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滸傳》或《三國演義》的風格寫紅樓夢是什麼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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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愛寫這段:
卻說秦氏因聽見寶玉從夢中喚他的乳名,心中自是納悶,起身推門入房,直向寶玉臉上問道:「洒家的閨名此處從未有人識得!恁這廝如何得知?」但得見寶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問不出個究竟,又有眾丫鬟端上桂圓湯來服侍,只得起身整衣離去(脂硯:便是問話,如何又說整衣?是作者不寫之寫;畸笏:作者用史筆也)。襲人伸手與寶玉系帶,不覺伸手至大腿處,但覺冰涼一片沾濕,不由得便且停了手,向寶玉大腿根處捏一把問道:「此是何物?如何沒來由生出如此腌臢東西?」寶玉便笑將起來,說道:「丫頭休要羅唣,可是要我說出來個緣故?」襲人本是個聰明女子,年紀本來又比寶玉大兩歲,也頗熟習槍棒功夫,今見寶玉如此光景,這光便有八分了( @楊文理 君改得切改得切),只道:「望二爺作成則個」。寶玉亦素喜襲人面闊背厚,鶴勢狼形,便將朱唇緊貼,粉面斜偎,與襲人將夢中之事細細說了,說至九天玄女所授之事,襲人憨笑道:「便是如此了!」,遂強寶玉同領天書所訓之事,寶玉亦知賈母是將襲人與了自己的,如此亦不為越禮,便與襲人偷試一番,正是:
一個是天姿英發,一個是銳氣豪強。一個是山中射虎,一個從風裡穿楊。較藝術,當場比並;施手段,對眾揄揚。一個坐秋蓮,實難抵當;一個推老車,不可提防。頃刻內要觀勝負,霎時間便見存亡。
當下二人對練才罷,香汗淋漓,正欲各整衣襟,只見碧痕推開房門入來,說道:「你兩個做得好事!」(脂硯:作者尚記扶桑四十八手之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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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明明是寶玉和襲人對練武藝,你們想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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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練的是扶桑武學,什麼四十八手來著
且說寶玉因見林黛玉又病了,心裡放不下,飯也懶去吃,不時來問。林黛玉又怕他有個好歹,因說道:「你只管看你的戲去,在家裡作什麼?」寶玉因昨日張道士提親,心中大不受用,今聽見林黛玉如此說便道:「妹妹卻不是特地來消遣我。」黛玉聽罷,跳起身來,拿著那兩包香囊在手裡,睜看著寶玉說道:「洒家特的要消遣你!」把兩包香囊劈面打將去,卻似下了一陣的荷包雨,黛玉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缽兒大小拳頭,看著這寶玉,撲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
寶玉起身喜道,妹妹身上可大好了。林妹妹情知不是,叉手深深地道個萬福,說道:「奴家一時失手,官人休怪。」寶玉一頭把手整頭巾,一面把腰曲著地還禮道:「不妨事,妹妹請尊便。」卻被這間壁的紫娟見了。那紫娟正在茶局子里水簾底下看見了,笑道:「兀誰教大官人打這屋檐邊過,打得正好!」- 隕命星黛玉斷情
李紈入帳,直至黛玉閨閣問安。黛玉曰:「吾旦夕將死,奈天意如此。平生所累,都在這詩本子和手帕里。吾遍觀園,無人可托,獨姐姐可傳我情思。切勿輕忽!」李紈泣受。黛玉又曰:「我這塊題詩的舊帕,不曾離身。汝可歸還寶玉。」紈亦泣受。黛玉又曰:「紫鵑雪雁,皆不必多憂;惟寶玉的性子,切須仔細。寶玉隨性慣了,久必有失。」又喚紫鵑上前,附耳低言,授以密計;喚至榻前,授與一錦囊,密囑曰:「我死,寶玉必哭鬧;待其鬧時,汝與開此囊。那時自有思量也。」黛玉一一安排已畢,黛玉強支病體,令左右扶出,沁芳園前;自覺秋風吹面,徹骨生寒,乃長嘆曰:「再不能比肩怡紅矣!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嘆息良久。
,黛玉仰觀北斗,遙指一星曰:「此吾之命星也。」眾視之,見其色昏暗,搖搖欲墜。黛玉蹙眉嘆息,不省人事。眾人慌亂間,忽鴛鴦至;見黛玉昏絕,口不能言,乃大哭曰:「我誤寶二爺大事也!」須臾,眾人近前視之,已薨矣。是夜,天愁地慘,月色無光,黛玉奄然歸天。
- 焚書稿孔明歸天
孔明重病,睜開眼,只有姜維一人。自料萬無生理,因紥掙著向姜維說道:「伯約,你是我最知心的,雖是你伏侍我這幾年,我拿你就當我的知己。」說到這裡,氣又接不上來。姜維聽了,一陣心酸,早哭得說不出話來。遲了半日,孔明又一面喘一面說道:「伯約,我躺著不受用,你扶起我來靠著坐坐才好。」伯約道:「丞相的身上不大好,起來又要抖摟著了。」孔明聽了,閉上眼不言語了。一時又要起來。姜維沒法,只得同馬岱把他扶起,兩邊用軟枕靠住,自己卻倚在旁邊。
孔明那裡坐得住,下身自覺硌的疼,狠命的撐著,叫過馬岱來道:「我的平生所著。。。。」說著又喘。馬岱料是要他前日所理的書籍,因找來送到孔明跟前。孔明點點頭兒,又抬眼看那箱子。馬岱不解,只是發怔。孔明氣的兩眼直瞪,又咳嗽起來,又吐了一口血。姜維連忙回身取了水來,孔明漱了,吐在盒內。馬岱用絹子給他拭了嘴。孔明便拿那絹子指著箱子,又喘成一處,說不上來,閉了眼。姜維道:「丞相歪歪兒罷。」孔明又搖搖頭兒。姜維料是要絹子,便叫馬岱開箱,拿出一塊白綾絹子來。孔明瞧了,撂在一邊,使勁說道:「有圖的。」姜維這才明白過來,要那塊當年與先帝當年在卧龍草廬所談的隆中對,只得叫馬岱拿出來遞給孔明。姜維勸道:「丞相歇歇罷,何苦又勞神,等好了再瞧罷。」只見孔明接到手裡,也不瞧圖,紥掙著伸出那隻手來狠命的撕那絹子,卻是只有打顫的分兒,那裡撕得動。姜維早已知他是遺恨大業未成,卻也不敢說破,只說:「丞相何苦自己又生氣!」孔明點點頭兒,掖在袖裡,便叫馬岱點燈。馬岱答應,連忙點上燈來。
孔明瞧瞧,又閉了眼坐著,喘了一會子,又道:「籠上火盆。」姜維打諒他冷。因說道:「丞相躺下,多蓋一件罷。那炭氣只怕耽不住。」孔明又搖頭兒。馬岱只得籠上,擱在地下火盆架上。孔明點頭,意思叫挪到炕上來。馬岱只得端上來,出去拿那張火盆炕桌。那孔明卻又把身子欠起,姜維只得兩隻手來扶著他。孔明這才將方才的絹子拿在手中,瞅著那火點點頭兒,往上一撂。姜維唬了一跳,欲要搶時,兩隻手卻不敢動。馬岱又出去拿火盆桌子,此時那絹子已經燒著了。姜維勸道:「丞相這是怎麼說呢。」孔明只作不聞,回手又把自己平生所學,瞧了瞧又撂下了。姜維怕他也要燒,連忙將身倚住孔明,騰出手來拿時,孔明又早拾起,撂在火上。此時姜維卻夠不著,乾急。馬岱正拿進桌子來,看見孔明一撂,不知何物,趕忙搶時,那紙沾火就著,如何能夠少待,早已烘烘的著了。馬岱也顧不得燒手,從火里抓起來撂在地下亂踩,卻已燒得所余無幾了。那孔明把眼一閉,往後一仰,幾乎不曾把姜維壓倒。姜維連忙叫馬岱上來將孔明扶著放倒。
孔明復睜眼,攥了姜維的手,使著勁說道:「我是不中用的人了。你伏侍我幾年,我原指望咱們兩個總在一處。不想我……」說著,又喘了一會子,閉了眼歇著。姜維見他攥著不肯鬆手,自己也不敢挪動,看他的光景比早半天好些,只當還可以迴轉,聽了這話,又寒了半截。半天,孔明又說道:「伯約,我這裡並沒親人。我的身子是乾淨的,你好歹叫他們送我回去。」說到這裡又閉了眼不言語了。那手卻漸漸緊了,喘成一處,只是出氣大入氣小,已經促疾的很了。
姜維忙了,可巧廖化來了。姜維見了,忙悄悄的說道:「將軍,瞧瞧丞相罷。」說著,淚如雨下。廖化過來,摸了摸孔明的手已經涼了,連目光也都散了。姜維廖化正哭著叫人端水來給孔明擦洗,剛擦著,猛聽孔明直聲叫道:「先帝,先帝,臣愧……」說到「愧」字,便渾身冷汗,不作聲了。姜維等急忙扶住,那汗愈出,身子便漸漸的冷了。馬岱姜維叫人亂著攏頭穿衣,只見孔明兩眼一翻,嗚呼,忠魂一縷隨風散,大業三更入夢遙!
