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大使們》寓意何在？尤其是那個扭曲的頭骨又是何含意？

12-09

該畫完成於近代科學革命誕生前夜的1533年，這一年在西方教會史和英國歷史上也有著重要的意義。而且當時攝影技術初步發展，強烈地衝擊著傳統的繪畫。這麼一想的話，其實這個扭曲的骷髏就是如今廣角攝影技術中的物體成像變形而已。比如一個明明是圓形的東西，但是拿相機從側面一照就變成了比橢圓還橢圓的玩意兒。在繪畫中，這種技巧有個專有的名字叫做Trompe-l"?il，有興趣的可以wiki一下，中文名字叫「視覺陷阱」，如今最常見的就是各種馬路上的3D繪畫。關於Trompe-l"?il最有名的畫就是下面這幅：Pere Borrell del Caso的Escaping Criticism。

咳咳咳，跑題了，回到The Ambassadors上來。將The Ambassadors中經過「Trompe-l"?il」修飾的骷髏還原後就是下面介個樣子滴。

藝術史上關於The Ambassadors的解讀有很多啦。比如下面：

圖中的數字有以下的解釋:

左側的法國大使Jean de Dinteville，手握的刀柄上刻有29，是他的年齡。
右側的法國大使Georges de Selve，手下壓著的書上寫著24，是他的年齡。
他們站立的地板，其圖案是倫敦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Westminster Abbey) 的，象徵著這兩位大使是來到英國談判。
上下兩層的桌上擺滿了各種工具、樂器和儀器，象徵著兩位大使精通的每個行業或知識。事實上，這兩位大使精通當時所謂的的全部四大「精確學科」：天文、音樂、幾何、算術。
上層桌上緊挨左首Jean de Dinteville的，是天文地球儀，指針剛好點在梵帝岡。象徵著這兩位大使出訪英國的任務，是代表梵帝岡教皇的天主教和英國當世國王亨利八世(Henry VIII)談判，調和宗教矛盾，防止亨利八世的英國反叛天主教而加入新教。
下層桌上緊挨左首Jean de Dinteville的地球儀上描繪著麥哲倫環繞地球的航線。
下層桌上緊挨右首Georges de Selve的，是一個琴。仔細看，琴上有一根斷弦，象徵著兩個大使的談判之旅最終沒有和英國達成和諧。從亨利八世起至今，英國是一個新教國家。
斷弦琴的前面是一本翻開的樂譜，曲子是主張緩和基督教內部的矛盾諸如天主教和新教之爭等等。有譜無琴，再次點明這次談判的破裂。
大使們和所有物件的背後是綠色的掛帘，幾乎覆蓋所有背景。唯獨話面的最左上角，露出一個幾乎不能被人察覺的雕像，是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這象徵著所有的人們都熱衷於天主教和新教之爭，幾乎完全忘卻了基督教的根本---耶穌已及他所代表的一切。
畫面下方稀奇古怪的形狀是一個人頭骷髏！如果你從畫面的右上方斜著看，就能看清Holbein幾乎和照片一樣精確的畫技。這個骷髏象徵著畫面上沖斥的權貴、富豪、政治、紛爭、宗教、科學，在死亡面前都是短暫的，相對的。只有死亡是永恆的。

了解文藝復興的人都知道，Holbein是當時英國繪畫的領軍人物，但是英國並非文藝復興的發祥地。文藝復興始自義大利，以後出口到法國、德國、荷蘭、西班牙等等，進入英國是比較晚的。所以，如果Holbein能夠把象徵主義運用自如，那麼義大利的Leonardo da Vinci、Michelangelo、Raphel等等的自然也會運用了。

象徵和符號，能夠把時間、空間、人物、過程、前因後果統統濃縮成為最簡單的物件，所以自然成為許多名家經常使用的手法。而許多的名畫，也藉此突破歷史局限，橫跨幾百年幾千里，和今天全世界的觀眾溝通。亨利八世決裂天主教，這一事件本身非常有歷史局限性，今天的人知曉這件事情的就不多，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可能引起任何共鳴。但是，Holbein的斷弦、骷髏、樂譜、十字架，不再僅僅暗指亨利八世事件，而是象徵了宗教紛爭，在宗教爭戰、信仰紛亂的今天，就完全能夠和觀眾溝通了。

英國BBC有一個節目就是講一個攝影家重拍再現The Ambassadors，請的當代大使之一就是香港末代總督彭定康 (Christopher Francis Patten)。畫面中的物件也更新為現代用品，比如斷弦琴被斷弦吉它代替，等等。

其實，藝術攝影和繪畫，雖然使用的工具不同，但是面臨的局限和挑戰是一樣的，即如何用2維畫面表現三維空間，如何用靜態的畫面表現動態的主題，如何用有限的畫面表現無限的主題。有的泡菜問，如何能夠跳出糖水片的圈圈，拍出更加有意義的好照片？我想，重新拾起象徵主義應該會有幫助。

