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用文言文寫個小文章嗎?
謝邀 @廢鵝 ,拜讀一圈好像沒有「七體賦」,姑且貼一篇舊作。
《七治》
園田子抱恙銜痛,久病不瘳,負步蹣跚,屈軀痾僂,以致行道遠遁,舉目無儔,乃杖策踽踽,往謁杏林子。
杏林子既察倦容、聞噦息、訖初診、披葯集,疑而問曰:「仆觀足下色枯而目滯,呼緩而呴急,體孱而脊尪,象虛而脈澀。三魂相離,兩肱相執,敢諮病徵,其域何及?」園田子頹然避席,撫心告曰:「予之隱痛,匪居六腑,不在五內,砭乎筋骸,附乎膂背。或緣腠而涉脾,或朝肝而暮肺,或氣和而精損,或絡通而神悖。每奮首以昏昏,蓋終朝而沈寐。強悸慄于澄定,庶驚覺於永夜。輒刺髓以戰戰,感外寒而內炙,初汗涌以癃閟,忽腹闐而暴下。支絕粒之弱軀,等加餐於食蠟。勢狀萬端,是何症耶?」
杏林子喟曰:「奇哉!此症越乎《肘後》之摭取,佚乎《內經》之綜該。當夤緣以究因,亟正靈而釋哀。請陳推因、述慮猜,村人野語,宜自斟裁。」園田子曰:「予徒望早痊,惟足下言焉。」
杏林子曰:「山芹牛藿,乞者不食,粗粳惡糲,眾口不堪。穠豕肥雉,布衣之所共甘;胾羹瓊液,老饕之所獨耽。設若烹膘犬於鬱林,膾肉狸於廣東,繳鷇雕於關外,漁胎蝦於膠南,施和勾芡,散香成馣,足下盍聞而飽餤耶?榆轂華蓋,良驥名輿,權門之駕也;金階玉戺,碧宇朱閭,富賈之廬也。金夫多備,寒士無儲,足下盍乘而入居耶?」園田子曰:「予夙嬰痼疾,不涎野味,不置曠屋,誠非病諸也。」
杏林子曰:「紈絝承業,披繡衣彩,世胄傳家,躡位作宰。貨殖居奇,胥吏臧賄,利豐而祿倍也。於是猥身爪牙,屈就僚寀,謗譏不怨,聚斂不怠。掖九龍之錦橐,襲千金之狐裘,賓未央之筵宴,賞繞欐之箜篌。發陳釀、啟金甌、引醽醁、配饌饈,列爵行觴,獻酢承酬。不營灶炊事,不苦稻粱謀,足下盍效而從流耶?」園田子曰:「翔踴傷民,掊克失賢,自恐則墮樓,事泄則受囚,世所羞也。予不欲與儔。」
杏林子曰:「吾子闃然處虛,隤然賦閑,托靈思於大塊,寄致趣于田間。理稼穡以充腸,恆抱瓮而灌園。仰天地之勝景,輒乘化而忘還。雖掇蒺藜、搴蕙蘭,猶未若去圭竇、出深山,椽筆有以昭,仕途有以攀,足下患無朝班耶?」園田子曰:「予鄙德輇才,法度不嫻,無以忝國編也。」
杏林子曰:「若夫太沖之綴《三都》,紙價翥而朝傾;牧之之屬《阿房》,學官贊而時驚。假風人以振藻,掛史筆而永榮。遺芸編於千載,播令譽於八紘。向使顯功就,鴻德成,申陳聽,建白行,雅客相友,高朋相評,貴宦相敬,巨儒相迎。著錄鈞教,曉諭後生,足下患無赫名耶?」園田子曰:「予樸樕散材,蓬茅遠城,無以沽清聲也。」
杏林子曰:「覯溫婉之媛女,在舞象之成童。見妝顏乎椒室,尚待字乎閨宮。移瓊姿以憑軒,援柔荑而攄虹。縈繾綣之幽情,諗孟春之迷濛。或嫌位卑,或恨家窮,施朱有異,告白無功,雖青梅以偕慕,難皓首而共終。於是凄然慘然,視世如夢,想南威以饜意,追西子而訴衷。既耽溺於相思,寧殉死於塗中。足下患無佳人耶?」園田子曰:「予貌寢陋,性寂寞,不近粉紅也。」
杏林子曰:「若夫投壺、射覆、樗蒲、博棋,古之快事; 小說、影劇、掌機、網維,今之暢懷。貪歡好逸,適物善乖,品類旁迕,忭欣無涯,親從諧謔之徒,信步市肆之街,多論遊戲之樂,咸談漫畫之佳。足下患無遣排耶?」園田子曰:「彼者空然無益,枵然無實,有以隳害爾儕也。」
杏林子曰:「夫文至於今,衰而不揚。達老名士,附庸翰芳,混同紫朱,錯分玄黃,示青睞於嘉措,投白眼於老莊,摘容若之遺句,賤韓柳之舊章。聊借明以未盡,率抄錄而成行,諂時興之慕尚,升詮次之廳堂。爾乃故典黯、稗書彰,難識妍媸,莫辨莠良,棄周鼎而用苦匏,卻醇味而食糟糠。世人稽之,呼雲古風,台甫則取墨,悲憂則稱殤。雜以俚俗,糅以鋪張,爭自衒以失義,蓋似是而不詳,固餖飣於累牘,誠貽笑於大方。足下是患道廢耶?」園田子慨然泫涕曰:「信哉斯言!予之痛恙,殆由是矣。瞻眾褒之卷帙,實庭宇之穢荒,廁環謁之偽跡,知前路之浩茫。捐此身之樂利,歸庳狹之文房,寧抒志以碎首,冀彝訓之永昌。」
陳思酒友
乙未十月廿七
舊文一篇,是《文選》課仿擬漢賦的作業。
二京賦
余久客於京師,又曾謁乎金陵。因睹風物之並具,觀霞采之紛呈。更披覽史籍,稽考碑銘,憶興替之遷革,嘆蠻觸之紛爭。遂向壁而擬主客,臨文以論縱橫。故為此賦,以表其情。
燕都生朝發渤海,午濟黃流,夕渡淮泗,暮游江洲。因語於寧城公曰:君嘗知京師之盛乎?