《三國演義》版紅樓夢:
酒至半酣,忽陰雲漠漠,驟雨將至從人遙指天外龍掛,冷子興與賈雨村憑欄觀之,村曰:「使君知龍之變化否?」子興曰:「未知其詳」村曰:「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方今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冷兄方才演講賈府,請以賈府英雄請試指言之」
子興曰:「子興肉眼安識英雄?」村曰:「休得過謙」子興曰:「子興不過一屆商賈,如都中情形,實有未知」村曰:「既不識其面,亦聞其名」玄子興曰:「府主賈政,品學皆優,家室興隆,可為英雄?」村笑曰:「腐儒何足道耳,早晚必敗之」子興曰:「寧府賈珍,位襲將軍,今獨掌一府,部下能事者極多,可為英雄?「雨村曰:「賈珍酒色之徒,紈絝之輩,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子興曰:「有一人雖不讀書,精於世故,賈璉可為英雄?」雨村曰:「賈璉虛名無實,經濟之道豈是男兒之術耶?非英雄也」
子興曰「弟實不知」
雨村乃曰「愚兄在金陵,曾得金陵護官符一副,寫賈史王薛四族人物,子興以為四族形勢如何?」
子興曰:「賈家一門二公,四代積累,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賈家封君,一品誥命,聖上體恤,又有貴妃在上,其家也旺乎?」
雨村曰:「賈府外強中乾,眾人享樂,籌劃無一,朝廷之上,並無高官,賈府府主,不過一工部員外,其勢必衰,在幾年之內。」
子興曰:「金陵王氏,財富極多,又有王子騰供職中樞,累受皇恩,聖眷正隆,其族也旺乎?」
雨村曰:「天恩難測,聖意難尋,雷霆雨露一夕之間,且王家非賈家仁義之族,德行欠佳,其運必不可成,將來必敗。」
子興曰:「侯爵史氏,一門兩侯,保齡忠靖,聞名海內,此可為望族乎?」
雨村曰:「謬矣,史家已見頹勢,裁減人員,收縮家業,自保尚難,望族何談?」
子興曰:「皇商薛家,家資億萬,產業連城,家主薛公,曾授舍人,可為一族?」
雨村曰:「薛家家財雖多,朝中無人,子弟皆商賈蠅營之輩,薛蟠不過一紈絝而已,不足一提。」
不行我實在編不下去了。
作者:經略幽燕我童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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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SC時期,這種風格的東西很多。咱家這裡還存了一點遺稿。
特此聲明,這裡的所有內容,版權均歸吳棟先生所有。
(吳棟先生在上海工作,是一名職業律師,曾獲得過市律師協會刑事辯護二等獎。)
曹雪芹筆下的魯智深大鬧五台山——填坑之作
第三回 趙員外重蹈文殊院 魯智深大鬧五台山
話說當下魯提轄扭過身來看時,拖扯的不是別人,卻是渭州酒樓上救了的金二。
那金二直拖魯達到僻靜處,說道:「恩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榜文上明明的出一千兩賞錢捉你,還去看榜?若不是老漢遇見時,可不被做公的拿了?」魯達道:「我也是發了昏的。今兒我從榜文下一走,偏有一個蜜蜂兒往臉上一過,我一招手兒,偏被那做公的就看見了。他離的遠看不真,只當我摘榜文呢,就BI聲浪嗓喊起來,說又是『還沒填年甲呢』,又是『還沒填籍貫呢,』『等填了姓名,年甲,籍貫,抓到了人犯,大夥都有分的』,倒象誰害了泄痢偷拿字紙出恭呢。叫我也沒好話說,搶白了他一頓。可是你如何也來到這裡?」金二道:「自從得恩人救了老漢,父女二人象急腳鬼般隨路望北來,撞見一個人牙子,虧殺了他,就與翠蓮做媒,結交此間一個大財主趙員外,養做外宅,一月出五兩銀子做天天的供給。若趙員外不來時,我父女二人一處吃飯,若員外來了,他夫妻二人一處吃,我便回房自吃。趙員外又將積年所有的梯己,一併搬了與翠蓮收著,又將他大奶奶素日之為人行事,枕邊衾內盡情告訴了翠蓮,只等一死,便接他進去。翠蓮聽了,自是願意。就此和幾個下人,在此間過起日子來,十分豐足。翠蓮常常說起提轄大恩,想念如何能彀得見?且請恩人到家來逛逛。」
魯提轄便去金二家吃茶。不得半里到門首,只見金二揭起帘子,叫道:「我兒,大恩人在此。」魯達一看,只見那金翠蓮頭上皆是素白銀器,身上月白緞襖,青緞披風,白綾素裙。眉彎柳葉,高吊兩梢,目橫丹鳳,神凝三角。俏麗若三春之桃,清潔若九秋之菊。從裡面出來,張口便叫:「提轄下降, 不曾遠接,望恕倉促之罪。」說著便福了下來。魯達忙陪笑還禮不迭。二人攜手同入室中。
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魯達覺得眼餳骨軟,連說「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時,有唐伯虎畫的《海棠春睡圖》,兩邊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副對聯,其聯云:
[align=center]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align]
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設著壽昌公主於含章殿下卧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聯珠帳。魯達含笑連說:「這裡好!」翠蓮笑道:「我這屋子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說著親自展開了西子浣過的紗衾,移了紅娘抱過的鴛枕,伏侍魯達就炕沿上坐了,命丫鬟拿來褥子鋪好,邊插燭也似拜了六拜。
