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蘇魯神話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能被後世廣泛擴展到很多影視、遊戲和小說中?
總體來說有兩個原因:
一,它顛覆了很多傳統和定式 二,它符合時代發展前進趨勢
現在來詳細分析一下這兩點
說它顛覆了很多傳統和定式,主要表現在:
1.顛覆了神的形象
一般文學作品中神的形象都是相當高大上的,而且不是以人類為原形,就是以動物為原形塑造
可是克蘇魯神話呢?
由不計其數的如肉瘤般的發光球體組成的猶格索托斯……
形象為黑暗、混沌的巨大不定形團塊的阿撒托斯……
由一堆觸手,流著黏液的大嘴組成,並被黑霧包裹的巨大肉塊——莎布尼古拉斯……
還有自帶「呆毛」的奈亞拉托提普……
關於這些「神」的形象,可以看看答案下方的插圖,做好san check的準備。。
不僅僅是神的形象,裡面怪物的形象也與傳統怪物大相徑庭
塑造比較成功的就是修格斯和拜亞基
無法與地球上的任何已知生物相匹配參照
只能用最相近的參照物進行間接形容
才使得用語言表達描述出來成為可能
這是克蘇魯神話的一大獨特之處
2.顛覆了恐怖的類型:
克蘇魯神話既不是東方鬼片里那種心理詭譎恐怖
也不是那種血腥場面帶來的感官刺激
更不是那種可怕的怪物單純地直接襲擊人類的那種典型嚇人橋段
它的恐怖,是未知帶給人的恐怖
你對前方一無所知
你無法對將來做出評估預測
敵方對你完全陌生
你不知道你要面對的將會是什麼
就好比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中抓瞎探索一般
在這過程中
你被其營造的絕望氛圍氣息所籠罩
這種對未知的恐懼所帶來的絕望
因為未知
所以可怕
3.顛覆了當時文壇盛行的主題思想:
想當年克蘇魯神話剛出來那會兒
美國小說界風格和當今中國網路小說界挺像的
那就是各種無敵開掛的龍傲天大行其道
這根當時的社會環境也有關係
獲美,得寶(就是睡美女得神器)是當時常見的內容(然後被魯迅吐槽了)
可是克蘇魯神話卻反其道而行之
主題是人類在浩瀚宇宙面前相比那不堪一擊的脆弱和渺小
於是又開創了自己的風格理念……
4.顛覆了善惡觀:
一般故事都會存在正邪雙方
就算只是立場不同,陣營不同
就算主角亦正亦邪
也會存在一個對於讀者而言更傾向於正面角色的那一方
惡魔自然屬於更違背的那一方
可是克蘇魯神話里的邪神
和傳統故事的反面角色不是一個邪法——
它們沒有什麼險惡用心,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沒有明確敵意,甚至沒有惡意——
當你在走路時無意中踩死螞蟻的時候
你會覺得自己邪惡嗎?
但螞蟻覺得你邪惡,因為你傷害到了它們,威脅到了它們
就是這樣
克蘇魯神話里有很多科技比人類先進許多的高智慧生物種族
但是,它們的邏輯思維,它們的情感倫理
和人類毫無相似之處
對於人類毫無人性的事情,或許在它們眼中理所當然
它們把你的腦袋挖出來放進罐頭裡保存,說不定是對你的一種認可和款待……
人類的三觀在它們面前
被完全顛覆
毫無意義
5.顛覆了行文風格描寫手法:
心理恐怖努力營造恐怖的氛圍
西方恐怖努力用逼真詳細的描寫來讓你噁心,讓你感到可怕
不過克蘇魯的行文風格是用模糊的敘述來激發讀者的腦洞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一種情況:
想像力豐富的人,往往被自己的腦補嚇得不輕……
沒什麼想像力的人,往往沒有任何感覺……
就和愛手藝大人他的遭遇一樣
當時的讀者覺得愛手藝寫的東西是狗P
但同時代的作家們讀完之後卻紛紛腦洞大開,爭相接力創作
從中也能看出作家和普通人的平均想像力差距
激發腦洞也是克蘇魯神話的魅力所在
接下來,談談非常重要卻經常被人忽略的一點:它如何符合了時代趨勢
克蘇魯神話誕生的年代
科技日新月異
愛因斯坦出了相對論
天文學有大發現
經濟一片大好(其實是泡沫經濟帶來的虛假繁榮)
人們覺得人類無敵了,無所不能了
簡直狂炫酷拽吊炸天啊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啪啪地打臉:
經濟大蕭條了
二戰爆發了
原子彈屠城了
冷戰及其帶來的核危機開始了
望遠鏡看宇宙看得更遠了……
人們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渺小
多麼的無助
這個世界
乃至這個宇宙
和自己原來所認知了解的
是多麼的不同
年輕氣盛時,自以為看破人生,洞察時事
或者對這個世界有一個單純地定義
簡單地貼了一個標籤
可是隨著閱歷的逐漸增加
對世界原有認知也在逐漸崩塌
才發現
原來過去的自己
對世界的真相
一無所知
「少年,不來一發san check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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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萊耶的宅邸中,長眠的克蘇魯候汝入夢
阿撒托斯靚照:
猶格索托斯靚照:
莎布尼古拉斯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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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蘇魯並不特別,它影響廣泛,那是因為它的藝術成就本來就很高啊 !!!
