:「然後呢?」

男主說:「然後遇見你了。一個龍套。」

小末說:「我聽完了。好故事。」

男主說:「現在有分量了?」

小末說:「有了。」

男主說:「可以和我比劍了?」

小末說:「還有幾句話,我想說給你聽聽。」

男主把手裡的劍放下,坐回位置說:「你說,我聽。」

5.

小末說:「我等了這麼久出場,一直都很羨慕你。」

男主說:「羨慕我什麼?羨慕我兄弟女人都暴屍荒野?」

小末搖搖頭說:「這故事中的每一個角色,或多或少都與你有關。你一生可以遇見這麼多事,認識這麼多人。他們都在你的故事裡等著你…你的一生是真切地經歷過很多的。」

男主說:「換你來當男主,你能笑得出來么?」

小末說:「笑不出。」

男主說:「那你還羨慕我?」

小末說:「可你在七歲那年,還認為自己是有無限可能的。我只在這個村子裡出場,有幸見到整個故事的主角,就像一片葉子。而你,是一顆參天大樹。我知道,只要我一見到你,我就相當於見完了一生中的所有人。」

男主怔住了,小末緩緩地說:「你明白么?你才是故事的核心。我所經歷的其他事都是無關緊要的。只要我遇見你,就遇見了所有人。」

男主說:「你沒看見過我兄弟死前的眼神吧。」

小末搖搖頭。

男主說:「你不知道我女人傷痕纍纍時強擠出來的慘笑吧?」

小末還是搖頭。

男主說:「你以為只有我活著是故事,我女人就不是故事?我兄弟就不是故事?劍門戰死的每一個子弟,就不是故事?」

男主一邊凌厲地抽劍一邊說:「你以為只有作者講出來的才是故事?作者記不記錄這個故事是他的事,你我怎樣活著是你我的事。」

小末若有所思道:「是我愚鈍了。」

男主身上舊傷太多,積重難返,已經端不穩劍了,他還是強提著劍柄說:「小末,我們的故事都是一樣的。若不是你有刺客之任,我還真想聽聽你的故事,也從頭講起…」

小末也抽劍了。兩人只交鋒了三個回合,傷病摧垮了男主的身骨,他根本不是正當年的小末的對手,很快就血濺三尺。

小末低聲問:「最後我有一個問題。」

男主抿著血說:「你問。」

小末說:「我是什麼?」

男主咧嘴笑得很誇張,血汨汨地淌下來。男主說:「你是個人。龍套肯定也都都真實存在著……」

男主感覺一陣虛冷,他自知已經是強弩之末。

男主倒下前說:「故事裡的所有人…都…曾經…熱烈地活過。」

已是黃昏,長夜將至。

小末看著男主倒在血泊里,他長劍入鞘,把酒喝乾。

他坐在血跡一旁的石墩上,抱著劍,突然有點想哭。

完。


魂系列小怪:等會啊,我去收一下主角的人頭再來回答這個問題

今天看B站王老菊的魂視頻聽到一句話:「你們這麼牛逼為什麼要當小怪????」


十年前,我還在故鄉的小鎮上學女紅。

這是個手藝活,娘說,女紅學的精了,總歸能找個男人嫁出去。我那時雖小,卻也知娘所說沒錯,便自小游轉在針線之間,夜裡輾轉,腦海中還是牡丹青蓮的模樣。

我...我只知這些物事。畢竟從古至今,桃李春風,牡丹青蓮,一對鴛鴦,彩雲之下便是一個女子半百之年的全部心血。我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在七歲時,我繡的百花齊放,鴛鴦戲水,已經引得眾人讚嘆不已。

我一度以為,自己是天下最有天分的女子,直到娘親領我去表姐家做客的那個陰天。我拽著娘的衣角,迎上了表姐的家人,許久不見的表姐出落的越發楚楚動人,娘摸了摸我的頭,寵溺說,去,跟你表姐玩去吧。

我應下來,由著溫柔的表姐拉著我向她的閨房走去。表姐的手很白很軟,像一朵白雲。我一路上就這樣被雲挽著,進了閨房,有幽幽檀香環繞,正羨慕表姐閨房的時候,我瞥見了桌上的絹布,當下心頭驚悚,窗外的天氣像在配合此情此景,霎時雷嗔電怒,大雨滂沱。
那桌上,展開一方蘇州緞,其上不見百花鴛鴦,卻有數不清的金龍騰雲駕霧,青鸞仰首高歌,一針一線都是桀驁,而一柄六寸古樸匕首,正安靜地壓在緞子上。

姐姐拍了拍我,笑顏如花,問,妹妹,好看嗎?
我傻傻地點點頭,說,好看。

表姐很美。聽娘說,自表姐五歲起,她院中那棵桃樹再未開放,一夜醒來儘是桃花瓣瓣凋零。那該是怎樣動人的景象呢?我常在女紅後拖著下巴獃獃地想,在古樸的小院中,無數的落紅點綴在地上,與夜空的星羅棋布交相輝映。。清冷的月光,璀璨的星辰,溫暖的桃紅,全部映在樓台上那個安靜溫柔的女孩兒眼中。

我也曾仔細幻想過,如表姐這般心靈手巧貌若天仙的女孩兒,究竟該是怎樣優秀的男子,才能俘獲心藏金龍青鸞的表姐,這個問題困擾了我的整個童年。直到及笄之年,表姐與阿牛訂了婚。

自古以來,皆是良駒配英雄,神兵配英雄,好酒配英雄,美女配英雄,彷彿成了英雄後,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握在掌中,所以才有數不清的男人披甲背劍,不惜馬革裹屍,也敢於凜然赴死。
阿牛就是這樣的男孩兒。他從北方來,那年還小,鎮上熙熙攘攘,來往的小孩兒還在鬧著要吃糖人兒,背劍的阿牛就成了鬧市中的一處安靜風景。

他的目光很清澈,與孩子看向心儀的東西時,那種渴望的目光截然不同。阿牛的目光很飄渺,似乎是什麼也不想要,可其中分明有一抹亮,偏又顯得那般堅定。
他的手掌很寬大,持劍的雙手早已被磨出了厚厚一層繭,所以他可以將一把缺口鐵劍握得很緊,將表姐如雲的手握得很緊,這雙手,似乎註定能握得緊任何東西。

那幾年,楊柳河畔,煙波畫船,我們便在河堤上虛度時光。練劍的阿牛哼哼哈哈的揮灑汗水,坐在河堤上的表姐把玩折彎的柳枝,我在遠一點的地方,一如既往的做女紅。絹布之上,鮮花揉作楊柳,鴛鴦散成了雲,時日久了,我們三人的模糊身影也綉在了其中。

轉眼,已經是表姐與阿牛訂婚的日子,那天鎮上的人紛紛前來恭賀,這邊稱讚英雄美人,那邊慨嘆絕配良緣,爆竹硝煙瀰漫,各自喜笑顏開,祝福聲在安詳的煙火氣中此起彼伏。

安靜的閣樓中,我作為最好的朋友,給表姐細心梳妝打扮。可看著銅鏡中那副精緻面龐,站在後面的我忽然有點心不在焉。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表姐生來就是富貴之家,不用拼搏也能過幸福安穩的一生。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表姐生來就是絕世美人,順其自然就能嫁給最優秀的阿牛。

有些人,是不是生來就註定一生該如何度過?有些人,是不是只能清貧的過這一輩子,嫁給一個愛喝酒的莊稼漢,在餘生中,日復一日的做著女紅,然後把童年那個暗自傾慕的持劍少年,永遠埋在老去的心中。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異樣的慌亂聲。

在我與表姐顛沛流離的三個月中,每個深夜都會被噩夢驚醒。
夢裡的人們上一秒還在拱手寒暄,下一秒便是漫天的羽箭席捲而來。鮮血灑滿酒席,火焰吞噬房屋,慌亂的馬蹄聲踏碎了沉默的青石板,銀槍流矢間,皆是鎮民的驚恐與絕望。

那天,我與表姐跳進地窖里,躲了足足七天。我永遠忘不了,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地窖,表姐摟著崴腳的我,不停地拍著我的背,一句一句輕聲說,妹妹,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我止住啜泣,依稀可見黑暗中兩束閃過的光。之後的日子裡,多虧表姐在黑暗中能堪堪視物,總能找到蔬菜之類的吃食,才得以苟活下來。

從地窖出來的時候,我看見表姐蒼白的面孔,終於知道那天她跳下來時,崴腳的我躺在窖底,佔據著大片空間。表姐為了不砸到我,身形扭轉,摔在了我的身旁。而我的安全,只換來了她的幾處骨折,以及痛苦不堪的內傷。

我扶著表姐,站在荒蕪的鎮子上,滿眼亂世景象,在之後的一路遠行中,天下也皆是戰火燎原。
我心知曾經安詳的生活已經不復存在,整日憂心忡忡,想著我與表姐這樣的弱女子究竟該如何生存下去。

後來,就是遇見子師大人那天了。我那時與表姐賣身在洛陽的一處青樓,儘管表姐行動不便,但她僅僅憑著彈琴唱曲,和那一副絕世面容,兩三天便成為洛陽人盡皆知的清倌人。
如此,承蒙路過的子師大人賞識,想認其作義女。表姐想了想,又看了看我,便順從子師大人的意思,改名換姓,領我住進了莊嚴的豪府之中。

從此阿,我就是表姐的侍女了。端茶送水,沐浴更衣,事事細心照顧。
傷筋動骨重傷難愈,在一年多的悉心調養後,我才明白,世上怎麼會有表姐這樣能讓桃花自謝的面容。

那是一個寂靜的夜,我坐在窗外煮茶,月亮彎的像女子笑時的眉眼,月下,剛剛痊癒的表姐起身來到庭院中唯一的梨花樹前,負手頷首。緊接著,寒芒閃過,與月光梨花融為了一體,彷彿天地間只剩下這一抹白,這抹叫人目眩神迷的白色,最後落在我的茶盞中,我低頭去看,是一朵殘碎的梨花。再抬起頭,表姐已經收手,面前只剩一顆光禿禿的梨樹,與滿地的白。

表姐轉過頭來,笑顏如花,「妹妹,好看嗎?」
我看著那柄重新深藏的六寸古樸匕首,緩緩點點頭,說,好看。

我曾問過表姐,是否此生便這麼改名換姓,跟隨子師大人了。
表姐聽後搖搖頭,說,當年子師大人收留之恩不可不報,等報了恩,我們就走。

可惜有些債,是很多人都承受不起的。
子師大人找上我們的時候,給了表姐一個名字。這幾年的亂世安穩,便要用這個叫仲穎的性命來還。

仲穎被譽為「健俠」美名的時候,已經是西北無人不知的豪傑,家底殷實出手闊綽,身先士卒驍勇善戰,既沒浪費他的出身,也沒辜負他的野心。所以在他懷揣著一腔孤勇,帶著兵馬來到洛陽的時候,這座百年雄城已經變成他一人的獨角戲。擴兵攬權,劍指廟堂,另立新帝毒殺太后,從此貴為太師。

可就是這樣一個文武雙全的梟雄,來子師大人府上提親的時候,我與表姐卻根本沒有仔細的打量,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側。那裡站著一個人,身高一丈,眉目清秀臉龐堅毅,只是手中沒了當年缺口的鐵劍,緊緊握著一桿丈二大戟。
是阿牛。

仲穎太師發現場中的異樣,哈哈一笑,指著阿牛說,兩位莫怕,這是我的義子。接著,卻從口中說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我忍不住一笑,原來幾年過去,表姐與阿牛都有了更好聽的名字,更煊赫的背景,再也不是那個邊陲小鎮里,被人叫著粗糙名字的人了。
所以,我們終究是都變了嗎?