最後：其實在Old Master繪畫中，出現骷髏基本上就是代表著「死亡」這一主題，儘管在文藝復興時期，這樣的象徵主義、符號主義是非常流行的。（吐槽一下：內個《達芬奇密碼》里一些對達芬奇的繪畫的「牽強附會」的解讀差點兒讓我相信了這個世界上有超能力和異次元的存在！！！不過藝術史學家和小說家不「研究」出來點兒噱頭和門道，他們就沒飯吃了，呵呵。）Hans Holbein the Younger之所以把骷髏畫得如此扭曲，我認為沒準其實頂多除了代表死亡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含義，只是玩了把「新潮」而已吧~ 前人的心思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永遠猜不透~~~

剛看完真跡，在這幅畫前停了好久，細節處令人震撼。

關於畫作背景的知識，高票答案已有談及，下面談些細節。
看圖說話

這是national gallery里照的。如果走馬觀花，便會認為不過是普通肖像畫。
但畫下方的白色物體是什麼呢？

這時候，我走到了畫的右邊

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是一個頭骨。
西方畫作中，頭骨經常出現，往往寓意著死亡和神秘，生命的流逝和人生的危機。
那麼畫中有什麼與之呼應呢？

琴上有根斷了的琴弦，你是否能看清？
琴代表著音樂和娛樂，可斷了的琴弦卻寓意著青春娛樂的戛然而止。

畫中的人年紀如何呢？

左邊的大使手中的匕首上，有一個29，這正好是他的年齡。

這張不太清晰，仔細看，壓著的書頁有一個24，這是右邊人的年齡。
一個24，一個29，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他們通曉天文地理樂器，英姿勃發。可是，韶華易逝，風光後總有悲傷和危險。
左上角的幕後面，藏著一個受難的基督，他似乎在提醒著人們，是他在承受著人類的罪過，而我們卻對自己的罪過一無所知。

上高清無碼圖，題圖象素太過分。
雖被邀來卻掩面跑開。謝邀請，總算來受死。
（作者簡介自W：小漢斯·霍爾拜因）

時代背景：當時德國宗教改革運動已經進入尾聲，農民戰爭基本結束，德國資本主義開始騷動，霍爾拜因走出國門開眼看世界。1533年,在英國霍爾拜因當時受聘於英王，,應法國駐英公使的委託，完成這幅《法國公使雙人像》。
威廉王子大婚的英國威斯敏斯特教堂 ↓

《大師們》畫 ↓

類似花紋在《創世紀》所在的西斯廷教堂也有 ↓

推測油畫畫面隱射宇宙之地，中間天象儀、彈簧秤、地球儀、教科書、琵琶bulabula...代表著科學、文明、無上的真理。倆人應該說都是貴族階級，左邊兼大使，右邊兼主教，倆人身在宇宙和真理（畫面）之中心，這裡離上帝最近？這又是典型的文藝復興類的歌頌人類的理性與智慧么，表面看和諧社會，但是當時的社會明明是動蕩的，霍爾拜因淘氣的在各處埋下伏筆，細看發現畫作的左上角藏著耶穌受難神像，琴弦最少也要四根，早期的小提琴還三根，畫中琴只剩一根，因此那不是把完好的琴。畫家的這些伏筆把觀者初次建立的認識給破壞了，這不是盛景這是虛無是假象。
頭骨真心像後期ps上去的，當時相機技術的初步發展，人家霍爾拜因早玩前面去了。頭骨無疑和死亡不無聯繫，但是霍爾拜因的參透的死亡是誰之死，上帝還是科學，抑或整個世界的四大皆空，萬事的盛極必衰，如此智慧的畫家早皆看破，宗教派別相爭，物質更迭取代，一切稍縱即逝，和宇宙相比，萬物乃蜉蝣。
（還有一種說，左邊大使的帽子是有頭骨logo的,所以畫面的頭骨投影是大使的私有標誌，品牌認證，仿冒必究）
還可以從薩特的，「我在某人的凝視下覺察到自己的存在，而我甚至都沒有看到也無法分辨那人的眼睛。完全可能的一點就是向我指示某個東西，即那裡有他人存在。這扇窗戶，如果它比較暗，如果我有理由認為它的背後有人，那它直接地就是一種凝視。從這個凝視存在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是某個他人，因為我覺察到自己正在成為他人凝視的對象。」將《大師們》觀者對畫面的凝視，頭骨對觀者的凝視，鏡像的凝視，死亡對一切的凝視，用存在主義來探討，等高手吧，小的匿了。以上我胡咧咧的。知乎上沒有「來打我呀」的表情，感謝看完答案。
新年快樂。

時間線上看到這題，很巧，周三剛去 National Gallery 看過這幅畫。補充幾點我自己的想法。

我通常並不很糾結符號學、暗語、寓意等等，因為理解這些東西首先需要循序漸進地學習歷史人文，配合歷史人文環境進行分析、猜想。一旦有別人的答案擺在面前，你就會受到影響，藝術也就失去了意義。

