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魯迅罵過的那些人,後來怎麼樣?
魯迅筆戰一生,罵過的的人上百,偶刺一刀的不記,長期論戰過的重要的對手也有二三十,其中許多,後來證實確為小人,而也有不少,實屬誤會或誤傷。先寫寫確為小人的吧。
1.張春橋
就是「四人幫」里的那個張春橋。他後來的作為、下場如何,我覺得也不用多說。張春橋是1917年生人,和魯迅打筆仗時(36年),只是個中學生。事情的緣由是蕭軍的小說《八月的鄉村》出版,魯迅為之做序,本來沒什麼,可張春橋(當時是「左聯」成員之一)卻想搞個大新聞,於是化名寫了篇書評把蕭軍連帶魯迅批判了一番(果然是干大事的),書評我沒搜到,不過大概意思是覺得蕭軍的姿勢水平還差了些,小說「不夠真實」。魯迅於是寫了一篇《三月的租界》作為回敬,諷刺張春橋這篇書評的水準也不咋地。張春橋大概是沒想到魯迅作為文壇大佬會親自迎戰,於是認慫,寫信向魯迅辯解說自己一向遵守基本法並不是想搞大新聞bulabula。。。魯迅沒再理他,可能是發現了張春橋只是個中學生畢竟naive吧。
2.張資平
張資平現在名氣不高,但實際上在中國近代文學史中的影響很大。張資平是「創造社」骨幹,中國第一部現代長篇小說就是他寫的,張愛玲也承認自己的早期創作受過張資平影響。張資平的小說大概是受日本的那種「頹廢」風格影響很大,喜歡寫虐戀三角戀什麼的,很合小市民口味,很不合魯迅口味,而且張還常常自詡為「進步」「革命」的作家,這簡直要把魯迅這個真進步革命的給氣死。於是魯迅寫了篇文章諷刺張的小說其實就是一個「△」。倆人筆戰由此展開。
張資平早年抗日,寫過反映日本侵略暴行的小說《天孫之女》。可後來卻被收買,加入汪偽政府並出任「興亞建國運動本部」文化委員會主席,成為漢奸。張資平入了汪偽後還寫過幾篇批評日本軍國主義的文章,結果差點讓日本人弄死,從此噤聲,徹底變成汪偽的傳聲筒。我覺得,他大概是太幼稚了,真以為可以拿錢同時不違良心,簡直毫無政治頭腦。
1949年10月後,張資平因「漢奸文人」的臭名聲,難於尋覓一份工作。1953年他找到當時上海市副市長潘漢年,並由其介紹到上海市振民補習學校(現上海市成都二中前身)教書。1955年6月,因潘漢年的「反革命事件」,被上海市公安局逮捕。在審查他的「漢奸文人」罪行後,1958年9月,上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張資平有期徒刑二十年。1959年7月送安徽省公安廳,12月2日病死在勞改農場。
3.周揚
周揚與魯迅的矛盾源於左聯。魯迅本質上是自由主義者,而周揚則更醉心於政治。1933年5月,周揚接任了「左聯」黨團書記之後,便開始打壓異己,將一切不同的聲音斥為反革命,並架空魯迅,竭力攻擊魯迅在「左聯」內的朋友如馮雪峰、曹靖華等。對此魯迅當然強烈不滿,但為了維護「左聯」的統一,他並沒有像對付其他論敵那般舉起反對大旗,而只是在幾篇雜文里暗暗譏諷周揚,說他要當左聯的皇帝。當然,剪除異己這件事里肯定有g黨給他的指示(魯迅應該也清楚這點,不然真撕起來,周揚哪裡是對手),但周揚在此事中採取的種種陰險手段確實令人不齒。
後來周揚受到耄的器重,他的那些整人手段也派上了更大用場,在延安整風,在建國後的反右運動中,周揚一次又一次(奉耄的旨意)整倒了諸如胡風、丁玲等大批知識分子,自己則坐上了宣傳部副部長兼文聯主席的位置。然而狡兔死走狗烹,反右結束文革開始,周揚也迅速被打倒並被關進秦城監獄,直到75年才放出來。
文革結束後,周揚恢復了名譽,也許是在監獄裡的十年讓他充分反思,出獄後的周揚開始主動為自己之前的整人行為懺悔道歉,並取得了部分人的諒解(也有一些人如丁玲等認為周揚只不過是在做樣子,好恢復自己的政治地位)。
1989年,81歲的周揚在疾病折磨中逝世。
4.郭沫若
郭沫若從沒和魯迅見過,後來他提起此事,總表現出非常遺憾的樣子。
1927年底,魯迅從廣州來到上海,本來是打算和「創造社」組成聯盟,共同促進左翼文學發展,對此郭沫若表示歡迎。可同屬創造社且之前和魯迅有過節的成仿吾等人強烈反對,並於28年初撰文怒罵魯迅,很快郭也站隊加入其中,跟著撰文說魯迅是「法西斯」「封建餘孽」「二重反革命」。一腔熱血灑在冷屁股上的魯迅先生表示非常懵逼,但忍了,大概覺得這只是一群認知錯誤的年輕人發發神經。然而創造社那邊越罵越嗨,最後開始人身攻擊,魯迅則很客氣的回敬說郭沫若先生是個才子,卻也很愛耍流氓。