我不知道,但在之後的一天,子師大人單獨喚來了阿牛,指著身旁安靜的表姐,一臉痛惜,說,賢侄,她就是我曾經跟你提到的,想許配給你的義女,唉,只可惜...
那天子師大人費勁的演著大好人,卻不知場中四個人,三個是從小長大的。

好一個連環計阿。我們三人耐心的配合子師大人演完後,留下我們獨處。異鄉重逢,卻相顧無言,良久,表姐才幽幽開口,問,你準備怎麼辦?
阿牛皺眉好久,才伸出那雙滿是老繭的手,按在表姐的肩上,深情說,你放心,再等一等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絕不會。

真的不會嗎?我看著阿牛深情的目光,恍惚間,好像真的回到了柳絮紛飛的童年。

婚禮漸漸逼近,一天,子師大人找到我,他遞給我一個藥丸,撫著鬍鬚說,它叫來生,極北之地以冰潤成,百年一顆,事成之後摻進茶中,喂她喝下去,不得失手。
我接過毒藥,追問,為什麼?有這種毒藥,為什麼不讓表姐直接毒死仲穎?
子師大人沒說話,眼神卻望向院中陳立的兵器,其中有一桿大戟引人注目。我這才明白,原來他一直想要的,並非是仲穎的性命,而是那個持戟的少年。
我沉默,又聽子師大人笑了笑,說,黃金萬貫,無盡銀財,你做了,都是你的。
我行了個禮,說,謝謝子師大人。

一夜,阿牛找到我,遞給我一個藥丸,他盯著我的眼睛說,它叫前世,南海深處火山所蘊,千年難得,事成之後摻進茶中,喂她喝下去,不得失手。
我接過毒藥,追問,為什麼?
阿牛一臉無奈,說,子師大人慾與我交好,仲穎太師視我為己出,你該明白,兩難之下我真的很難做。況且...況且,你表姐受的苦已經很多了,生不逢時,何不送她一程,這是對她好。
我沉默,手卻被阿牛抓了起來,抬起頭,正撞向他深情的目光。他一字一句,說,聽話,等安葬了你表姐,我就娶你。
我笑了笑,原來那個持劍的少年,一直都知道呢,於是我踮起腳尖,緊緊地抱住阿牛,說,好。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秘密。愛在萌芽,恨在紮根,所有的愛都是秘密,所有的恨也都是秘密,這世上,本就沒有坦誠的人。
救命恩人子師,送表姐奔赴來生;青梅竹馬阿牛,叫表姐忘卻前世。我呢,手中有兩顆世上最毒的葯,我知道,它們是表姐的前世來生,可以換來我這輩子的幸福安穩。

清明,小雨,宜嫁娶,出行。
婚禮上,我挽著瘦弱的表姐,途徑天南地北來客的讚譽,在人群中的阿牛旁,我停了一下。阿牛輕聲快速地對錶姐說,再等一等。
紅蓋頭下的表姐聽了一頓,沒有點頭沒有搖頭,倒是阿牛又給我一個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我眨眼示意,領著表姐與仲穎太師拜了堂。

酒席上,不惑之年的仲穎與門客觥籌交錯,笑聲里囊括了數不清的得意,那一雙粗糙大手握著表姐未曾鬆開,就像是握緊了當年隴西的金戈鐵馬。而身邊的表姐呢,就坐在一旁淺淺的笑。

有的人越是喝醉,他的眼睛卻越亮;有的人越是疲憊,他的背脊卻挺得更筆直;有的人愛的越深,在風花雪月破碎後,他的恨反而也越深。
我不知表姐心中,究竟有怎樣的哀怨與痛苦,但她笑起來,卻越發的風華正茂,驚心動魄。

這樣絕世的笑容,又會不會讓阿牛回心轉意呢?我急忙去找人群中的阿牛,正當壯年的他在人群中彷彿昂首的雛龍,我一眼便找見了他,那個曾經的少年正捧著好酒,逐一跟高官大人們客套寒暄。

酒席散後,進了房,微醺的仲穎太師與表姐帶著一身的疲憊,坐在椅子上。我看了在門旁守著的阿牛一眼,走過去煮茶,一舉一動無人注意,但我知道,那個背戟的男人一定在看,他也一定看見,我將一顆小藥丸伴著茶葉,放入了表姐的茶盞中。

良久,茶葉翻轉,表姐與太師各自喝了口後,太師便不耐煩的揮揮手,說,你們退下吧。
我俯首稱是,最後看了眼表姐,她蹙著眉,如水的目光中帶著哀怨,望向我身後的阿牛。可惜阿牛隻是動了動嘴,連一句話也沒說,便與我默默告退。

夜色凄涼,我與阿牛站在門外,窗欞映出來的燭火熄滅,雲彩遮住了月亮,這場各自摻雜了秘密的盛大婚禮就隨著長安,在夜色中共同沉默。我看向身邊的阿牛,他的側臉在黑暗中只留下了模糊輪廓,多年不見,越發堅毅帥氣了呢。只是那雙清澈的眸子,已經隨著歲月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們,我們在等待什麼呢,是等待咿呀婉轉的呻吟在黑夜中響起,還是在等待一朵花兒凋謝的聲音呢?微=風吹散了雲,清冷的月光傾瀉下來,同時,屋裡傳來一陣悶哼,燭光亮起。

良久,門開了,表姐走了出來。阿牛疑惑地看了表姐一眼,轉而探頭向屋內望去,黃色昏暗的燭光中,仲穎仰在椅子上,心口蕩漾著鮮血。

你...你幹了些什麼!阿牛回過頭,聲色俱厲,表姐看向他,卻沒答一句話,目光如月色般清冷。
緊接著,顫動的阿牛伸出手指向我,咬牙說,臭婊子,你騙我?!

我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藥丸,說,它沒什麼名字,庭院梨花花瓣碾成,一年就能做好多顆,幽香淡雅,還蠻好喝的。

阿牛經不住調笑,氣急敗壞之下負手提戟,向我刺來。這桿戟上,有他曾經的拼搏,有他如今的榮譽,揮舞之間滿載著人世中沉重的煙火氣,所以這種煙火氣,但凡是世間之人,皆不可避。

叮。
伴著清脆的聲音,有幾縷勁風斬斷的秀髮,隨風逝去。
是表姐的頭髮。
她站在我身前,一柄六寸長的古樸匕首,橫在兩人之間,短短的匕首在丈二大戟之下,顯得螳臂當車一般可笑,可就是這柄不起眼的匕首,依舊穩穩地擋在阿牛的戟前,紋絲不動。
我站在表姐瘦弱的身軀之後,聽見她一聲淺淺的嘆息後,說,你走吧。

黑暗中的阿牛滿眼血絲,我深知他怒火攻心,畢竟滿心算計毀於一旦。
燭光前的阿牛一臉恐懼,我看見他冷汗不止,惶恐大戟難敵六寸匕首。
良久,他終於顫抖的收起了那桿大戟,踉踉蹌蹌地消失在夜色中。

表姐望著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又嘆了一口氣,走進屋中,抬起燭台,隨後撇在了金縷蟬絲的床上。
我遞給表姐一顆藥丸,笑嘻嘻的問,表姐,這叫來生,咱們留著不?表姐一如當年的溫柔,眉眼帶笑,搖了搖頭。
我便努努嘴,將其扔進了火中,又遞給她一顆,問,表姐,這叫前世,咱們留著不?表姐接著搖搖頭,我也就接著扔了進去。
表姐看著漸漸壯大的火勢,摟過我,寵溺地摸了摸頭,幽幽說,我們只要現在。

我點點頭,看著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去的表姐,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片絹布,上面有柳樹白雲,少女少年。我撫摸了好多好多遍,最後撒手,任其飄向火中。

清明,小雨,宜嫁娶,出行。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便與表姐在亂世中的長安,放了一場盛大的煙火。


十年前,在柳絮紛飛的河畔,我心裡住著一個目光清澈的少年英雄,我身邊有一個溫婉動人的絕世美人。我雖然嫉妒,但還是衷心地祝福他們,畢竟英雄美人天下無雙,本就是傳世的佳話。可惜時間是世上最殘酷的東西,我們無力改變時間,但時間卻往往能輕易的改變我們。

幾經周轉,顛沛流離。當年的表姐改名換姓,與我在亂世中求得安穩,卻始終是寄人籬下;持劍的少年享譽天下,握住了更唬人的大戟,卻渾濁了眼神。我想阿想阿,那些記憶中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就在一夜間輕易地焚毀於歲月之中,只給生活留下了滿目的斷井頹垣。

庸線懶針呀,幾曾作女紅。

破曉時分,長安城外,表姐回頭看了一眼這座沉默的雄城,莫名笑了一下,就此離去。
我不知道阿牛憑那桿大戟,還能握住怎樣的榮華富貴,不知道這場亂世大戲,又會換誰來唱一首權柄滔天。我只知道,無論再遇見怎樣的爾虞我詐,無論是再經歷如何的悲歡離合,今後呀,天南海北地遠途生,這茫茫世間,再不會有貂蟬。


今天我趕集市的時候,看到有家姑娘比武招親,許多人前去圍觀。我也在人群中津津有味的看著擂台上的比武,感嘆著這姑娘確實不是花拳繡腿。

這時候,我突然感覺頭頂一沉,哎唷!好疼,還沒來得及叫出來,我就一屁股坐下來,當場暈過去了。

後來我在家養傷的時候聽說,那位比武招親的姑娘,被一個輕功極佳又生的風流倜儻的少俠娶了回去,還聽說少俠從人群中一躍而起,在人群中蜻蜓點水般的飛上台,贏得大家的拍手叫好。


輕功極佳?蜻蜓點水?等等啊!尼瑪我好像明白點什麼!!!