Cathulu神話的美學價值,在於對敘事性的破壞。克蘇魯體系不塑造傳統的形象,書里出現的人物不過是一群嚇得半死的人,如果你問他們看到了什麼,其實或許什麼也沒有看到。這種手法對於一般人來說真是很難理解(克蘇魯就和印象派畫作一樣,誕生之初被人唾棄),試想如果一個人對你描述一件恐怖的事情,他隻字不提事件本身,反而只說它「特別恐怖特別恐怖特別恐怖......」,我想讀者初始大概都會覺得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敘事技巧,不過如果作者還是堅持強調這種恐怖感覺而不是恐怖事物本身,讀者就會開始想,到底是什麼會恐怖到這種程度呢,緊接著,你可能會不由自主得把自己所有的經驗慢慢套在這種情緒上,並去達到腦補能到的最大程度。在他的作品中,Lovecraft本人並沒有對古神、邪神、怪物等等添加形象化的描述,他可能認為最恐怖的東西是添加在每個人自身經驗之上的,作為藝術家,要做的只是一種藝術化的,催眠般的引導。
審美的進化與心智的啟蒙總是一同進行,那個世紀之交,文明的確定性開始喪失,隨之而來,是作品裡,中心與主體的消除,以及作者之死,語言和理性的有限與互文等等特點。此後,外延的、敘事性的、架空的設定變得空洞,杜尚曾經說「藝術已死」,其實不如是,讀者成為一個個「Ghost In The Shell」。我個人感覺在繪畫領域和洛夫克拉夫特最像的人是Mark-Rothko。在美國德州,休斯頓的一個安靜隱蔽的小地方有一座Rothko Chapel ,進去的人不可以使用電腦手機,只可以坐著看書或者冥想,以下是我從網上找到的一張圖片,當年自己慕名拜訪,靜靜在裡面坐了一個下午,想用心體會下他的畫。其實藝術本來的作用不正應該是這樣,給我們提供一個思想漂流的環境,一番交互過後,卻不對更不能對我們身在何處和要去哪裡做任何引導,程序無法與Shell之外的現象界進行互動。其實每個人心裡都已經有答案,就如同最深的恐懼在我們誕生時就已經根植在身心中。
Rothko在後期也變得極度陰鬱,他描述自己的作品: 「想探尋自己到底能把光變得多麼黑暗」 ,並希望他巨幅的畫作「像一扇門一樣把你吞噬」。如果有機會的朋友一定找機會拜訪一下他的教堂,在他的作品面前,你一樣會感受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感。
實際上,所謂不可名狀,與其說不想名狀,不如說是不能名狀。帕斯卡說:「無限空間的永恆沉默讓我恐懼」。 洛夫克拉夫特指出人類最原始的恐懼,是來自於未知。不是對生存的威脅,不是對下一刻發生什麼的焦慮,不是兩難的道德困境,因為這些恐懼都是在已有的認知基礎上強加給你的,好比伽椰子,雖然她毫無理由得殺人,你卻仍可以把她理解成一種絕對得邪惡,就像一種病毒。而未知,如同光與影的關係一樣,人在成為人,有了意識的那一刻起源頭就已經寫下,越是追求理性的光輝和安全感未知就越強大。這種恐懼在於純粹,它纏繞在我們意識的邊界,從無序和混沌里湧現而出;在於自指,書中的危機從未主動找上我們,更多是人類在文明樂觀得前進中的力的一種反彈,彷彿人類第一次被迫卻又不情願的接受自然存在無理數。難怪那些認知力太強的人,最後不是瘋了就是自殺了。
「真正神秘的,不是世界為何存在,而是世界竟然存在」。--《邏輯哲學論》6.44
大家估計會疑問是什麼特別讓克蘇魯神話本身不出名但是衍生物卻茫茫多呢,我想是因為克蘇魯神話歸根到底還是恐怖文學,而對於恐怖的東西,無論電影遊戲還是小說,我們容忍度低的原因,大概是因為被嚇到以後心情不好吧!
克蘇魯神話吸引人的地方我覺得包含幾點
1.古老。 克蘇魯故事所要描述給讀者的往往是一個極其遠古而又被隱沒的世界,這給人一種對於未知的嚮往,而由於這世界是「曾經真實存在」的,一種宏觀的恐懼就出現了
2.邪。說克蘇魯描述的神祗們是超越善惡的存在,其實與許多實際體驗不符。 古神大多無目的無動機地嗜好血腥獵奇,無論如何對於生命來說 這就是惡的。問題出在無動機這個點上,正是這一點才讓我們覺得古神超越了善與惡。 對於一些人來說 這樣的無動機的惡作為遠古神祗的主要屬性相比於普通宗教里作為善神對立面的惡(比如基督教的魔鬼)更為恐怖,因為在前者這個設定下沒有「善」的機會。
關於邪的另一層意思則是詭異。詭異往往來源於動機不明。而瘋狂則是詭異的一大表達。我想人們相對於監獄來說往往更怕瘋人院,應該就體現了為什麼對於很多人來說 克蘇魯體系比一般神話體系更吸引人
3.克蘇魯體系里的很多描述都用「無法言說」「不可名狀」來含糊帶過,比如對於很多古神的描寫是「見過的人都瘋了 因為無法理解這種存在」 。 和古神有關的語言也被設定得十分奇怪,是與英語語音不一致的發音方式, 比如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這句話 一般人就無法讀出來---這正為之前「無法言說」「不可名狀」做了旁證,於是這個形象以至世界觀的可信度在讀者心中就被牢固地確立了,而我們都知道可信度是虛構的文化創作重要的一個點之一(這也適用於電子遊戲)
4.和第三點相似,雖說作者經常說某些神超越人的理解,但到了要真的描寫這個神的形象時,作者(以及後人)的想像力發揮得十分好,從最經典的克蘇魯說起,其實用八爪魚作為原型,Wells早就試過了,但問題是Wells筆下的火星人直接就是八爪魚,而克蘇魯的形象較為複雜。加上火星人這一設定得局限性(在20世紀後 很多人應該都知道火星沒有外星人了)和邪神世界觀設定的包容性(自圓其說能力極強,而且還利用了「位面」的設定) 這可信度的加成就越來越高了。克蘇魯是我接觸過第一個所有可能都嘗試過依然逃不過噩夢的桌游,通關不意味著結束,只是苟活,死神依然在你身後。
不同Dnd與其他任何角色扮演桌游,coc的魅力是獨一無二的,在出色的保密人引導下,你可以明確體驗到緊迫感,唯一遺憾的是再出色的KP都無法讓pc體驗到san暴降的感覺。
有一個西部遊戲採用了coc的故事敘述方式,我忘記名字了,老早的一個,裡面有一個模組是講一個精神醫生和三個都名為桑德斯還是其他名字的保鏢探秘一個瘋鎮的故事,特贊,可惜coc冷門,不像dnd一樣有很多遊戲可以玩。
coc的魅力就是,你可以倖免,但你永遠無法取得真正的安寧。樓上的回答都不準確,只是在概述克蘇魯神話的特點而已,題目問的是能讓它流傳後世的特別之處。
克蘇魯神話能流傳於後世的特別之處,在於它是當代的(contemporary)恐怖,而在它之前的恐怖故事多流於一些鄉村荒野的怪談還有面目可憎的女巫。
為什麼叫「當代的恐怖」?