拜罷,眾丫環款款散了,只留魯達,金二和翠蓮三個說話。翠蓮便請魯提轄道:「恩人若是不嫌,一起上床去歇息罷。」說到這裡,兩個眼已經乜斜了,兩腮上也覺紅暈了。唬的魯達忙道:「奶奶放尊重些。」說著渾身亂顫。翠蓮跳到炕上,一把拉住魯達,垂淚懇請道:「若非恩人垂救,怎能彀有今日!前日翠蓮初到這裡,寫個紅紙牌兒,旦夕一柱香,父女兩個兀自拜哩;今日恩人親身到此,如何肯放你便去!你要不應,咱們索性鬧起來,就說你調戲姑奶奶。」金二忙道:「我兒陪侍恩人坐坐,我去安排飯來。」接了桿棒包裹,躲了出去,憑他兩個自在取樂,魯達吩咐道:「不消多事,隨分便好。」翠蓮恨聲道:「天下那裡有你這樣沒造化的人。提轄恩念,殺身難報;量些粗食薄酒何足掛齒!不過一樣,你別油蒙了心,打諒我權當粉頭來取樂兒,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我知道如今你殺了人逃出來,偷的鑼兒敲不得。我也知道鄭屠那老婆太難纏,倒要看他是幾個腦袋幾隻手。若大家好取和便罷,倘若有一點叫人過不去,我有本事先把他全家的牛黃狗寶掏了出來,再和那潑婦拼了這命, 也不算是金翠蓮姑奶奶!怕什麼,咱們來親香親香!」說著,摟過魯達的脖子來,也不命魯達背過臉去,把披風脫了,又把白綾素裙叉手向內解將下來,鬆鬆挽著頭髮,身上月白襖子半掩半開,露著蔥綠抹胸,一痕雪脯。底下中褲紅鞋,一對金蓮或翹或並,沒半刻斯文。兩個墜子卻似打鞦韆一般,光影之下,越顯得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本是一雙秋水眼,再剛睡了醒,又添了餳澀淫浪,據魯達評去,所見過的上下貴賤若干女子,皆未有此綽約風流者。魯達不禁酥麻如醉,身上已木了半邊,一時同他顛鸞倒鳳,百般恩愛,不消細說。
將及天晚,只聽得樓下扣門。金二開了,只見進來一個小廝,笑著說:「快回金姨娘去, 員外來了。」金二聽了這句,頂梁骨走了真魂,忙飛進報與金翠蓮。金翠蓮也一驚,想讓魯達披衣跳窗躲避,哪裡來得及。
趙員外方進來,忽見金翠蓮與一個驃悍小後生在屋裡,都衣衫不整,忙覷著眼看,說:「這是誰家的後生!」翠蓮上來強笑道:「老官人倒細細的看看,這便是我們父女的救命恩人魯提轄。」說著,忙拉魯達說:「這是趙員外,快磕頭。」魯達忙行了大禮,展拜起來。趙員外道:「怨不得翠蓮時常提你,說你很好。今日見了,怎是這般不堪。」再叫魯提轄上樓坐定,那魯達早已沒了主意了,只得乍著膽子進來。金二戰戰兢兢整備酒食相待,吃不住員外追問,將下午之事盡數相告。魯達一見這光景,早唬軟了,不覺跪下,只是磕頭。趙員外見了,笑道:「你且放心,我不是拈酸吃醋之輩。前事我已盡知,你們也不必驚慌。皆因我過去迂腐之見,一味勸翠蓮莊重,不可在外招蜂引蝶,恐惹他人恥笑。怎奈翠蓮錯會愚意。招蜂引蝶之事瞞我或可,今報答恩人之大事亦不曾對我說。我亦曾勸翠蓮早與恩公行此大禮,以備報答。不想翠蓮反以我為那等拈酸吃醋之夫,私自行此大事,並不說知。使我有冤難訴,惟天地可表。先中午我已風聞,今可巧遠行在外,故晚上親來拜見,還求提轄下體苦心,起動大駕,挪至家中。你我兄弟同居同處,彼此合心侍奉翠蓮,慎重房事,保養身體,方是大禮。若提轄在外,我在內,雖愚賤不堪相伴,我心又何安。再者,使外人聞知,亦甚不雅觀。翠蓮之名也要緊,倒是談論咱家,我亦不怨。所以今生今世我之名節全在提轄身上。今日翠蓮私會提轄在外,若別人則怒,我則以為幸。正是天地神佛不忍我被小人們誹謗,故生此事。我今來求提轄進去和我一樣同居同處,同分同例,同侍姑丈。喜則同喜,悲則同悲,情似親兄,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見了,自悔從前錯認了我,就是我大奶奶一見,心中也未免高興。所以提轄竟也是我的大恩人,使我從前之名一洗無餘了。若提轄不隨我去,我亦情願在此相陪。願認提轄作前輩,每日伏侍翠蓮和提轄梳頭洗面。只求提轄在翠蓮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 容我一席之地安身,我死也願意。」說著,便嗚嗚咽咽哭將起來。魯提轄見了這般,也不免滴下淚來。這裡翠蓮一則以驚,一則以喜,不覺將金二置備的酒水猛喝了幾杯,已是楞子眼了,直挺挺的仰卧炕上,二人便推他說:「好翠蓮,起來好生睡,只顧你一個人,我們就苦了。」那翠蓮便說道:「咱們今兒可要公公道道的貼一爐子燒餅,要有一個充正經的人,我痛把你媽一肏。」魯達和員外見他醉了,也不必多說,只得吹了燈,將就睡下。
次日天明,趙員外道:「我在城外七寶村有一個花園子極大,提轄住著,容易沒人去的。 你這一去且在園裡住兩天,等我設個法子把鄭屠之事了了,那時再同住方妥。」魯達與趙員外在揮淚亭相辭了金老父女二人,和趙員外兩個素衣素蓋,一徑到了七寶村,不去大門,只奔後門而來。進了門,趙員外又備酒食管待,又將自己的一個丫頭名叫善姐的送他使喚。那魯達自此之後得了這個所在,又見園中丫環小廝各各相好,倒也安心樂業的自為得其所矣。
誰知三日之後,丫頭善姐便有些不服使喚起來。魯達因說:「沒了頭油了,你去回聲趙員外拿些來。」善姐便道:「魯提轄,你怎麼不知好歹沒眼色。我們員外天天承應了官府,又要承應這邊太太那邊太太。這些妯娌姊妹,上下幾百男女,天天起來,都等他的話。一日少說,大事也有一二十件,小事還有三五十件。外頭的和尚尼姑、王公侯伯家多少人情客禮,家裡又有這些親友的調度。銀子上千錢上萬,一日都從他一個手一個心一個口裡調度,那裡為這點子小事去煩瑣他。我勸你能著些兒罷。咱們又不是正大光明來的,這是他亘古少有一個賢良人才這樣待你,若差些兒的人,聽見了這話,吵嚷起來,把你丟在外,死不死,生不生,你又敢怎樣呢!」一席話,說的魯達垂了頭,自為有這一說,少不得將就些罷了。那善姐漸漸連飯也怕端來與他吃,或早一頓,或晚一頓,所拿來之物,皆是剩的。魯達說過兩次,他反先亂叫起來。魯達又怕人笑他不安分,少不得忍著。隔上五日八日見趙員外一面,那員外卻是和容悅色,滿嘴裡提轄不離口。又說:「倘有下人不到之處,你降不住他們,只管告訴我,我打他們。」又罵丫頭媳婦說:「我深知你們,軟的欺,硬的怕,背開我的眼,還怕誰。倘或魯提轄告訴我一個不字,我要你們的命。」魯達見他這般的好心,思想「既有他,何必我又多事。下人不知好歹,也是常情。我若告了,他們受了委屈,反叫人說我不賢良。」因此反替他們遮掩。
