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加西亞馬爾克斯?
另有同名提問:如何評價加西亞·馬爾克斯?
他的小說以及他本人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如何?他的作品帶有哪些只有文字才能產生的美妙效果?
閱讀馬大師
在馬爾克斯去世之後,瑞典文學院的一位評論家說,很多作家是影子,馬爾克斯是投下影子的人。
1
我們幾個文學青年把加西亞馬爾克斯稱為「馬大師」,他擔得起「大師」這個稱號。1981年7月,馬爾克斯在《紐約時報書評》上發表了一篇很短的文章,講述了1957年春天,他在巴黎遇見海明威的場景,當時,海明威正走向盧森堡公園,在聖米歇勒大街的另一側,年輕的馬爾克斯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招呼,他沖著海明威的方向大喊——大師。海明威知道有人在叫他,在一眾行人中只有他擔得起「大師」這個稱呼,他轉身揮手:「再見,朋友。」
馬大師在這篇文章里以一種詩意來概括海大師的文學成就——他所描寫的一切,他曾擁有的每一刻都永遠屬於他。鬥牛士、拳擊手、藝術家和槍手,一出現就納入他的麾下。義大利、西班牙、古巴,大半個地球的地方,只要提過,就給他侵佔了。但凡曾被他擁有的,就讓他賦予了靈魂,在他死後,帶著這種靈魂,單獨活在世上。
馬大師說他很認真地閱讀海明威和福克納的小說,揣摩他們是怎麼寫的,恨不得將一本書拆開,看一看書頁的夾縫中還隱藏著什麼秘密。他對海大師的短篇小說頗為讚許,卻認為其長篇小說像寫過了頭兒的短篇,喪失了控制力,內在的張力也不夠。他說他最喜歡海大師的《過河入林》,這是一本受到很多批評的長篇,以至於海明威要寫文章為自己辯護。馬大師卻認為《過河入林》是他的最佳之作,也最富個人感情——他在某一個秋天的黎明寫下此書,對過往那些一去不回的歲月帶著強烈的懷念,也強烈地預感到自己沒幾年好活了。他過去的作品儘管美麗而溫柔,卻沒有注入多少個人色彩,或清晰傳達他最根本的情懷:勝利之徒勞無用。書中主角的死亡平靜而自然,卻孕育著海明威後來自殺的不祥之兆。
馬大師說過,歸根結底,文學不是在大學裡掌握的,而是在對其他作家的閱讀、再閱讀中掌握的。馬大師從海大師那裡讀到的東西,有別於一個評論家讀到的。總有些密碼藏在書本的縫隙中,由一個作家發送給另一個作家。當一個作家死去的時候,我們懷念的是他那些已經寫出來的作品,而不是憑空想像他未寫出的作品,未形成的思想。他的靈魂附著於書本上,等著我們再次閱讀。
幾位文青朋友曾經複印《電影導演歷險記》一書傳閱,想看看馬大師這部新聞作品中包含著怎樣的非虛構寫作密碼。這本書記述電影導演利廷秘密返回智利的故事,利廷本來被智利軍政府驅逐出境,化妝潛回祖國,是要拍攝一部紀錄片。馬大師以口述實錄的方式寫完了這本書,第一人稱敘述的「我」是導演利廷,而不是記者馬爾克斯,書中偶爾會出現一兩段馬大師特色的描寫,比如寫到黑島的聶魯達故居——每隔10分鐘,地下的震動震撼大地,寫滿字的木板如同獲得了生命,柵欄好像要跳出地面,木板結合處咯吱作響,杯子和金屬叮叮撞擊,好比在船上一樣。彷彿整個世界由於這座花園播種了太多的愛而震顫不已。馬大師輕鬆地在現實與魔幻之間跳躍,這樣的跳躍讓他具有魔力,就像海明威擁有非洲的青山和西班牙的鬥牛一樣,馬大師擁有拉丁美洲。
在馬大師的自述中,他承認,看到卡夫卡的《變形記》讓他意識到小說可以那樣寫,充滿勇氣地讓一個人變成一條蟲子。他還說,伍爾芙《達洛衛夫人》中的一段話完全改變了他的時間感。我們來看看伍爾芙是怎麼寫的——
有一位大人物正悄悄經過邦德街,與普通人僅僅相隔一箭之遙,此時他們國家永恆的象徵——英國君主可能近在咫尺,幾乎能通話呢。多少年後,倫敦將變成野草蔓生的荒野,在星期三清晨匆匆經過此地的人們也將是一堆白骨,惟有幾隻結婚戒指混雜在塵土之中,此外便是無數腐敗了的牙齒上的金粉填料。到那時,好奇的考古學家將追溯昔日的遺迹,會考證出汽車裡那個人物到底是誰。
馬爾克斯在《番石榴飄香》中說他年輕時在哥倫比亞的瓜席拉賣百科全書,在便宜的旅館裡看到了伍爾芙的這段描述,「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馬孔多整個瓦解的過程以及它的最終命運。」我們也期待在閱讀中獲得這樣的「神啟」一般的時刻,所以,我的那幾位文青朋友打算翻譯馬爾克斯自傳。在自傳的開篇部分,我們的確發現了《百年孤獨》的現實來源,但作家不加節制的回憶讓我們迷失在細節當中,他的外祖父曾經是個上校,他要像外祖母那樣不動聲色地講故事,召喚來鬼魂與神靈。然而,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他的兄弟姐妹,並不會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他的作品。他在自傳中記述了這樣一件事,他的媽媽彈鋼琴,他的父親拉小提琴與之合奏,這本是琴瑟和諧的一幕,但一曲終了,媽媽看見父親的眼睛中有淚花閃爍,她勃然大怒,雙手重重地擂在琴鍵上,她質問丈夫:「你想起了誰?」誰也不知道這位丈夫和妻子合奏時想到了什麼,什麼東西讓他流淚。我們在閱讀《百年孤獨》時一遍遍讚歎其魅力,卻又忍不住探究這魅力從何而來。事實上,任何一個作家的傳記都是對其作品的巨大破壞,他的經歷如何,他的哪些遭遇變成了後來的一段情節,他遇到的哪個人物最終被寫到了書里,這樣的解讀貶抑了想像力的作用,好像作家的頭腦只會簡單地映射現實。文學作品讓那些僵化的、意識形態化的歷史寫作變得滑稽,於是傳記寫作又向作家報復。