雖然我們現在提到克蘇魯神話,第一反應都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新英格蘭區的考古學家的作死經歷,將近發瘋的老考古學家帶著單片眼鏡,在等身的手稿中查詢一個古怪雕像的來源。而實際上,作者洛夫克拉夫特本人生於1890年,卒於1937年,而在他的作品中,基本上所有的故事都貫穿了洛氏本人生活的年代—— The Dunwich Horror 發生在1913年,經典的Call of Cthulhu中的故事發生在1926年,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 發生在1930年。而且,洛氏喜歡把故事發生的地點,設置在臨近他自己生活的地方。虛擬的 Arkham 城坐落於麻省,而我們知道洛本人大部分時間住在紐約與普羅維登斯。
——雖然從我們今天2017年的角度來看也已經是過去老美國的故事了,但實際上換位思考一下,對於洛氏本人來說,他描寫的卻是當下的事情。而當下的事情比起不著邊際的怪談更為可怕,為什麼?
我舉兩個例子
1. 宋代的一個書生,趕考前和狐狸精好上了,但是後來中舉做官富貴了之後忘了狐狸精,結果被狐狸精害死。
2. 你最近晚上沒睡好,總是聽見有奇怪的聲音,某天早上起來,聽見你的鄰居在議論住在你樓上的語言學家死了,而他屍體上的眼睛和兩隻手的無名指都不見了。
哪一個更恐怖?很明顯是第二個。
第一個故事,雖然狐狸精也算是一種妖魔鬼怪,但實際上它本質還是人的故事,這個狐狸精做的是和人一樣的事,失戀復仇殺渣男,有動機,有結局,起承轉合都有了。而且,它發生在很久以前(宋代),你在讀的時候已經在假設這是一個虛假的故事了,也許這個故事很精彩,叫人一聲嘆息,但是它並沒有那麼恐怖。
第二個故事,作者想著方法把這些事情往讀者的身上拉近,不僅是時間——這幾天,還有人物地點——你家樓上的語言學家,以及用第一人稱寫作的故事。利用當下的背景寫這樣的故事,不必再拘泥於研究幾百年前的人神鬼怪或是設計一個架空的世界(比如聊齋),而這樣的故事會令人更加恐怖。
洛夫克拉夫特所寫的克蘇魯故事充滿了他生活年代的這些時代特徵——他對非盎格魯撒克遜人種的歧視來自於紐約居住時對當時移民潮的不安與恐懼,以及童年關於他父親病因的流言蜚語造成了他本人對於純血統的偏執,這些都能從類似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的作品中找到端倪,與人類雜交的海底生物都影射了當時的恐懼。雖然現代人讀起來沒有多少代入感了,但想想當年的讀者讀起來簡直不要太刺雞;)
而且,因為克蘇魯神話的故事背景是動態的,所以可塑性極強,不管什麼類型的作品都可以做出克蘇魯的味道。就算你乘坐飛船飛去外星,也得小心會不會被蛋里跳出來的章魚狀生物趴到臉上當宿主。
從洛夫克拉夫特開始,恐怖作家們終於意識到了利用當下現實世界作為基本設定原來是一種值得一試的選擇,克蘇魯神話帶動了一大批利用當下時代背景寫作恐怖小說的潮流,這也是這個流派的作品能夠在後世也大放異彩最重要的原因,而如今隨著電子遊戲的發展,人們也可以更加沉浸的(你真的在用第一人稱了!)體驗到洛氏本人對於這個類型作品的初衷了。
「我早該知道人類社會除了失敗之外給不了我別的,那些用社會眼光把我看作一個青年的人們,他們愚蠢的期望我能大有所為。」
洛夫克拉夫特(Lovecraft)簽名,其英文名被中國粉絲拆解後,愛稱為「愛手藝」
克蘇魯神話,是洛夫克拉夫特用他獨特的宇宙觀、超凡的想像力搭建起的詭譎世界。
他認為,人類有限的心智無法理解生命的本質,而宇宙對於人類來說是殘酷陌生的;他設定了以舊日支配者為核心的一套體系,儘管它支離破碎,不成系統,但經過奧古斯特·威廉·德雷斯和後人地整理完善,這套神話體系構成了一個龐大的世界觀。
這樣的宇宙觀和想像力由他的家庭奠基,並在其此後一生的起起伏伏中得以豐富。
洛夫克拉夫特的父親在他三歲時精神失常,八歲時過世。此後,對他影響最大的就是兩個人:外祖父和母親。
外祖父惠普爾·范·布倫·菲利普斯經常激勵他閱讀文學經典,並為其講述自編的哥特式恐怖故事,這對洛夫克拉夫特的創作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此後他創作的小說都帶有華麗紛雜的哥特式風格。他的作品中包含大量不必要的細節,他對一些辭彙的偏愛令人難以理解,「滑膩」、「不潔」、「渾濁」……這些辭彙充斥在行文各處。
這算是創作風格的傳承式影響,而他母親對他創作的影響則是根源式熏陶,由對其性格的塑造決定了他筆尖的走向。
洛夫克拉夫特的母親是一位精神緊張的女性,1919年,她因長期飽受歇斯底里和抑鬱症的折磨入院,三年後離世。在洛夫克拉夫特兒時,她母親就對他呈現一種極端兩極化的態度,一方面連夥伴牽他的手,她都害怕兒子手腕脫臼,另一方面帶著對其父的恨意,無端地詆毀洛夫克拉夫特,打擊他的自信。
自我懷疑和不滿貫穿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創作生涯,他沒有一篇自我認可的作品。
外祖父過世後,貧病交加、痛苦抑鬱成為他人生的常態。在黑色人格的引領下,瘋狂、恐怖和邪惡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中,鉤織出了一幅名叫克蘇魯的立體畫作。
廣義的克蘇魯
「那永恆長眠的並非亡者,在詭秘的萬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會消逝。」
提起克蘇魯會想起什麼?《魔獸世界》的克蘇恩和尤格薩隆,《迷霧》的觸手怪,《血源詛咒》的月神。
誠然,這些都是受克蘇魯神話影響而誕生的作品,但它們都只是廣義的克蘇魯。
比如怪物的外形。洛夫克拉夫特設定的克蘇魯,頭部有形似章魚的觸鬚,粘軟而潮濕,身體上披著鱗片,背上有發育不全的翅膀。後世作品對其的借鑒,或完整照搬,或取其最具特色的一點:觸手。《迷霧》這類即是借鑒了外形上的設定的一部分。
比如怪物的能力。它們擁有恐怖而偉大的力量、包羅萬象的知識,可以藉由潛入夢境等方式誘惑人類,用恐怖擾亂人類心智。
比如調查員的主角設定。這個調查員最初只是旁觀者,他發現了異常事件,或繼承了某個親戚的遺產,由此被拽進克蘇魯的黑暗中,最終在恐懼或瘋狂里等待死亡。
《血源詛咒》就是直接套用克蘇魯體系的作品,包括洛夫克拉夫特作品的哥特風格與壓抑氛圍都被其採用。
但這些都不是洛夫克拉夫特式的克蘇魯,它們只有其形而無其神。
博爾赫斯寫過一篇紀念洛夫克拉夫特的模仿之作,《事猶未了》,試圖還原其神。它完全模仿洛夫克拉夫特小說的結構,設定絲毫未改,甚至力圖複製那份混沌感,但讀過就知道,博爾赫斯的筆觸太冷靜了。
獨屬於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蘇魯
什麼是洛夫克拉夫特式的克蘇魯?其神又是什麼?