從前有個神仙啊,他是天底下最痴情的神仙。玉兔坐在廣寒宮的桂樹下,無精打採的數弄著桂花花瓣。


@ 嫦娥


玉兔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飛上天的,大概是在那一年,自己不小心舔了下嫦娥飛仙藥的盤子。

玉兔也幻想過,如果自己生的像嫦娥那麼美會怎麼樣?是不是也會在人群中耀眼奪目,總是被旁人的眼神有意無意的掃到。可是嫦娥也不快樂啊,她不喜歡當著那麼多神仙的面跳舞。

嫦娥的美是天生的,青絲如瀑,眼波如水。她會跳世間最美的舞,卻跳不出時間的輪迴。

月宮裡的桂樹開了,透過桂樹枝椏的斑駁月光照在嫦娥的身上,她明凈如玉的皮膚都是半透明的。嫦娥光著腳踩在鋪滿桂樹花瓣的地上,翩翩起舞。一襲白衣勝雪,舞姿驚艷美麗。雖然嫦娥只有玉兔一個觀眾,可她跳的最用心。

玉兔知道嫦娥又想起天蓬了,那個他等不到的人。

玉兔忽然有點心疼天蓬,他不知道的是,嫦娥沒有聽他的勸說,吃了那顆忘情的仙丹。


@ 飛雪


『這雪下的真大啊。。』』那時候天蓬剛剛飛升,只是一個守衛靈霄殿的侍衛小仙。

小仙們一臉艷羨的看著歌舞昇平的瓊台殿堂,裡面是瓊漿美酒的味道,可他們卻只能在霜雪中為上仙守門。天庭的雪不是凡間的雪,浸到身上也很冷。天蓬的同伴微微縮了縮身子,靠在柱子邊會省點力。

『『你們是那路的天兵,看守凌霄寶殿竟然還敢偷懶。』』一個大嗓門突兀的響起,就像是平空里的響雷炸開。是一個腰上別著白玉板,穿著紅色袍服的大鬍子神仙從殿中出來,一玉板刷在了天蓬同伴的臉上。

『『請星君饒恕,他再也不敢了。』』天蓬擋住武曲星的玉板,為倒霉的同伴求情。

『『放肆,這裡有你插話的地方嗎?』』武曲星像是被激怒了一樣,反手一玉板擊打在天蓬的背上,用力更加兇橫。天蓬站著不動,體內的血氣都在亂撞,想要吐血。

『『武曲星,是否看在小仙面上,寬恕了這些下仙,今日的雪確實太大了。』』一個悅耳溫柔的聲音響起。

『『哦,既然是太陰星君為你謝恩,你還不快快感謝。』』武曲星里發出個『『哼』』字,斜著眼看著天蓬。

『『多謝仙子。多謝星君。』』天蓬低下頭去,趕忙朝一身貂裘的女仙娥行禮。天蓬怔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子。清麗的容貌,溫潤的眼波,白色的雪花輕輕飄灑在她的青瀑上面,每一處都美的不自然。

那是天蓬和嫦娥的第一次見面,玉兔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大雪飛舞的日子。天蓬顯得很落魄,渾沒有日後統領幾十萬大軍的英姿。唯有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倔強的味道。

『『剛才那位仙子是誰啊?』』

『『廣寒仙子,嫦娥啊。』』天蓬的同伴揉了揉自己還發疼的臂膀說道。

嫦娥只會在大慶典的時候才會出現,為仙人們獻舞。平素的時候,都在廣寒宮中。

天蓬忽然覺得自己心裏面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在推著他向前走。

『『那個傻子真有趣!』』玉兔想起來天蓬魂不守舍的樣子,真傻。

『『是啊!武曲星那樣的暴脾氣,還獃頭獃腦的撞上去,看來是個新飛升的。』』嫦娥的臉上也多出了點笑意,畢竟在天庭里一群一本正經的木雕神仙前面,遇到一個有意思的人可不容易。

幾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天庭里多出了一個叫做天蓬的新秀,從一個守門的小仙變成了大羅。

玉帝賞賜他紫金印璽,統帥三十萬水師,就像是一顆新星又冉冉升起。

天蓬終於可以出現在宮殿中,坐在上位上,期待著一個人。


@ 情花

天蓬遠居在偏遠的水師營地,每天都伴著天河洶湧的潮汐聲音入睡。即使隔得那麼遠,可那片桂樹從中的廣寒宮殿,他始終不能忘掉。

月老看著天邊桂樹上的紅線,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一顆枝杈上的情花生出了個苞,這是個壞兆頭。這朵情花的主人是天蓬,又是可憐的爛桃花。

瓊台宴席上,眾仙舉杯為玉皇賀壽。

天蓬看著嫦娥的舞步,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他舉起琉璃杯,飲了一大杯酒。兩人的眼神偶然在空中接觸,又突兀的各自避開。

歡宴過後,嫦娥已經不見了。

『『天蓬元帥,老夫告誡你,不該生的心思可千萬不能生啊!你是年輕俊傑,何必這樣給自己找不痛快。』』喝紅了臉的月老悄悄拉著天蓬的袖子,把他叫到一旁。

『『多謝月老提醒!』』

『『吃了這個吧。忘情丹,老夫特意從太上老君那裡求來的。吃了它,你情樹上面的花苞就會凋了。』』


@ 過河

天蓬騎著一匹馬,渡過了天河。天河裡的水是澄澈的,裡面閃爍著漫天星辰的倒影。月光拖著湛藍色的光帶,歸處就是嫦娥居住的地方。

天蓬看著自己的面孔,堅毅,英武,唯獨缺少點了什麼,是人的滋味?

他忽然有些懊悔,如果那年自己沒有誤入那個道觀就好了,也不會成為一個神仙。

他只是想去一趟月宮,問問嫦娥能給自己跳一支舞嗎?

手心裡還是月老給自己的忘情丹,在晃悠。


@ 一舞

『『你能為我跳一隻舞嗎? 』』天蓬輕輕說道,身上飄著粉色的幾朵花瓣,他終於還是渡過了那條河,來到了廣寒宮。

趴在石桌上面的玉兔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他們倆在走向一條註定沒有結局的路,它要阻止他們。

玉兔化成了人形,渾身都在戰慄著,『『天蓬,嫦娥,你們都瘋了嗎?』』

嫦娥抿著嘴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揚起袖子,天蓬坐在石階上面,連拍手都忘了。

月老宮裡的情樹上面,一朵花開了,怒放似火,鮮艷的很。月老面如死灰,晚了,一切都晚了。


@ 刑條

什麼也攔不住了。

這樣一位上仙的犯戒,簡直是對天庭規矩的諷刺。玉帝怒不可遏,感覺自己苦心塑造的雕像又轟塌了。上一次他這麼憤怒的時候,還是自己妹妹思凡下界,公然違反自己律條的時候。

『『荒唐!』』玉帝憤怒的拍著青玉案子,五官擠在一塊,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他們不知道什麼叫做天條嗎?朕要殺一儆百!告訴眾仙,不準給天蓬求情!』』

『『將軍!』』『『將軍!』』天河水師的軍營之中,天蓬的屬下已經急紅了眼。他們圍著營帳,看著凌霄殿的靈官帶著一群銀甲天兵押解著天蓬。

『『爾等盡忠職守即可,不要擔心我!』』天蓬擺了擺手,將手伸了出去,任由這群天將捆綁。

『『天蓬,你可知罪!』』天兵押解著天蓬,一直把他駕到了靈霄殿前,兇橫的剝去他的金甲和披風。手裡拖著寶塔的李天王另一隻手扶著大鬍子,聲音很冰冷,站在執行人的位置上面。

『『讓眾仙看看!讓眾仙看看!什麼叫做違反天規的下場!』』玉帝的聲音從九重寶殿里發出,響徹在凌霄殿前。

夔牛大鼓被巨靈神敲擊,漫天都是雷鳴般的鼓聲,就像是擊打在人的心上。

@ 輪迴


『『啊!』』天蓬咬緊牙齒,臉色蒼白的很,殷紅色的血從他的背上一次次溢出。他的骨頭,正在被人一下下的拔出。

天蓬環視了一圈群仙,肆意的放聲大笑。多少年了,天宮就像是一個大大的牢籠,鎖住了人所有的慾望,情愫和熱血。神仙會論資排輩,會勾心鬥角,這裡從內到外都是腐朽的氣息。

『『放開我!我自己走。』』天蓬強撐著孱弱的身體,擺脫著押解他的天將,要一個人上輪迴台。

李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示意讓他一個人走。

『『天蓬!』』嫦娥聽到鼓聲響起的聲音,失魂落魄的向前跑來,玉兔跟在她的後面,怎麼追都追不上。

『『嫦娥,原諒我,以後的日子要你一個人走了。原諒我。。』』天蓬慘白色的臉頰上面多出了一絲神采,可是他的手都無法抬起了。嫦娥扶著他的臉蛋,似乎是要把這一切都刻印在腦海里。他凝如墨的劍眉,不屈的面容。

『『這是一顆忘情丹,忘了我吧!』』

『『碰!』』是從天邊雲朵滑落的聲音,天蓬的身體以不可阻擋的巨力跌落了下去,身體的每一處都開始燃燒了起來。


『『不,』』嫦娥站在輪迴台前,卻挽不住他的一片衣袖。


玉兔錯愕的捂住嘴巴,眼淚洶湧的流了出來。


我以為我演了一出悲劇,可最後主角不是我。


一、


十八年前,一個東方的老道士來到這裡,對我老爹說,你的孩子不在宿命中啊。


老爹很吃驚,Can you speak English ?


老道士也是見多識廣的人,根據老爹的臉色和舉動猜出了這句話的意思,連手帶腳解釋了半天,神色認真且焦急,像上廁所沒有帶紙的倒霉鬼。


老道士的解釋很管用,以致最後被老爹用掃帚趕出了院子,而不是鐵鍬。


老道士也由此學會了人生中第一句英語,oh shit!