一日,兩個正在書院里閑坐說話,只見金二急急奔來莊上,見沒人,便對魯達道:「員外和提轄混住的聲名很不好聽,連大太太都知道了,說提轄在渭州做軍官就不幹凈, 又和金姨娘有些首尾,『沒人要的了你揀了來。』我聽見這話,氣得倒仰,查是誰跟大太太說的,又查不出來。這日久天長,提轄一直住下去,這些個奴才們不知會怎麼說嘴。我怎麼就弄了個魚頭來拆。」說了兩遍,自己又氣又急。魯達聽說,便急道:「你老只會炕頭兒上混說,我又沒有收稅的親戚,作官的朋友,有什麼地方可去的?便有,也只怕他們未必來理我們呢!難道叫我出去打劫偷去不成?」金二道:「誰叫你偷去呢。也到底想法兒大家裁度,在家跳蹋會子也不中用。成個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呢!」魯達冷笑道:「有法兒還等到這會子呢。」趙員外道:「這倒不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謀到了,看菩薩的保佑,有些機會,也未可知。我倒替你想出一個機會來。我原是五台山文殊院的和尚,二十年前還了俗。他們看承我還好,後來自然是我拉硬屎,不肯去親近他,故疏遠起來。他們廟裡的智真和尚著實響快,會待人,倒不拿大。現已是文殊院的主持長老了。聽得說,上了年紀,越發憐貧恤老,最愛剃度犯人出家。如今只怕這智真長老還認得我。咱何不去走動走動,或者他念舊,剃度了你,也未可知。要是他發一點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們的腰還粗呢。」金二一旁介面道:「你老雖說的是,但只你我這樣個嘴臉,怎樣好到他門上去的。他們那些門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沒的去打嘴現世。」誰知魯達出世心最重,聽如此一說,心下便有些活動起來,便道:「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 先試試風頭再說。」說畢,大家笑了一回。當晚計議已定。
次日天未明,趙員外與魯提轄便起來梳洗了,趕上五台山來,至文殊院大門石獅子前,只見幾個挺胸疊肚指手畫腳的知客僧,坐在大板凳上,說東談西呢。趙員外便不敢過去,且撣了撣衣服,又教了魯達幾句話,然後蹭到角門前問:「師父們金安。」眾僧打量了他們一會,便問:「那裡來的?」趙員外陪笑道:「我找住持智真長老,煩那位師父替我通報。」那些和尚聽了,都不瞅睬,半日方說道:「你遠遠的在那牆角下等著,一會子住持師父就出來的。」內中有一老年僧人說道:「不要誤他的事,何苦耍他。」便自去通報了,引他們進到方丈內。
趙員外和魯達進去施禮。只見方丈門外鏨銅鉤上懸著大紅撒花印著佛字的軟簾,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紅氈條,靠東邊板壁立著一個鎖子錦靠背與一個引枕,鋪著金心綠閃緞大坐褥,旁邊有雕漆木魚,首座、維那、侍者、監寺、知客、書記,依次排立東西兩班。那智真長老戴著秋板佛珠,圍著攢珠袈裟,穿著石青刻絲灰鼠僧袍,大紅洋縐銀鼠皮僧帽,金光四射,端端正正坐在那裡,手內拿著小銅火箸兒撥手爐內的灰。監寺站在炕沿邊,捧著小小的一個填漆茶盤,盤內一個小蓋鍾。長老也不接茶,也不抬頭,只管撥手爐內的灰,慢慢的問道:「怎麼還不請進來?」一面說,一面抬身要茶時,只見知客僧已帶了兩個人在地下站著呢。這才忙欲起身,猶未起身時,滿面春風的問好,又嗔著知客僧怎麼不早說。趙員外在地下已是拜了數拜。長老忙說:「監寺哥哥,快攙起來,別拜罷,請坐。我年輕,不大認得,可也不知是什麼輩數,不敢稱呼。」知客僧忙回道:「這就是我才回的那員外了。」長老點頭。趙員外方扭扭捏捏在炕沿上坐了。魯達便躲在背後,百般的哄他出來作揖,他死也不肯。
長老笑道:「施主們不大走動,都疏遠了。知道的呢,說你們棄厭我們,不肯常來,不知道的那起小人,還只當我們眼裡沒人似的。」趙員外忙念佛道:「我們家道艱難,走不起,來了這裡,沒的給長老打嘴,就是知客師父們看著也不象。」智真長老笑道:「這話沒的叫人噁心。不過借賴著佛祖虛名,作了窮住持,誰家有什麼,不過是箇舊日的空架子。俗語說,『朝廷還有三門子窮親戚"呢,』何況你我。」說著,又問趙員外有甚說的,只管告訴。趙員外未語先飛紅的臉,欲待不說,今日又所為何來?只得忍恥說道:「也沒甚說的,論理今兒不過是來瞧瞧長老、監寺,也是往日的情分。只是大遠的奔了你老這裡來,也少不的說了。今日我帶了你侄兒來,也不為別的,只因我那兄弟名叫魯達,原在渭州小種經略相公手下做個提轄,也算是個出身,不料失手打傷了人命,逃出在外,連吃的都沒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沒個派頭兒,只得帶了你侄兒奔了你老來。」說著又推魯達道:「金二老爹在家怎麼教你來?打發咱們作煞事來?只顧吃果子咧。」智真長老早已明白了,聽他不會說話,因笑止道:「不必說了,我知道了。」因問知客僧:「施主不知可用了早飯沒有?」趙員外忙說道:「一早就往這裡趕咧,那裡還有吃飯的工夫咧。」長老聽說,忙命快傳齋飯來。一時知客僧傳了一桌素齋來,擺在東邊屋內,過來帶了趙員外和魯達過去吃齋。長老說道:「知客師父,好生讓著些兒,我不能陪了。」又叫過監寺去,問他剃度之事。監寺回長老道:「那個趙員外家與我們廟裡,原不是一家子,不過因當年趙員外還俗前與本寺過去的長老在一處作和尚,偶然連了宗的。這幾年來也不大走動。」智真長老道:「他是趙員外檀越的兄弟。早年間趙員外來一遭,每一回都沒空了我們。今兒既來了,情願剃度他兄弟棄俗出家,是他的好意思,也不可簡慢了他。便是有什麼說的,叫大伙兒包涵著就是了。」
說話時, 趙員外已吃畢了齋飯,拉了魯達過來,呡舌咂嘴的道謝。長老笑道:「且請坐下,聽我告訴你老人家。方才的意思,我已知道了。若論施主和寺廟之間,原該不等上門來就該有照應才是。但如今廟裡雜事太煩,一時想不到也是有的。況是我近來接著管些事,都不知道這些檀越們。二則外頭看著雖是烈烈轟轟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艱難去處,說與人也未必信罷。今兒你既老遠的來了,又是頭一次見我張口,怎好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兒新做了一套新的五花度牒,僧衣僧帽,我還沒動呢,令弟若不嫌,就暫且先剃度了罷。」
那趙員外先聽見告艱難,只當是不應,心裡便突突的,後來聽見答應了,喜的又渾身發癢起來,說道:「噯,我也是知道艱難的。但俗語說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憑他怎樣,你老拔根寒毛比我們的腰還粗呢!」監寺見他說的粗鄙,只管使眼色止他。長老看見,笑而不睬,只命維那僧把昨兒那道新做的度牒詞簿拿來,再拿一套簇新的僧衣僧帽來,都送到魯達的跟前,乃道:「這是新做的五花度牒,暫且給這後生起法名智深罷。若不依著,就真是怪我了,只怕他日後證的因果,我們都及不上哩。我看天也晚了,也不虛留你了,到家裡該問好的問個好兒罷。」一面說,一面就進去了。首座、監寺、都寺、維那、書記一擁而上,忙攜魯達之手,七嘴八舌問:「智深幾歲了?可也上過學?現吃什麼葯?在這裡不要想家,想要什麼吃的,什麼玩的,只管告訴我們,小沙彌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們。」一面又問知客僧:「智深的行李東西可搬進來了?帶了幾個人來?你們趕早打掃兩間下房,讓他們去歇歇。」