2
《百年孤獨》那個著名的開頭已經被引述過太多次,以至於人們相信,一個了不起的長篇小說一定要有一個了不起的開頭。沒錯,但一個了不起的長篇小說還要有一個了不起的第一章。小說的第一句話解決了時間維度的問題,緊接著,作者說,這塊天地是新開闢的,許多東西叫不出名字,不得不用手指點。這類似於《創世紀》的環境中很快就有了外來者,吉普賽人梅爾加德斯帶著磁鐵到來,帶著望遠鏡和冰塊再來,帶著死而復生的神奇再來,馬孔多小鎮上的布恩蒂亞由此認識到,萬物都有靈魂,地球是圓的,一個外部世界開始向他展現。
義大利詩人列奧帕爾迪有一段話,他說,我們的時代太腐化,人們看了太多壞作品,都擔心自己也寫成那樣,結果更加畏縮,往好里寫也好不到哪裡去了。而偉大的作品,能表現出一種高度的無視,彷彿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存在一樣,不要說差詩,連一般的好詩都一起無視了。我相信,《百年孤獨》雄心萬丈的第一章就表現出了這種決絕的氣概,現實主義的文學理論總教導我們要刻畫人物,塑造的人物要具有複雜性,可是,你要是不做筆記,很難區分奧里亞諾到底是哪一個奧里亞諾,人名在一代一代地重複。這本小說中出現的104種動物也帶著南美洲特有的象徵意義,與眾多人物一起構成了神話般的敘述,蠍子象徵著性愛,兔子象徵著色情、困擾和迫害,動物也承擔著敘事功能,與人物形成互喻體系。北京大學的吳曉東教授在他的課堂上對《百年孤獨》做出了非常細緻的解讀,這段講義收在《從卡夫卡到昆德拉》一書中,第八講的題目就是——魔幻與現實,《百年孤獨與馬爾克斯》。他講到了時間的循環,時間在小說中是無形的,卻是小說潛在的重要形式;他講到了想像的邏輯,魔幻的現實化,《百年孤獨》的敘述者不同於傳統的全知全能的敘事者,他只有在敘述神奇或魔幻的寓言時才有聲有色;他講到了熱帶的神秘,神話與原始思維——天堂、原罪與墮落、出埃及記、田園牧歌、啟示錄這幾種神話原型都可以在《百年孤獨》中找到。
只有偉大的作品才當得起這樣宏大的解讀。但是,一部偉大作品一旦問世,它如何而來就變得神秘,在寫作過程中,有些不可知的東西混雜進來,你了解其素材,了解其構思,也無法在自己的想像中還原。有一些平庸的文學教授,搜羅小說的現實素材,告訴學生,《百年孤獨》中的香蕉園是哪裡來的,馬孔多小鎮又是從哪裡來的,鬼魂開口說話出自哪一個南美作家筆下,科塔薩爾又怎樣影響了馬爾克斯。馬爾克斯自傳的第一章就做出了類似的工作,那時,23歲的文青馬爾克斯只有兩件襯衫,兩條褲子,身上穿著一套,家裡晾曬著一套,穿涼鞋,沒襪子,大鬍子,每天抽六十支香煙,從大學裡退學,給一家報紙寫稿子掙錢,發表了幾個小說,想著辦一本文學雜誌,在酒館裡碰見一個美麗的姑娘就能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他的媽媽從家鄉來,赫然站到文學青年馬爾克斯面前,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可能認不出她,「我是你媽媽」,她說。媽媽要帶他回家,一起賣掉祖輩留下的房子。回鄉之旅中,《百年孤獨》中描述的場景依稀浮現,香蕉種植園、鵝卵石河灘,小鎮、火車站,目力所及之處並無人類生活的痕迹,卻處處可見微微閃爍的熾熱的灰塵。這一段旅行是作家的決定性時刻,他要寫的一切早就鋪陳在那裡,這種啟發的豐富性,「以致我日後再長壽、再孜孜不倦也無法完整地描摹它。」
可是,知道了這些素材的來源又怎樣?馬爾克斯說,「我發現小說的現實不是生活中的現實,而是一種不同的現實。支配小說的規律是另外一些東西,就像夢幻一樣。」也許帶著神秘主義色彩,也許有不可知的意味,我相信「那些夢幻一樣的東西」才是決定性的,那些無法複述還原的東西決定了一部作品是平庸還是偉大,是神作還是泛泛之談。評論家可以講君特格拉斯的《鐵皮鼓》具有某種磚石堆砌的建築感,有彼此呼應、起落的復調音樂,寫作者會感嘆格拉斯學過美術和音樂,然而,君特格拉斯所得到的神啟不會降臨到你頭上。偉大作品給我們最明顯的啟示就是他把寫作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種高度看起來如平步青雲。別相信藥物,雖然我們讀《百年孤獨》的時候會high起來,《巴黎評論》的記者問過馬爾克斯,是否嘗過致幻劑,馬爾克斯回答,致幻劑那些東西不管用,寫長篇小說得時刻處於清醒狀態,時刻控制著。
196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詩人聖瓊佩斯曾經說,科學家也會讓直覺來輔助理性,想像力也是科學的溫床,他這樣說——「真的,大腦的每一個創造首先都是詩意的,因為感受力和智力存在著一種等價,詩人和科學家在最開始創造時使用的都是同一個功能。」如果頂尖的科學家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創造力,頂尖的文學家也能展現出一種普通寫作者難以按圖索驥的創造力,不管我們稱這種東西叫想像力、創造力還是詩意,我們只能試著理解和感受,這不是將創造過程神秘化,這是對一個了不起的大腦的尊敬。
