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許多人都說詩具有靈性?

請舉出詩具有靈性的具體例子。


瀉藥

題主可知「詩讖」這個詞?古時人們相信詩是耗費心神的產物,可通鬼神,因此有「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樣的浩嘆,以及「詞賦從今須少作,留取心魂相守」這樣的勸慰。當然這些都是迷信了,但以詩讖詩靈為出發點的一些故事,總還是讓人不勝唏噓的。

比如《本事詩》里徵咎第六記載的三則故事。

詩人劉希夷嘗為詩曰:「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忽然悟曰:「其不祥歟。」復遘思逾時,又曰:「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又惡之。或解之曰:「何必其然。」遂兩留之,果以來春之初下世。
崔曙進士作《明堂火珠》詩試帖曰:「夜來雙月滿,曙後一星孤。」當時以為警句。及來年曙卒,唯一女名星星,人始悟其自讖也。
范陽盧獻卿,大中中,舉進士,詞藻為同流所推。作《愍征賦》數千言,時人以為庾子山《哀江南》之亞。今諫議大夫司空圖為注之。連不中第,薄游衡湘,至郴而病,夢人贈詩曰:「卜築郊原古,青山唯四鄰。扶疏繞台榭,寂寞獨歸人。」後旬日而歿,郴守為葬之近郊,果以夏初窆,皆符所夢。

這裡的「曙後星孤」還是個典故成語。

再比如《本事詞》里也有類似的故事記載。

魯直嘗登荊州亭,見柱間有題詞云:「簾捲曲蘭獨倚。山展暮雲無際。淚眼不曾晴,家在吳頭楚尾。數點雪花亂委。撲鹿沙鷗驚起。詩句欲成時,沒入蒼煙叢里。」魯直凄然曰:「似為余發也。」筆勢似女子,有「淚眼不曾晴」句,疑為鬼語。是夕夢一女子曰:「我家豫章吳城山,附客舟至此,墜水死,登江亭有感賦此,不意君能識之。」魯直驚悟曰:「此必吳城小龍女也。」

司馬槱,字才仲在洛下時,偶晝寢,夢一麗姝搴帷而歌曰:「妾在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燕子銜將春色去。紗窗幾陣黃梅雨。」才仲喜其詞,因詢曲調名,答曰:「黃金縷也。」後才仲以東坡薦,得錢塘幕官。秦觀少章時為錢塘尉,才仲為少章道其事。少章即續之云:「斜插犀梳雲半吐。檀板輕敲,唱徹黃金縷。夢斷彩雲無覓處。夜涼明月生南浦。」越數夕,才仲復夢前姝迎笑曰:「夙願諧矣。」遂與同寢。自是每夕必來,才仲復與寮 談之。咸曰:「公廨後有蘇小墓,得無妖乎。」不逾年,才仲得疾,其所乘畫舫常系湖塘。一日,柁工忽見才仲攜一麗人登舟,遽前聲喏,霍然火起舟尾,霎時灰燼。倉皇走報,到廨而才仲已卒已。

潭守宴客合江亭,張才叔在座,令群妓悉歌《臨江仙》。一妓獨唱兩句云:「微波渾不動,冷浸一天星。」才叔稱賞,索其全篇。妓云:「妾居近商舟中,值月色清朗,即見鄰舟一男子倚檣歌此詞,音極凄怨,但苦乏性靈,不能盡記,願助以同列共往記之。」太守許焉。次夕,乃與同列飲酒而待,至夜蘭月靜,果聞鄰舟有男子三嘆而歌是詞。有趙瓊者,傾聽而墮淚曰:「此秦七《聲度》也。」趙善謳,秦南遷時聞趙歌而甚賞之。乃遣人問訊,即少游靈舟也。其全篇云:「千里瀟湘搖藍浦,蘭橈昔日曾經。月明風靜露華清。微波渾不動,冷浸一天星。 獨倚危闌情悄悄,時聞妃瑟泠泠。仙音含盡古今情。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還有薛濤梧桐詩的故事等等,這樣的故事在許多筆記雜談中都可以見到。也許是後人附會,也許是口耳誤傳,總之古時候這樣的故事不要太多。

