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五美吟》究竟是怎樣的詩作水平呢?

西施
一代傾城逐浪花,吳宮空自憶兒家。
效顰莫笑東村女,頭白溪邊尚浣紗。

虞姬
腸斷烏騅夜嘯風,虞兮幽恨對重瞳。
黥彭甘受他年醢,飲劍何如楚帳中?

明妃(王昭君)
絕艷驚人出漢宮,紅顏命薄古今同。
君王縱使輕顏色,予奪權何畀畫工?

綠珠
瓦礫明珠一例拋,何曾石尉重嬌嬈?
都緣頑福前生造, 更有同歸慰寂寥。

紅拂
長劍雄談態自殊, 美人巨眼識窮途。
屍居餘氣楊公幕, 豈得羈縻女丈夫?

另外,大家覺得《桃花行》怎麼樣?我是蠻喜歡的


謝邀。

曹公之才之所以為人稱羨,並不在於他在《紅樓夢》里創作了多少水平極高的詩詞作品。事實上,曹公自己就多次吐槽同時代的舊小說,是作者借筆下人物之口,炫耀自己的詩才。他自己當然不屑這麼干。

紅樓夢詩詞的厲害之處,在於曹公是代入角色按頭制帽,為角色擬制符合他們身份、背景、氣質、才情、見識、情境的詩作。好比這《五美吟》,只不過是曹公根據情節設定中「林黛玉無聊時隨意創作的草稿」,而刻意擬制。既不代表林黛玉的最高水平,更不代表曹公本人的水平。

我的詩詞水平不高,不敢胡亂臆測曹公本人的水平。但從《紅樓夢》中的描寫而言,我認為曹公對林黛玉詩才的設定,是古風強於律詩,律詩強於絕句。林黛玉的《題帕三絕》,水平要勝於《五美吟》。但就詩論詩,即使是《題帕三絕》,在剝離情境之後,也算不得很好的詩。

從創作心法而言,古風考驗的是聯想能力,律詩考驗的是結構能力,絕句考驗的是對瞬間詩性靈光的把握能力。對林黛玉這個人物而言,她從來不缺乏靈光,恰恰相反,作為一個感性的人物,她的詩性靈光顯得太多了,所以對她自己來說,詩性靈光並不是什麼太珍貴的東西。這就造成了林黛玉在寫作絕句時,往往顯得隨意和潦草,甚至有些漫不經心,並不特別重視意象和字句的錘鍊。

從體例上來說,我個人認為絕句也並不特別適合用來詠史。當然,經典詩詞中,不乏優秀的詠史絕句,但這更像是一種倖存者偏差。好比詠史古風10首里可能有一首佳作,詠史律詩里100首可能有一首佳作,詠史絕句里可能1000首才有一首佳作。我們今天讀到的古詩,都是千年中大浪淘沙留存下來的精品中的精品,所以對這種體例的衝突,感覺可能沒那麼直觀。但如果有詩詞創作的經驗,想必很多人會和我有類似的感覺。

即如紅樓夢中姽嫿詞一節的描寫,賈蘭詠絕句,賈環詠五律,寶玉則詠古風。固然是曹公在表現三人才華的高下,但恐怕曹公心裡,也覺得絕句這種體例易學難精,拿絕句詠史更像是賈蘭這種蒙童的所為吧。