夫京師之盛,肇自宗周。召伯茇棠,始居王侯。設雉堞於平野,作宮室於荒丘。星分箕尾,地並薊幽。燕山北拱,蓄慕容之介胄,?水東奔,飲契丹之驊騮。大元奮威,乃建大都之固;皇明踵武,復繼皇畿之修。清廟肅雍,比三山以興五園,華京充美,綏萬邦而居重樓。嗟乎,時移世易,日淹月留。撫魏闕以懷今,感盛衰之歷歷;登燕台以覽古,念天地之悠悠。
若夫憑欄跂望,決眥遐觀,則東通廣渠,西障崇山。南列桑麻之畝,北擁鎖鑰之關。勝苑泛舟,沐清漪之碧波,名山馳駿,乘香爐之紫煙。啖御饌於瓊島,啜佳茗於玉泉。觀象數於方台,祈歲時於圜壇。文廟德音,昭鳴鳳兮振岡,雍和梵唄,隱潛龍兮在淵。爾其叩紫禁,登金鑾,體太和,法乾元。懸瞳矓之赫日,流浩渺之逝川。曉月舒窈,髮長橋之永定;和風容與,通大道之長安。
寧城公沉吟久之,忽咥而笑曰:爾但知京師,而不知金陵斯美矣。
曩自商周鼎革,湖熟有巢,春秋代興,吳越作郊。海表龍巡,始刈秣陵之草;江東虎踞,方飲建鄴之濤。石城崔巍,固江山於半壁;金陵蕃庶,衍衣冠於六朝。園柳鳴禽,棲齊梁之上苑;堂檐宿燕,識王謝之高標。雖經烽燹,未失風騷。三造邦國,乃復唐之典制;重開日月,再立宋之旌旄。嗚呼,感江流之淹淹,激日景之昭昭。長劍欲彈,氣凌牛斗之墟;浩歌始發,聲振蘅芷之皋。
至若東攬紫金之山,北據玄武之澤;西臨揚子之江,南枕秦淮之河。俯宮闕之聯陛,仰梧桐之交柯。鳳游川陵,台觀煙霞之景;雞鳴風雨,寺誦釋梵之歌。王氏之媵,將渡江於桃葉;盧家之婦,欲采湖之芰荷。於是臨閱江之樓,陟監天之閣,沉山野之春嵐,揚滄海之秋波,凝冬雲之叆叇,蔽夏樹之婆娑。實覽四時之具美,乃稱百代之良多。
二子馳言以逞辯,良久而未決,遂往中州謁洛先生,請析其理。先生設以燕席,饗以酒漿。撫以綠綺,奏以清商。曲罷而言曰:二子何其眇矣,獨能察己之盡美而不知人之各美其美歟?夫地分於南北,理別於陰陽。豈可以春華之麗色,較秋實之馨香。當三代之際,則北作郡邑,南為丘荒;及兩晉之交,則北為墟落,南作康莊。秋則北山之丹楓,春則南野之柔桑。無非自適其適,各光其光。曷為懷針鋒於心,置冰炭於腸?
二子得聞斯言,如飲醍醐。始而豁然,繼以酩酊。至於燕生南歸,寧公北返,不覺而易其途矣。
督述職於京,有鄉人隨,及訖帝,曰:「督可復為督乎?」
帝稱善。
鄉人粗鄙,進復言:「民心未知,即言可督,此欽定邪?」
「朕非此意也」
「余嘗游西海,見賢者定康,得讖雲,天柱北辰,南海有珠,百思不解,及此方有所感,北辰帝也,有珠,主也,此帝京欲挾港乎?」
帝不喜,「勿復多言!人云亦云,何智之有?汝可知之乎?朕無欽定之志,何來硬點之名?爾欲求名,妄罪朕乎?」
帝行除下,面慍臂舉,間而西語出,「爾等身無長計,唯善賓士,然語文不通,可比小兒語。朕嘗於西哲言,談笑而風雲變,爾等之所知也,彼西哲,長丈二,何其高也!朕既為天下之長者,有一言誨之,汝當聞也——善賈無言,悶聲發財」
語畢,逐鄉人出
印度一留學生,來天朝月余,憤憤然去。謂親友曰:「東土科技誠不凡,然所念念不忘者,犯我也!」其父問:「吾兒刺得其謀乎?」生東指而頓足,曰:「何須刺探!其人於兵事不稍諱,放眼即知。閭巷通衢,遍張宣言,皆好戰狂論也!曰列印、曰快速列印、曰激光列印、曰雙面列印、曰連續列印云云。」
好事者按:太祖時,天竺狂悖,狼噬疆界,齕齩邊民,又投書索地十數萬平方公里。廟堂責詰兩年余,不聽。西元一九六二年,會美蘇角力古巴,王師乘時西徇,大破來犯。於是,西疆邊釁不復大開。既敗,天竺肉食者急誣污天朝以飾己非。兵事至今近一甲子,其民常視我如仇讎,而軍有會師天朝帝都之囈論。二零一七年,六月,天竺破境阻我築路,兩軍對陣於洞朗。其人舉國嘵嘵,意欲報當年之恨者。
賴斯嘉 Раиска
唐天堯,江右人,好玄譚,與余為總角交。余稽居遼東,充末秩於衙署,每招唐來,輒辭以劇務。一日不速而造,余疑而研究,唐答以思企殷切,余不信,詰之苦,唐窘甚,無以置辭,余固訊之,遂乃告。