趙員外只管千恩萬謝的,隨了知客僧來至外面。人叢里,喚智深到松樹下,低低吩咐道:「賢弟,你從今日難比往常。這寺廟與別家不同。適才所見的這幾個二三等僧仆,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況今在此出家。因此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恥笑了去。」當下辭別了智深,自回七寶村不題。
且說素習以來雖文殊院內戒律最多,無奈這首座、監寺、都寺、維那、書記、知客輩等人,皆是恨住持年邁昏憒,貪多嚼不爛,因此除了幾個知禮有恥的,余者或有與二門上小沙彌們嘲戲的,甚至於與尼姑眉來眼去相偷期的,其他溜須拍馬,偷賣典當,不一而足。那些小沙彌托著老和尚的福吃喝慣了的,那知當家人的道理,況且他們師父輩慫恿,便都是沒籠頭的馬了。這一鬧,把個文殊院鬧得沒上沒下,沒里沒外。魯智深在五台山寺中不覺攪了四五個月,便入了他們一路,每懷不軌之心,只未敢下手。時遇初冬天氣,他二十來歲人,久靜思動,一來不能娶親,邇來想著金翠蓮,未免有那指頭告了消乏等事。當日晴明得好,智深換了中衣,穿了皂衣直裰,系了鴉青條,換了僧鞋,大踏步走出山門來,信步行到半山亭子上,猛聽得山下嘿咻嘿咻的響聲順風吹上山來,便尋聲來到那「五台福地」的牌樓下的市井,這裡原都是寺里的生意,也有賣肉的,也有賣菜的,也有酒店、麵店。聽得那響處卻是打鐵的在那裡打鐵。智深走到鐵匠鋪門前看時,見相熟的三個待詔在打鐵。
智深便問道:「好待詔,正有一件事還要求你呢。」那待詔便問:「什麼事?」智深道:「我尋思要做一條禪杖。你可有工夫替我做做?」待詔笑道:「這又奇了,你寺里放著這些火工道人不算,怎麼教我做起來?你的活計叫誰做,誰好意思不做呢。」智深笑道:「你又糊塗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這寺里的火工道人,舊年好一年的工夫,才做了個糞叉子,今年半年,還沒拿釺錘呢。饒這麼著,長老還怕他們勞碌著了,又說要好生靜養才好,誰還煩他們做?」待詔聽了,因笑道:「既這麼說,我就替你做了罷。不知你要打多少重的禪杖?」智深笑道:「實告訴你,只要打一條一百斤重的。」待詔道:「論理寺里的東西也不知煩我做了多少了,今兒我倒不做了的原故,你必定也知道。」智深道:「倒也不知道。」待詔冷笑道:「重了,縱是關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智深忙笑道:「又來了,我便不及關王!你別管多重,橫豎我領情就是了。」待詔也小心陪笑道:「新近外頭有個鐵匠鋪,據說打的出奇的兵器,我便叫他打了一條八十斤重的禪杖試試看好不好。他就信了,打好出去給這個瞧給那個看的,才知道肥了,不好看,又不中使。我便不要。他後悔的什麼似的。依著我,好生打一條六十二斤水磨禪杖與你。」智深道:「便依你,你若打得好,我再重重謝你。」那待詔道:「你使不動時,可休怪我。」
智深離了鐵匠人家,行不到三二十步,到了廟裡開的酒店。智深掀起帘子,入到裡面坐下,敲著桌子,叫道:「要碗雞蛋,燉的嫩嫩的。」賣酒的主人家說道:「就是這樣尊貴。不知怎的,今年這雞蛋短的很,十個錢一個還找不出來。昨兒上頭給親戚家送粥米去,四五個買辦出去,好容易才湊了二千個來。我那裡找去?師父少罪,改日吃罷。」智深道:「前兒首座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餿的,叫首座說了我一頓。今兒要雞蛋又沒有了。什麼好東西,我就不信連雞蛋都沒有了,別叫我翻出來。」一面說,一面真箇走來,揭起菜箱一看,只見裡面果有十來個雞蛋,說道:「這不是?你就這麼利害!吃的是我們的分例,你為什麼心疼?又不是你下的蛋,怕人吃了。」主人家的忙丟了手裡的活計,上來說道:「你少滿嘴裡混吡!你娘才下蛋呢!通共留下這幾個,預備菜上的澆頭。師父們不要,還不肯做上去呢,預備接急的。你吃了,倘或一聲要起來,沒有好的,連雞蛋都沒了。你們水來伸手,飯來張口,只知雞蛋是平常物件,那裡知道外頭買賣的行市呢。別說這個,有一年連草根子還沒了的日子還有呢。我勸你們,細米白飯,每日肥雞大鴨子,將就些兒也罷了。吃膩了膈,燙焯又鬧起故事來了。雞蛋,豆腐,又是什麼麵筋,醬蘿蔔炸兒,敢自倒換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應你們的,一處要一樣,就是十來樣。我倒別伺候住持、首座,只預備你們小沙彌了。」智深聽了,便紅了面,喊道:「誰天天要你什麼來?你說上這兩車子話!叫你來,不是為便宜卻為什麼。前兒維那來,說『首座師父要吃蘆蒿』, 你怎麼忙的還問肉炒雞炒?維那說『葷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個麵筋的,少擱油才好。』你忙的倒說『自己發昏』,趕著洗手炒了,狗顛兒似的親捧了去。今兒反倒拿我作筏子,說我給眾人聽。」主人家的忙道:「阿彌陀佛!這些人眼見的。別說前兒一次,就從舊年一立酒店以來,凡各房裡不論大小師父要添一樣半樣,誰不是先拿了錢來,另買另添。有的沒的,名聲好聽,說我單管師父廚房省事,又有剩頭兒,算起帳來,惹人噁心:連住持僧帶禪和子們四五十人,一日也只管要兩隻雞,兩隻鴨子,十來斤肉,一吊錢的菜蔬。你們算算,夠作什麼的?連本項兩頓飯還撐持不住,還擱的住這個點這樣,那個點那樣,買來的又不吃,又買別的去。既這樣,不如回了首座,多添些分例,也象大廚房裡預備長老的飯,把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牌寫了,天天轉著吃,吃到一個月現算倒好。前兒首座和監寺偶然商議了要吃個油鹽炒枸杞芽兒來,現打發個小沙彌拿著五百錢來給我,我倒笑起來了,說:『二位師父就是大肚子彌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錢的去。這三二十個錢的事,還預備的起。』