我們不願用「真正的克蘇魯」來描述洛夫克拉夫特筆下的奇絕世界,因為好比外表並不低級於內在,克蘇魯體系中多樣的、令人膽寒的怪物外形、以夢境迷惑人的能力,甚至洛夫克拉夫特為人所不喜的啰嗦文風,無疑都是體系中迷人又不可或缺之處。
但,總有那麼些東西,是只屬於洛夫克拉夫特的,是最原始的克蘇魯。
那就是技巧和設定外的作品氣質。一方面是洛夫克拉夫特的文風,他筆尖有自性格中流淌出的混亂和恐懼,這種作者生平經歷早就的獨有感受,是博爾赫斯模仿不來的。我們可以稱之為一種天賦,儘管這天賦折磨了洛夫克拉夫特一生。而更有形的一方面,則體現在那些舊日支配者的形象上。
廣義的克蘇魯作品中,那些長著觸手的東西——被稱為怪物也好,如《血源詛咒》一邊設定為古神也罷,它們本質就是一個怪物,只是設定上存在時間長與短的區別。
洛夫克拉夫特的舊日支配者們不是怪物,是神。
最直觀的一點,是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蘇魯有複雜思維。
「Cthulhu fhtagn」,舊日支配者用它們獨有的聲音呼喚信徒,人類無法準確發出這種聲音。
而被譽為最有克蘇魯氣質的《迷霧》,其中的怪物也是悄無聲息的,它們沒有語言,更沒有思維。憑藉殺戮的本能,一個個人類慘死在其口腹中。
洛夫克拉夫特的舊日支配者們不以殺戮和飽食為目的,它們迷惑人的思維和精神,彷彿神在廣收信徒。
而這恰恰證明,它們有思維。
洛夫克拉夫特認為,克蘇魯等舊日支配者是無法被人類理解的,即意味著它們有可被同類理解的思維。
比起僅僅借鑒了克蘇魯外形的那些怪物,或是行為邏輯混亂,或是邏輯簡單,甚至比起天神宙斯、天庭的玉帝這類有著明顯人類思維的神,洛夫克拉夫特筆下的舊日支配者都更宛如真正的神祇。
深層次的表現是,它們都是跳出道德之外、人類邏輯之上的另類存在。
這種存在,必然不是怪物,而是真正的神。
在借用克蘇魯設定的作品裡,那些長著粘稠觸手的怪物都被當作反派,站在高舉勇敢、善良大旗人類的對立面。
這是最反「原始的克蘇魯」的一點。
洛夫克拉夫特筆下的「我」,作為主人公時常面目模糊,回想起來,基本只有一個被嚇die的形象。
這不是洛夫克拉夫特人物塑造糟糕,而是當我們對主人公的經歷不產生同情、憐憫一類的共情時,正派反派、正義邪惡的觀念才會隱匿,我們感受到的恐懼,是作為一個物種對其支配者的恐懼。
可神怎麼會故意令人類死亡或瘋狂呢?
這就彷彿在問,上帝為什麼對人類的災難視而不見?
在神的眼裡,人類不過是世界甚至說宇宙的一部分啊,是神的邏輯中的一小環而已,而這邏輯,在洛夫克拉夫特看來還是人類不能理解的。
回到克蘇魯神話,那些將黑暗與混亂帶到人世間的舊日支配者,被理解成一種怪物,這是獨屬於人類的自我中心意識。
把自己作為中心坐標,於是將慈悲、秩序這類概念發散到其他物種中,就連至高無上的神也要遵循這套規律,卻理解低自己一等的生物相互殘殺的獸性。這是否暗藏著一種恐懼?