先是,唐欲之樂浪,次丹東,息肩逆旅,牆宇甚陋,人語隔墉可聞。唐無以聊賴,側耳聽之,聞一翁作聲:「此去泰西,汝切須誡慎,勿生過端,無俾閣主慍怍。」一少年曰:「第齎一珠為移鼠壽,有何機緊?」翁訶之:「不可大意!此珠內幽一妖,稍生差失,恐構災沴。」少年曰:「吾自知之也。」翁曰:「如是最善。」此後再無人語。
唐頗異之,翌晨蟄候店外,惟見少年一人,衣裝隨時,出入館舍。陰尾之,少年喬作不知,惟笑凝於?,步武輕捷,片晌已出城闕,旋踵顧唐匿處,誚曰:「君其出矣,吾故知君綴行久也!」
唐適將出,倏聞道左叢莽披靡,中起一人,玄衣赤發,窅目鉤鼻,曰:「竟為小兒輩偵知。」其聲隆隆,轟若沉雷。少年色變,質之:「君其何人,緣底相隨?」玄衣人曰:「特為一珠而來,如蒙賚錫,則皆大歡喜,倘若不予……」少年疊肱橫視,曰:「若是不予,那便如何?」玄衣人笑道:「倘若不予,勢難違禍。」少年曰:「吾未聞有甚珠,意君所乞非人也。」玄衣人搖首:「小子何訑謾我,百花門下受業者率僅怯懦如是耳?」少年大恚,斥之:「夷獠大膽,詛我門庭!」袖出一劍,直劈玄衣人。玄衣人身但一動,劍光貼衣直下,乃嘲之:「不意中土修道,技止此耳。」少年愈忿:「聖道幽賾,豈蠻夷所能窮知。看劍!」又擊數劍,不中。玄衣人秉杖迎之,交手數合,少年支吾不住,蹶踣於草窠,玄衣人舉杖欲殺,唐大駭失聲,爬蹉不行。玄衣人見之,笑曰:「君何躁疾,姑待片刻。」少年以珠擲唐,呼道:「快走,為我歸還閣主。」又探懷取一朱丸,玄衣人見而作色,大驚:「小子焉得有此物!」少年不應,口誦真言,玄衣人懼而遁奔,霎時丸心迸裂,熾焰濤天,二人身形俱皆湮沒。良久,唐始能人立,畏有咎殃,不敢愆延,乃歸易服裝,改道依我。
余聞之,默坐不言,久乃興起,排唐出戶。唐詫曰:「何故推我?所言俱實。」余曰:「苟不實,則是詒我,著實可惡;苟實,則是害我,可惡至極。余意汝必是逃婚而來,欲避尊堂一時鋒芒也,何敢以此荒誕之事消遣於我。」唐苦笑不已:「仆句句剖出心肺,兄奚疑之哉。」乃曳余左臂,取琉璃珠一置余掌中,曰:「善弆之,勿令遺。」言罷告辭,鶉奔稚竄,余追之竟不及。
至家舒掌熟視之,則彈子大,晶瑩剔透,中有白氣周旋,髣髴纖雲,摩挲間隱有涼意,頓之亦不碎。余度之此非凡物,捐之不舍,留之又恐不祥,不知作何處置。忖測犬血可鎮邪祟,余亦二十七年單身老狗,血抑堪用,乃豁指摩之,詎料液皆沁入,白氣漸染,赬邇落霞,而珠表絕無血漬。
余雖訝奇,然終不解其事故,遂棄諸枕側,不復煩慮。自後多日,並無乖異,唐亦往游東國,行前問余珠事,余告之並無殊異,唐頗怪之然心少安。
《書》曰:「政事懋哉!懋哉!」余亦然之,夙夜匪懈,特食微秩,啙窳偷生而已。某日返舍,疲勩不堪,歸卽倒卧。夜中覺人推擠,以手捫之,如觸凝脂,余大駭汗,幾乎喪膽,攬衣而起,時流光如瀉,憑月覘之,乃一女子解衵卧榻上。以衣竿築之,女始寤,反側相對,懵董問曰:「Кто вы?」余復一怔,蓋其所言為羅剎語,對曰:「Это я хочу вас спросить!」女子囅然:「君之羅剎語聊復爾爾,可與妾言漢語。」余窘極,發櫥中衣與之:「請先著此。」始悟其袒,驚叫,促余轉身,少焉曰:「可矣。」余始敢回睹,則臂如玉藕,發如金藻,贊脫於口:「螓首蛾眉,蠐領蜂腰。」女嗔之:「許多蟲豸!」余措手無處,但止撟舌搔首。女乃齒粲:「一何痴也!無怪乎頓我於足下。」余復揖拜告罪。女問:「先生貴姓台甫?」對曰:「敝姓陶,草字古水,南直人,薄游遼左。請教芳名?」女對曰:「賴衣紗。(Раиса)」余怪其名,女微察之,曰:「先生勿相疑,此妾真名也,差可喚我賴斯嘉(Раиска)。」余遂詠曰:「北冥浩以波揚兮,鯤扶搖以飛霞。海裔荒以遐僻兮,賴有斯人為嘉。」女曰:「佞舌巧言何惑人哉!」余慚恧,問女:「卿非夏胤,何乃在此,且通雅言?」女曰:「妾嘗行游中華,詎意為一傖父所執,羈縻百花閣內,迄今四百春秋矣。」余心道此必唐向言閣者,又聞女曰:「繫於閣內者可百人,率為姊妹,以雅言教我。閣中庋藏碩豐,妾枕葄沉酣其間,亦能略該經史。浹旬以前,閣主猝攝我於珠內,遣門下齎往西去,以當苞苴,幸得拯溺,佩德無時諼也。」談辭落落,斷無詭狀。余憫其經歷,嘆惜無已:「胡為乎反以卿為妖物也,騃矣哉!」