美國一位寫作教授說,世上95%的文學作品是平庸的,不錯但是平庸,5%的作品是優秀的。大多數寫作者經過訓練和努力,都能寫出平庸的作品來。要我說,給我們一個樣本,我們照著描摹,就更容易寫出一部不錯但又平庸的作品出來,《百年孤獨》在中國的模仿者印證了這個過程,他們照著來,寫出了自己的「經典作品」,這先天註定了他們的摹本為啥還不夠偉大,按照列奧帕爾迪的說法,他們沒有努力去無視這部偉大的著作。要無視這部偉大作品當然非常困難,但馬爾克斯給出了另一個秘訣——我絕對相信,我將要寫出我一生中最偉大的書,但我不知道會是哪一本,是什麼時候。當我這樣感覺的時候,我就非常安靜地等待著,這樣一旦它從身旁經過,我便能捕捉它。
也許,對許多寫作者來說,我們也有類似的感覺,或者說是類似的錯覺,終其一生屁也沒等來,或者在盲目的等待中,捉到了一個屁,煞有介事地寫下來。這他媽的也沒辦法。
3
我們文學青年的心中,總有個大師的榮耀時刻激蕩著。當年的青年工人卡佛,在報紙上看到海明威回國的消息,忽發奇想要去西班牙寫作。好像西班牙的陽光有魔力,照耀那麼一下,就能從筆端流淌出玄妙的文章。這想法當然沒實現,他還得日復一日的工作,在逼仄的環境下慢慢寫,寫得痛苦異常,也非常莊重。榮耀時刻總給人鼓舞,比如在德國的某個地下室里舉辦的文學沙龍上,35歲的君特·格拉斯走了進來,朗讀了小說《鐵皮鼓》的第一章,舉座皆驚,他們目睹了一部傑作的誕生。這個場面因為有觀眾存在而顯得更具戲劇性。相比之下,馬爾克斯將《百年孤獨》的手稿寄出去的時候,竟然沒有觀眾,而他自己也不太確定,那東西到底會有多牛逼。文學大師的榮耀時刻激發起我們的虛榮心,但我們得把那玩意兒小心翼翼地藏起來。我們一遍遍閱讀大師的作品,揣摩其技巧。就像年輕的馬爾克斯,在輪船上、在火車上,拿著一本《八月之光》,心裡怕也是反覆驚嘆福克納的筆力。在《霍亂時期的愛情》中,弗洛倫蒂諾免費為別人寫情書,在無數他人的戀情中讓自己的思戀淹沒或泛濫,他有時會為自己的情書再寫一封回信,在一個拱門長廊之中,很多個識文斷字的代筆人為他人書寫訴狀、賀詞、情書,嘗試傳遞每個人的冤屈、幸福與苦澀,傳遞人之為人是何種滋味,這也許就是寫作的境況。
這種古老的行當有其傳承,一個作家傳遞給另一個作家,一個故事也傳遞給另一個故事。據說,波將金患有抑鬱症,病發時,任何人都不得走近他,其房間也嚴禁進入。宮廷里也忌諱人們談論這個病,誰都知道,這會引起卡特琳娜皇后的不悅。波將金是俄羅斯的軍事統帥,是卡特琳娜皇后的寵臣。有一次,這位大臣的抑鬱症發作的時間特別長,辦公室里堆滿了文件等著他簽發,皇后又在催促辦理。高官們無技可施。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職員叫舒瓦爾金,他對那些官員們說,不如你們把文件交給我。這位小職員將文件夾在胳肢窩下,穿過走廊,進入波將金的卧室。半明半暗的卧室里,波將金穿著舊睡衣,正在床上咬指甲。舒瓦爾金走向書桌,鋼筆吸滿了墨水,將筆放到波將金手裡,同時將一份文件放到他的膝蓋上。波將金目無表情地看了闖入者一眼,彷彿在夢遊一樣開始簽字,一份,兩份,直至全部簽完。舒瓦爾金將文件夾在腋下,離開了房間。門口等待的幕僚衝過來,將文件奪走,屏住呼吸查看,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呆住了,舒瓦爾金不知這些幕僚為什麼沮喪,他看到了那些簽名,每一份文件上都簽著舒瓦爾金、舒瓦爾金、舒瓦爾金----
這個故事是本雅明講的,他在紀念卡夫卡逝世十周年的文章中說,這則故事好像是早於卡夫卡作品兩百年的先兆,這個由辦公室和登記處的房間組成的世界,便是卡夫卡的世界。那個殷勤備至又漫不經心的舒瓦爾金就是卡夫卡的K。至於那個空洞麻木、昏昏欲睡、住在幽深之處的波將金,就是卡夫卡作品中那些當權者——住在閣樓上的法官或者城堡里的書記官——的先祖。本雅明對卡夫卡的小說進行了分析——這些暴力存在於我們的世界。有誰能說得出這些暴力是以什麼樣的明目出現在卡夫卡的面前?他不認識這些暴力,並且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很多年後,南美某個國家的暴亂者看見,一頭母牛從總統府的陽台上凝視落日的餘暉,一頭母牛上了國家的陽台,是多麼不成體統的事,又是一個多麼令人作嘔的國家。這是馬爾克斯長篇小說《族長的沒落》的開頭部分,一群暴徒闖進了總統府。故事的講述者就是暴徒之一。在個人的閱讀體驗中,我把這個小說當作波將金軼聞和卡夫卡小說的延續,那一位幽居在宮殿中的統治者好像已經統治了幾百年,他好像死去過,或者說他的替身曾經死去,或者,那些統治者面容相似,臉上都是同樣僵化的表情,穿著差不多的制服,肚子突起的程度略有不同,褲子提的高度略有不同,但我們可以將之視為同一個人。他和軍隊司令官一起關了門在辦公室里解決國家的命運,用大拇指的指印簽署各種法令和規章,處於權力巔峰的人像一個攀登絕壁的運動員一樣具有審慎的態度,他被一大群麻風病患者、瞎子和癱瘓病人圍著,也被無恥的政客、壞蛋和馬屁精包圍。一個簡單的意象可以先在波將金的軼聞中出現,而後在卡夫卡小說中出現,又變形在馬爾克斯筆下,簡單來說,小說不過是一套套的修辭手法,但每一次敘述都更加豐富。