——害怕比我強大的存在,所以在幻想中用自己可理解的邏輯「規範」它們。和希臘諸神對打是可以用詭計的,和天庭神仙是可談判的。
洛夫克拉夫特打破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擯棄善惡分明的善惡觀,那些死亡或瘋狂的人類不是正義善良的,舊日支配者們也非熱衷於血腥殺戮的變態,它們潛入人類夢境,致使人類死亡或瘋狂,並不是這些支配者們對人類出於「惡」的不懷好意,一切不過是強大物種對低級物種的支配,像實驗室里人類對菌群的操作。
「我的所有故事,」洛夫克拉夫特1927年在一封信中寫到,「都是基於最基本的前提之上的,那就是平凡的人類的法則、利益和情感在浩瀚的宇宙中都是無效的和沒有意義的。」
「人性是一個僅限於地球的概念,這令人性本身是渺小的、受威脅的和脆弱的。」
還有什麼比超脫了道德和人類思維邏輯的存在更像神?如果說因為懼怕這種渺小和脆弱,而否定洛夫克拉夫特式的神祇,那恰恰證明,洛夫克拉夫特用他的筆對人性的渺小開了波嘲諷。
洛夫克拉夫特那些名為克蘇魯、阿扎托斯的「神」們,是文學史上,不敢說最偉大,卻也是最獨特的形象塑造。
他否定了自己一生,我們對他的肯定卻將與文學的壽命一樣長。
因為它夠怪。
克蘇魯神話的奠基者洛夫克拉夫特本身精神就不太對頭——很多人相信他在小孩時期夜裡經常被」潛伏在黑暗中的神秘怪物「驚嚇,又幾十年如一日地寫一些黑暗絕望到極點的東西——我得說那些設定正常人的確不太容易想出來。
事實上在這哥們有生之年,克蘇魯體系很少為人所知,基本上也就是小圈子裡的玩意兒,後來他去世後,他的朋友德雷斯不遺餘力地推廣和出版,又開放了作品的使用權,因此才逐漸火起來。
克蘇魯體系的確太怪了,集合了宇宙、歷史和幻想中最怪的玩意兒,怪到你單單讀那些設定都會覺得脊樑發冷。再說,你看到過體系這麼完整的恐怖架構世界觀么?沒什麼英雄,只有死了再死,比死還慘的孱弱人類以及各種看起來就像是精神分裂患者想出來的怪物。現代遊戲和小說中經常會出現克蘇魯體系中的怪物,但大多只是簡單地借鑒它們的造型。此外我很同意劉瑞博朋友的觀點,克蘇魯體系的小眾本身就讓它成為一個時髦的玩意兒。大概04年初,我在一個人的房間里看完H.P. Lovecraft的小說集,脊背發涼,彷彿黑暗中有什麼物體在窺伺一樣。文字是抽象的,但在腦海里一個章魚頭蝙蝠翅彷彿如蛇鱗覆蓋的身體儼然已經在深海里用他的意念向這個世界展開召喚了——Lovecraft似乎能捕捉到人類世界那不可察覺的一些陰暗的東西然後傳遞給你,而每個人都存在一些陰暗面和或多或少的不安全感。
傳統的神話和傳說基本上都可以說是遵循Joseph Campbell總結的「英雄之旅(hero"s journey)」理論來展開故事的,有一個「召喚—起程—歷險—歸來」的架構,現代電影和小說也基本上都遵循著這樣的架構,大都是講的人類經歷苦難,抗爭,生存的故事,以及在這個過程中的成長經歷。而克蘇魯的架空世界則發生在現代世界,充滿黑暗與恐懼,人類對未知的探詢只會招致災難與毀滅,在這個過程中一般也沒有所謂的成長、救贖與升華。Lovecraft說過這樣一句話:「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便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對未知的恐懼。」,他傾其一生都在講述人類對未知的恐懼和對這種未知的好奇所帶來的災難(比如有一部是到了海邊的小村長探查深潛者和人類的混種後代的故事)。
但是僅僅有Lovecraft克蘇魯神話確實不會是今天的架構,他的好友德雷斯在Lovecraft死後將這一世界觀補全,很俗套地將善惡對決加了近來——這就讓這個原本黑暗恐怖的系列變的有那麼一點可以被正常人接受了,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的,於是有了更多的創作者加入讓這個世界的設定更加豐富(後來的這些作家稍微正常些):小說、漫畫、遊戲,等等(奧德賽公會的論壇翻譯了一系列的克總的漫畫,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http://www.odyguild.net/bbs/forum.php?mod=forumdisplayfid=40page=1 頗有趣)。為什麼小說和遊戲中願意用呢?因為世界一般都是需要對立的,有光明就有黑暗,而克蘇魯神話和這個系列裡各種各樣的怪物可以方便地用在邪惡的一方。
在國內的普及路上,小說的讀者群我感覺還是很少,但能被稍微大範圍的一些人知道可能主要是《魔獸世界》居功至偉(安其拉的最終Boss克蘇恩一般就被認為是克蘇魯,而作為世界設定最重要一部分的四元素主神也幾乎是克蘇魯神話體系的翻版,一些怪物原型也有借鑒,比如WLK里有一個很像深潛者的東西),克蘇魯的呼喚系列遊戲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玩的人倒是不多,但是在Acfun和blibli看到過幾個直播不少人看,因為略獵奇)。背景不完善?情節有漏洞?只要夠神秘並抽象,自有讀者會腦部出這個幻想世界,並以同人的方式來完善並闡釋它。
第一:顛覆了具體:不像我們的神話體系,連二郎神拿什麼兵器有什麼神通都如數家珍。
第二:顛覆了善惡:看慣了光明必將擊敗黑暗的橋段,這個世界可是純黑一片。
第三:顛覆了感官:不再有人類覺得它的形象如何如何,不再有人類判斷它的性情如何如何,超越了感官能感知的極限,如何辨識真相?
第四:顛覆了世界觀:哪怕人類是從天狼星而來的情節都顯得規則無比,如此混亂的宇宙認識,以前還有人描述過嗎?
發現克蘇魯,就像我們發現卡夫卡、艾倫坡、太宰治一樣,總以為光下的陰影中總藏著難以想像的未被發現的寶藏,哪怕實際收穫未必如所想,可樂趣與意義就含在了這些探尋的過程中。
因為它所挖掘出的恐懼,屬於所有人平時並不關注但共有的一個陰暗面。
人類在世界上發展科技,發動戰爭,建立國家,爭奪著世界上的資源。經過千萬年的發展,人類所擁有的智力和技術已經能使得人類逐漸爬上了食物鏈的頂端。但是人類會有這樣的一個側面:如果被某種生物挑戰了食物鏈頂端的位置,該怎麼辦?