竟夜燕坐,共論詩律,雞鳴女告謝:「妾身方蘇,法力未復,幻形難久,尤畏日光。今日之事,祈秘勿宣,旬月之後,可再會也。」語罷鸞影散若星沙,畢流珠內。余捧視之,則彤雲亹亹旋者如故。
嗣後余每日托珠凝睇,疲心企想,冀復一見韶顏,以傾中懷。少日,唐天堯自樂浪反,過瀋陽,見余神魂若失,終日怏悒,潛為余憂之,勸曰:「無乃染恙乎?余固知此珠邪魅,貽累主人,不如遐棄。」余懸以白眼:「以是故與我耶?」唐強擠雙目,諂淚若垂,余知其無賴,引足蹴之。然心中得意,不可抑壓,沾沾然曰:「新得知己,豈忍背之?此中曲隱,非爾所知。」唐不解余意,強令釋之,余不獲辭,因告之故,誡唐曰:「慎秘勿宣!」唐於是捶膺跌足,大呼鬼號:「奉送佳人也!」仰慕殷切,欲求一見,余不即諾,但曰:「待余為致誠懇。」
數蓂莢後,賴斯嘉果復出,余俱告之,面不豫,曰:「既已敦囑,何又喋噪向人耶?幸今術修已復,不然,倘有惡人作法加害,妾魂魄無存矣。」余慚怍,俛首不語。彼覩之,粲然巧笑:「痴子,妾豈罪君耶,蓋自言忌畏而已。」余遂洒然,誓不再負。彼曰:「妾初出樊籠,久聞中原隱軫,適方身形已固,市廛風景今可恣觀矣。」余曰:「然則前日詩詞尚待請益。」彼乃以指戳餘額,曰:「君之為人果是無趣,無怪乎孑身無儔。」遂攜伊之市。
賴斯嘉久暌人境,忽見衢間霓虹蔽月、車馬川流,倍覺訝異,每事輒問,如入太廟,餘一一解答,乃穎悟絕群,慧能舉隅。然忻舞道上,觀者駭目,余以手支額,只得瞠視而已。彼聞路人多有呼其「毛妹」者,怪而詢余,余笑曰:「蓋以北人體毛猥盛,有是稱也。」彼乃鼓頰仗腰,怒目對視:「毛腿猱兒亦敢取笑。」蓋余脛毛叢密,故此相諷,余聞卽緘口。
甫入衣鋪,遽如餓虎撲食,卷挾滿懷,見余面有謔色,芳心不快:「無乃疑妾資斧不足乎?」伸掌示余,則碎銀盈握。余拊髀大噱:「白鏹從何而來,當今之世,焉用之何為?」彼氣餒喪,貼耳私語:「君之資橐豐厚否?倘若湊手,尚祈貰貸。」余抿笑:「急人之急,何敢靳也。」乃解余囊盡酬之。
選購無歇,力不能攜,始止。余左提右契行於前,環顧彼曰:「今始知卿為何妖也。」賴斯嘉擁物滿懷,側首睃看,問曰:「何妖?」余指道畔故宮檐脊吻獸一列:「拾遺記載,昆吾山有貘,形如兔,雄黃雌白,食丹石銅鐵,竊以為卿一吞金貘也。」彼曰:「奚相調也。妾膚白,君膚黃,苟妾為吞金牝獸,君莫非食鐵牡獸也。」餘興嘆:「書曰貘齒最堅,利能碎鐵,惟羚羊角可碎之。方今見卿伶牙果俐,憾無羚羊角小試。」賴斯嘉聞之,秋波轉顧,啟齒粲然,余懼失心魂,不敢孰視,顧左言他:「此間囂雜,宜早歸家。」
前行至一僻處,彼忽作低語:「感君懇悃,已多優幸,第有一事,不敢久瞞。」余曰:「盡言無妨。」彼乃徐徐道:「妾實非巡遊至此,乃妾族突遭橫戮,惟妾一人自西逋亡而來,不意陷作四百年南冠也。薄命如斯,久之,恐貽君禍沴。」余慰憫之:「故事已往,無庸掛慮,且前番卿去,余飲食寡味,肌革為消,尚期卿為療飢解頤,安能以苟全首領而驅遣膩友乎?」
這是個玄幻類的故事,人物都是假的,如有雷同,那就真見鬼了……
一年前瞎寫的,文字謬誤不少,閱之特別粗鄙。
國中有女曰西施,其貌態妍麗,人皆美之;又有女曰東施,其形容窮猥,人皆惡之。初,國朝治天下以孝。《儀制令》曰:非因刑者不得髡首。時東施因父母惡言,怒而髡,乃下獄,秋後斬。旬日後,西施隱几而寐,燭燃其發,乃髡而活。次日覆斗笠出,不慎風至,奔逃而還,心悸殊甚。又次日,仆告曰國中女子皆髡也。
城北有美人者,曰鄒忌,曰徐公。二人往來非常,有分桃之誼。常親昵廝磨,偕與出入左右,國人皆好之,傳為佳話。又有二侏儒,有龍陽之癖,相與居於城東。上元初,鄒與徐同出觀燈。巾車半路,與二侏儒相觸。侏儒仆,慄慄然而退焉,路人見侏儒,皆喝罵。二侏儒怖,狼狽而歸。鄒與徐無恙,興緻不稍減,其樂復融融哉。 二零一六年三月四日 丙申正月廿六
前幾天寫過,然後被刪了,想看請移步:
孤竹條約
幾年前寫的:
帝問賈者,肉價幾何?答,曰「賤亦」,未報數目。帝微顰,弗信,旋走。
按:賈者為吾鄰人。
夫羅馬者,泰西大國,自稱戰神阿瑞斯之子孫。
立國初時,僅乃羅馬一隅,今號歐陸霸主,得阿爾卑斯之險,挾地中海水之利,坐域中而窺伺天下,橫貫南北,地廣萬里尤嫌小,東征西討歲歲不絕,貪得無厭可賽暴秦。
自先祖羅穆路斯建城五百載,七世以降,厲行共和。
征迦太基,屠其百姓,閹其幼童,火焚全城,經月不滅。
遇樹則砍,遇石則移,萬馬踏平,復撒鹽土,寸草不生。
翻大山阿爾卑斯,教化蠻夷於高盧,立軍團,練士卒,編行伍,以之敵軍,所向披靡。
攻必克,戰必取,一統希臘,蕩平馬其頓,飲馬尼羅河。
後兄弟鬩牆,凱撒大權獨攬,羅馬軍陣,攻不可擋,守穩如山。
滅龐培,取埃及,廟堂之上,號令天下。
少凱撒,挾義父餘烈,稱奧古斯都,登基大寶,開帝國萬世基業
泰西諸夷,聞風喪膽,或降或遁,刀兵不止。
夫人之難知也,其身不預哉。蓋一人之運,固賴一己之奮效,而亦弗免乎大道之行。是以余斷不知也。時余刺史松江,何以擢簡之帝京?於是先帝謂余曰:「中樞既決,當為堯舜。」餘切辭之,陳實非謙也,然則忝事松江,何以來京?而先帝言:「此眾議也」,余乃吟詩二首,是以之帝京。
@念缺一, 念缺一:歷史上從來沒有國家統治一個大洲嗎?
清史稿·異域傳
企鵝國者,極南之邦也。其王號盤真金,其先出自遼東,受命於極南而王之也。
光緒三十四年,泰西列強覬覦其地,英吉利國恃其船堅炮利而稱之以為藩屬,宣示萬邦。
民國元年,挪威國與英吉利國並遣使於企鵝國以會其王條約事。王出狩,使覓王不得而返焉。
王與其民為避泰西諸國之兵鋒,乃徙於亞特蘭蒂斯之地,其國遂空。日久都邑皆湮於大雪,而遺民久離王化,遂茹毛飲血也。
其地酷寒,多風雪,故人不願往居。或雲冰雪之下,有其王都加帕里焉,煌煌而寶藏無算。
評曰:正男少即為正日所重,命其遊歷諸國,後司掌宣傳之務。而數言紅朝太宗之事,為正日所惡。又私訪東京迪士尼,引諸國瞠目,正日始起廢立之念。而正日私之,使之寓居紅朝澳門。正男亦無他念,但求善終。而三世繼立,誅成澤以去正男之庇,正男誠危矣。然蜇居幾載,輕佻出遊,終死非命。正男之才,若非帝王之家,誠可為中上。而生帝王,客死他鄉。嗚呼!昔者南朝宋順皇帝即禪高帝道成,以頭搶地云:「願生生世世不復生於帝王家!」以正男事視之,誠如是。
此文亦源於和直二爺談笑風生@直江信綱太宗有三子
嫡長子正哲,後封王,好清靜寡慾,其事多不可知。
嫡次子正恩,後為太子,踐極,事見本紀。
庶長子正男,母廢妃成氏。初,太宗即踐祚,以正男為諸子之長,封康王,授柱國,命管東廠等諸事,時人以為太子。太宗六年,康王私游東夷,事發,天下大嘩。太宗怒,乃奪其官爵。康王自是不歸。後嘗避居天朝,多混跡博徒賣漿之流,人皆側目。十七年,太宗崩,太子即帝位。康王請歸悼,不許。康王懼,乃遠走小國馬來,隱姓埋名。嘗數書於新帝,以白無志,唯求苟活。後七年,見刺於馬來。
——《列國史·朝鮮卷·太宗本紀》
註:此文出自於鄙人與直二爺談笑風生時即興所作
舊文一篇:
子躍《國朝小史》(三):
初,太祖潛駐延州,黃任之與見。
任之曰:「愚今忝歷花甲,所經世事,其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自一身乃至一國,概莫外之,此所謂天數也。 初創則人人奮力,皆彼時困苦,萬死而求一生;至於業成,則困於所溺,積微成巨,雖大才無可救者。亦有功業見長,利慾所驅,以至為政漸竭,艱於應付,身不能使臂,臂不能使指。史所載也,政怠宦成也歟?人亡政息也歟?求榮取辱也歟?皆制於天數。貴黨諸君,愚略知之,望覓良策,可逃天數。」
太祖正色曰:「良策自存,謂曰民主。使萬民督政,則有司勤勉;使人人參政,則人存政舉。」
任之嘆曰:「慧矣!大政決之於眾,使地地得人,人人得事,可逃天數!民主之力哉!」
子躍小子曰:民主可也。然徒然呼號民主,向使之為暴虐者所操,豈不為法蘭西雅各賓暴政也歟?今之聒聒然民主者,吾恐來日燈桿不多矣!