馬爾克斯這部小說有六個部分,但並沒有分章節,許多段落有幾千字長。閱讀時總能想起西班牙語的足球解說員在看到進球之後爆發出的那一聲長達一分鐘的吼叫,小說的速度感讓你體會長句子的歡暢,其密度又要你不得不放慢一點兒,才不至忽略其細節。以色列作家奧茲洞察這種悖論——這裡是一篇書面文本,它在竭力克服其本質,它不再是一排文字,一個接著一個,被寫下或者讀出;它克服了時間那固有的線性的本質,要求讀者不動而動,就像那群暴徒在那個僵死的總統府中的活動一樣。奧茲在《故事開始了》一書闡明,開頭就是結尾,發現屍體這件事融匯了未來和過去,這個暴君時而活著,時而死去,每一刻既是活著的,也是死去的,他既是他本人,也不是他本人。因為每一刻都是永恆的,在這凝固的永恆內部,只有一個東西在不斷進行:那就是持續不斷的腐爛過程。它像卡夫卡式的寓言,同時又像是狂歡節,這部滑稽戲似的小說試圖帶給我們周而復始的精神混亂的噩夢。
我得承認,《族長的沒落》非常不好讀,這種「不好讀」來自於閱讀眩暈。好在有奧茲這樣的作家替我們做出了解讀。讀者可以放棄任何一本「不好讀」的小說,但一本不好懂的小說,也如一段難以索解的音樂,一張太神秘的繪畫,或者一個玄妙的物理理論,是我們智力生活中的一個空白點。留下一些空白點沒什麼,可一個寫作者不能因為「閱讀眩暈」而放棄一本好作品,他得明白另一個寫作者要幹什麼。
英國批評家邁克爾伍徳在《沉默之子》中試圖講述這種的閱讀眩暈從何而來,他說,《霍亂時期的愛情》表面上是一個愛情故事,卻又有一道道敘事陷阱。漫不經心的讀者也會注意到馬爾克斯喜歡用數字,胃口大的食客能吃掉三十個雞蛋四十個橘子榨出來的果汁,這些數字造成了一種傳說的氛圍,也表示耐心,與時間緩慢流逝的親近。在《霍亂時期的愛情》中,有一個答案已經被思索了五十三年七個月又十一個日夜,有一種思念已經持續了五十一年九個月零四天。
在過去的一百年里,小說的定義一再被突破,偉大的小說家重新為小說立法,嚴肅的讀者也需要極大的耐心才能釐清那種所謂的嚴肅寫作究竟達到了什麼樣的高度,「將軍先生,你自己只是透過火車的落滿塵埃的窺視孔中看到的、模糊不清的一雙可憐的眼睛」,「註定只能知道生活的另一面,註定要解讀接縫,要撫平現實之幻象掛毯的經線和緯線」。在南美,曾經有一位獨裁者命令殺掉城市中的每一條黑狗,因為他相信,有一個逃亡者偽裝成了黑狗,這樣的荒唐正是馬爾克斯所強調的——他的魔幻都來自於現實。然而,偉大的小說又脫離於現實而單獨存在,我們會說,某一段生活境遇真像是置身於卡夫卡小說之中,而不是卡夫卡小說描述了某一段生活,同樣,這個世界的某一部分已經被馬爾克斯施以魔法,他所描寫的一切,他曾擁有的每一刻都永遠屬於他。
右下角跳出新聞彈窗,說加西亞·馬爾克斯逝世了。這位不再了之後,差不多年齡的大師里,就剩下昆德拉了。他比昆德拉幸運,早早就拿了諾貝爾文學獎。
昆德拉沒拿到,大概是因為過於刻薄、輕蔑,太有智商優越感,常在字裡行間流露出對小知識分子的不屑和嘲諷,最後遭人恨了。寫《百年孤獨》這位就接地氣的多。他年輕時候,有文學大師的范兒,還推崇海明威,在巴黎的街頭對前輩表達著無限的敬仰;而到了年老的時候,顯得粗暴很多,來中國一趟,發現滿世界都是盜版的《百年孤獨》。於是大發雷霆,說死後百年,都不把版權授給中國。這憤怒,顯得無比蒼老,又無比真誠。
後來我知道了這個段子,以為《百年孤獨》可以囤積居奇了,滿世界買各個版本的舊書和盜版書,書櫃里擺了好幾本。也因此很早就發現了國內出版社賣書號糊口的真相,什麼南海出版公司、內蒙古出版社,亂七八糟居然都出著不同譯本的《百年孤獨》。可惜最後他又接地氣了一回,沒跟錢過不去,天價授權了他的那幾本書,把我的盜版泛黃的《百年孤獨》們糟踐成了廢紙。
《百年孤獨》這本書盛名太顯,提他就繞不過去。而且光這書名,和著名的「許多年以後」的開頭,就朗朗上口、聞名遐邇。只有我這樣愚鈍,才對它後知後覺。我是在高一的時候,追求隔壁班的一個同學。彼時那位雖然青澀,但已經十分文藝,問我有沒有讀過《百年孤獨》。為了投其所好,我一直默默記著這本書。最後人沒有追到,讀完了一本稍顯晦澀精彩無比的小說。
但說《百年孤獨》代表著魔幻現實主義,就很讓我彆扭和費解。說它是拉美特有的文學形式,範圍限定的緊一點,那也就罷了。國內作家深受影響,也是正常。但是《白鹿原》《受活》《一句頂一萬句》這幾部本來極好的本土小說,書腰上寫著巨大的「中國的《百年孤獨》,本土化的魔幻現實主義」。瞬間就顯得節操盡碎、下限很低。也不知道陳忠實、閻連科、劉震雲這幾位小說家心裡糟不糟心。標籤了一位大師,以及他偉大的作品,侮辱了他的豐富性慾可能性,也就罷了;又把受他影響、風格類似的後繼者們一起標籤了,這得是多無聊。還偏偏讀者們還大多吃這一套,沖著這個標籤去買書。
你說村上春樹,對吧,雖然也是個被反覆提及的名字。你說《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里有平行世界、有獨角獸、有地鐵里的夜鬼,這是魔幻;又寫的是現實的日本現代社會的故事,發生在銀座和新宿,這是現實。那村上春樹的作品也是魔幻現實主義,行,還是不行?