所以回到問題本身,林黛玉的五美吟,從小說角度,是對林黛玉個性、心態的描摹,非常高明;但從詩詞本身角度,無論遣詞造句還是史識見解,都只能算中平之作。


六十四回,又是紅樓著名公案。
題主既然問的是詩,那麼就詩論詩而言,先上結論:《五美吟》倒真是實實在在做實了「小才微善」,偶有亮點,整體平庸。
一首詩寫得好不好,可以從言、象、意三個方面來衡量。
從《五美吟》的「言」來看,很顯然,直白,直白得有些乏味。造成這種直白的感覺,不是語句通俗,也不是缺少用典,而是淺, 是內容一覽無餘。只要過了那幾個生字關,作者的意思便已一覽無餘。好的詩歌,語言本身應該可以給你提供更多的空間,而這幾首言與意之間幾乎是1:1,文字沒有張力,手法太嫩。
至於「象」,《五美吟》是詠史詩,和其他題材的詩歌相比,詠史詩的特別之處在於吟詠的對象是歷史。但畢竟不是史論,歷史故事也好人物也罷,需要剪切提煉後再熔入作者的情感與見解重塑成詩的意象來呈現,比如「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地下若逢陳後主,豈宜重問後庭花」「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五美吟》這幾首確實做了努力,但意象始終是模糊的,立不起來。「一代傾城逐浪花」「絕艷驚人出漢宮」這種濫調不說了,像「腸斷烏騅夜嘯風,虞兮幽恨對重瞳」這樣的,和前面那些句子比起來,就好像畫個美人圖,那些是顧盼神飛一眼難忘,而這裡畫了半天只有個大致的輪廓,五官都看不清。
詠史詩最重要的其實還是在立意上。即使沒能打造出這種熔事、景、情、議於一爐的意象,只要有新穎的立意,以觀點贏人,也可不失為佳作。《紅樓夢》里在《五美吟》後,寶釵就曾比出王安石、歐陽修的《明妃曲》,說了番「善翻古人意』的理論。《五美吟》確實走的是立意致勝的路子,但所詠的這幾個人物實在是被寫濫了,想翻出新的花樣並不容易。
那麼這幾首詩的立意究竟如何?
《西施》這一首,重複的是紅顏薄命的主題。反用東施效顰的典故是一大亮點,但並非首創也不為罕見。
《虞姬》四句話說了一件事:贊虞姬忠貞,嘲諷背叛沒有好下場。
《明妃》一首幾乎是王安石和歐陽修兩人《明妃曲》的組合,連文字都多有相似。看點是跳過了畫工毛延壽直接諷漢元帝無識人之明,這是五首詩中最深刻的一處。不過漢元帝的罵名背得其實也不少,這個諷刺力度距離「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的獨出心裁、「耳目所及尚如此,萬里安能制夷狄」的開闊視角尚有差距。
《綠珠》可能是《五美吟》中唯一存在歧義的。傾向於認為這首詩的觀點是石崇並不在乎綠珠(如賈寶玉感慨賈璉等人不知珍惜女兒),不過是命運造就了前生「頑福」死後「同歸」。個人而言那個「都緣頑福前生造」倒盡胃口,不過這倒可能是五首里最能預示賈府與眾女兒命運的一個。
《紅拂》寫得很女漢子氣,但風塵中之巨眼幾乎是紅拂公認的標籤了,從語言到內容都沒什麼新鮮。
所以說《五美吟》即使放在《紅樓夢》里,也不算太高水平的詩作,打個分的話,算是及格,可能有點小加分,也就如此了。
還是忍不住說回作品。《紅樓夢》中已言明並不是想寫幾個才華橫溢的詩人,所以這幾首詩的水平高低,不構成質疑它們並非原作的原因。版本上的那些考證不說了,之所以感覺違和,一是這幾首詩不大符合林妹妹的詩風。她說自己不喜歡李商隱,加上給香菱講詩提供的範本,顯然是嚴羽一派,追求的是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意境之美,而不是這種「以文字為詩,以議論為詩,以才學為詩」的路數,換句話說,即使她寫《五美吟》,也會通過營造意象與意境來寄託自己的情懷,而不是這樣赤裸裸地砸觀點。二來是《五美吟》的主題。詠史詩大多有寄託,奪古人酒杯澆自己塊壘。《西施》說紅顏誤我,《虞姬》說捨身殉情,《明妃》說漢帝不能識美女,《綠珠》說石尉何曾重嬌嬈,《紅拂》說美人巨眼識英雄,一直重複的,是「遇」與「不遇」的主題,有那麼些「拚將一死酬知己」的意味在其中。林黛玉在書中雖與寶玉互認知己,卻是「換我心為你心」心心相印的「知己」,不是誰的價值要靠誰來發現,與「士為知己者死」那種「知己」是不一樣的。《五美吟》表現出來的「遇」與「不遇」、「識」與「不識」的主題,不像林黛玉,甚至也不像曹雪芹,更像是千百年來眾多士人在作詩時經常糾結的心結。所以才懷疑,至少這五首詩會不會和那個「恩愛夫妻不到冬」的燈謎一樣,是某個文人補寫的。


謝邀,先上結論,容後細詳。

五美吟很不怎麼樣,而且也許根本就不是曹雪芹寫的。六十四回和六十七回各抄本(就是甲戌、庚辰等殘本,不同於120回紅樓夢)均有缺文,120回本中補齊的部分,幾乎可以肯定不是曹雪芹原筆。

五美吟之所以不能完全認定是後人所做,是因為脂批透露說與後文「十獨吟」可對照來看,可見曹雪芹可能是有這個五美吟的創作意圖。但脂硯齋也許幫曹雪芹寫了一些文字(證據是脂批有「鳳姐點戲,脂硯執筆」),所以這五美吟也許就是脂硯齋寫的,所以脂批特意指出後文還有十獨吟。當然這只是我的臆測。

真正讓我懷疑的還是詩本身。曹雪芹給人物作詩一向講究「按頭制帽」,什麼人物用什麼風格都是比較成型的,雖然詩里的五美都是悲劇結局,頗有影射之意。但細考每一首詩,卻都和黛玉的風格不太像。