稍複製幾個,以前寫的。
南國秋晚,微雨夜漫,淺酌無歡。曉夢江城雪寒,留戀處,豐碩路短。多少朝夕常伴,竟難得無憾。念三世,造化平衡,終嘆今生太無端。慈悲向來多劫坎,且當它清風拂山巒。從此清茶薄卷,無視那世事紛繁。人生苦短,莫等得剎那芳華暗。盼只盼,風停雨霽,莫擾得伊心亂。
梅州初頓不過旬日,此間景氣舒爽得宜,溫風朗月,樟榕滿道,惟知音同游難蹴。鄂東人物多有掛懷,至親故舊頻入夢境。念及少時求學,亦多長別而鮮思緒,方識年漸長而情漸切也。憐伊小弱不能隨,縱眾親殊寵,終難替缺失,每念錐心。世間有長情乃有長恨,願逝者如斯,滌舊痕,潤新生……
鄂東歷行又期年。初以勞體瘦身為務,後又復加行日省之功,至於持卷不輟,終未盡得見影之效,亦稍有進益。每感諸子世儒之純平,思之博聞強識,功行藻賦者終歸於小道,修身之要首當致其良知也。人有機心,心生玲瓏,非挾持強縛可使歸元,鄙如治水,壘石築台而壩之,縱解燃眉,實助洪峰危勢,水漲壩增,蓄勢而決,至不可擋也。利之導之且可用之也。良知亦然,每意念生髮,不可持心戒念,強自收攝。務使盡發,悉以惡善分之,窮其惡之為惡,善之為善,衍於己,推於旁漸能摒息也。言之泛泛,行之漫漫,且以皓首勉之。一書生屢試不中,失意惴惴,舉杯消愁,已而醉酣。
忽煙濃霞漫,不識南北西東;雲騰霧起,難辨地濁天清。恍兮惚兮,有一朱衣仙丈喚其姓名,書生大驚,急忙行禮。仙丈大笑,自雲廣陵老人,攜書生與游,遇一亭稍歇,談笑甚歡,不覺天明。
仙丈問曰:「吾觀爾整日愁容,不知所為何事?」答曰:「國粹將亡,奈之若何?」仙丈大怒「豎子安敢欺吾哉!」書生大驚,頓首謝曰:「晚生安敢如此!實不相瞞,乃功名富貴事耳。」
仙丈大笑:「此事易耳。有士子初試即中,何也?」書生惑,答曰:「天資邪?勤奮邪?碩師名人與游邪?」
仙丈笑而不語。
書生再拜「願聞仙丈高論。」
「吾年一千有九百二十六矣,唯善養生。少時願為一學者,得一聰慧方子,服之一年,文章天下無二。今與爾談笑一夜,可授之。」
書生跪而聽之。
「枸杞,梨,粿米,豆莢煮熟與生薏米同食,以芑菜,櫻桃,藿香,芙蓉榨汁服送。此方可保爾機敏聰慧。」
書生再拜,曰:「願聞長生方。」
仙丈暴起而唾之,「此天機也,汝輩豈得聞乎?」拂袖而去。
書生大驚,魂悸魄動,覺來乃一夢耳。
原是書生大醉迷夢,神遊如此。起身自視,唾痕尚在,甚怪之。
明日,有蝦蟆於庭鳴三聲而去,其鄉人異。書生如方服之,越明年,果中三甲。富貴不在話下。
然,書生日彌衰老,未及四十而卒,同族未有長壽者。 後其族人於府上高閣暗格中偶得一密函,上書:
枸梨粿莢生食薏,芑櫻藿芙潷取汁。
族人語曰:「此仙方也。吾輩凡胎無用。」遂焚之。
自是,其族人多長壽。然縣中蛙絕。
去年冬天我們一群跑步的人聽說有個村冬瓜滯銷,我們每人買了幾袋子,當時寫下了一個酸不溜的段子。
東昌之東產冬瓜,綠皮而白瓤。今豐產而售少幾無問津,吾等晨跑組群者聞訊約瓜數千斤。無雞鳴相催而齊聚,有陳露秋水與之拌。疾走畢,瓜車來,眾齊搬,頃告罄。耕者眉眼皆笑,吾等悅在心中。
高中寫的一篇「賦」,題名《觀海賦》,斗膽拿出來獻獻醜,因為盲目地學習漢賦,所以用了許多生僻字(確實不該),但因為基本上是本人的巔峰之作了(古文功底不行,上了大學以後因為不接觸古文馬上一落千丈,到如今已經是十分不堪),所以還是拿出來獻一獻醜,希望不要招致太多的嫌棄 (括弧中的數字原本是注釋,懶得刪除了,實在太多,在此深表歉意~)
觀海賦十月,望碧海不能目其際,心因汩汩⑴,有所思而作曰:
苦風冷絕,龜裂我膚。金沙剡剡⑵,曖曖⑶孤煙。窘步伈伈⑷,人躅沒沙⑸。踽踽涼涼⑹,疏林恓恓⑺。祁祁⑻白鷗,翔彼裔⑼際。瑟瑟⑽秋鴉,詎(11)料嘲哳(12)?惱夫寒蟬切切,叫泊心愁苦;悲夫寂寂寡侶,而觀之海。
噫兮大海,萬物鬯逐(13)。蠵龜贔屓(14),巨力無邊;陵魚(15)翩翩,人言笑靨。張弘驩頭(16),宙首(17)漁是;不廷胡余(18),上古尹(19)焉。文魚(20)翔空而搶(21)海,鮫人哀嘯而泣珠(22)。靄青殷盛(23),其中有貔貅鸞鳳(24)。瞲然(25)驚視,水下是蛟龍恐鯉(26)。奇蝦昌披(27),巨鱟泊渚(28)。鯊鮫窮爭,而血煞黷武(29)。一鱗半爪,遠空應龍(30)鴪(31)去。豫且(32)引弓,箭殪(33)龍骨髐然(34)。始鳩畢方(35),說(36)棲遠渚。鱃鯧氐人(37),游弋近水。馮夷相朝(38),羲和撫日(39)。極眺遠乃蒼梧蓬萊(40);,至渺茫爰(41)閬苑洞天。
霎惕然心驚,幻滅之間,至望之處,無不為海。