中國的圖書市場越做越窄,成了夕陽產業,也能稍微從中管窺。書商要營銷,為了利於口號化、標籤化宣傳,必須得挑《百年孤獨》和「魔幻現實主義」來抓眼球;又因為讀書的氛圍已然退化,缺乏好的讀者。大家愛挑一個標籤來獲得自我認同,我讀「魔幻現實主義」所以我懂馬爾克斯了。如此往複循環,圖書市場的氣氛變得浮躁、所植根的土壤變得貧瘠。更不用說還有志大才疏、沾沾自喜、想入非非、定位不準的理想主義之輩,也覺得自己在「做書」了。
重回到馬爾克斯,他寫過令人激賞的中長篇,例如《枯枝敗葉》《迷宮裡的將軍》《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他也在獲得諾獎之後,年逾花甲,還寫出了《霍亂時期的愛情》這本最好愛情小說。它有一個更美的譯名,叫《愛在瘟疫蔓延時》。這本書寫盡了一切愛情的可能性,勾勒了真正超越時間的永恆之愛,令人心折。它一度讓我覺得,即便女人也許更敏感、更細膩,但是如同最好的化妝師、最好的廚師與最好的設計師一樣,最好的愛情小說寫作者,仍然歸屬於男性。
在他小說家的不朽光輝之下,他也是個老兵記者。他寫過真實記錄世界的報道,也做過歌頌新聞業的恢弘演講。記者生涯,是他濃墨重彩的人生篇章。他對東歐鐵幕的系列報道,對新聞的創造力和創作性的追求,雖然稍顯少有人知,卻有不遜色於小說生涯的精彩。
你說一個垂垂老矣的國外老者的逝去,為何值得去花半個小時回憶與追思。因為好的小說家提供著超越時空的可能性,他們把不同年代裡、某個世界的圖景,用最好的筆調呈現在你的眼前。讓我們能夠去字裡行間,看一看不同也無法觸及的別的世界。就像布滿了香蕉園的馬貢多一樣。
雨,下了八十七年一個月十一天 。有時,它彷彿停息了,居民們就像久病初愈那樣滿臉笑容,穿上整齊的衣服,準備慶祝晴天的來臨;但在這樣的間隙之後,雨卻更猛,大家很快也就習慣了。 星期四下午兩點,吉祥的紅太陽普照大地,它像磚頭一樣粗糙,幾乎像水那樣清澈。從這一天起,整整十年沒有下雨。 ——這時,加西亞·馬爾克斯彷彿也停息了,我們悼念他,可能「因為他是百年里誕生的所有的布恩蒂亞當中唯一由於愛情而受胎的嬰兒。」
寫了一本很牛逼的百年孤獨和一本很糟糕的霍亂時期的愛情,然後中間僅次於百年孤獨的短篇們全部被忘記了。
記得去年在上文學課的時候,老師讓我們一人寫一張介紹自己的小卡片,上面要求寫自己最喜歡的作家,我本想寫錢鍾書,老舍之類,後來想了一下老師是個美國人,只好寫最喜歡的外國作家-馬爾克斯。馬爾克斯最出名的作品毫無疑問是那部眾人皆知得晦澀的小說《百年孤獨》,有同學聽我說喜歡馬爾克斯直斥我裝逼,恩,可是我就是喜歡,看不懂也喜歡,有本事你來咬我呀~《百年孤獨》我前前後後看了很多遍,直到現在都沒有理清七代人之間繁雜的關係,或者說馬爾克斯究竟想給我們講個什麼道理,反倒是每讀一遍都會有新的感觸與領悟。所以我覺得《百年孤獨》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講了這麼多的故事,這麼多的人物,這麼多的歷史和這麼多的未來,以至於每個人,一個人的很多歷程都可以在書里找到縮影。課堂上有一節課剛巧是講馬爾克斯的一篇短篇小說《巨翅老人》,老師給了一些關於馬爾克斯的論文,很可惜那些資料不能下載,所以沒有辦法分享,記得最清楚的一篇論文里說「馬爾克斯尤其受到拉美和亞洲地區文學創作者們和讀者們的喜愛」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暗想,這個美國老師看到我那個卡片的時候肯定想,「哈,被我說對了吧,你們中國人就是喜歡馬爾克斯」後來我搜索了一下,似乎馬爾克斯的確非常受到中國作家的追捧,附文一篇,以證所言非虛 馬爾克斯影響過的中國作家
或許中國作家和拉美作家的確偏愛馬爾克斯,但是他的作品所討論的主題卻是世界範疇,所謂人性,個體與群體的關係以及人類應該如何生存大概都是他想對我們說的;他的作品所體現的獨特視角和高超的寫作技巧也都是為全世界的所有作家學習和讚許的。哦,那堂課講的是小說創作的setting(小說環境或背景),以《巨翅老人》為例講技法。
當很多人追捧一個人,一本書的時候,那麼這本書和這個人可能會被奉上神壇,擁有眾多粉絲,然後這時候就會有一些人出於各種心態想要推倒神壇,俗稱黑子。所有的名人,包括知乎大牛都有數不盡的粉絲和黑子,何況是世界著名獲過諾獎的馬爾克斯。若想真正了解一個人只需要到他身邊去,若想真正了解一個作者,只需要認真讀讀他的書。盲目崇拜與瘋狂詆毀都沒有意義。
最後想說,一個作家的偉大與否取決於他的作品對世界的影響,不取決於你我。但是,你認不認可就是自己的事了,不用強求自己,也彆強求別人。純個人向的答案。馬爾克斯是我目前最喜歡的作家。還記得他去世的那天我在考試 下午最後一場考試 寫完答案之後我就忍不住在想他的事情 甚至在考場上哭了出來。他的離去對於我來說就像是失去了一個朋友一樣。