當時我剛剛出生,老爹給我起名愷撒。


和我一天出生的還有帝國的公主和鄰村的少年。


八歲的時候我發現一件好玩的事情,鄰村的少年是沒有名字的。


於是我興沖沖地告訴了老爹這件事,絲毫不亞於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喜悅。


老爹說那有什麼,人家叫狗蛋、鐵柱你也管不著。


我好奇興奮的火焰被一頭澆滅,焉了吧唧的回到了房間,哥倫布剛登上新大陸就踩了一灘狗屎,還摔了一跤。


十八歲時我還發現了一件事,帝國的公主、鄰國的王子也是沒有名字的但我不敢跟老爹說了,因為老爹也沒有名字。


二、


一個晴朗的午後,我出外打獵。


樹林里群鳥雀鳴,陽光透過濃密的樹冠灑下搖曳的光斑,溪水裡魚蝦嬉戲,濺起清澈的浪花。

我背著弓沿著溪水追覓著小鹿斑比的足跡,溪水匯流成河處我失去了小鹿斑比的蹤跡。


我想它一定是去找小熊維尼去了。


我瞎溜達到一處斷崖,河水傾瀉而下形成瀑布,瀑布下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本著看熱鬧的心態我看起了好戲,我這好奇心太重了,就算是路邊有一坨屎,我也會去看看是草泥馬的還是雅蠛蝶的。


「公主,束手就擒吧!乖乖的跟我走吧!」十幾個手持大斧的壯碩漢子步步生風,攔住公主。


「公主快走,我們擋住這些匪徒!」四五個侍衛上前一步,直逼匪徒。


一剎那間,刀光劍影縱橫交錯。


噗噗噗!侍衛都被放倒了,公主驚慌失措逃跑,一身白色長裙都破了。


我第一次看到了那個沒有名字的女孩,陽光悻悻然,溫暖且美好。


如一朵清澈的籠著白紗的蓮花。


長發飛在空中,膚如白雪,回頭的瞬間兩道視線交錯,竟像穿越了塵世千年的光陰才換來一瞬的凝望。


沒錯,我心動了。公主,公主!


三、


我離去的時候身上多了十一道傷口,以至於我的意識都有些昏沉。


這十一道傷口換來的是十七條人命,很值,這一刻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命如草芥。


人真是脆弱。


公主被我放在河邊的一塊巨石上,她昏迷沉睡的樣子也是如此可愛,我生出了想要一輩子看下去的想法,真是可笑。


我安置好公主,離開了河邊去處理傷口。密林中,我咬著染血的粗布麻衣,把隨身攜帶的火藥灑在全身十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上,用打火石點燃。


我冷汗直冒,一瞬間全身繃緊,青筋突出。呲呲的白氣直冒,騰起烤肉的焦味。


好久之後我平靜下來,怎麼能讓心愛的女孩看到我受傷的一面?


將已經不成樣子的麻衣在河水中滌盪乾淨,重新披在了身上,趕了回去。


女孩悠悠醒來的時候,有淚水從睫毛滴落。


她從巨石上坐起來,四下打量著,有明媚的光和潮濕冰涼的風。


「呀!你醒了呀!」青澀的聲音說著,走了過來,是個拿著斷劍的開朗少年。


公主這才看向少年,一頭金色的捲髮,每根頭髮都閃耀著燦爛的光輝,粗布衣服也掩蓋不了他蓬勃向上的青春氣息,應該就是他救了我吧,真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呢。


「是你救了我吧,真是謝謝。」她盯著少年好看的側臉,臉突然有些紅了,聲音低若蚊蚋。


少年摸著頭腦勺,憨厚道:「哈哈……我來這裡時就……」


突然他的嘴巴被堵住了,一條小香舌鑽進了他的口中,讓他猝不及防。


他有些窒息了,鬆開斷劍抱住了公主溫潤的身子,吞回了想說的話。


蔥鬱森寒的的林蔭下,一身傷痕的傢伙悄悄退回了灌木叢中,離開的背影像只受傷的野獸。

風聲有些嗚咽。


四、


《屠龍之術·下篇》


這本書是老道十八年前留給老爹的,扉頁上寫著一行英文,也是我唯一能看懂的話——Revolt Destiny。


幸好內容都是圖畫,不存在語言不通的困難。


第一次修鍊是在八歲無聊的時候,練著練著身體就越來越好,力氣也越來越大,習慣使然,便堅持了下來。


一練就是十年。


托它的福,我一身傷疤只休養幾天就好個差不多。


聽村民說,鄰村的少年帶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回了村,兩人有說有笑,好不快樂。


而我呢,打獵、劈柴、做飯,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淡如水的節奏。


直到幾個月後,一年中雨天最多的季節,天空陰沉的像要滴出水來,流動的雲翻滾著壓抑的水汽。


公主還是被帶回了皇宮,少年和公主依依惜別的場景仍然在民間傳為佳話。


那天,我以已成年的借口喝了人生中第一桶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風蕭瑟的很。


我對自己說,愷撒,你是個男人了。


然後,酩酊大醉。


我就是在這種狀態中得知公主和鄰國的王子要訂婚了,我想我現在應該很傷心,自己心愛的女孩終於要出嫁了可惜新郎不是我。


但後來我想就算是傷心也輪不到我啊,鄰村的少年才是公主愛的人啊。


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衝過萬水千山,像棵白楊樹挺立在她面前說:

我愛的女孩,那天救你的是我啊,你趕緊推掉婚約,扔掉少年,跟我私奔吧。你看我身上的傷疤可以作證,然後撕開上衣,露出帶著疤痕但健碩的胸膛。


但我的懦弱又一次阻止了我。


我感受到了冥冥中的命運,它在撒開一張網,每個人都是網上的飛蟲,只能等待時間的吞噬。

所以,我修鍊屠龍之術更勤奮了。


只為了掙開那張看不見的網,站在那個女孩面前說一聲:……


五、


暴風雨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早,雷暴劈開厚重的積雨層,將黑暗劈成一霎光明。


惡龍從天空俯衝而下,撕開城堡將滿城士兵燒死灰燼,奪走了公主。


國王一夜白髮,通告全國:


斬殺惡龍者,便將公主許配給他。


老爹告訴他,鄰村的少年在村口的鐵匠那裡定製了一把大保健……啊呸,大寶劍!


我偷偷去看過,少年每天在鍛煉,彷彿血管里涌動著永不止息的熱血。


那雙眼中燃燒的鬥志放佛要將天穹燒穿,他是燃燒的屠龍少年,要救出屬於他的公主。


我前所未有的失落,連拚命的機會也不屬於我。真他媽可悲!


回家後,老爹突然找到我,把一個長木匣交給我。木匣上刻著岩漿地獄,龍與惡魔。


匣子里是柄刀,筆直優美,森寒冷冽。


「在兩年前老道士又找到我,他請了翻譯,這次我聽懂了他的話。他告訴我,這個世界只有你是有希望超脫宿命的,所以他讓我在合適的時候將這個交給你。」


「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合適的時候,但孩子,你該拿回屬於你的東西了。」


我從沒見過老爹那嚴肅樣子,活像一隻被操過的板栗。


我說:我已經沒有力氣的去戰鬥了,而且……我也沒有資格去戰鬥。我低下頭,萬分沮喪。


老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淚流……呸!目光深遠,點上了一根大粗煙,深深吸了口氣,不再說話。


灰藍色的煙霧從老爹口裡吐出來,散成塵埃與顆粒,緩緩升向低矮的天空。


良久後,老爹開口:


我其實是不信命的,我換過很多工作,但都干不長久,好像有個聲音在冥冥中告訴我,去當農夫吧,去種地吧,去打獵吧,這才是你喜歡的事啊。


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並不喜歡種地,也不想打獵。


我想去大西洋揚帆起航,想去攀登阿爾卑斯山,想乘著風飄過一座又一座山川……


我有那麼多想做的事,有那麼多想做的事。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老爹哭,煙嗆進他的肺里,咳嗽不止。


六、


少年拿著大寶劍去屠龍時,我正坐在村口的酒館內。


我叫了兩大桶朗姆酒,一飲而盡,我一遍遍擦著鋒利的刀身,直到反光。


借著酒勁,我拍桌而起,在酒館眾人看傻逼得眼神里,提溜著小馬扎狼狽離開。


來到龍窟前,少年已經和龍戰作了一團。


我尋到一處寬闊地,坐在馬紮上,撫摸著冰涼的刀身,像是撫摸情人的肌膚。


雨聲淅淅瀝瀝,這場雨季紛紛揚揚了數月。


在一片細雨朦朧中,惡龍吐著炙熱的火焰,地面被燒成焦黑色。


雨水因高溫蒸騰起白色的霧氣,少年拿著大寶劍在霧氣中輾轉騰挪躲避著惡龍的吐息。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屠龍之術,眼神變得明亮起來,但又想到了什麼,又轉瞬暗淡下去。


少年的大寶劍斬在惡龍鱗片上,只能濺起明亮的火星。


惡龍似乎被激怒了,一個甩尾將少年砸在地面上。


少年踉蹌著爬起來,抹去嘴角的血,大呼大喊,熱血從天靈蓋燒到小腳指。


頭髮都燒著了,金色的頭髮燒成火焰,熱血澎湃。


少年沒頭沒腦的衝進龍的吐息中,舉劍的姿勢像是要開世的耶和華。


結果,惡龍一聲嘶吼,一腳踩暈了少年。


下一刻,它碩大的瞳孔中卻出現了一個來不及躲避的黑影。


小馬扎砸在它額頭上,令它身體一頓,冰冷的巨瞳望過來,龍爪也順勢鬆開了少年。


我提著長刀,行走在鋪天蓋地的雨幕中。


每一步都是走在生死之間的灰色地帶,如神入魔。


屠龍之術·下篇!


這才是真正的屠龍之術啊,那邊躺著的那個少年,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啊!


天上地下都是雨,我赤裸著胸膛持刀而立,面前是浩如山嶽的巨龍。


雨水澆在刀上,澆在身上,也澆在心裡。


我從未想過有一刻我會如此神勇,指向蒼穹的刀尖銳而鋒利。


我還要去救我的公主呢,你又怎能阻我。前所未有的豪氣充溢在我的胸口。


我朝著猙獰的惡龍大喝一聲,神色堅定毅然:


「我叫愷撒。」


七、


幾年後,公主和王子結婚了,有了一個可愛的寶寶。


但坊間一群沒有名字的群眾中一直流傳著一個故事,屠龍的少年救出了公主,卻反抗不了世俗的力量,只能譜寫一出流芳百世的愛情悲劇。


公主也時常想起那個醒來的下午,她坐在河邊的巨石上,手感冰涼潮濕。


少年對著她笑,呀!你醒了啊!


還有那個雨夜的龍窟,拿著大寶劍的少年踟躕著走了進來,跟我走吧,浪跡天涯!


想到這裡,她突然笑了起來,在她身上做活塞運動的王子楞了一下,更賣力起來。


……


其實我站出來面對巨龍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這個結局,只是不願相信罷了。


屠龍的少年拿到的是屠龍之術的上篇,而我拿到的是下篇;東方老道士留下的屠龍之術,弒龍之刃;還有那個午後巧遇的英雄救美。


無不在揭示著我一直在被人安排好的舞台上,按照別人早已設定好的劇本上演一出無人觀看的滑稽表演,可笑自己還以為自己跳出了舞台,哈哈,天大地大,何處為家!


我笑的有些癲狂,弒龍之刃狠狠刺進龍的逆鱗,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就讓你來為我殉葬吧。


可笑我還以為自己擁有掙脫宿命的力量,卻不知道自己正是宿命的推動者,哈哈哈!