及至近代,詩讖的故事依然不少,引一篇文章,說的也是三個人的故事。

《陳寅恪、郁達夫、沈祖棻的詩讖》 何永沂

龔自珍有詩道:「詩讖吾生信有之。」我亦同感。所謂「詩讖」,意指所作詩無意中預示了後來能應驗的事;或者說詩人當時無意識地在詩中預言了日後之命運;也有人理解為「天機」在詩中的泄露。古代詩讖的例子很多,本文要說的是現代文化名人陳寅恪、郁達夫、沈祖棻的自讖詩。

陳寅恪「蚤為今日讖 」

1932年陳寅恪寫下《和陶然亭壁間女子題句》兩絕句,第二首寫道:

鍾阜徒聞蔣骨青,
也無人對泣新亭。
南朝舊史真平話,
說與趙家莊里聽。

他在《論再生緣》中引錄此詩並稱:「二十餘年前,九一八事變起,寅恪時寓燕郊清華園,曾和陶然亭間清光緒時女子所題詠丁香花絕句……詩成數年後,果有廬溝橋之變」,可見此詩的大背景及詩人在詩中抒發的是對日本侵佔東北的感時憂世之慨。

重點看看此詩的結句「說與趙家莊里聽」。此句用典出自陸遊詩《小舟游近村,舍舟步歸》:「斜陽古柳趙家莊,負鼓盲翁正作場。死後是非誰管得,滿村聽說蔡中郎。」陳詩中原意藉此典故表達對時事滄桑的慨嘆,但想不到詩人在1944年因左眼視網膜剝離,手術失敗,真的成了「負鼓盲翁」(他的右眼在抗戰初期已失明)。陳寅恪在《論再生緣》里回憶此詩說:「自是求醫萬里,乞食多門,務觀趙莊之語,竟『蚤為今日讖』矣。」

陳寅恪另一首自讖詩是寫於1938年的《蒙自南湖作》:

景物居然似舊京,荷花海子憶昇平。
橋頭鬢影還明滅,樓外笙歌雜醉酲。
南渡自應思往事,北歸端恐待來生。
黃河難塞黃金盡,日暮人間幾萬程。

南渡已成事實,北歸恐待來生。胡文輝在《陳寅恪詩箋釋》中解道:「『思往事』即指中國歷史上的南渡皆不能光復,六句則謂此次南渡恐亦未易北返;這是陳氏對抗戰認識悲觀的結論。」陳寅恪《論再生緣》中對「北歸端恐待來生」加案語:「寅恪案,十六年前作此詩,句中竟有端生之名,『豈是蚤為今日讖』耶?噫!」余英時在《陳寅恪晚年詩文釋證》中評道:「『端生』兩字甚為普通,出現在詩中固有巧合之處,似乎也不必如此大驚小怪,感慨系之。其實他在這裡使的是障眼法,故意要把讀者的眼光轉移到『端生』兩個字上面,而案語的真正對象則是全句,他是說十六年前的一句詩竟成讖語,今生是再也不『北歸』了。」余英時此一家之言,但言之成理,深刻獨到。

總之,這兩首詩是讖詩,乃陳寅恪的夫子自道。也許可以說,這位有獨立精神自由思想之國士是相信詩讖之說的。

郁達夫雞年劫數難逃

說到郁達夫的自讖詩,先要具體扼要地(注意時間、地點、死因)交代他遇害前的一段歷史。郁達夫抗戰期間在香港、南洋從事抗日救亡活動,新加坡淪陷後流亡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1945年9月被日寇憲兵殺害。

眾所周知,郁達夫於小說散文之外,擅舊體詩詞,所作風流蘊藉,情意率真,當行本色,成就很高。他有一首很著名的自讖詩《四十言志詩》(詩題又作《卜築和龍文》):

卜築東門事偶然,
種瓜敢詠應龍篇?
但求飯飽牛衣暖,
苟活人間再十年。

此詩寫於1935年,「苟活人間再十年」,十年後1945年果然遇害。噫!