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百年孤獨的介紹的時候我就被這個故事深深地吸引了 那時候還沒有正式中文版本 我只是一直在想著這個故事。大概是一兩年之後我在書店看到了這本書 當時這本書還一點都不出名 買回來之後我如獲珍寶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後來這本書不知為何就火了 但我身邊又不少人都覺得看不懂看不下去 甚至很多人說這是用來裝逼的一本書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 也不敢說自己懂 但是我就是很喜歡這本書啊 每一次讀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我覺得這就夠了 我個人認為讀一本書不一定都要讀懂 再說這本來就沒有什麼標準答案 只要它能帶給你觸動不就夠了么 後來也陸續地讀了幾本馬爾克斯其他的書 包括也很著名的霍亂時期的愛情還有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等等 然後愈發喜愛馬爾克斯 當然這其中也有讀的不怎麼順利的 比如說一樁事先張揚的謀殺案 我讀第一遍的前面的部分的時候覺得很無趣 但是當我繼續下去的時候卻受到了撼動 難得的真的覺得心靈撼動的感覺 這是馬爾克斯的魔力
我不知道他對文學的貢獻之類的問題 我只知道他為我創造了馬孔多這個世界 他已離去 但他的文字 他的孤獨 會一直陪伴著我
百年孤獨,生命的紋理即是如此;而霍亂時期的愛情讓死亡、孤獨不再那麼令人恐慌。
真的!看完老頭的書,我一直以為他永生。
買下一張永久車票,登上一列永無終點的火車。——《百年孤獨》
很喜歡馬爾克斯的書,他的文字里流露出來的感情永遠不會幹涸。
「孤獨」思想一直貫穿於馬爾克斯的整個創作過程中,他用自己的文字刻畫了人類心靈中最深刻、最本質的「孤獨」。馬爾克斯不止一次地向人們指出「孤獨」的癥結:用他人的模式來解釋我們的生活現實,只能使我們顯得更加陌生,只能使我們越發感以孤獨。 馬爾克斯正是描寫以死亡為背景的種種生活現象下的孤獨。如:夢境中的孤獨、困境中的孤獨、面臨他人死亡時的孤獨、不通人道造成的孤獨等。
個人評價:反美反資本主義吹捧獨裁者的虛偽無恥左逼知識分子
謹分享一文。希望根本不懂得什麼是左什麼是右的就別秀下限評論了,理解不了文章內容還亂噴不是什麼好習慣。
又是【部分內容可能包含不宜公開討論的政治內容,暫時僅自己可見,請修改或耐心等待審核】,真是受夠支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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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特羅和他的《百年孤獨》
曹長青
曾赤色了半個地球的共產主義,已到了末日,全世界現只剩下四個共產國家:中G,越南,北韓,古巴。目前中G和越南都在走同樣的路:政治高壓,經濟開放,用
經濟利益買人們的沉默,誘惑知識份子成為政府的寵物,像張藝謀那樣,以歌頌君王維護統治者的天下。北韓,則被金正日窒息得像死了一樣。而古巴則是另一種圖
畫:政治繼續高壓,經濟正在崩潰。那個永遠大鬍子、穿軍服的獨裁者卡斯特羅,仍然依賴他44年來慣用的兩手統治:宣傳欺騙;暴力鎮壓——四個月前,卡斯特羅政府突然逮捕了75名異議人士,幾乎把這個島國的全部知名不同政見知識份子關進了監獄。兩個星期後,這些異議人士都遭到重判,最高的刑期是28年。
7月26日,卡斯特羅主持了共產革命50周年紀念大會,像以往一樣,開動所有政府控制的報紙、電視、電台等宣傳機器,繼續高唱共產主義必勝的老調。
這一天,《紐約時報》發表了「古巴人權委員會」秘書長伯格納斯(Gustavo Arcos
Bergnes)的文章「那個犯人成了監獄長」,這位在50年前和卡斯特羅一起發動革命的老戰友在文中回憶說,當時他們約一百人起義,攻佔了兵營,但暴動
很快失敗,他和當時27歲的卡斯特羅等被關進監獄,判了15年。但服刑了21個月後,被特赦。這位後來曾擔任古巴駐比利時大使、曾兩次被卡斯特羅投入監獄、渡過十年鐵窗生涯的老人在文中感嘆說,1959年,卡斯特羅再次革命奪取了權力,從獄犯,變
成了監獄長,把古巴變成了一座大監牢,持不同政見者則被投入監獄。當年他和卡斯特羅是因暴力革命而入獄,但現在被卡斯特羅投入監獄的人,手裡的武器只是
筆、紙、電腦和錄音機,他們中有作家、詩人、律師、教授等。當年卡斯特羅被允許請律師,有三個月的時間準備應付審判;而現在被抓的異議者,在兩個星期後就
被判決;每三個月才允許家人探視一次,還被戴上手銬,甚至腳鐐。這位異議人士在文中說,當年古巴的軍事獨裁者對他和卡斯特羅等當作政治犯對待,沒有關到刑事犯監獄,而是放在一個寬敞的醫院裡,並可自己燒飯,其中兩名女
革命者,還被優待和獄長同桌吃飯。而現在被抓的75名政治犯,則和刑事犯人關在一起,其中兩位詩人和最兇殘的殺人犯關在一室。監獄條件惡劣至極,犯人有時
竟被迫飲用棚頂滴出的廁所水。被關押僅四個月內,就有很多人生了病,不少人體重減了30到40磅,但獄方禁止家人送葯。從1959年卡斯特羅奪權之後,這位獨裁者連續44年當「偉大領袖」,從無選舉(在此期間美國有過10位總統。全球除了卡斯特羅,另一個領袖年頭最長的是
阿拉法特,從1969年當巴解主席,至今當了34年,也是從無真正的選舉)。今年72歲的卡斯特羅的弟弟,則是當今古巴的國防部長。北韓是父子倆,古巴則
是哥倆兒,掌握槍杆子和筆杆子,統治整個國家。卡斯特羅這次大規模逮捕重判異議人士,引起了國際社會的抗議。7月20日《洛杉磯時報》報道說,連一向偏袒共產古巴的歐盟和羅馬教皇,這次也實在無法忍受