趕著我送回錢去,到底不收,說賞我打酒吃,又說『如今廚房在裡頭,保不住寺里的人不去叨登,一鹽一醬,那不是錢買的。你不給又不好,給了你又沒的賠。你拿著這個錢,全當還了他們素日叨登的東西窩兒。』這就是菩薩心腸,我們心裡只替他念佛。沒的維那師父聽了又氣不忿,又說太便宜了我,隔不了十天,也打發個小沙彌來尋這樣尋那樣,我倒好笑起來。你們竟成了例,不是這個,就是那個,我那裡有這些賠的。」智深聽了,老羞成怒,便喊著要動手:「凡箱櫃所有的菜蔬,統統給我扔出來!大家賺不成。」一面搶上去,一頓亂翻亂擲的。眾人一面拉勸,一面央告智深說:「師父別誤聽了主人家的話。主人家有八個頭,也不敢得罪師父。說雞蛋難買是真。我們才也說他不知好歹,憑是什麼東西,也少不得變法兒去。 他已經悟過來了,正好兒廚房裡有狗肉,連忙蒸上了。師父不信瞧那火上。」智深被眾人一頓好言,方將氣勸的漸平,走到爐前上看時,只見牆邊砂鍋里真煮著一支狗在那裡。那主人家只好摔碗丟盤自己咕嘟了一回,取半支熟狗肉,搗些蒜泥,將來放在智深面前。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著蒜泥吃:一連又吃了十來碗酒,方才鋃鋃嗆嗆往廟裡來。
廟門口的禪和子高處看時,只見魯智深一步一顛搶上山來,忙去告訴維那,維那一面支使兩個禪和子把山門關了,一面不乾不淨的罵道:「胡塗渾嗆了的忘八!又撞喪那黃湯罷。撞喪碎了,又夾著捶子來挺屍。待會兒休管他叫門,與你們BI相干!一應有我承當,風雨橫豎灑不著你頭上來。」這兩個禪和子原因維那發跡的,近日越發虧他。自己除賭錢嫖宿之外,一概不管,維那也不肯責備他們,故他們百依百隨,且關了山門,把拴拴了,要討維那的好,只在門縫裡張望。
智深搶到山門下,見關了門,便以手扣門。兩個門子便說道:「都睡下了,明兒再來罷!」智深素知門子們的情性,他們彼此頑耍慣了,恐怕院內的門子沒聽真是他的聲音,只當是別的和尚們來了,所以不開門,因而又高聲說道:「是我,還不開么?」門子偏生還使性子說道:「憑你是誰,長老吩咐的,一概不許放人進來呢!」智深聽了,不覺氣怔在門外,待要高聲問他,逗起氣來,自己又回思一番:「雖說是五台山如同趙員外家一樣,到底是客邊。如今殺了人,無依無靠,現在他家依棲。便是認真淘氣,也覺沒趣。」一面想,一面又滾下淚珠來。正是回山下去不是,站著不是。正沒主意,只聽裡面一陣笑語之聲,細聽一聽,竟是長老、監寺二人在寺里遊玩。 智深心中益發動了氣,左思右想,忽然想起了吃酒的事來:「必竟是監寺惱我吃酒的原故。但只我何嘗吃醉了,你也打聽打聽,就惱我到這步田地。你今兒不叫我進來, 難道明兒就不見面了!」越想越傷感起來,也不顧蒼苔露冷,花徑風寒,獨立牆角邊金剛之下,悲悲戚戚嗚咽起來。原來這魯智深腮邊新剃,暴長發須,戧戧地好慘瀨人,不期這一哭,那附近柳枝花朵上的宿鳥棲鴉一聞此聲,俱忒楞楞飛起遠避,不忍再聽。那左邊的金剛,簌簌地一聲,泥和顏色都凋落下來。智深調轉身來,看著右邊金剛,也聽得簌簌地一聲,從台基上倒撞下來。真是:花魂默默無情緒,夢鳥金剛何處驚。因有一首詩道:
[align=center]痴漢才貌世應稀,獨抱殘醉歸禪幃,
嗚咽一聲猶未了,金剛落地鳥驚飛。[/align]
智深哭過了,又在外面大叫道:「好猴兒崽子,還不開門讓我進去呢。別討我把你們頭上榪子蓋似的幾根BI毛桪下來!」門子尋思:「若不開時,真箇做出來!」只得捻腳捻手拽了拴,飛也似閃入房裡躲了。智深不覺,雙手把山門儘力一推,撲地顛將入來,不防吃了一交;登時覺得頭上天旋地轉,不覺暈了過去。須臾汗下如雨,一面失聲喊叫:「翠蓮救我!」
卻說監寺正在房外囑咐小沙彌們好生看著貓兒狗兒打架,忽聽智深混叫,嚇得忙上來摟住,叫:「智深別怕,我在這裡!」嘴裡念佛,搗了些鬼,果然智深好些,爬將起來,把頭摸一摸,迷迷惑惑,若有所失。眾僧忙端上桂圓湯來,呷了兩口,遂起身整衣。監寺伸手與他系褲帶時,不覺伸手至大腿處,只覺冰涼一片沾濕,唬的忙退出手來,問是怎麼了。智深紅漲了臉,把他的手一捻。那監寺本是個聰明和尚,年紀本又比智深大的多,一向深通人事,今見智深如此光景,心中便覺察一半了,不覺也羞的紅漲了臉面,不敢再問。
監寺胡亂吃畢了晚飯,過這邊來。忙趁眾沙彌不在旁時,另取出一件中衣來與智深換上。智深含羞央告道:「好師父,千萬別告訴人。」監寺亦含羞笑問道:「是那裡流出來的那些髒東西?」智深道:「一言難盡。」遂告知過去與金翠蓮雲雨之事。羞的監寺掩面伏身而笑。魯達遂強監寺同領斷袖之事。監寺因知長老待智深比別個不同,智深平素又與其他沙彌頗有些首尾的,今便如此,亦不為違禮,遂和智深偷試一番,幸得無人撞見。
卻說魯智深事畢後,回到禪床上撲倒頭便睡。上下肩兩個禪和子趁此擠眉弄眼,遞暗號兒,二人假裝出小恭,走至後院說梯己話。一語未了,只聽背後咳嗽了一聲。二人唬的忙回頭看時,原來是智深也來出恭。兩個禪和子有些性急,羞怒相激,問他道:「你咳嗽什麼?難道不許我兩個說話不成?」智深笑道:「許你們說話,難道不許我咳嗽不成?我只問你們:有話不明說,許你們這樣鬼鬼祟祟的幹什麼故事?我可也拿住了,還賴什麼!先得讓我抽個頭兒,咱們一聲兒不言語,不然大家就奮起來。」兩個禪和子急的飛紅的臉,便問道:「你拿住什麼了?」智深笑道:「我現拿住了是真的。」說著,又拍著手笑嚷道:「貼的好燒餅!你們都不買一個吃去?」兩個禪和子又氣又急,忙進去向監寺前告智深,說智深無故欺負他兩個。智深只一口咬定說:「方才明明的撞見他兩個在後院子里親嘴摸屁股,一對一肏,撅草根兒抽長短,誰長誰先干。」上肩的禪和子先一把揪住智深,問道:「我們肏屁股不肏屁股,管你雞巴相干,橫豎沒肏你爹去罷了!你是好小子,敢來動一動你大爺!」智深如何依得,便罵:「好囚攮的們,這不都動了手了么!」罵著,也隨手抓了一根毛竹大板在手,地狹人多,那裡經得舞動長板,那禪和子早吃了一下,亂嚷:「你們還不來動手!」另外那個禪和子,還有兩個門子,這三個豈有不淘氣的,一齊亂嚷:「小婦養的!動了兵器了!」那禪和子遂掇起一根門閂,兩個門子手中都是馬鞭子,蜂擁而上。監寺急的攔一回這個,勸一回那個,誰聽他的話,肆行大鬧。眾沙彌也有趁勢幫著打太平拳助樂的,也有膽小藏在一邊的,也有直立在桌上拍著手兒亂笑,喝著聲兒叫打的。登時間鼎沸起來。唬鍀滿堂僧眾大喊起來,都去櫃中取了衣缽要走。--此亂,喚做「卷堂大散」。監寺那裡禁約得住。