這就像有人把劉謙的魔術解密了一樣，讓這個世界充滿了無趣。

這幅畫的規模比較大，而且細膩到天球儀上的文字都清晰可見（大概是舉著放大鏡畫的），畫中人衣著裝飾奢華，可以看出是權貴，Holbein 的 commission 也一定不菲。那麼如此高大上的人物，花了那麼多錢，看到最終作品裡有這麼一個令人不悅的東西，會沒有意見？

答案我們現在知道了，應該是沒有意見。甚至可能還覺得完美至極。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他們（畫中人）承認並接受人終會死亡的結局。這聽上去像廢話。

但是想想，皇帝們的畫像上，你敢畫這玩意么？皇帝的畫像要怎麼畫？威猛，並且無敵。因為他們要告訴自己的臣民，他們是神來的。

我們再回到上上段，似乎就沒有那麼像廢話了。即使錦衣華食，掌握天文地理，身為探索人類命運和宇宙奧秘的先鋒，最終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不僅畫家知道，委託畫家的畫中人也知道。他們都是極其聰明的一群人，畫中的物件也在明示著這一點。

而這種智慧，定要有一定的謙遜伴隨。這死亡之骨，就是用來制衡大智慧的那個謙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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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回答和藝術史相關的問題，純個人想法，手機答題，無參考資料可提供，還望指正。

藝術沒有正確答案。藝術就是，你站在它面前，你覺得它有意思，和你心靈相通，就有意義；如果你什麼都感覺不到（這是常事，對藝術評論家也是如此），那很容易——走開，繼續看下一個，不需要管別人是如何評論的。對歷史、藝術史的了解和思考越多，站在藝術作品面前的感觸就越靈敏，想的就越多。

站在好的藝術面前，沒那麼容易說出一二三四五。它帶給你的感受和衝擊、引發的思考，才是藝術的意義。（這一段我預計將來會經歷多次修改。）

這不是national gallery 門口的那幅畫嘛，我記得語音導覽里說這副畫描述的是倆位的好激情，而桌子上擺放的物件都是與倆位的工作有關。至於那個扭曲的頭骨是作者透視的炫技。站在畫的右側能看到一隻比例完好的頭骨。畫說這話右邊總是站滿了人，露出會心的笑容。

藝術就應該像這樣讓人驚喜開心

這幅畫是掛在樓梯邊上的，讓客人上樓梯的時候嚇一跳，僅此而已

我們從時代背景來看，荷爾拜因所在的時代，歐洲正因為宗教派別的分裂而陷入空前的混亂與動蕩。他為了逃離這種社會動亂，到了英國，成為一名宮廷畫家，繪製肖像畫。但是他內心或許更渴望去畫教堂的宗教畫。
畫面中，有許多在當時用作天文觀測和航海的儀器，還有數學書、樂器和唱誦集。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包括了算數、幾何、天文、音樂四門學科。古老的傳統認為它們的理性能夠使人接近上帝的真理。

而整幅畫中最讓人好奇的就是那個骷髏頭。
骷髏頭是西方最有名的一個母題，人生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繁榮享樂，最後都歸於塵土。
再看一個不容易被人注意的細節——綠色幕布的左上角，有半個基督受難的雕像。

所有隱藏在表象之後的真實才真正體現了出來：即便人們擁有非凡的才智和成就，但這一切都將化為烏有，只有對上帝的愛和虔誠才能使智慧達到永恆。
其實這是一副無比虔誠的宗教畫。

等了這麼久都沒動靜，來自問自答一下，拋磚引玉，把問題頂上去，引出大牛的回答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qBmn7kMYmU
youtube上有關於這幅畫的一段視頻，法語解說，有英文字幕
大概就是用紅學家的角度解說了這幅畫難以發現的細節之中隱藏的關於當時政治宗教局勢的暗示。
要聯繫歷史，不了解那段時期的根本不能明白。
最吸引我的還是這個扭曲的頭骨。
作者的寓意何在，是為了讓我們轉移觀察角度發現不為人知的細節還是別的什麼？
美術歷史上還有其他相同的扭曲畫中物體的畫么？

骷髏在靜物繪畫里的出現是十六、十七世紀北歐作品的一種現象，叫做van-i-tas（虛無）。Vanitas的作品一般是通過畫一個髓髏、蠟燭、或者腐爛的水果、泡泡、沙漏等等來表現生命的脆弱和短暫，以及死亡的必然和突然。
參見：Vanitas

借用拉康的解釋。
大家可以注意骷髏（死亡）與耶穌像（救贖）。
耶穌像的目光朝向（從左上向右下）與我們（從左下向右上）斜視骷髏，這兩種目光相互交錯在畫面之外的右側，這個交點恰恰在離心的位置。
換句話說，從死亡與救贖的視角看，畫面的中心不再是兩位大使和那個架子，所有世俗與宗教（兩位大使）、科學與人文（架子的上下層）等等的對峙都是在極其次要的位置。我們以日常目光的觀看所看到的那些東西，所重視的那些東西，或許在死亡與救贖面前不值一提。

藝術史老師上課講的是，代表了人們即使擁有再多對知識的了解，也不能避免死亡。。。只是來打個醬油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