了,出來批評哈瓦那。歐盟15國無異議通過議案,停止和古巴的高層互訪以及文化活動。總部在巴黎的「世界無疆界記者組織」正在開展遊說活動,勸阻歐洲人不
要到古巴度假(過去兩年中每年有180萬人到古巴度假,其中一半來自歐洲;美國去年有近18萬人到古巴,其中只有10%是美國人,其他都是古巴移民回去探
親)。在全球共產主義大勢已去的現狀下,一個距離美國只有90海哩的小小島國的獨裁者卡斯特羅之所以敢這樣囂張,很大程度是拉美國家的民族主義者、西方世界的左
派知識份子,歐盟、羅馬教皇,以及像前美國總統卡特這樣的權勢者,在為他撐腰,或明或暗地支持這個暴君。在蘇聯帝國解體,古巴最大的經濟和軍事保護國崩潰
之後,羅馬教皇卻跑到哈瓦那,以教宗的聲望和形象來支撐卡斯特羅政權的合法性;去年卡特又跑到古巴(美國首位前總統訪古),在卡斯特羅組織的群眾集會上,
歌頌古巴有免費教育和醫療保險,同時譴責美國沒有廢除死刑。一反一正,歌頌專制,詆毀美國。另外在拉美國家,則有委內瑞拉的左派總統查韋茲,剛當選不久的
巴西左派總統魯拉(Lula),以及智利現在當政的、馬克思主義信徒阿連德的追隨者們,都是卡斯特羅的座上賓和盟友。西方的左派知識份子中,更有很多是卡斯特羅的好友和堅定支持者,這是一份長長的名單,除了當年的薩特、西蒙.波娃們,還有法國前總統密特朗夫人,以及數不
清的法國文化人;在美國,有好萊塢的左瘋導演史東(他不久前拍的歌頌卡斯特羅的短片,美國電視台不敢播放,怕激怒美國民眾)和那些激進的左派演員們,還有
女作家和評論家、一直譴責美國打擊伊拉克的桑塔格等。在這次美國軍事倒薩之前,簽名反戰的一萬四千名美國作家、詩人中,很多都是卡斯特羅的崇拜者。在拉美國家作家中,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百年孤獨》的作者馬爾克斯,阿根廷的小說家戈塔扎(Julio
Gortazar),墨西哥小說家菲恩德斯(Carlos
Fuentes)等都是卡斯特羅的長期支持者。還有葡萄牙的作家、1998年的諾貝爾獎得主薩拉馬戈也是卡斯特羅的好友。卡斯特羅的作家朋友中,馬爾克斯名氣最大,和他的友誼最牢不可破。馬爾克斯可謂那些左派知識份子們的代表。他中學時就信仰馬克思主義,追求社會平等,尤其
是均貧富,因而把卡斯特羅的共產主義試驗,視為他們理想的實現。另外一個原因是,由於卡斯特羅一向仇視美國,所以成為這些同樣反美、反資本主義的左派知識
份子的精神夥伴。這次卡斯特羅一下子抓了75名異議知識份子,連桑塔格、薩拉馬戈、菲恩德斯等,都無法再看下去了,站出來公開批評卡斯特羅。而馬爾克斯仍是保持沉默,氣得
桑塔格公開撰文,指責馬爾克斯等作家見死不救,以沉默來維護卡斯特羅的殘暴。馬爾克斯則在報上回應說,他反對死刑,並辯解說,在過去20年中,有許多異議
人士、作家等,通過他的說情,從卡斯特羅的監獄中被釋放出來。但他就是不肯公開批評卡斯特羅政權。他一直以自己的聲望給卡斯特羅道義支持,使這個邪惡政權
獲得更多合法性;卡斯特羅可能在他的說情下放了一個人,但然後又抓了100個。馬爾克斯沾沾自喜他救了一個,但卻無視那100個,和那個可以隨時抓100
個的政權的殘暴。這典型地表現了左派知識份子的虛偽,以至無恥。在2000年古巴男孩事件時,馬爾克斯還在《紐約時報》撰文,為卡斯特羅辯護,譴責美國,
要求把那個隨母親逃來美國的古巴男孩送回給卡斯特羅政府。雖然卡斯特羅有這麽多「國際友人」,但共產主義畢竟大勢已去,而且古巴經濟崩潰,民怨沸騰。哈佛大學國際事務教授多明格茲(Jorge
Dominguez)在7月26日《紐約時報》撰文說,從1985年到2000年這過去15年中,古巴的人均收入不僅沒有絲毫增長,反而減少了四分之一。
911事件之後,古巴島國的旅館,三分之一的房間關閉了,因為沒有遊客。最近剛採訪了哈瓦那的BBC記者布蘭福德在報道中說,古巴仍實行國家控制的所謂平
等經濟,計程車只收美元,但必須全部交公,每賺一百美元政府給19比索(相當一美元)。醫生、教師的月薪才是25美元。不久前,古巴知名異議領袖、
1987年就創立「基督教解放運動」組織的沃斯瓦多.帕雅(Oswaldo
Paya)收集了一萬一千多簽名,要求全民公決,自由選舉。去年12月,歐盟給帕雅頒發了「薩哈羅夫自由思想獎」,今年初,捷克總統哈維爾提名帕雅為「諾
貝爾和平獎」候選人。馬爾克斯等左派們已救不了卡斯特羅,《華爾街日報》今天發表題為「五十年的專制」的社論說,「令人鼓舞的是,過去五十年全世界各地都已展示,共產專制早晚
一定會垮台。」穿軍服的卡斯特羅只能使出最後的招數,赤裸裸地使用軍隊和暴力,因為謊言的外殼已經破碎。但僅靠暴力維持的政權,像中共一樣,不可能長久,
而且他還沒有中G經濟開放的誘餌。所以剛慶祝完革命五十年的卡斯特羅更顯得是孤家寡人,真正進入《百年孤獨》。2003年7月28日於紐約(載《觀察》)
2003-07-28
http://caochangqing.com/gb/newsdisp.php?News_ID=368
幾乎馬爾克斯的全部小說都極考驗人的記憶力,不管讀的是哪一部,我都在困惑:這個人是誰?誒誒,那個人又是誰?這個阿德里亞娜貝爾杜戈是誰?那個加夫列爾埃利希奧又是誰?是誰是誰?誒我去這些人到底是誰!!