寫西施一首,雖哀紅顏隨水而逝,但落點在感嘆效顰東施卻能平安到白頭。這看上去雖然和林黛玉時常感嘆的花落人亡相似,也暗合林黛玉夭亡,但不太符合林黛玉一貫的筆觸。她更多是哀嘆自己命運,「憑爾去,忍淹留」,「他年葬儂知是誰」,清高的她不太會在詩里暗暗羨慕平凡人家的平凡女兒,整本紅樓夢她也只是哭訴自己幼年雙親亡故,寄人籬下,也沒有羨慕過那些平凡卻長命的普通人家。當然站在詩人的角度上發議論也不是不行,況且這首詩借鑒了王維的《西施詠》:「當時浣紗伴,莫得同車歸。持謝鄰家子,效顰安可希!」和《洛陽女兒行》:「誰憐越女顏如玉,貧賤江頭自浣紗」,不過意思換成感嘆東村女能平安白頭。清代人作詩講究用典,可以說五美吟里只有這一首詠西施的用了像樣的典故,其餘四首里都沒有正經用典的文字。曹雪芹懂詩,自然懂典,寶玉在元春出題考他時那樣緊張,薛寶釵讓他改「玉」為「臘」,他尚要問明出處是「冷燭無煙綠臘干」才肯。怎麼會在安排黛玉一人做五首詩時讓黛玉寫出這些沒有文彩又沒有詩典的詩?黛玉怎麼也得是「菱荇鵝兒水」化用「雞聲茅店月」的水平。

虞姬一首笑話黥布和彭越居然甘心將來被剁為肉醬而投降劉邦,讚美虞姬的忠貞與勇敢。這不僅連黛玉做不出,恐怕連曹雪芹也做不出了。曹雪芹一向反對「文死諫,武死戰」,更認為女兒的生命最為寶貴。即使是讚美林四娘,也不是讚美她敢於赴死,而是欽佩她有情有義有不輸鬚眉之志,絕不是這裡讚美一死謝君王的意思。況且讓林黛玉寫出剁為肉醬的句子,畫風也太不對了吧?曹雪芹會犯這樣的錯誤?

明妃一首,第一句「絕艷驚人出漢宮」,連我都覺得俗了,哪裡是批評「古硯微凹聚墨多」太淺白的黛玉能寫出來的?即使誦聖,她也起碼是「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的水平啊。雖然這首批評皇帝把裁奪女性命運的權力交給畫工,有點像曹雪芹的立意,後文又有寶釵補充了王安石和歐陽修的兩首來評價,看上去和其他寫詩的段落差不多。但要寫出「孤標傲世攜誰隱」的黛玉寫一句「紅顏薄命古今同」,曹雪芹是要在怎樣的狀態中才下得了這樣的決心?

綠珠和紅拂兩首要好些,綠珠一首末句「更有同歸慰寂寥」也算用了半個典吧(其實更像根據歷史故事發的感慨)。但綠珠一首還是立場不對,固然可贊綠珠不畏死,但把這說成是石崇之福,讓人聯想到黛玉早夭也是寶玉之福?石崇也不是愛惜女子之人,曹雪芹會借黛玉的詩這樣替他感嘆?紅拂一首整體立場沒問題,尤其是「巨眼」二字,紅樓夢中使用過,似乎更像那麼回事?但細品風格,和哀婉凄清的黛玉也差得太遠了,更像是寶琴十首懷古詩里的句子。

綜上,我個人認為即使是曹雪芹江郎才盡,也絕不會把這五首詩安到黛玉頭上,何況即使是這個水平,風格更凄婉些更符合黛玉的筆觸也是能做到的。這五首藝術價值不高,立意也不太符合曹雪芹一貫的取向,所以也不太可能是因為曹雪芹太想「傳詩」而故意安排黛玉寫。最有可能就是曹雪芹沒寫,或者只是有五美吟的題目,幫著抄書的脂硯齋代筆寫了這麼一大段,但其他缺損的部分,也寫不出來或者寫不好了。

最後附上黛玉被公推最好的詩,比較一下會有更直觀的感受:
菊夢
籬畔秋酣一覺清,和雲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憶舊還尋陶令盟。
睡去依依隨雁斷,驚回故故惱蛩鳴。
醒時幽怨同誰訴,衰草寒煙無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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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日更新
《五美吟》所屬的第六十四回,為什麼沒有進入「庚辰定本」?這絕不是普通迷失,而是曹雪芹因為要幾次改寫二尤的事,所以到了庚辰年,還沒有定下來。還在修改,六十七回也是如此。