我的殘軀被拋上高空,又重重摔了下來,鋪天蓋地的的雨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屠龍之術·下篇》從口袋掉了出來,扉頁的Revolt被鮮血蓋住,只剩下一個大大的Destiny。


我靜靜躺在泥水裡,等待死亡的來臨,旁邊是僵硬的龍屍。


昏迷的少年終於醒來,救出了公主。


你看那裡好像有個人啊,公主指著我的殘屍。


屠龍的少年撇撇嘴,看錯了吧,那是一截木樁啊,我們快走吧,雨越來越大了,這鬼天氣!


……


八、


老爹呆在墓前,佝僂著身子吸著煙。喃喃自語。


公主被惡龍搶走了,屠龍的少年救出了公主,公主卻和王子舉行了婚禮。


人們可憐屠龍的少年,但至少還有公主還愛著他。


並上演了一出人盡皆知的悲劇。


又有誰記得曾經有一個渾身傷疤的傻逼為了一個女孩敢於挑戰宿命,將惡龍挑於馬下。


王子得到了她的身體,少年得到她的心,而傻逼什麼也沒得到。


大家都以為自己是少年,其實大家都是傻逼。


到頭來連演一出悲劇的資格都沒有。


老爹站起身,目光穿過了大西洋,穿過了阿爾卑斯山,穿過了一座又一座山川……


他像是倦了,回到了小木屋,門扉儼然。


只剩雨絲紛紛洒洒,愷撒,愷撒!

/轉載請私信*-*/


我是《仙劍奇俠傳三》中德陽城裡畫餅的女孩。
我在這裡已經等了很久了,等那對頭頂主角光環的大哥哥大姐姐過來,給我買一個餅,我好告訴他們,霹靂堂的所在。
他們是善良的,會買餅給我吃,但是他們不會想起,明天我還會餓,但是已經沒有人能給我餅了。
還要感謝策劃,沒有把我的故事設為支線,否則我連這一張餅,都未必能得到。
下一次吃到餅,只能等下一個玩家,開啟遊戲,玩到這裡。
所以我永遠都在餓,永遠都在等再也等不來的媽媽,永遠都在畫不能吃的餅。永遠,都在等你一回眸,送我一個餅。


大王叫我來巡山啊,來巡山,誒,山下有個猴子,,,,,


你不看新聞聯播嗎?


三個月前,我和弟弟隨著拉卡尼休大人的一紙調令,背井離鄉,來到了終日陰雨連綿的冰冷之原。弟弟被分配到與羅格戰士對峙的最前線,而我卻留在了後方,負責守衛我們沉淪魔軍團的軍團長——畢須博須大人。



淪魔,名字聽上去倒是很能唬人,但其實我們只是一群惡魔世界裡最低等、最下賤的怪物罷了。我們身材矮小,體格羸弱,相貌就更別提了,再配上火紅色的外表,那
模樣就像個行走的火龍果一樣。我們每五個人為一組,設一伍長,稱為沉淪巫師,巫師能耐很大,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當然,只限於復活我們這些小兵,其他的惡魔和他自己是復活不了的。我們的種族數量龐大,再加上可以被上司無限地復活,最終獲得了大魔頭的青睞,得以活躍於任何一片有人類與惡魔交戰的大陸。我們是敢
死隊、是排頭兵、是炮灰,是不怕死的沉淪魔。


我和弟弟自從五歲那年人類襲擊了我們的村子,父母都被殺死以後,就被收養在了軍營里,後來長大了些,就自然而然成了收養我們那人的手下。他叫喀,是個沉淪巫師,但在私底下我們都叫他閃電,因為他身上帶著種特殊屬性,只要一發怒身後就會滋滋地冒出閃電來,很多次戰鬥里他都是靠這招把我們死裡逃生地帶了出來。我們是可以無限制的復活,但人類有更厲害的方法來對付我們。他們會用魔法讓我們的屍體爆炸,變成一堆攏都不攏起來的肉醬,或者用火活活地把我們烤熟,或者用冰把我們化成一灘水……而我們除了揮舞著短刀死命衝鋒以外再沒別的對策。


來到冰冷之原以後,我們這些新來的都被重新分配,弟弟和閃電被分去了前線,而我卻被編入了衛士營,整天守在大營里看著畢須博須大人來來回回地踱步。有閃電在,弟弟應該不會有事吧,畢竟閃電可是貨真價實回放閃電的呀!心裡雖這樣一次又一次安慰著自己,夜裡篝火熄滅後卻還是會忍不住夢見許多可怕的場景,我和弟弟又變回了年幼的孩子,手牽著手在宛如燃燒的地獄一般的村莊里狂奔,耳邊是族人震耳欲聾地哭號,我明明將弟弟的小手攥著緊緊地,可回過頭時卻發現身後一個人都沒有……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三個月,萬幸,我沒有聽到任何壞的消息。一天早上,我一醒來就看出畢須博須大人臉上神情有些不對,我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可以肯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很快,我們整個衛士營就被緊急集合了起來,畢須博須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語速快得我只能聽清了「急襲」、「支援」、「發火」之類的詞,訓話完畢以後,副營長就帶著我們半個營的人直奔鮮血荒地而去——我弟弟,我弟弟就駐守在那裡!


在副營長的帶領下,我們很快趕到了鮮血荒地,不時有逃出生天的小兵跑過來訴說著他們的所見所聞。「是死靈法師!別往前沖了,你們都會沒命的!」「他會把我們炸爛,我們會完蛋的!」然而副營長對此充耳不聞,反而催促著我們加快速度。


我們來到了一座地穴前,才剛停下步子,就正巧與從地穴里出來的死靈法師不期而遇。那是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臉色慘白,面容瘦削,身後跟著幾個他用惡魔屍體召喚來的骷髏人。「上啊!」營長一聲令下,我們便都吼叫著一窩蜂沖了上去,那人鎮定地後退幾步,一面對著我們施放詛咒,一面指揮著自己的骷髏人抵抗我們。混戰中,我驚愕地發現對方一隻骷髏人的脖子上竟然戴著我親手送給弟弟的那塊護身符。一瞬間,我忍不住沖他喊出了弟弟的名字,而他竟真地回過了頭,並痴痴地看著我,彷佛還認識我似的。


情急之下,我把它拉出了混戰的人群,大聲質問是怎麼回事,可它卻一面張著嘴大叫,一面不停揮舞著手中的骨刀試圖砍我,可他力氣很小,我幾乎不用費什麼力氣就能控制住他。我沖他喊了一聲弟弟,他立即就安靜了下來,嘴裡嗚嗚地叫著,像是在對我訴苦。剎那間,我感到有點不知所措,血水或是淚水糊了滿臉都顧不上擦了。「我帶你回家!」我像小時候帶著弟弟從著火的村子裡逃走一樣牽起弟弟的手,拚命狂奔,可沒跑出多遠,一支骨矛就從我的胸膛中穿了過去,我感到一陣心疼,接著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被複活時,戰鬥已經結束了,我弟弟也不見了。據營長說,我倒下後不久那死靈法師就撐不住逃走了,在洞穴里,他們找到了我們同伴的屍體,其中就包括閃電,但沒找到我弟弟,因為他們實在分辨不出那一堆堆的爛肉究竟誰是誰了。天空響起陣陣的雷聲,我站在污穢的雨水裡,虛弱地點了點頭。


回來的途中,我掉隊了,滂沱的大雨遮住了我的視線,也沖刷掉了我同伴們的腳印,我像只失去了蜂巢的工蜂一樣在荒地上遊盪,我想閃電,想我弟弟——想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骷髏,我該說他還活著,還是已經死了?——都變成骷髏了呀,他已經不是我弟弟了!可是…可是……胡思亂想著,我已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座木屋前,木屋的門向裡面倒著,厚厚的灰塵上留著一串細長的腳印。有人在裡面嗎?想著我走了進去,一抬頭,就看見我弟弟——現在他是一隻骷髏人——正無助地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見我來了,才稍微地平靜了一點。


我把門劈碎了,燃起了一堆篝火,拉著弟弟坐在了我身邊。我問他餓不餓,他搖了搖頭,我就只好忍住直叫喚的肚子放棄了出去打獵的念頭,寸步不離地陪著他。忽然,我靈光乍現:「既然那死靈法師能把我弟弟變成骷髏,說不定他就還能把我弟弟變回來!」我想起從前閃電曾對我說過,死靈法師有一個用惡魔頭顱打造的瓶子,裡面裝的全是他所奴役的惡魔的靈魂,只要將那瓶子打碎了,裡面的靈魂就自由了!想到這,我不禁激動起來,我看了看身邊像個孩子似的席地而坐的弟弟,心裡發誓,一定要將弟弟的靈魂給奪回來,為了這個目標,我將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哪怕是背叛我的種族。


經過一整夜的思索,我想出了一個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而這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帶著弟弟,去向死靈法師投降。


2


我守在通往冰冷之原的必經之路上,等著死靈法師再次出現,他一定會來,他們這些人永遠將任務和利益看得比生命還重。臨出發前,我改變了主意,將弟弟安置在了那間房子里,他挺聽話的,但我不想帶他來,畢竟,這很危險。



了約莫一兩個鐘點的樣子,死靈法師果然來了,他看上去比昨天落魄了不少,步履之間也謹慎了許多,身後跟著幾個新骷髏人,我趴在遠遠的草叢裡,都能聞到他們
身上散發出的那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當他從我面前經過時,我叫住了他,同時從草叢裡站了起來,骷髏人立即發覺了我,全都揮舞著手中的尖刀朝我聚攏過來,我連
忙舉起雙手,朝死靈法師大喊道:「我是來做交易的,請給我說明的時間!」


或許是死靈法師根本就沒把我當回事吧,他笑
著斥退了骷髏人,並招呼我過來。我趕忙從草叢裡跑到了路中間,低聲下氣地對他道:「死靈法師大人,您如此拚命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打倒那些惡魔並將他們的財
寶統統佔為己有嗎?如果我有更輕鬆的方法能讓你獲得它們,您是否願意聽小的一言呢?」


死靈法師垂著眼皮道:「別胡說,鄙人乃是為了伸張正義才毅然選擇同惡魔作戰的。」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又問我道:「說吧,你想要獲得什麼好處?」


我依然躬著身子答道:「我聽說在我們這片大陸上,最高的統治者安達利爾女王的宮殿里,滿滿地收藏著她這些年裡掠奪來的金銀財寶,如果小的能讓您不用再跟這些低級妖魔糾纏,而能直接奪取安達利爾女王的財寶的話,我想您一定不會就這麼看著小的幫你空忙活這一場的吧!」