其大也,發乎中土,而至南極;東起亞歐,西薄至遠;遼去廣夐,管窺不全;咫尺水兮,天際為源;天下蒸黎,十一難填,萬載風沙,不成桑田。古之船舶,多為所噬,今之大海,悉是骸骨。
其大也,渺無邊際。悲人空惘,而傷乎海也;惱人苦嘆,只見之海幢幢。遠際若鯨沖蒲牢,喧豗而驚天;盪垠若鴻蒙抑世,沆漭而生煙。浪濤袞袞,千載若一,遠來白線,淼茫耀目。
其大也,竟沒霜天。嗟乎皭水,遠視青青。千里灧灧,曠無至遠;彌空巨鯢,細若星點。雲夢兮不及十一,洞庭兮不能相及。
嗚呼!斯海厥大,何辭可依?何藻可飾?嗟夫茫茫大海,有千千琛貝,其爍也,星辰莫比,以之,則其中何可謂至爍?噫吁駊騀濤浪,淹沒多少事物此億年耶?其中有壯山麗水,煞世妖雄,穠珠艷寶,佳人冶女,才子騷客,鳳骨麟骸,至美至文,至碩至剛,至壽至能,至珍至貴,若夫神鳥聖獸者,盡噬於茲。鄙不知,而妄自測,直望海天相任之際,悲千秋萬世之心。鄙蒼生一耳。孰識賞、與泣?孑然不能抒心,獨自無法訴人。萬世不遺踵武,千秋苗裔弗知。海兮其大,不據其一,英傑其多,吾不為是。
轉身欲泣,忽有仙人砉然,見之而問曰:「嗟乎後生,何泣於此?」余遂言之。仙人笑樂,因化海為胸,語余曰:「人終將死,不求不世,但求襟闊,納萬物如海,馭一生若畫,非乎?」聽罷豁然,若有所得:海廣闊者,蘊芸芸也;人博學者,學萬萬也;海遼夐者,納天地也;人閑閑者,容悲喜也;所以悲疲之態,不就心愿也。聖人若海,含納萬物,學容眾生。」古有云:「大知閑閑,小知間間。」以身體之,甚有所得,思畢,醒悟欲謝,而高人已朅。
海風冷絕,龜裂我膚,嗟乎是生,以此為志。
《胡異論》
天生烝民,散處廣域以居行萬邦。地載生靈,無言教化而希民自省。近者國內豐阜,無聞疾疫病餒紛亂之事。海外紛亂,國人無殃而拱手坐壁,是可樂也。然禍患未嘗不起於忽微,盛世怎敢言金甌一片?故執今日吾國千秋之樂歲,不敢不啟憂以為諸君告。
昔漢武帝橫掃漠北,乃於狼居胥山所得金人,國人未嘗得知其用,乃誤以單于祭天之事搪塞。百餘年後,明帝夜夢有金人西來。遍詢群臣,乃有識者曰:「此西方神也,名佛,常懷慈悲。」明帝故以單車訪於天竺,得僧人二,白馬馱經還洛,修白馬寺以居,金狄之教,自此生矣。
洎乎時運常有不齊,人事總懷倥傯。漢魏迭代,當塗獰篡。樓船過江,秣陵易主。八王參商,永嘉又渡。舉世洶洶,人常有破滅之慨,生死須臾,武人掌天下惡金。故時人多懷虛妄,多大言玄談而殆無一用,王夷甫誤國在前,司馬道子覆國在後。雖有淝水一戰殲敵百萬,而二百年後已迭四朝,雖有豪傑,然終不能匡扶中原,重修漢人衣冠。君綱不振,臣節不守。南人不堪疾苦,故多有皈依於空門。會稽之山陰,近畿之莊園。多有僧尼染指。梁武帝三舍同泰寺,臣下贖之動輒巨萬,後陳霸先乃效顰於後,未幾便崩。舉國上下,如飲狂泉。故唐人有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南朝雖危,天命猶在。乃有北狄迭興於河朔,群雄蜂起於中原。後趙石氏有僧圖澄,逸行於世,能言禍福,舉世因為聖人。後秦鳩摩羅什,高言慷慨,時人奉為所宗。元魏雖有太武毀佛於前,而獻祖崇佛於後,高祖遷洛邑多修佛禮,靈後飾之以奢靡驚艷一世,故有洛陽珈藍之盛舉。石窟仍在,誰言已逝無風騷?故人多懷,豈聞亡者多嘆息?未幾胡後鳩主,爾朱造逆,舉世狼狽,無復天地。高歡僭越於前,宇文泰弒君於後。東西分裂,山河破碎垂五十年。佛事毀而復興,北人視之如孝親。乃有自殘形體以示虔誠,毀家捐獻以逃賦役。聖人出於關隴,愍信徒之多愚,恨緇衣之侵奪。故毀佛殖產,還民生計。獎帥六軍,破關東向。高氏授首,肩櫬綬璽。弘農繼其遺志,掃蕩江表,平定嶺南。吾國破裂之垂四百年,終歸一統。
然世事總有難料,武曌娥眉,禍水盪流,燕啄皇孫,穢亂宮闈。乃託言彌勒後身,崇佛興獻,重蹈前人之迷途。多有虧心,冀庇佑以自全。隴西之正祚雖又恢復,然崇佛之俗已遍,民間信仰之風以成。安史亂起,州縣懵然不知戰守,百姓延首乃受刀斧。盛世遽衰,誰憶四紀之天子。啼飢號寒,少陵北望而長哭。雖河北旋平,天旋迴御。而藩鎮之勢已成,尾大怎能捨棄?金風又起,舉世再墜佛海。六帝崩於迎佛骨之熾,僧侶儔宦豎以斗南衙。時事昏亂,雖代有賢主,木德之運終天祐,人道無常,板蕩有凌然之崩。五代旋踵,世事紛亂,天水一代,佛事漸趨合流,雖元以寵幸僧侶而取滅,然以其貪暴禽獸而自取,白蓮流毒,乃執著於歧途以誘愚民,非吾所謂佛事也。
夫人有命運,事有禍福。人行有咎,天道躬行誅伐。縱爾虔誠,古今誰又不死?梁武崇佛,終不免台城荷荷。高齊地廣,未嘗免冬鑿河冰。廣廈千萬,誰能抗一炬焦土?人生苦短,豈惟佛能修來生?