現在來看看郁達夫另一首自讖詩《釣台題壁》:

不是樽前愛惜身,佯狂難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數東南天作孽,雞鳴風雨海揚塵。
悲歌痛哭終何補,義士紛紛說帝秦。

「什麼?這首詩也藏有讖語?所據何在?」一位朋友疑道。這位朋友能詩擅書法,他的廳堂就懸掛著他書寫的「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一聯,並時向客人指點著評說「此天生好言語也」。對他的疑問我答曰:「是的,『劫數東南天作孽,雞鳴風雨海揚塵』一聯「讖」了郁達夫遇害(「非正常死亡」)的時間、地點,可能是在下的『一大發現』,請聽下回分解。」

《釣台題壁》一詩大似唐音,張狂哀婉、才情兼擅,堪稱絕唱。此詩我常誦讀,一唱三嘆。有一夜颱風過後,暴雨敲窗,燈下又高詠此詩,如有神助,忽然感悟「劫數東南天作孽,雞鳴風雨海揚塵」兩句亦是詩讖也。

此詩於1931年1月23日寫於上海。原題為「舊友二三,相逢海上,席間偶談時事,嗒然若失,為之銜杯不飲者久之,或問昔年走馬章台,痛飲狂歌意氣今安在耶,因而有作」,一年後他把這首得意之作寫入散文名篇《釣台的春晝》中。讓我們把視野放在頸聯上。「東南」、與定庵詩「金粉東南十五州」之「東南」同意,泛指長江下游蘇浙皖一帶。「劫數」「天作孽」是對「時事」「嗒然若失」的慨嘆。「雞鳴風雨」出自《詩經·鄭風·風雨》:「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海揚塵」用《神仙傳》麻姑典故:「東海三為桑田」,「海中復揚塵」。此聯大有滄桑變幻之感,又形象地道出當時時局之混亂,指斥日寇侵略勢力逐漸侵入東南沿海。其後緊接「悲歌痛哭終何補」一句,真可謂「凄涼四顧,慷慨生哀」矣!

現在,我們試把這兩句詩像積木般「分解」重砌,「附會」如下:郁達夫遇害的地點是印度尼西亞,為東南亞國家之一。蘇門答臘島西瀕印度洋,東臨南海;「東南」——東南亞;「海」——南海;「塵」——塵劫。「雞鳴」,令人聯想起《推背圖》第三十九象:「一朝聽得金雞叫,大海沉沉日已過」,1945年正是雞年,「日」指「日本」,專家認為此象乃預言抗日戰爭勝利。讓我們離開這兩句詩的原意,然後粗略地整理成帶有讖語性質的「釋文」:「金雞鳴叫,正值雞年;大海沉沉,日已沒落。在東南亞某國某島上,卻仍是風雨如晦,海中揚塵,最後劫數難逃、天竟亡我!」

郁達夫相信詩讖之說嗎?如信,何以如此不小心地一而再在詩中出現不詳之讖語。如不信,何以在《毀家詩紀》組詩之四把他「在福州王天君殿求得的一張籤詩」整首移用,此籤詩的後兩句道:「不是有家歸未得,鳴鳩已佔鳳凰巢」,在後附註:「詩句奇特,我一路上的心境,當然可以不言而喻。」似乎郁達夫對「詩讖」持寧可信其有的態度。

沈祖棻慘逢車禍

說到沈祖棻,先插入一段可能不是題外的話。今年三月,《中華讀書報》刊登了南京大學文學院紀念程千帆先生誕辰100周年籌備委員會「徵集程千帆先生書法和書簡的啟事」。筆者讀後,抽空檢出珍藏的千帆先生墨寶,包括一對聯「不是佳人不是賊,也無風雨也無晴(邊款題道「永沂先生妙句)」,一書面題籤「永沂集聯」,還有13封親筆寫給我的書信。接著我從書架上翻出《閑堂書簡》以再次閱對先生這些書信,在《閑堂書簡》的旁邊就是《沈祖棻詩詞集》(江蘇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即時取出翻閱。開篇是程千帆的《&<涉江詞&>敘錄》,下錄其中一段以助讀者更好了解沈先生:

先室誕育於清德雅望之家,受業於名宿大師之門,性韻溫淑,才思清妙,而身歷世變,辛苦流離,晚歲休致,差得安閑,然文章憎命,又遘車禍以殞厥身,倘永觀堂所謂天以百凶成就一詞人者耶?嗚呼!豈非天哉,豈非天哉!