更何況,這種生物的力量是無法估量的。人類現有的科技和技術手段在舊日的支配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些無意間接觸到這種力量的人類,都死法詭異,且毫無反抗能力。絕大多數接觸過克蘇魯及其信徒的凡人除了死了就是瘋了。
在傳播克蘇魯元素的過程中,《魔獸世界》的貢獻自不必說。四大上古之神的形象設定,與克蘇魯神話中的神靈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名字都能看出來對應。
克蘇恩( C"Thun )——克蘇魯( Cthulhu )
尤格薩隆( Yogg-Saron )——尤格·索托斯( Yog-Sothoth ),另一部分來源於托爾金小說里的魔君索倫( Sauron )
魔獸世界相關小說:糯米,達拉然的夢魘
在魔獸世界問世之前,DnD體系中的一些怪物也源於克蘇魯神話。最典型的是深海之王大袞:
混亂邪惡 巨型異界生物 (水棲,混亂,邪惡,跨位面,奧比里斯)
其介紹內容如下:
大袞能夠在塔那厘統治深淵之後依然擁有強大勢力很大程度上得宜於他的「獨善其身」。當混沌之後召集奧比里斯領主一起對抗風元素公爵Aaqa(the Wind Dukes of Aaqa)時,大袞拒絕了混沌之後。其他領主這樣做的下場是被混沌之後毀滅,而大袞強大的力量使得混沌之後不得不顧忌與他動手的危險。當奧比里斯在這場大戰中失敗,大袞知道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今天,大袞被視為惡魔中的聖賢和預言家之一。塔那厘們帶著各種珍貴祭品送到這個古老的惡魔面前來換取從遠古流傳下來的關於無底深淵的秘密和大袞對他們的支持。大袞在他的領地里建立起了強大的帝國,現在大袞已經成為無底深淵中最強大的惡魔領主之一。大袞的領地位於狄摩高根之下,在這兩位惡魔領主之間形成了一種奇異的聯盟。
在無底深淵第89層他的領地--陰影海(Shadowsea),大袞統治著所有水生的惡魔和怪物。緣於奧比里斯的天性,myrmyxicus(塔那厘的一種)常常向大袞上繳貢品以使他滿足。而最讓大袞滿意的僕人是the wastriliths--這些曾經是奧比里斯的惡魔,依然對大袞保留著從遠古時代就深深植入他們本質的絕對忠誠。
在主物質位面同樣也能感覺到大袞的存在。他用他掌握的遠古的秘密吸引強大而瘋狂的施法者,他知道他可以透過這樣的方式來接觸其他的位面。除了無底深淵的遠古歷史之外,一般的典籍中都把大袞視為微弱神力,在某些記載中,更把他視為一位總是知道答案的強大神力 (把「不知道」這個答案看作「真實的答案」)。和大袞接觸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如果不能通過智力檢定,在智力和魅力上會遭受-2懲罰。
大袞被某些水生種族視做神來崇拜。崇拜大袞的種族中已知的有深海烏賊,甲伏怪,海鬼婆和水那迦。主物質位面中最狂熱崇拜著大袞的是某些生活在遠海深處的遠古的寇濤魚人部落,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布里博杜普名字的。這些寇濤魚人認為在神出現之前他們就已經存在了,在遠古漫長的時光中,他們選擇成為大袞的奴僕。今天,這些寇濤魚人的數量已經少了很多並還在不斷減少--他們遭到一些沙華魚人的殘酷獵殺以至於接近滅亡,因為這些沙華魚人認為大袞會對他們的神賽寇拉的權利造成威脅。這些孤立的遠古寇濤魚人將他們的家園搬遷到了接近偏僻陸地的淺海,並且和岸上的居民有了一些接觸。在武力和欺騙之下,這些居民很快也開始崇拜大袞。這些遠古寇濤魚人希望憑此重塑他們昔日的輝煌並奪回深海的統治權。
大袞的牧師可以選擇混亂,熵(entropy),邪惡和水領域。他的邪徽是一張由6根呈螺旋型排列的觸鬚包裹著的長滿尖利牙齒的大嘴。
這和舊日支配者是不是很相似?!
而在DnD體系問世之前,傳播克蘇魯元素的可都靠那些老鐵們了。
洛夫克拉夫特是克蘇魯體系的首創者。在他逝世後,一名又一名的克蘇魯鐵磁作家在不斷地完善這個體系。比如斯蒂芬·金, 奧古斯特·威廉·德雷斯等人。雖然眾人的作品良莠不齊,但克蘇魯神話體系得以繼續完善,從而散發出更多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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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蘇魯神話告訴我們,盲目地探索未知意味著我們即將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險。在我們獲取信息的時候,也要做好面對一切位置危險的準備。
愚蠢的人類,你們不知道星辰大海中有什麼在等待著你們。
人丑就要多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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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回答只是介紹了克蘇魯神話
關於克蘇魯神話的不同,個人認為主要是因為:
首先,它的背景不同,它是建立在現代科幻背景上的神話,結合了科幻與奇幻兩者的長處,並且給與後來的深化發展極大地空間和平台。其次,克蘇魯神話的整個神話體系包含了驚悚的元素,這是其他神話不常見的。最後,克蘇魯神話作為世界神話體系中的一個亞文化個體,具有較少為人所知的特點,而這一新鮮感正是吸引後來者關注的主要因素。
回答的很膚淺。
希望各位有識之士能回答的更出色。
藝術作品,除了自身的努力,也要考慮歷史進程。
如今我們談到武俠必然想到金庸古龍,談到中國古典小說就是三國水滸,說到芭蕾想到天鵝湖,說到歌劇想到莎士比亞。除了因為她們確實優秀,也和她們誕生的時代有關係。
金庸的小說及其衍生劇誕生在香港影視劇的黃金時代,華語圈當時對於香港文化產品的渴求有目共睹。
同理在三國水滸等作品誕生的時代,中國及中國周邊各國對於中國文化的態度多是傾慕嚮往的。
莎士比亞誕生在維多利亞時代,天鵝湖誕生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也都是俄羅斯世界影響力越來越高的時代。
克蘇魯誕生的時代,也是美國在白人世界逐漸取得主導權的時代。那個時代的美國文化產品,混到現在的哪個不是大佬?
首先,時代背景和該作品思想的重合,我們都知道,物理學曾經有過一段爆炸式發展的時期,這是在曾經認為的牛頓力學能夠解釋宇宙內幾乎所有的物理現象的看法被推翻之後的事情,人類再一次認識到「知道的越多,就越發現自己所知之渺小「,這時克蘇魯神話的核心思想之一 人類並非是宇宙的主宰這一觀點,就得到了充分的理解和認可。。
其次,克蘇魯神話可以說有一定的反人類傾向,宇宙是充滿恐怖,未知甚至惡意的,人類的存在可說是渺小而毫無意義。。。事實上現在誰能夠說明整個人類的存在是有意義的?或者人類單一個體的存在有意義?在和平年代,我們的生活中絕大多數人的存在,根本沒有其特定的意義。。
有足夠的深度廣度供你想像、拓展成你需要的樣子 版權開放 適合做背景
遠古邪神克蘇魯
Ⅰ. 漫步怪奇小說的森林,突然……
怪奇小說(Weird Tales)是這樣一類小說:它描述的內容超越了人們認知範圍,涉及的各種神秘現象連當代最先進的自然科學知識也認為也無法解釋。
正因此,直到今天,許多人仍用勢利的眼光看待怪奇小說,覺得它不夠真實,缺少嚴肅性。想必潑皮一點的怪奇文學愛好者一定會大聲宣稱:「我就是愛看Weird Tales,就是愛死那個神秘兮兮的調調,那些超自然現象,科學既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何況整個宇宙仍然充滿了無數秘密……」
總之,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魔鬼,難道就相信存在上帝嗎?