死靈法師猶豫了一會兒,問我:「你想要分得其中的一部分嗎?」「不,財富只屬於天生的富貴人,像我這種低賤的惡魔根本無福消受。」我立即回答道。


「那麼你想要什麼?」死靈法師接著問。我試探性地伸出手指了指他旁邊的一隻骷髏人,死靈法師疑問道:「怎麼,你只想要一個僕人嗎?」我縮回手,卑微地道:「不不不,我只是想在事成之後,能求您幫一個忙。」


「什麼?我儘力而為。」死靈法師道。我沉默了片刻,答道:「如果事情能成功的話,就請您將我弟弟的靈魂還回來吧!」


死靈法師顯然沒聽懂我這話的意思,連連問了幾個「什麼?」。我只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對他講了一遍,死靈法師聽罷,低下頭一聲不吭,我惴惴不安地等了半天,他才抬起頭對我道:「先說你的計劃吧,別的事情好商量。」


我只以為他是在和我討價還價,於是只好先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了。


3


我們在冰冷之原上駐軍的最高長官,是擁有高超法力的畢須博須大人,按照慣例,每個月,他都要向安達利爾女王奉獻貢品,而我們作為他的衛戍部隊,每次都會輪換著作為對貨物進行押運,所以我對從冰冷之原到安達利爾女王宮殿的路線特別熟悉。



這條道路上,至少有著十幾處關卡,想要通過他們,就必須要有畢須博須大人的令牌才行。不瞞您說,我們的畢須博須大人在平常的生活里馬虎極了,很不會收拾東
西,就連令牌這麼重要的物品也都是在要用的時候才會手忙腳亂地到處找,所以即使我將令牌偷了出來,那麼在短時間內畢須博須大人也很難發現得了。


而在我將令牌偷出來之後,我會將您偽裝成獻祭給安達利爾女王的祭品,一路押送著前往安達利爾女王的宮殿,等到了那裡,您會被直接投進監獄裡,我會在監獄外等著您,等您從監獄裡殺出來時,我就可以帶您直接去找安達利爾女王了。


事成之後,安達利爾女王所有的財寶通通歸您,我只要您把我弟弟變回來就好。


4


「是個好計劃。」死靈法師敲著手中的法杖,自言自語地說。之後,他微笑著對我道:「事不宜遲,今天傍晚的時候,我會派人送一瓶藥水過來,你把它想辦法讓那個什麼畢須博須喝了,之後你就可以從容不迫地把令牌偷出來了。」


「是毒藥嗎?」我瞪大了眼睛問。「別傷害我的族人!他們是無辜的!」


「你想哪去了,」死靈法師搖著頭道,「只是些催眠藥水,讓他好好睡上一覺,你不就可以好好下手了嗎?」


這樣啊……我點點頭答應了,心裡卻還是難以名狀地緊張,「就這樣吧!」說完,我急匆匆跑了,落荒而逃。


回到屋子裡時,弟弟還窩在角落裡睡覺,看他睡得香甜的樣子,經過一番狂奔的我頓時也感到身體像散了架一樣,我艱難地走到弟弟旁邊坐了下來,靠著他睡了。


夢裡……我又回到了最初的村莊,在大火和喊叫的包圍中牽著著弟弟的手不知所措,我用盡了全部的勇氣,全身的力氣,終於帶著弟弟逃了出來,他用稚嫩的聲音委屈地叫著我哥哥,我轉過頭想要安慰他時,卻發現我牽著的竟只是一具骷髏……


我從夢中驚醒過來,聽見屋外聒噪不息的烏鴉叫聲,心裡一陣煩躁。出去時發現門口的地上躺著一個玻璃瓶,站在門外大樹的烏鴉用碧綠的眼睛盯著我,又叫了兩聲,之後就飛走了。是死靈法師送來的吧?想著,我將藥水撿起來放進了兜里。


等再回到屋裡時,我才注意到弟弟竟不見了。我連忙沖了出去,一面大喊著弟弟的名字一面四下里到處搜尋著他,可繞了好大一圈,卻還是沒能找到。我只好又回到了屋子那裡,離得遠遠的,就看見屋子裡像著火了似的一片通紅,我急忙跑了進去,卻發現那隻不過是弟弟燃起的一堆篝火。只見他坐在篝火旁邊,手裡舉著根木棍,向火的那頭插著又大又肥的一隻雞,表面已滋滋的冒出油來,而更令我震驚的,是我弟弟的腦袋上,還嵌著一支箭。


是去羅格營地附近偷雞的時候被人家發現了吧……我一面吃著雞,一面問他,弟弟誠實地點了點頭,頭上的箭隨之一晃一晃的,我心疼地摸著弟弟的頭,可他卻趁我不注意「嘣」地一聲就將嵌在頭上的箭拔了下來,隨手扔進了火里。


「不疼嗎?」我驚訝地問弟弟。他若無其事地搖搖頭,根本不像剛剛捱了一箭的樣子。


「那就好!」等我吃飽了,弟弟已經又睡下了,我拿出毛毯蓋在了他身上,之後撲滅了篝火,一個人默默走出了房子。


5


我的重新歸隊並沒引起其他人太大的注意,隊長也只是簡單地問了我幾句,之後就分配我去站崗了,倒是畢須博須大人,在經過我面前時多看了我兩眼,還問我說:「這兩天我怎麼好像沒看見你?」「我受傷了,所以一直在營帳里休養來著。」我捂著自己的左臂,說道。「這樣啊,」畢須博須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掏出兩瓶小紅瓶遞給了我,「喝了就沒事了,加油啊!」說罷,拄著法杖搖搖晃晃地去了。


畢須博須學大人真是個好長官。可為了弟弟,我還是要對不住您了。


趁著他在營地里遛彎的工夫,我偷偷進到了他的帳子里,把藥水倒進了火上坐著的水壺中,之後連忙退了出來,幸好,並沒有人發現。


幾個小時以後,時間已近午夜,營地里的人大多都睡了,就連陪我一起站崗的也窩在地上起不來了。時機到了!我躡手躡腳地走到畢須博須大人的營帳前,確認大人已經睡熟以後,進到了裡面。畢須博須大人的營帳不大,但卻堆滿了東西,我翻了半天,才總算在裝牛肉乾的紙袋裡發現了令牌。而就在我拿好令牌準備離開的時候,外面卻像火山爆發一樣喧囂起來,畢須博須大人立馬醒了,他根本來不及注意我,拿起法杖就沖了出去。


當我出去時,才發現原來是死靈法師帶著他的一幫手下來偷襲了,我的沉淪魔同伴在他的攻擊下一批批的倒下,沉淪巫師更是一露頭就被殺死了,而往日里精神矍鑠的畢須博須大人此時卻連站都站不穩了,他面對著敵人有氣無力地發了幾個火球,之後就迅速地被像潮水一樣涌過來的死靈嘍啰們給吞沒了。


顯然,我上當了。此時此刻,我可以衝上去痛斥他一頓,然後被他像捏死一隻臭蟲似的殺死,但如果我這樣,我弟弟該怎麼辦?這滿營地的屍體,又有誰能為他們報仇?我是罪人,也是唯一可以贖罪的人。


戰鬥結束後,我畢恭畢敬地來到死靈法師身邊,比第一次見他時還要卑微,我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我聽見他在笑。「死靈法師大人,令牌我已經找到了。」我深深低著頭,閉著眼睛說道。


「很好。」死靈法師道。之後便沉默了。


「死靈法師大人,」半晌,我艱難地開口問道:「能否讓小的將這些人都葬掉以後,再陪您去見安達利爾女王呢?」


「可以呀。」死靈法師答應道,卻同時用法杖指了指不遠處畢須博須大人的屍體,「嘭」的一聲,將其化作了一堆肉末。


哈哈哈……死靈法師狂笑起來。


6


因為死靈法師的狂妄,我偷來的令牌已沒了任何意義,我成了一個純粹的嚮導,帶領著死靈法師一路朝安達利爾女王的宮殿殺去。弟弟被我帶在了身邊,他和死靈法師手下的那些骷髏相處的很好,如果不是靠著護身符,我甚至分辨不出他們誰是誰。


因為我的幫助,死靈法師得以不浪費任何一分一秒直奔安達利爾女王的宮殿,速度快得甚至讓對方都不足以有時間來召集軍隊進行守衛。很快,我們就攻入了修道院,之後是地牢,一層、兩層、三層,在眼看就要進到安達利爾女王所在的第四層時,死靈法師毫無意外地翻臉了。當時,我走在前面,正要指給他向下一層的通道,背後卻突然射來一支骨矛,它將把撞出了幾米遠,之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身下流出一攤血來。


「蠢貨。」


在經過我身邊時,死靈法師不忘嘲笑我道,而我弟弟竟也跟著骷髏同伴去了下層。


一瞬間,我萬念俱灰,從身體到心靈,一點力氣都沒了,索性閉上了眼睛,聽天由命。許久,在瀕死的恍惚中,我忽然看見前方走來一人,他晃晃悠悠地,嘴裡絮絮叨叨個不停,走到我身前,舉起手中的法杖就打:「給我起來!起來!你害我這麼慘居然還不想給我報仇!就要這樣放棄嗎!」


是畢須博須大人……我正要強忍著疼痛辯解幾句,卻猛然想起昨夜畢須博須大人送給我的那兩個血瓶!我咬著牙摸了摸身上,發現它們竟然還在,趕忙掏了出來,一飲而盡。


7


當我提著刀走進安達利爾女王所在的大廳時,戰鬥已經結束了,小妖們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大廳正中,安達利爾女王像只巨大的螳螂一樣趴在地上,已經沒氣了。而死靈法師此刻正靠在牆邊,大口的喘著氣,他渾身慘綠,遍體鱗傷,應該是中了安達利爾女王所施放的劇毒,身邊一個手下都沒有了,看來是和安達利爾女王同歸於盡了。


我走到他面前,用刀指著他的鼻子,問說:「我弟弟呢?」


死靈法師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片刻卻又淡然地笑起來,一面有氣無力地舉起手指向我身後。那裡凌亂地堆積著一大片白骨,在那堆白骨中間,我發現了我弟弟的護身符。


我忍不住給了他一拳。「我弟弟呢!」我咆哮著問他。他卻只是不住地笑著,回道:「碎成渣了,別想了。」


反手又給了他一耳光。「那我弟弟的靈魂呢?把他靈魂交出來!」我的刀鋒已頂在了他鼻子尖上。「什麼靈魂?」他停止了笑,反而大惑不解地看著我,半晌,才又嗤嗤地笑道:「你是說我拿的那個造型很怪的瓶子吧?真抱歉,那只是我用來裝酒的,也不怎麼就被傳得越來越玄了。況且,它現在也已經碎掉了,沒用了。」


我感到憤怒與仇恨佔滿了我的胸膛,意識幾乎都要不受控制了,對方卻還在呶呶不休地說著:「對了,實話告訴你吧,那具骷髏根本不是你弟弟,護身符是我在一堆爛肉里找到的,覺得好玩就給那骷髏掛上了,跟他本來沒什麼關係……這回你該死心了吧?哈哈哈……」