36年魯迅逝世,之前簡直要和魯迅不共戴天的郭沫若迅速扭轉態度,連夜寫下悼文《民族的傑作》,把魯迅比作中國高爾基,並自比為魯迅精神上的學生。之後更是在多個場合盛讚魯迅,還說自己真想再被魯迅先生罵一通(余與魯迅素未蒙面,而時受其斥責,雖當時受之每有難忍處,但今則求之而不可得矣!)。
之後郭沫若就堅定的當起了黨的喇叭,舔魯迅,舔耄,舔江青,舔斯大林,一路高升成文化部長。而那些真正被魯迅當成學生的(如胡風,蕭軍等),大多在一次又一次運動中被批鬥,被打壓,被劃成右派,少有得善終者。。。
(未完待更)
後來都死了,沒死的,遲早也會死。
其實,現在我們十四億人,還在先生射程之內。先生不死,先生督促著我們永生我就說一個,楊蔭榆,《記念劉和珍君》里的女大校長。
楊蔭榆,女,1884年出生於江蘇無錫一個書香門第。她一生坎坷,早年不幸的婚姻使得她終生不再嫁,致力於學術。她曾留學異鄉,頗受現代知識的熏陶,學成歸國,成為中國近代史上第一位女大學校長。但在治校過程中,因教育理念不同,並屢顯獨裁之風,最終遭免職。
魯迅對楊蔭榆的打擊絕對具有毀滅性質,使她身敗名裂,從此與「反動」一詞有了洗脫不凈的干係。她羞憤出京,回蘇州賦閑。1927年,楊蔭榆重出江湖,再作馮婦,赴蘇州女子師範學校任教,並在東吳大學兼授外語。由於她聲名狼藉,蘇州女子師範學校的學生並不待見她,更談不上應有的尊重。當時《蘇州日報》文藝副刊編輯是魯迅的學生,多次在報紙上重提女師大舊事,指斥楊蔭榆為「專制魔君」「女性壓迫者」「教育界蟊賊」「反革命分子」,弄得楊蔭榆在蘇州的處境極為狼狽,整日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如探沸湯、如坐針氈。
但在抗日戰爭中,她不畏艱險,挺身而出保護自己的同胞,最終命喪日寇之手。
說實話,我一向都很喜歡迅哥,他的記念劉和珍君我在許多隨筆中都有致敬。自然對楊蔭榆這個廣有羽翼的女大校長很是有印象。但我忘了具體哪一天,當我得知楊最後是為了救廣大同胞最後被日本軍兵殘忍殺死的時候,我的內心很是震驚。因為我發現先生對楊女士的評價(《記念劉和珍君》一文中的評價),是極其不公平的。
楊蔭榆身處亂世,勁敵太多,政治上歧道紛出,尤其令她無所適從。她不贊成學生上街遊行,荒廢學業,用心是好的,處理方法卻是糟的,引警察入校,使對抗驟然升級,尤為不妥。
我不知道一個校長在那個年代有沒有權利去阻止學生上街示威遊行,我也不知道在無法勸阻的情況下讓警察來阻止到底合適不合適。
但是我對她為了保護同胞最終命喪日寇之手表示最崇高的敬意,我對我一直以來只知道她是一個廣有羽翼的校長感到震驚與慚愧。
我們不都還活著呢嗎
謝邀。好問題。
我初讀魯迅,還是拜義務教育所賜。初中正是三觀形成的關鍵期,讀了魯迅,雖然覺得晦澀難懂,但是隱隱約約懂了些什麼。
魯迅寫文章罵人的時候,義務教育自然是不讀魯迅的。但是當時看到魯迅文章的學生,一般都是高中大學生了,能產生共鳴,說明就不是魯迅罵的那種人。所以那時候推崇魯迅的,都是自己本身也已經明白了一些道理的人,屬於明事理在先,尋共鳴在後。
到了現在,魯迅進了中學課本,才達到了塑形三觀的作用。如果魯迅棄醫從文,是為了罵醒國人,那麼直到現在,魯迅才是開始治療國人。其實,特定時期,讀特定的東西,才會形成特定的影響。比如你小學讀鄭淵潔,和上班了再讀鄭淵潔,評價和影響肯定是不一樣的。就像之前倒韓寒的那撥人,沒一個是初中看他杯中窺人三重門開始了解他的,全都是20年以後,以一個40多歲人的心態,把一個人20年前還是中學生時候的作品又翻出來,再質疑其水平,這就很可笑了。
扯遠了。中小學的三觀該被塑造成什麼樣,一要看父母,二要看執政黨,三要看社會,四才輪的著具體的作家。被魯迅罵的人,從民國時期,到現在,都存在著。但是有幸魯迅出現在義務教育里,現在比例是越來越少了。倘若魯迅真的退出了課本,那我真不知道以後的少年們都會怎麼看待這個世界了。去年的有一天,一位名人約我談話了,到得那裡,卻見駛來了一輛汽車,從中跳出四條漢子:田漢,周起應,還有另兩個。(陽翰笙、夏衍)
詳見《答徐懋庸並關於抗日統一戰線問題》
這不都過得好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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