其實,這樣說未免委屈怪奇小說,因為這類小說存在歷史之長、作品數量之多,已經成功地使它擺脫了尷尬,甚至在一些偉大的文學作品裡,我們還能見到它的影子,感受到它那經久不衰的魅力。
遙遠如古羅馬阿普列烏斯的《金驢記》,講的是某貴族青年錯用了魔葯變成驢子,大量的巫術魔法讓人又驚又怕。到了中世紀歐洲各民族的史詩也無一例外地涉及超自然的怪奇生物,至但丁的《神曲》,地獄的種種酷刑難道不恐怖嗎。
稍晚一些時候,浪漫主義詩人濟慈在《拉米亞》裡面描繪了幻化成淑女的蛇怪拉米亞,追溯其歷史,她原是神王宙斯的情人,天后赫拉嫉妒她,給她下了咒語,就成了專門獵事小孩的蛇怪。蛇怪拉米亞在濟慈的筆下變得十分嫵媚多情,愛上了一位青年,不料哲學家、即青年的導師偏偏來攪局——此君頗有點金山寺法海大師的味道——在兩人的婚禮上說出真相,美人迅速打回原形化為枯骨,青年也殉情身亡。
19世紀作家亨利·詹姆斯寫過一篇關於「鬼上身」的小說《螺絲在擰緊》,一男一女兩個惡鬼附身在他們生前照管過的兩個孩子身上,小說利用心理分析的手法將恐怖氣氛描述得活靈活現。同時代的愛倫·坡更是以創作怪奇作品載入文學史冊,凡是沒有讀過他的小說,便不能稱之為合格的怪奇小說愛好者。
作為愛倫·坡忠實的擁躉,美國作家洛夫克拉夫特(Howard Phillips Lovecraft)——即國內電玩迷口中的「愛手藝先生」(筆者註:craft的詞義包含手藝、手工製作)——用克蘇魯神話(Cthulhu Mythos)極大豐富了怪奇小說的題材與內涵,書寫了怪奇小說極為驚艷的一篇,以至於魯莽的我不禁要說,凡是沒有讀過他的小說,便不能真正領會現代恐怖的精髓。
Ⅱ. 暗黑啟示錄
何為克蘇魯?
克蘇魯神話起先不過是怪奇小說愛好者的一個遊戲:由洛夫克拉夫特帶頭挑起,緊跟著,他的支持者們不斷加入進來,通過各自創作的小說,共同把這個架空的神話體系逐步夯實完善。直到洛克克拉夫特去世後,在作家的好友兼支持者威廉·德雷斯的梳理下,神話的譜系才逐漸清晰起來,主要包括四個層級:最高層級是外神(OuterGods),名字叫阿扎托斯,有點類似希臘神話的卡俄斯(混沌);次級外神中地位最高的是三柱原神,即阿扎托斯生出的猶格、莎布和奈亞拉托提普;第二個層級是舊日支配者(Great Old Ones),其中最為人熟知的就是克蘇魯;第三個層級是舊神;最後一個層級包括「深潛者」(Deep ones)、夜魔、蛙人、魚怪、食屍鬼等等奇形怪狀的生物。
洛夫克拉夫特在締造克蘇魯神話過程中,做出了兩個很有意思的前提設定:
1、至高神阿扎托斯是盲目痴愚的。阿扎托斯雖然是舊神的領袖,但本身乃一團無定形的混沌,毫無理智可言。洛夫克拉夫特在《夜魔》里「這團混沌」略作描述,「混沌中央躺卧著愚蠢盲目的阿扎托斯神——萬物之王,身旁圍繞著一群同樣愚蠢的無定形舞者,被無名手爪握著的魔鬼的長笛發出稀薄和單調的笛聲,阿扎托斯聽著笛聲漸漸入睡。」
2、沉睡的邪神。地球的舊日支配者,早在人類誕生前很久就已經存在,但後來遠離人類。它們受克蘇魯咒語保護,沉睡在南太平洋深處的石頭宮殿——拉萊耶(R"lyeh),儘管它們沒有生命,但也不會真正死去,直到群星的宮位按一定順序排列時,拉萊耶將再次浮出海面,它們將蘇醒返回人間。
基於以上兩個設定,洛夫克拉夫特筆下大部分的神話故事其實是一部關於人類命運的暗黑啟示錄——阿扎托斯的混沌屬性表達了作家心目中宇宙的無理性和恐怖性,這樣的神,必然是毫不關心人類的命運,並且人不能隨心所欲與地去探求神秘的未知,誰要是妄用智慧,去追逐根本不可能預測到事情就會反被其攫取吞噬。
Ⅲ. 向奧秘前進的每一步皆是死神的舞步
傳統的怪奇小說認為:世界是友好的,好人能在鬼怪故事中倖存。
洛夫克拉夫特認為:世界是黑暗的,不管好人還是壞人,只要他想探求未知世界,那就是死路一條。
他指出人的恐懼是來自「未知」(筆者註:洛氏把未知的恐懼定義為cosmic fear)。對原始人來講,「未知」就是全能的神,而在科技發達的今天,雖然人類認識領域不斷擴大,但地球本身以及「外太空仍然籠罩著幾近無窮的秘密,同時,無論某些曾經神秘的事物現已如何為人熟知,神秘感的強大冗餘依舊附於其上。」不可預測的「未知」構成了現代恐怖的主題,危險總是與未知相連,「任何未知的世界也因此成為了邪惡與危險叢生的世界。」
洛夫克拉夫特較早的一篇小說《達貢》里,描述了主人公「我」在海島上發現了一塊奇特的巨石,上面雕刻的怪物「除了有蹼的手腳、厚得驚人的嘴唇、獃滯無神的凸眼及其它令人不快的特徵之外,它們整體上倒具有扭曲的人類輪廓」,當「我」目睹了半人半魚怪物向這塊巨石頂禮膜拜之後徹底陷入絕望:
「我在夢中見到,它們終有一天會游上海面,用惡臭的爪子把被戰爭搞得衰弱不堪的弱小的人類倖存者拖進海里;終有一天,在宇宙翻天覆地的劇變中,陸地會沉沒,黑暗的洋底會高高升起。末日就在眼前了。我聽到了門的響聲,似乎是一個黏滑的巨大軀體在笨拙地撞擊房門。我不會讓它找到我的。天啊!那隻手!窗口!窗口!「
小說的恐怖感不是來自暴力和各種殘忍,也沒有縹緲可怖的怨鬼幽靈,而是源自無法解釋和難以預測之事,「我」無意中窺見這個奧秘,感到深深的恐懼,感到外界已然是一個充滿敵意、險象環生的世界,不可名狀的怪物想要進入「我」的世界,一旦它們進入,「我」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滅亡。
與此相似的,《節日》的主人公「我」深入某個古老的海濱小鎮,找尋族人生活的痕迹,親歷邪神崇拜的場景,「痛苦地希望我的父輩們從來就沒有召喚我來到這個地方參加這原始的節日儀式。」「我」的全部痛苦和不幸正是來自好奇心驅使之下的主動探索,所以反過來講:
人無知才幸運,不去探索真相就可以避免發狂!