「混蛋!」手起刀落間,死靈法師人頭落地,他終於閉嘴了。可我心裡的憤怒卻一點都得不到釋放,只好不停地向著死靈法師靠在牆上的軀體亂砍。漸漸地,我的身軀變得龐大,皮膚硬化成了鎧甲,背後生出了雙翅,手臂變形成了利爪,我忘記了我的一切過去,唯有仇恨在我心底熊熊地燃燒起來。


五年前種的瓜,今年不知道有沒有結個大果子了,家裡的那個臭婆娘這個時候在幹嘛呢,真想她啊。
老兵摸了摸口袋,掏出個香囊,湊到鼻尖聞了聞,忽然笑了起來:回去給她個驚喜!
三個月後戰爭爆發,大戰持續了7天7夜,哀鴻遍野,遍地都是屍體,冰冷腐爛的,溫熱破爛的,臭氣熏天,唯有一處散發著芬芳香氣,甚是奇怪。


這是一場真真正正的血戰

老大和猴子都殺紅了眼

五十合

猴子呲著牙,涎液流淌,鐵棒揮的呼呼作響

老大不甘示弱,鬼頭刀不離猴子左右

但懂行的妖怪們知道,老大快不行了,刀法已經開始凌亂

八十合

老大終於還是慢了,縱使身經百戰,也難逃猴子的天生神力,手中鬼頭刀被鐵棒磕飛

第一次從老大眼裡看到絕望

那個神采飛揚,笑聲爽朗的老大

那個許諾跟著他可以無憂無慮的老大

那個喝醉了說胡話的老大

只一擊,猴子便將老大的手臂打折,橫著擊出數丈

老大勉強支撐了起來,回頭看了看我們

「跑」

他就說了這麼一個字,沒等回過頭去,猴子鐵棒便砸了下來

萬千血花散落,老大的屍身直挺挺的栽倒

猴子停在老大身邊,用腳踹了踹老大,然後回過頭來看著大家

那雙黃色的眼睛宛如流淌的火焰

我看了看兩邊的兄弟

他們確實已經嚇傻了,老大的死震懾了他們,但是我看到的更多是眼裡的不相信

他們崩潰了,我不怪他們,我早知道結局會是什麼樣

身後的洞府,還有老大的家人

猴子往前走了一步

我大吼一聲,身隨槍走從陣中沖了出去

可惜,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只一招,鐵棍掃斷鐵槍擊打在我胸甲上

刺眼的天空瞬間佔據了我的視野,整個世界在旋轉,每次呼吸都撕心裂肺的疼痛,血從嘴裡噴湧出來,喉頭咯咯作響

我知道我完了,下一擊我便要死了

沒有什麼可做的了,我閉上眼睛,等待著那一擊,甚至期盼快點到來

可是過了許久,鐵棒遲遲沒有落下,我睜開眼,眩暈讓我無法聚焦

等眼睛可以聚焦的時候,我看到的,卻是所有兄弟的背景,他們全都站在我面前

猴子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們

我看著這些兄弟們的背影,看著平常膽小的躍山鹿腿都哆嗦的快站不住,溪邊狼緊張的攥刀的爪子每一個骨節都發了白

「拿刀太用力啦應該放鬆下」

老大教大家練武的日子彷彿就在眼前

我忽然想笑卻又忽然想哭

「去你媽的吧!來啊!」

山中虎對著猴子嘶吼

聲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蕩


01

我暗戀的人叫櫻木花道。很美的名字是不是?其人是個紅頭髮的大個子,看起來還有點不良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從光和中學跟到湘北,我潛伏在他身邊多年,不知道他對我是否有些印象,估計不成吧……他呀。櫻木君初中被甩了50次,我偷偷算著呢,嘿嘿。長久觀察的結論是,他喜歡的姑娘統一膚白貌美、清純溫柔,鑒於我長得跟個發芽的土豆似的,我決定還是不要告白了。

最近他跟晴子同學走得很近QAQ 我好像知道些什麼了嗚嗚嗚。

02

昨天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櫻木君居然跑去和籃球隊的隊長決鬥,還在球場扒了人家褲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還有,那個隊長長得好像大猩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讓我再笑十分鐘……

03

櫻木君加入籃球部了。

以後是不是可以明目張胆去體育館看他打球&>_&< 他個子是蠻高,身體也結實,不過個性實在衝動,不知道在籃球部和大家相處得好不好,特別是在上次還扒了隊長褲子的情況下……撲哧,不好我又想笑了!

因為怕打擾他們訓練,今天裝作路過,在籃球館門前來迴轉了好幾圈,幸好門敞著。喔喔,看到了看到了!櫻木君!在、在拍球呢。

也是,新丁嘛。

加油啊,櫻木君。

04

哎我不活了TAT

今天對陵南那場輸掉了,明明只差一分!明明只差一點點!

在櫻木君入部前,我從未看過一場球賽;但今天在觀眾席上,我好激動!特別激動!哭哭笑笑,簡直控制不住。我希望籃球部他們,不對,是我們,我希望我們贏。

櫻木君好棒!湘北好棒!大家都……嗚嗚嗚我還是想哭,停不下來。

可是陵南也好厲害,貨真價實的厲害。

不管他們有多強,以後定會贏回來的。是吧?櫻木君。

05

體育館的門被反鎖了。

從裡面傳來巨大的擊打聲,還有怒吼和慘叫。我很害怕,即使站在體育老師身邊。他們奮力地敲打著,門內卻無人回應。我緊張極了,手指被絞得生疼,急!急!急得要命!我該怎麼做……要幫他們!要幫幫他們!

赤木學長來了。

看見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慫包地哭了。他會有辦法的,他一定有辦法。

突然,門被從裡面拉開。學長面色鐵青走進去,然後又砰地摔上門。那一瞬間,我看見裡面兩個鼻青臉腫的人想往外跑。


人生就像俗套的小說情節,而我們都是平凡慣了的人

這裡是召喚師峽谷,我在的地方叫英雄聯盟

幸運的是,打了一年的仗,我還活著

不幸的是,到現在,我還只是千千萬萬小兵中的一個

1

召喚師峽谷的夏天總是來的異常的早,在四月的某個午後,陽光撒在我的斗篷上,就已經感覺到燥熱了。一想到出去打仗時,還要穿著厚厚的斗篷和駝靴,連一向重視儀式感的我都不耐煩了起來。

據說是因為春季的預算沒有批下來,媽的,年年都是這樣一套說辭。

「而且還是傻逼中二的猩紅色鎧甲....」 剛進兵營時,老K說出了我在被徵兵的夜晚對軍服顏色的心聲

忘了說,老K是我們三排二班的隊長,一個老練的炮車兵,而我是他下屬的近戰兵。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看不清老K斗篷下的臉。但我知道老K其實不老,估摸著三十來歲,他讓我們叫他老K,這樣顯得他很沉穩。

老K平時話不多,但在喝醉後,總會醉醺醺地給我們展示他的劍,一把看起來有些年代的雙手重劍,這時總會引來一些新兵的驚嘆和圍觀。在瓦羅蘭大陸,只有騎士才配擁有自己的佩劍,哪怕像我們近戰兵,也都是持的重斧作戰,鑄劍的工藝遠比打造一把稱手的斧子難的多。

作為老K屋檐下的兵,我從銳度、亮度、造型、工藝、材質各方面誇他的劍來來回回不下七八十回。老K也聽不膩,我猜大概是因為每次酒醒就忘了。

有次偷偷摸摸地喊我進他的宿舍,從床底下摸出他的劍,告訴我,他只給心腹看自己的劍,以後有事這把劍永遠罩著我。我只好又把前天晚上老K喝醉時我誇他劍的詞再背一遍。臨走他拍拍我的肩

「一定要保守好秘密啊!」

「當然,我是一個善於守秘的人」

2

像我說的,我是一個守秘的人,我沒告訴老K,我也有一把劍,不是重劍,而是一柄青黑的單手劍

這把劍是我遠房的表叔親手打造的,我的表叔叫多蘭,是我們那一帶聲名遠播的鐵匠,他對我講 每一個知名的戰士都想要一把他鑄造的利刃,據說甚至連許多像劍聖易大師這樣的傳說人物也曾拜訪他,鑄造過佩劍

表叔曾經告訴我,不會用同一種模具為兩個人打造武器,因為劍是戰士生命的延伸,承續著他們的血與火焰。

這當然只是一種吸引中二青年的營銷手段,因為我不只一次看到過有人佩著和我相同的劍。但不管怎樣,銷量這麼好,表叔的技藝還是值得肯定的。

在成為一個鐵匠之前,表叔總是想成為像德瑪西亞之力那樣的英雄,享受戰場殺戮之後萬人崇拜的光輝。他年輕時執著地認為,要成為英雄最重要的是有一把鋒利的武器,如果蓋倫拿的不是一柄大寶劍,而是一個大拖把,那就不會再有人崇拜他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 他曾這樣告訴自己,所以他拜隔壁村的鐵匠為師,躊躇滿志地想親自打造一柄神兵。

久而久之,表叔的技藝越來越熟練,遺憾地是當他終於打造出了夢寐以求的利劍,卻不得不在一個黃昏,賣給路過的易大師

「在這麼個破鎮子里,也就他肯出大價錢買那把劍了….」

終於有錢給小侄子上學的表叔,喝著悶酒,語重心長地和我總結他的人生

「當你回顧一生時,會發覺年少時許多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你越向夢想趕,它反而離你越遠」

當年我的自然聽不懂中年老男人的惆悵,我想我以後要做一個實幹家,不能這樣怨天尤人。以至於後來,我們都沉默地看著夕陽

……

在長大之後的成人禮,表叔送給我了現在這把劍:「世界是你們的」他嚴肅的看著我,之後我便離了家,再也沒見過表叔

直到最近幾年,我有些明白,在那個黃昏,表叔沒告訴我的是

英雄們從來都不會自己鑄劍的,所以表叔註定成為不了英雄

3

………

我也是

上學時,我的數學老師指著我對當年的學霸說,不要怕高考的人數多,像他這樣的只是分母,對你們沒有任何影響

我不知道我那天為什麼那麼生氣,聽了她的話,真想過去踹她兩腳,

前面說了,我是一個實幹家,理所當然地也被開除了

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沒法反駁她的話


離開家的那天,我想著要出人頭地,衣錦還鄉。仰躺在馬車上,我沉浸在多年後歸鄉時人山人海,七姑八姨,張燈結綵,我看著天上正午的陽光,使我有些暈眩。

我來召喚師峽谷當兵不過兩年,哦不對,是被當兵不過兩年,我也不知道怎麼拒絕,許多人試著逃跑,有成功的,也有被抓回來的

我想著是無所謂,在峽谷讓我有種充實感,免去曾經常常有的一種,渴望成功的焦慮感,,渴望成功的那段日子,讓我整宿整宿地翻來覆去,以致白天沒什麼精力工作,養好精神晚上繼續翻來覆去。