夫大人君子乃謂余曰:「詘!童子安知冥事!佛有世間之短長,仔細禍福轉眼!」
伏惟人心多有溝壑,而神佛則見度苦厄,普眾生,何曾與無立錐之升鬥爭地,何曾於我輩黃口多有計較?佛法宏大,而僧人則多有醜惡,蓋其終為人耳,難逃欲界。且吾非為言佛而毀之也。世道之繁,人心多求辟易,本性使然。
夫大人君子乃謂余曰:「如言禍福不見,則安知其有不隱於命數哉?」
漢統衰落。光武奮起於南陽,斬荊棘,批寒露。三千破甲,覆滅昆陽虎賁卌萬。匿喪兄仇,一身收銅馬六軍。未嘗聞曾借誰家天兵。元末紛爭,太祖崛起於紅巾,擒張方,滅陳明。興師北向,橫掃宛洛幽燕腥膻。追擊窮寇,捕魚兒擊潰蒙古。誰言白蓮彌勒與助戰?至若湯武天討,秦皇一統,乃垂至我天朝一揮海內掃清寰宇,何干佛事?佛以向善,何曾多言塵世之生殺篡逆逼僭奸偽之事?如佛與他神佑護信徒取逆,何孫恩蹈海,方臘洞擒,韓林沉江,唐賽逆死乎?如佛與他神庇佑君上,何魏太武身死宦豎之手?唐武宗崇道而終因易名身死,宋徽信靈素而終不免北狩凍餒,此三子者,皆崇道以不懌於佛。而橫死者,豈有佛欲誅之而道欲救之,而道不勝佛耶?
至若滿州,浸衰於乾嘉之際,敗戰於宣文之間。南蠻洪某,假于洋教之天主,首唱金田,既而出桂,北上荊楚,東凌淮揚,縱橫十四年,而國家創痛巨深。多行悖逆,順列藩宰割之意。殺傷我國民七千三百餘萬,所到之處焚毀殘破,赤地千里略無雞鳴。甘陝因之以回亂,殺西北五省之漢人至今無算。關隴之發捻流毒,橫竄中原而國家奄奄,外戰不利,內又疲敝,異教之災,何苦於此!人性嗟而不相容,業果早基於殺戮。至若國家有難,匹夫作亂於一隅,而天下騷動至垂半百之歲不修者比比皆是,何趁亂作祟者偏多教徒饑民無賴反叛之人!
至若本朝,承平垂七十年,內外多有摩擦而略無大難,百姓號為豐樂而略無偏歧,財富豐於流轉,上下暢通於情意,軍伍勤於戰備而踴躍於民,士人安於教習而不泚於事,商賈雖務逐利然終不甚害民,農人多於致富而不恤於旁騖,四民安泰,民族和樂,於三代以來未之有也。
然今有綠教者,假信仰以亂因,排華族以自立,假吾西北之綠化,多有覬覦之野心。且綠教匪如金狄,天主之事。其民甚悍,不恤生死。其俗甚僵,不許稍有假借。危害有司之法度,多有不測之心腹。不服王化,不習華風。多有僭越,情勢可惕。而百司不許民間言事,媒介不語綠教之危。其民特長於繁衍,而懶惰習息,貧而多懷怨憤,長此以往,吾族何以自立?
昔明末滿洲不過三四十萬,而華族億兆。乃於二十年間一統異姓。今之綠教,信眾四千餘萬,遠勝明末之事矣。試問諸君,將焉圖之?
嗚呼!從來我中華多難,人曰多難興邦,余實不知其難何以興也!唯吾國民,敏而虔敬,誠而守禮,懷四千年之教化,慕先王之教誨以自勵。當此盛世,余何多言?爭奈國民多有不知,雙眼不能盡視,余國之家,余家之邦,明日之事,今日應綢。深夜多有困語,不知所言。
咨爾時運多難,不遑盡言。余多懷懷抱然不得不噤聲以免嫌疑。俗子不察,蠅營狗苟,余欲振起復甦,又有誰與吾歸?
貼箇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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