程千帆晚年寫的這段短短的文字,深情傾注,言簡慨深,動人心魄。

翻到《涉江詞丁稿》(1945年-1946年)《浣溪沙六首》之一首引起我的注意:

一桁疏簾漾月痕,
幾回花下共清尊,
強拚輕別易銷魂。

蠟燭煎心空替淚,
車輪碾夢總成塵,
不辭薄怨換深恩。

「車輪碾夢總成塵」一句無端而來,難免令人聯想到三十年後的車禍。

而下面這首詩更令人吃驚。《涉江詩稿》卷二(1974年)《歲暮懷人》四十二首之凌敬言:

傅厚崗前血濺塵,
沈沈冤魄恨奔輪。
霓裳舊拍飄零盡,
誰記當年顧曲人。

(程千帆箋:「敬言精於詞曲之學,尤喜崑劇。1959年,在其南京傅厚崗寓所前為三輪車所撞,不幸逝世。」)「傅厚崗前血濺塵,沈沈冤魄恨奔輪」,起句便是賦有感情色彩的敘事(帶出車禍事);我們要注意的是第二句,此句頭兩個字本來可有多種選擇,卻令人莫名其妙地選了「沈沈」的字眼。「沈沈」二字乃深邃的樣子,又通「沉沉」,而「沈」字單用乃是姓氏,正好是作者的姓,只能無奈地說,這就是詩讖。

沈祖棻,既是詩人、學者,又是名教授名右派的夫人,註定在歷次運動中受盡迫害。在**期間,這位當代李清照,一代女詞家,有大段時間竟在街委會那些大媽的「監管」下屈辱偷生,我每思及此,便忿忿不平,仰天呼問人間何世?!1977年6月27日沈祖棻從上海返武昌途中不幸遇上車禍。二年後,「右派」分子平反,「一場殘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此情此景沈祖棻不及見矣,天妒英才,令人扼腕!

古典詩詞有神秘性,詩讖便是例證。當然,有人未必相信詩讖一說,然即使對於不信的人,試著從這個角度讀詩讀人,也會感覺到興味罷。

哎,看到沈祖棻先生,又回想起自己曾在一個回答里引用過先生的《早早詩》,心裡不免一疼,就不再繼續說了吧。


因為對的詩句,會最貼切的總結,徘徊在你腦海里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好的詩歌,會開闢語言的疆界。
如無靈氣,不能堪此大任。


夢見一個人,有「上天知我憶其人,使向人間夢中見」;
思念一個人,有「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千言萬語卻無語凝噎時,有「淚縱能幹終有跡,語多難寄反無詞」;
你希望住在「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的地方,然後「日長睡起無情思,閑看兒童捉柳花」,有個「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戀人,老了「 靜拂琴床席,香開酒庫門。慵閑無一事,時弄小嬌孫」;
春天,「春入河邊草,花開水上槎」;
夏天,「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秋天,「乳鴉啼散玉屏空,一枕新涼一扇風」;
冬天,「誰將平地萬堆雪,剪刻作此連天花」;
……
這樣的還不靈動?


讀下魯米的詩就曉得了

讀著有點像雞湯,其實並不是


詩具有靈性,例子不需要舉,因為太多了。首先,你要明白,詩的創作,是誰。在什麼樣的時代,什麼樣的環境,當時的心境。可能你會問,為什麼有的詩句十分的膾炙人口,經久傳誦?那是因為這句詩,傳達給你的意境或是心境,直入的你的心中。或許,你會在想,自己是否能寫出類似的詩?但是你知道現在的人,學得是白話文,對於詩詞是比較陌生的,或許由於你的興趣,你會憧憬,你會發時間去找尋關於它的一切。但是古代的詩詞,是有自己的時代特色的,需要你去理解,博覽群詩,不斷積累,還有詩詞最大的就是你想的靈性二字,這需要你的生活經歷。當你兩方面達到一定程度,也許你就會寫出關於自己的第一首具有靈性的詩。


昔日不重來 此情仍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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