峽谷的日子,整天訓練吃飯睡覺,那股焦慮感就突然地離開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身邊的人都像我一樣,訓練吃飯睡覺,沒有什麼變化

你知道嗎,當你的同學、朋友、鄰居以及小舅子都和你一樣原地踏步,走向失敗時,你就會感到特別的滿足和踏實。這是我悟出來的人生哲學。

只是最近,我常常從噩夢中醒來,夢裡面,我總是一次次地死去,然後有好多長的像我一樣的人,排著隊,排著隊,前赴後繼地像我一樣死去。每一個我死後都站在天上,抱怨著世道的不公

醒來後,我覺得很心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想起數學老師,說分子時的那個表情,我甚至有次害怕地流下了眼淚

第二天天亮後又覺得自己可笑滑稽

和想成為英雄的表叔不同,我只想賺錢或者當官,希望成為那種,可以堂堂正正有尊嚴地在別人面前裝逼的大人物

4

「尊嚴是嚴肅的,後面不應該加上裝逼」 躺在溪水旁的草地上,阿飄對我說

「什麼是尊嚴」我不置可否

「按自己的意志而活」阿飄望著天邊的雲,卻像望著另一片的天空

「做不到呢?」

「照自己的意志而死」

我感覺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在我們民族的史詩里,曾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不自由,毋寧死」,聽起來很熱血,但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現在也沒人提起了

天上飄著忽明忽暗的雲,我回味著阿飄的話,想想死這件事,離我們是有幾個光年遠


我和阿飄上學時才認識。冬日要上學的早晨,我搓著手在路口踱步等她一起,而她,會偷笑著從背後遞給我一塊烤地瓜。十幾年後的今天,我仍然模糊地記得,烤地瓜的香味,以及當年的狂飆的心跳

後來的日子,阿飄考去了都城的魔法學校,臨走的那天,我為她戴上了母親留給我的玉佩,當時阿飄的臉龐貼著我的耳朵,蘊著一絲熱氣,我知道,等她回來,我們就會順理成章地結婚,幸福美滿的生活。所以我們並沒有表現出情侶分別的傷心,我暗暗地在心裡裝逼:離別是為了更好地相逢

5

後來阿飄再回來,是當年的閨蜜阿紅結婚的日子,那天我特意穿了新做的牛皮鞋

當看到穿著乳白色的法師袍出現的阿飄時

我聽到房間里的少年們心咯噔了一下

那時候,我感到她看向了我,不知為什麼,我竟然有些不敢看她,只好低頭吃菜

散席後我們一路散步到溪邊

我不知道該聊些什麼,一度有些尷尬

我想起,吃飯時阿飄和同樣回來的同學聊著都城的房價、魔法段位的考核

這些念頭纏著我,讓我無法適從。我看到她依然戴著我送她的玉佩

但我們拉著手,卻像隔得很遠

「還會再回來嗎」

「嗯…」

雖然這樣說,但我明白,阿飄大概不會再回來這個小鎮子了,上學時阿飄總說害怕我離開她,我以為是青春期的女孩子慣有的情緒。

而直到這一刻,我才清醒地認識到,我們已經不是當初教學樓門口,躲著老師的小情侶了,也再也不會有同學流言蜚語猜測我們是否在一起了

阿飄離開後

我心裡甚至有些惡毒地埋怨阿飄的變化,但又會覺得,變化地並不是她,而是我

我有些沮喪和懊惱,我跟著表叔打了兩個月的鐵,一錘一錘地揮下去,讓我稍微地舒緩心中蔓延的痛苦

「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歇息時表叔問道

「我沒犯什麼錯,為什麼她就離開了呢?」

「你知道嗎,其實,你混得不好,才是對愛情最大的傷害」

6

聽說人死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不知為什麼,我的回憶到這裡就被拉回了現實

我臉上糊滿了自己的血

而在幾分鐘之前,還是老K的血,老K的血濺了我一臉後

我揮著戰斧砍向了將老K用長柄巨斧劈下炮車的敵人

對方的將軍,英雄聯盟中真正的英雄——德萊厄斯

遺憾的是,我甚至都沒碰觸到他,巨斧刮過,臉一熱,彷彿混了過去

我再次陷入到了那個夢境,倒在地上的仰視角度,我看清了身後弟兄們的臉,和我有著一樣的五官和身材。

一隊隊的我陣列整齊,前仆後繼地倒在德萊厄斯的腳下,卻不能碰到他絲毫

我看到午夜回想起表叔的一生,搖頭苦笑的我

我看到在村子望著阿飄離開的背影,臉紅拘促的我

我看到在某次訓練,就不小心死在隊友射偏的箭下的我

他們在一片陰暗中等著我,等著註定要到來的,默默死去的我

我有些不甘心,卻又沒勇氣再從地上爬起來


「就這樣算了吧…」我這樣想著,卻發現,遠處有一道光

原來是,其中一個我,奮力推開了每一個畏畏縮縮的我,從陰影中掙扎著沖了出去

我看到,那一個我

手持著多蘭之劍,冷冷地面對著德萊厄斯:

即使是面對著英雄聯盟中最兇殘的英雄

即使是表叔的劍,在巨斧的一揮下便會破碎

即使是死後也只會變成掉落在地上的十幾個金幣

我也要與你而戰

為了阿飄,為了表叔,為了老K

為了照自己意志而死的尊嚴

為所有軟弱、自卑、懦弱的我

為所有在歷史中沉為分母的小人物們

正名

「所以................這就是你逃課去網吧玩英雄聯盟的理由?」


班主任拿著我的檢討不可思議地質問道


我是一個蝦兵,東海龍宮的蝦兵。

我的工作很簡單,在龍宮最外層看門,說白了我就是個門衛。

我從一個龍蝦修鍊幾百年成了精竟然只是成了個門衛。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其實還挺好,畢竟我現在也沒被漁人給捕了去是不。我當了快二千年門衛了,一直都沒有什麼升職的消息,當年跟我一起成精的螃蟹都已經成了一個將領了,在夜叉底下幹活兒,主要工作是裝逼,到處裝逼,到處顯擺龍宮的好處。工作輕鬆,福利還高,成天牛逼得不要不要的。其實那些個蟹將跟我戰鬥力差不多,只不過當年評職稱的時候,夜叉說螃蟹有大鉗子看起來叼一點兒,能夠彰顯龍宮氣質,於是就讓螃蟹當了將領,然後我們這些蝦就當小兵。

媽的,什麼鬼邏輯。

對於我這樣的蝦兵來說,成仙是不可能的,找個地方自己稱王也多半不行,首先叛逃龍宮犯天條,其次就我這實力出去了多半也是給其他大王當門衛,本質沒變,畢竟小角色就是小角色,我要有自己的覺悟。

不過小角色也是有自己存在的價值的。

比如螃蟹要裝個逼,我得擔待起來,讓螃蟹爽了,我工資說不定就漲了。

比如花果山的猴子要來借個定海神針,我得拼了命了地跑到龍宮裡面,大喊:「報!花果山那猴子又來攪東海了!」然後龍王三太子英眉一立,:「這潑猴,這次定讓他有來無回。」然後三太子帶著夜叉螃蟹出宮戰潑猴,我就在門衛室看著三太子戰潑猴,真他媽刺激,就跟看3D史詩京劇一樣。

再比如哪吒來龍宮私會小龍女,我會收了那穿紅肚兜的小屁孩的賄賂,專門跑一趟給小龍女報個信,然後小龍女呵呵呵地笑著出去跟哪吒去約會,我想啊,這小龍女真他媽可以真他媽重口,黃瓜茄子怎麼了?都不喜歡,非要喜歡一個穿紅肚兜的藕。好嘛,現在的年輕人會玩兒,我一個老門衛室搞不懂的,但不管咋玩哪吒總不能少了我的好處。再說李靖的兒子,官二代,會在乎那幾個小錢?

另外老龍王閑得蛋疼的時候在龍宮大操場搞個閱兵什麼的我也得去,跟其它蝦兵一起,走一走正步,當老龍王氣定神閑地說同志們辛苦了的時候,我憋足氣喊為東海服務。

當了這麼些年小角色,你問我有什麼追求沒有?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你們要是關注我那沒人關注的訂閱號就更好了。

嗯,就這樣,不要打我。我領完盒飯分你一個蛋。


我是留守兒童,成績爛得一塌糊塗,終日廝混在撞球室和遊戲機廳,跟校外青年稱兄道弟。

有一天,小飛哥找到我,往我懷裡塞了一條煙,讓我跟他走。

他帶我來到學校外的一條小巷,我看見小巷裡早已經聚集了十多個人。那十多個人此時圍著一個女生,小飛哥指著那個女生跟我說:看見沒有?那個是女主角。

我僵硬地笑了笑,問小飛哥:咱們要幹嘛?

小飛哥淫笑著邊走邊說:這可是咱們這些路人甲的福利,劇情需要,女主角得讓咱們爽一次。

我艱難地擠開一群人,看見那女生的校服外套已經被撕扯開了,一群人肆無忌憚地撫摸拉扯她,她大哭著掙扎,忽然看了我一眼,怔住了。

是的,她認識我,我們是同班的同學。

我對她笑了笑,然後大吼一聲:我干你們大爺!

我拿出身後藏著的磚頭,對著人群揮舞,但很快我就被他們制住了,一頓拳打腳踢之後,小飛哥拽住我衣領,臉湊到我的鼻子前問我:你傻逼了?你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路人,還想逞英雄?

原來我還能笑得出來,只是笑的時候牽動嘴巴,傷口真的好痛。

我說:我是甲乙丙丁,可是我不想認命。

有一個頭上染了綠毛的傢伙掏出一把匕首向我刺過來,一邊捅我一邊大罵:我看你是不要命!老子收了你個不長眼的東西!

從疼痛到虛脫,終於在昏迷之前我聽到一個正氣浩然的聲音:住手。

我知道,是男主角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被送上救護車的那一刻醒來,我看到不遠處男主角抱著女主角,不停地安慰著她,我對著那個方向伸出手,又無力的垂下。

你說過,你最討厭的人就是校外的那些混混,我也曾經後悔,為什麼我會選擇和他們混在一起,但終於我知道了,按照故事的發展,我會在今天挺身而出,這樣你才不會受傷害,才可以和男主角毫無芥蒂地結局圓滿。

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我會死么?不重要了,反正在你的故事裡,你有你的愛恨情仇,而我只是一個過客。

我是甲乙丙丁,可我真的,不甘心。

謝謝你們的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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