蒼天啊!真的,他的其他小說or自傳,真的還不如《百年孤獨》好記呢,就算容易錯亂,但至少讀《百》時記住一個名字,就順帶著記住了這名字背後的一堆人(誒,聽起來也沒好到哪裡去,再見!)……
從我個人不專業的認知來說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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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克斯有師承么?他自己說寫作受卡夫卡啟發,受海明威影響。文學圈把他化歸到魔幻現實主義。
馬爾克斯與以上都不同的,他卻顯見是個故事派,從這點來說,他的根基是古典,是受訓練的職業作家,通懂故事筆法。從這點上,他是古典故事派。
對我來說,他第一個標籤,是師承古典的講故事職業作家。在一眾現代派作家中,他最難得是這個。
他的故事寫作,最突出受現代文學影響的,最區別古典作家的,是敘述的語言風格。語言不僅僅為故事服務,而是使故事走向詩化。這是明顯福克納的行文方式,但福克納有時語言方面會過度,人物,語言,故事的比例有時也安排不夠適當。另一個作家普魯斯特,篇章整體是詩化的,語言是散文風格的,也因此各部分比例更加不恰當,但卻因此突顯了詩與散文風格。但馬爾克斯.與他們不同,他是專業路線的,各部分都只是寫作專業性的一部分,因此他沒有這個問題,一切恰到好處。
他的第二個標籤,有現代作家之長而無其短,比古典作家語言更精進。
再來說內容與主題。魔幻現實主義,其實本質就是民間故事。這點上他比駝斯妥耶夫斯基還是要差點,駝氏聰明用一千零一夜與聖經故事裡面的故事精神,他還想容匯古希臘戲劇精神與莎世比亞文藝復興,他所容納的民間,宗教和人文精神實在太強大,誰也沒法比。馬爾克斯最突出的,是拉丁美洲本土精神,因為從未被主流挖掘過,因此有新鮮感與異域風,無異於文學史上,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這個貢獻是很大的。能發現和豐富,並呈現於主流的人類精神,駝氏也僅僅是綜合以往,馬爾克斯是發現與創造新精神!這個貢獻與文藝復興相當,並肩莎世比亞。
第三個標籤,真正的創造豐富了人文精神的人。達到了文學的最高目的。從古至今沒有多少人。
所以,一流的,無疑。馬爾克斯真的能在我慢慢讀他的時候在我腦海里構造出一個真實的南美世界。泥濘,潮濕,路不平坦,下過雨後更是只能踮著腳走。而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人似乎對他們周圍的環境略帶冷漠,他們不管先泥點是否布滿了皮靴,也不關心孩子們野到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命運的瘋狂偏執,在陰雲密布的天底下,周圍人的生老病死也許更值得那裡的人議論,誰家男人女人深夜做愛的叫聲能成為津津樂道的談資。那裡的人對政治一竅不通,但卻存在著超然的政治理念:更左還是更右又有什麼區別呢?只不過是更右的一派穿著得更特體罷了。
百年孤獨是我很喜歡看,並且感同身受的一本書。在此向作家致敬,雖然你已死去,但你的靈魂留在了馬孔多的風裡,土裡,也活了很大一部分在我的心裡。
他是當之無愧的文學大師,第一個問題此鏈接專欄可以回答你http://history.sina.com.cn/cul/zl/2014-04-18/114488745.shtml?fromsinaweb=weixindomain=history.sina.com.cnwm=3173_0001vt=4from=singlemessageisappinstalled=0
第二個問題我在讀過?百年孤獨??霍亂時期的愛情之後?,在讀?迷宮中的將軍?,感覺他的文章能把你帶入那種情境中,僅憑文字之力就能帶給你那種彷彿具有聲音語言氣味的哥倫比亞文化濃重味道,我會放心得把自己的時間交給他的書。如果你想感受,建議你讀比看我們的回答來得深入。
沒有之一的最愛最崇敬。
前年的今天,他離開了我們。
去了那個他創造的屬於他的魔幻的世界。
他的書也因此又火了一把。
不知道為什麼。
他在我心裡,就是時間。
他的每一本書。從未讓我失望。
每一本看完都寫了書評。
富有同情心跟同理心,不用太多筆墨就能表現出那些怪胎,獨裁者或迂腐者的孤獨,而不是去無情的批判啊諷刺啊揭露啊。比較典型的,比如禮拜二下午,還有惡時辰。
馬爾克斯不寫三偽文學,在獲諾獎之前已經出名了。瑞典學院的授獎詞:「他的小說以豐富的想像編織了一個現實與幻想交相輝映的世界,反映了一個大陸的生命與矛盾。」相關令聞則或可用兩句話來概括。一句是韓素音所說的:馬爾克斯是諾貝爾文學獎「唯一沒有爭議的獲獎者」;另一句出自烏拉圭文豪貝內德蒂之口,謂「難說諾貝爾獎能給馬爾克斯增添多少光彩,但他的獲獎必將使該獎的聲譽有所恢復」。評論家歐文·肖在評論馬爾克斯獲獎時說:「這是一個果斷的選擇。他是個強有力的作家,有著豐富的想像。馬爾克斯善於將個人生活與歷史危機聯繫在一起。從他的作品中,你得不到關於拉丁美洲問題理論上的系統闡述,但當它們以活生生的形象出現在你面前時,你會看到它們。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繼承了歐洲政治小說的偉大傳統,其結果是歷史劇與個人戲劇合二為一。但是美國作家辛格認為馬爾克斯在反三偽上不夠突出,辛格先生在紐約說,「但我不能說他是我這一類作家……我仍然敬佩托爾斯泰、陀思妥夫斯基和福樓拜——如果他們今天還活著,馬爾克斯將是一個蹩腳的選擇,可是他們今天已不在人世了。」不過辛格可能只讀了一部分馬爾克斯的著作,其實綜觀馬爾克斯的創作,他在反三偽文學上還是很有力度的。
雖然不太了解具體是什麼樣的人,不過在寫《百年孤獨》前閉關幾年最後剩下電視機、洗衣機和吹風機這三樣傢具我覺得他應該是蠻在意造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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