長老聽見了出來喝道:「智深!你喝了黃湯便是這樣有天沒日頭的,前兒可不是醉了鬧的亂子,捱了打還沒好呢,你又鬧了。」智深道:「捱了打便怕他不成!我在東京的時候,倒認得了好幾個有義氣的朋友,聽見他們說起來,不獨是五台山上寺廟多,外省寺廟也不少。東京城裡就有大相國寺,收下了好幾個犯事的和尚。我倒說,這裡的小沙彌們雖不好,你們老一輩的還好,怎麼也把我一併責罰。若是這幾個小子混帳,我便到外面吵嚷:說廟裡怎樣倚勢欺人,怎樣盤剝施主,怎樣通姦有男婦女,這一鬧起來,叫你們才認得花和尚魯智深呢!」智真長老忙道:「你喝了酒到我房內睡去罷!沒有的事你不用混說了。」眾僧也各自懷了鬼胎退去。
長老領智深在方丈闈內歇了一夜,不知作些什麼勾當。次日天明時,監寺便披衣躋鞋往方丈中來,只見他兩個尚卧在衾內。那長老嚴嚴密密裹著一幅杏子紅綾被,安穩合目而睡。那智深卻一個光頭拖於枕畔,被只齊胸,一彎黝黑的膀子撂於被外,監寺見了,嘆道:「睡覺還是不老實!回來風吹了,又嚷肩窩疼了。」一面說,一面輕輕的替他蓋上。智深早已醒了,覺得有人,就猜著定是監寺,因翻身一看,果中其料。因說道:「這早晚就跑過來作什麼?」監寺笑道:「這天還早呢!你起來瞧瞧。」智深道:「你先出去,讓我們起來。」監寺聽了,轉身出至外邊。智深起來叫醒長老,二人都穿了衣服。監寺復又進來,坐在鏡台旁邊。梳洗已畢,長老隨即寫了個帖子,使監寺逕到趙員外莊上回明了前後,立等回報。趙員外回書來說道:「這樣沒有王法的,何不打發他遠遠的寺廟上去就完了。」
長老得了回書,心中便有了定見,叫侍者取領皂巾直裰,一雙僧鞋,十兩白銀,房中喚過智深。長老道:「智深,你本來沒造化。做軍官,就該安安頓頓的守著過日子。在渭州已經鬧的不象樣,便是鄭屠那件事情就了不得,因為仗著逃得快,這算白打死了一個鎮關西,就該改過做起正經人來,不想在趙員外處仍是這樣。趙員外為你做了烏龜,不知受了多少氣,哭掉了多少眼淚。帶你出了家,原想大家安安逸逸的過日子,不想命該如此,偏偏鬧的廟裡又是不安靜,真正俗語說的『冤家路兒狹",不多幾天就要鬧出人命來了。老衲和眾師父也算不得不盡心的了,無奈命里應該,也算自作自受。不是我說,智深的這樣行為,不象是小沙彌,竟是個「花和尚」。前兒有一個去處,打發人回來說,缺少個能上下打點的執事僧。我想你鬧了事,恨你的人也不少。幸虧我還是住持,給你寫個帖子,趁你現在,問問各處的帳目。你該咱們廟裡的,咱們廟裡該你的,亦該請維那,書記來算一算,看看還有幾個錢沒有,結了帳遠遠的投那處去吧。我夜來看你,贈汝四句偈言,終身受用。」智深笑道:「哎喲喲,投別處寺廟罷了,說上這些閑話!我看你老以後就用不著我了?你們將來保不齊有呼喚著的日子,要我多答應些哩。」長老聽了,笑道:「你這個小猴精,又搗鬼弔白的,你知道去什麼好地方了?」那智深笑道:「別哄我了,早已知道了。難道我就沒有內牽不成?我雖在這裡聽哈,裡頭卻也有兩個師父成個體統的,什麼事瞞了我!」智真長老指著魯智深,說出這幾句言語,去這個去處,有分教;這人笑揮禪仗,戰天下英雄好漢;怒掣刀,砍世上逆子讒臣。畢竟真長老與智深說出甚言語來,且聽下回分解。8.15更新,待繼續更
林黛玉舌戰群芳
林黛玉舌戰群芳
賈璉乃引黛玉至幕下。早見寶釵、襲人一班二十餘人,整衣端坐。黛玉逐一相見,各問姓名。施禮已畢,坐於客位。寶釵等見黛玉姿容絕代、風流輕俏,料道此人必來遊說。寶釵先以言挑之曰:「釵乃賈府微末之士,久聞林姑娘高卧揚州,自比貂蟬、虞姬。此語果有之乎?」黛玉曰:「此本姑娘平生小可之比也。」寶釵曰:「近聞寶玉三顧林姑娘於紗櫥之中,幸得姑娘,以為如魚得水,思姑娘可助之。今寶玉仕途經濟一概無所進步,未審是何主見?」黛玉自思寶釵乃賈府第一個女兒,若不先難倒他,如何說得賈母,遂答曰:「吾觀取功名利祿,易如反掌。寶玉品性正直純潔,不願與王侯官貴同流合污,故力辭之。今寶玉屯書怡紅院,別有良圖,非等閑可知也。」寶釵曰:「若此,是林姑娘言行相違也。姑娘自比貂蟬、虞姬。貂蟬為漢室,施美人計,助司徒滅董卓;虞姬扶持微弱之項羽,寧死不屈,拔劍自刎:此二人者,真女中英豪也。林姑娘在紗櫥之中,但吟詩作賦,抱膝危坐。今既從寶玉,當助寶玉成就大業,一展宏圖。且寶玉未得姑娘之前,尚且聰明靈秀,文采飛揚;今得姑娘,人皆仰望。雖三尺童蒙,亦謂雙玉合璧,將見賈家興旺,指日可待矣。賈家眾人,閨中女兒,無不拭目以待:以為拂高天之雲翳,仰日月之光輝,助賈家成朝廷大業,措天下於大觀園內,在此時也。何林姑娘自歸寶玉,仕途經濟,一概全廢;上不能報聖上以安庶民,下不能輔老爺而據京都;乃棄四書,廢五經,厭八股,惡官文,幾無前途希望。是寶玉既得姑娘之後,反不如其初也。貂蟬、虞姬,果如是乎?愚直之言,幸勿見怪!」
黛玉聽罷,啞然而笑曰:「鵬飛萬里,其志豈群鳥能識哉?譬如人染沉痾,當先用糜粥以飲之,和葯以服之;待其腑臟調和,形體漸安,然後用肉食以補之,猛葯以治之:則病根盡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氣脈和緩,便以猛葯厚味,欲求安保,誠為難矣。吾觀寶玉,向日惡仕途學問已極,為老爺所逼,為王夫人所教,更兼襲人、麝月看管:此正如病勢尫羸已極之時也。賈府彈丸之地,上不進取,下人紈絝,寶玉在此,焉能望功名?不過暫藉以容身,豈真將坐守於此耶?夫以長輩潦倒,平輩渾沌,書讀不過百,經學不繼日。然而大觀園試才提對額,元妃省親作五律詩,使賈政、眾清客、北靜王等交口稱妙。竊謂貂蟬、虞姬之為人,未必過此。至於厭惡四書八股,寶玉實屬純良;且又不願為祿蠹之事,亦不願犯長輩而廢孝道,此真大仁大義也。大觀園內,寶玉見有數百丫鬟婢女,尊之敬之,不忍頤指氣使,重情重義,不思趾高氣揚,打罵出氣,甘與平等,此亦大仁大義也。偶爾犯錯,乃其年少不經事。昔司徒王允數受制於董卓,而策反呂布一戰成功,此非貂蟬之妙手乎?夫貂蟬久事司徒,未嘗累建奇功。蓋國家大計,社稷安危,是有主謀。非比誇辯之徒,虛譽欺人:坐議立談,無人可及者;臨機應變,百無一能者——誠為天下笑耳!」這一篇言語,說得薛寶釵並無一言回答。
座上忽一人抗聲問曰:「今寶釵攜兄母入府,家中在京都置房產,龍鑲虎視,深得人心,林姑娘以為何如?」黛玉視之,乃襲人也。黛玉曰:「寶釵攜兄母客居於此,雖收買人心不足懼也。」襲人冷笑曰:「母死於幼年,孤身於揚州,區區求助於人,而猶言『不懼』,此真大言欺人也!」黛玉曰:「我以孤身仁義之軀,安能敵攜家帶口之眾?退居瀟湘館,察寶玉之思,所以待時也。今襲人你服侍寶玉左右,且有王夫人為你撐腰,猶欲使其寶玉屈膝祿蠹,不顧寶玉感受。——由此論之,本姑娘真不懼矣!」襲人不能對。