這種陰暗的世界觀解釋起來就是:
「世界最為慈悲之處,是人類無法將自身的思維內容相互關聯。我們棲身在一個波瀾不驚的無知島嶼上,處於一片浩瀚無盡的黑色汪洋中,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該為此遠航。」
——摘自洛夫克拉夫特《克蘇魯的呼喚》
這篇小說講述「我」從已故叔祖父的遺物中發現刻有怪物的神秘泥塑和一堆手稿,便開始探究手稿所記錄的各式人群的恐怖夢境、某警官突襲邪神崇拜的新聞事件以及某船員的海上歷險之間的關聯,得知泥塑上的怪物是古老邪神克蘇魯,「令人作嘔的東西在大海深處等待、幻想;腐朽瀰漫了人類那搖搖欲墜的城市」。小說用拼湊的方法展現了幾近真實的恐怖感,告訴讀者對失落世界的探索是一件多麼輕率而危險的事情。
此外,洛夫克拉夫特還有一篇小說因受其影響頗深的電影《異形》、《怪形》而為人們津津樂道,那就是《瘋狂山脈》。講一群探險家到南極考察,意外發現一座巨大的山脈,那裡有許多遠古的生物和人類遺骸,最後探險家發現了一座巨石之城,而就在這時,大家感到那些本該是化石的東西正尾隨而來。
Ⅳ. 怪物就在家門口
大英雄奧德修斯在特洛伊戰爭結束後漂洋過海返回故鄉,途中經過一個海島,島上有位叫喀耳刻仙女盛情款待奧德修斯和他的船員,沒想到,吃了她食物的都變成了豬。
so,不要吃太胖哦,會被殺掉的!
這大概是西方文學中最早的「人變獸」了。
到了洛夫克拉夫特這裡,「人變獸」不再是人類無意識中了黑魔法這麼天真簡單,而更像是對亂倫、異族通婚、邪教崇拜的懲罰。
《印斯茅斯的陰影》講述老船長瑪什帶領印斯茅斯鎮上的漁民,跟邪神訂立了契約,邪神許諾他們形狀奇特的黃金首飾和捕撈不盡的魚蝦,而人,則必須與邪神交配。雜交的人最初像人,年紀越大就慢慢顯露出海洋生物的特性,「腦袋長得又窄又扁,鼻子塌在臉上,雙眼凸出閃閃發光,好像永遠都不會閉上眼。而且,他們的皮膚也不對勁,非常粗糙,上面還生有痂,脖子的兩側皺皺巴巴,堆滿了皺褶」,直到最後游入水中,與深潛者生活在一起。
這篇小說情節跌宕起伏,具有極強的畫面感,後來還改編成了電影《異魔禁區》,是個值得一看的恐怖片。
在《頓威治的恐怖》里,一個老巫師不知怎麼的就召喚出了邪神猶格,還讓自己的女兒與之交配,生了一對孿生兄弟,哥哥威爾伯是臉孔像山羊的巨人,剛到10歲形貌就與成年男子無異,弟弟則長得更像邪神。
小說最後,山羊男威爾伯被惡狗咬死了,而那個長的像老爸的傢伙則被三個知識分子幹掉了,邪神猶格留在人間的後代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嗝了屁。
到這裡,作家似乎從一貫保守拘謹的生活中鬆了口氣,在他的創作中,人與未知世界的關係發生了細微的轉變,人依然無法探知奧秘,但緊要關頭,還是要拿起武器與終極邪惡一戰到底。——突然之間,樂觀起來有沒有!
就像《印斯茅斯的陰影》里的主人公,發現了自己身上流著邪神的血液,並不打算自我了結,逃避這個受詛咒的命運,而是繼續活下去,「心中不再有恐懼,而是愉悅和欣喜,……等待身體發生完全變化之後再進入海中,……在那片深海之物的世界之中,神奇和榮光將永遠與我們同在!」
摘自公號:讀完
此處應有BGM。。。拙作《克蘇魯迷蹤》~~
有一個基本規則但又沒有過多限制的東西,必然會衍生出各種周邊,至於恐怖嘛,我是不覺得恐怖,從小就是傻大膽。。。克蘇魯的核心是「未知」,探尋未知,這個快感可比單純的恐怖刺激要高出許多,也充分調動了觀眾們的腦洞,這個驚嚇過程中,觀眾不是被動接受一個具象的恐怖事物,而是主動參與進來共創一個抽象的恐怖符號,因此比一般的恐怖文化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雖說大部分遊戲和小說中的克蘇魯元素都只是為了獵奇,但是我覺得它真正的價值絕不在此。如果說大多數宗教和神話都是麻醉劑的話,那麼陰冷的克蘇魯神話就是一劑醒酒藥。至少它的世界觀你無法反駁,哲學的盡頭不就是發現自己是一個狂妄無知的蠢貨么?從前的人發現了自己的渺小,於是創造了「仁愛」的神來「拯救」自己。而洛夫克拉夫特創造了冷酷無情的(人類的觀點)不可名狀之物——冷酷無情道連「你是什麼玩意兒」都不會問出的不可名狀之物。
大概是因為不可名狀吧
可以在賣萌賣腐的同時引導人們思考哲學問題
將大部分書寫得主角的英雄之旅變成一個渺小無知的人類螞蟻一點點地發現恐怖無知的古神的恐懼。
很有藝術感,畢竟人當不當英雄對這個宇宙影響不大,宇宙不在乎任何人類的英雄。但是人一點點探索未知帶來的恐懼是人類無法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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