坐間又一人問曰:「林姑娘欲效儀、秦之舌,遊說大觀園耶?」黛玉視之,乃麝月也。黛玉曰:「麝月以蘇秦、張儀為辯士,不知蘇秦、張儀亦豪傑也:蘇秦佩六國相印,張儀兩次相秦,此二人皆有匡扶人國之謀,非比畏強凌弱,依附山頭之人也。姑娘等聞寶釵虛發詐偽之詞,便畏懼依附,敢笑蘇秦、張儀乎?」麝月默然不語。
你們是不是覺得紅樓夢就一種風格?賈雨村講「正邪兩賦論」的時候,妥妥的三國風格。
邢大舅賈珍等人聚眾調笑那段,是金瓶梅風格,不過用語和金瓶梅不一樣。
還有薛蟠路遇劫匪,雖然和水滸的風格不像,但也是那個意思了。
還用這樣拿些方言和習慣用語去套?看了一下評論,大部分都是替換個人名,如果這也行,我能用所有風格寫所有書
底下皆為荒唐言,鄙人未識辛酸味。
【林黛玉正拔垂楊柳】
且說黛玉行至這菜園中央,只見幾個潑皮在地下嘻嘻嚷嚷地鬧作一團,見了她便拜道:「小子們特來拜見姑娘的。」黛玉只蹙眉不答,因知這寺內菜園是不同與別家的,便不肯多行一步,不肯多說一字。
幾個潑皮原是要待她走近,便使個計顛他一下,方教知道厲害,見黛玉不走近,自然不肯起來。黛玉自然也生了疑,心道:我且走過去,倒瞧他們能做出個什麼來。思罷便走過去,真箇是如弱柳扶風,嬌喘微微。
幾個潑皮互相使了眼色,一個來搶左腳,一個來搶右腳,要給他掀倒。黛玉冷笑一聲,不等左邊一個撲上來,便一腳踹進糞窖里去,另一個也一腳蹬進了糞窖。
其餘幾個面面相覷,不敢動作。黛玉啐了一口:「呔,還不給他幾個弄出來。」
潑皮們強忍著,將他兩個從污穢中弄了出來,卻也少不得的一身屎尿。
黛玉又說道:「先去洗了來,我再與你們說話。」
他倆先洗了一回,眾潑皮又脫了衣服與他蔽體,便坐在院里裡頭,諾諾地回黛玉話。
談了半晌,黛玉生出幾分興緻,要潑皮買上二斤渾酒,復又從內室捧出一套雕花犀木酒具。一眾吃起酒來。
一潑皮斗吃得歡了,說道:「聽聞姑娘在園子裡頭是個神仙似的人物,卻有一點子不好,就是體弱多病,今日一見,才知姑娘身體這般健旺。」
黛玉吃了些酒,將雕花犀木盞擲在地下,冷笑道:「園子裡頭,誰要是不吃些葯,那才是有些個病症。」
這時幾個烏鴉哇哇叫著,吃的半酣的幾個潑皮不覺叫了幾聲晦氣,紛紛說老鴉叫是要生口舌的。商量著誰去樹上給它掏下來。
黛玉醉眼迷濛,打量著門前垂楊柳,那楊柳生得合抱粗細,果真有個老鴉巢在上頭。黛玉攏起袖子,笑到:「且看我來對付他。」言罷向前,兩臂抱緊樹榦,眾潑皮將信將疑,只怕是做個樣兒哄他,卻不敢作聲,都愣愣瞧著。
黛玉大喝一聲,纖腰一挺,只見這楊柳竟硬生生給他拔出幾寸,樹榦搖晃。
眾潑皮連忙下拜,口中稱讚不覺,誰知猛然抬頭,見黛玉竟流下下兩行淚水來。
昔日花壟埋殘紅,今宵塘畔摧新綠,有情佳木根連土,無意玉石撰碑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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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紅樓夢是個悲傷的故事,而鄙人心愛的黛玉小姐更是這悲劇的一部分,或者說最重要的一部分。
黛玉初進賈府時,便說其不足之症要想痊癒,必須聽不得哭聲、終不見外姓親友。這下可好,林姓進了賈府,又與寶玉金風玉露一朝相逢,這紅樓一夢便生生要了卿卿性命。
哀其不幸,又知其不可爭,倘若不是在賈府這樣一個環境,黛玉該是多麼姿肆風流的一個人物。想那一個賈府,裡頭大多數人是要吃藥的,你有冷香丸,我有養榮丸,你需死人頭上的珍珠配藥,我需人蔘須子入味。大家都有病,進了這個地方,任是神仙也給你拉下凡塵,在土堆里滾上一滾。若要說誰是沒病的、健康的,還是那句老生常談,門口的石獅子罷了。
可是失了賈府,誰又有實力構建一個超脫現實的大觀園讓他吟詩聽曲呢?
借一段水滸,扯幾句瞎話,圓我心中一夢。黛玉你便親手斷送那垂楊柳罷,老鴉忒聒噪。
卻說那寶玉聽到要拿他,心中早以怯了三分。正待要走,只聽道邊銅鈴亂響,跳出十四五個小嘍啰來,早把那寶玉捉翻在地,拿繩索綁了解進賈政書房。只見屋中坐著一位老爺,寶玉偷眼看時,不是賈政卻又是誰?沒奈何,只得心中暗暗叫苦。賈政見了寶玉大怒,兩條忿氣從腳底直衝到頂門,心頭那把無明業火哪裡還按捺的住?早喝道「孩兒們,給我拿下這廝!憑的打死,我擔干係!」小嘍啰門不敢違拗,只得將寶玉按翻在地,拿那水火棍打了十來下。賈政看打的輕,早已走下堂來一腳將小嘍啰踢翻,搶過水火棍死命痛打,口中廝鳥殺才的一陣亂罵,打的那寶玉告饒也說不出。這頓好打!有詩為證:
一個橫眉豎目,一個狠命咬牙。好似赤壁畔周瑜打黃蓋,卻非你願打來我願挨。這邊像天雷捶地鼓,那邊像野火卷枯松。直打的,七魄悠悠無處去,閻王鬼判勾魂來。
正打間,只聽外面一陣嘈雜,一白髮老太搶步進來。賈政看時認得是賈母,手自先軟了,忙賠笑道「怎地老太太來了這裡,這般熾熱天氣莫要曬壞了,有何吩咐傳兒去領命便了」。賈母斜眼看他也不答話,只自顧自的到「我便老了,手中沉龍拐可不老!今番你要說不出個見教,我定不與你干休!」賈政雖莽卻也識得賈母厲害,哪裡敢上前撕拼?只得胡亂理論一番在做打算「不敢欺瞞,那寶玉實是在太虛幻境學的一項法門,說是有銅頭鐵臂之功,練成之後有萬夫不當之勇。兒卻是助他練功,並無他意。」轉眼看那寶玉時,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口中只有出的氣兒沒有入的氣兒,麵皮都漸漸地變了。賈政尋思「俺只望痛打這鳥人一頓,不想真箇打死了,如今賈母在側我又廝打她不過,不如尋一個計較脫身。」於是回頭望賈母到「想是這門功夫深奧,還沒練成,待俺去問問賈雨村,他頗有見識,必有良策。」說著大踏步往便外走,回到自己府中收拾些細軟,直奔南門,家丁也不敢攔他,一道煙走了。
用水滸風格寫紅樓,最後一定是金瓶梅,滿眼「這淫婦……」
已經很期待用西遊記筆法寫紅樓了
林妹妹風雪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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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對林黛玉是什麼樣的感情?
※任何一個中國男子都會喜歡林黛玉嗎?
※紅樓夢中第二十七回寶釵無意聽了小紅與墜兒的對話,被發現時卻讓她們誤以為是黛玉聽了去,會是故意的么?
※如何客觀評價秦可卿,她和潘金蓮如此的風月人物有沒有本質區別。為什麼有她是悲劇人物這樣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