二尤的故事本已極不好改,因為之前的原稿可能寫得太過淫亂了,牽扯了作者太多的精力。而這《五美吟》於林黛玉來說,是除了命題詩以外,她主動創作的一個異類。她一般的主題只是傷感自身,歌詠對象多是花雨淚,這次卻把視野放到了歷史人物當中,做完以後,還要擔得起寶釵的誇獎,這是第一層難寫。到六十四回,黛玉性格早已經起了變化,不僅小性兒收了許多,也開始算起賈府的經濟賬了。可見她必須面對自己真實的未來,而不能再沉浸於過去抽象的傷感。《五美吟》,很可能是表達她心態變化的重要作品,這是第二層難寫。

從這個角度去看,五首似乎又合黛玉心境了,都在試圖去寫一個時間尺度更長的議論,而不是像過去一樣,僅僅拘泥於當下或者一身的感慨。虞姬一首更是有點嘆興亡的意思了(家族命運)。而且按詩讖的角度,也許還隱隱伏了幾個女子的命運?寶釵後面的《十獨吟》,也有了緣故,既呼應黛玉的《五美吟》,又能為眾女兒做個總結性評論?

這樣看來,故意寫得不符合黛玉以往的調調,又略帶生澀,也說得過去。

六十三回抽花簽,引發黛玉對自身命運的關切,所以回溯歷史中的人物,更想到沒有父母為自己做主,祭奠林如海後寫了《五美吟》,這個邏輯也是通的。

至於詩作本身不好,細微處有脫黛玉風格,或是沒來得及潤色,或不是曹雪芹原筆,都基本無考。

但我已經推翻自己原來對五美吟不符合黛玉心境的判斷。


前面幾位說的很好。關於這幾首詩是否可靠及其與《紅樓夢》情節、人物的關係,我對紅學所知甚少,不敢妄加評論。僅從一個讀者的角度說說我的認識。
前面有兩位答主認為這幾首詩寫的不好,並且詳細闡述了理由,說的特別好。這組詩確實不像是林黛玉寫的,因為林黛玉追求的境界或者說審美取嚮應該是「羚羊掛角,無跡可求」,而不是這組詩的這種寫法。
其實詠史詩屬於比較不好寫的。好的詠史詩不僅要有高明的史識,還要有詩歌的美感,如果還能夠有優美的意向(這裡的優美是日常用法,並非審美範疇的優美)那就更好了。至於說這個《五美吟》,我們只能說它具備了詩的形式。就像前面答主提到的,它並沒有塑造有很高藝術價值的意象。它採用的是直接點評人物的評論式寫法,比較有以文為詩的意味。這樣,它的史識就尤為重要了。當然,並不是說這種寫法不行。比如杜甫寫諸葛亮的「諸葛大名垂宇宙」那首也是直接寫諸葛亮這個人,但老杜在單純的評論人物之外,整首詩還有一股氣勢。這首詩可以說是以氣勝,而非以理勝。《五美吟》這組詩就既沒有意象,也沒有氣勢,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是「平典似道德論」。
這組詩走的是宋人的路子,就是做翻案文章,故意反彈琵琶。但是很遺憾,它所提供的史識並不精彩。。。。。。不過與前面幾位答主不同的是,我自己覺得這裡面最好的是第一首。我覺得這個「頭白溪邊尚浣紗」不僅是為東施翻案,而且這句詩很有畫面感,會讓我聯想到閑坐說玄宗的白頭宮女。文止於敘事,而其意則甚凄涼。不過這首詩也有它的問題,就是前後兩段銜接的不緊密。前面感嘆西施一代佳人竟逐浪而逝,後面卻突然轉回來說東施,二者好像沒什麼必然的聯繫,缺乏必要的過渡,場景轉換失之生硬了。當然,作者的本意在對比,但我覺得你如果要強調對比的話,那就應該取西施與范蠡蕩舟五湖一說,現在用了「逐浪花」只會削弱對比的效果和兩段之間的內在聯繫。
至於其他四首,我覺得還不如這首。不僅缺乏畫面感,而且史識也很一般,都是我們能夠想到的。不像「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那樣讓我們眼前一亮。其中最爛的就是第五首,感覺完全是為了湊數寫上去的。
還有第二首和第三首也想說一下。第二首立意一般,但是卻暴露了曹雪芹本人寫詩的一個特點,就是用詞生澀,造語太硬。「腸斷」一句太硬了,用來做環境渲染和虞姬自刎的起興恐怕並不合適。
第三首的話,前面有答主指出這個「君王縱使輕顏色,予奪權何畀畫工」立意比較新穎,確實,但是並不妥當。做翻案文章一個是要出新,再一個就是出新要能站得住,你不能故作驚人之語,沒有根據,不合常理。比如王安石針對杜牧的翻案「 江東弟子今猶在,肯為君王卷土來」,就是既出新又合理。為王昭君這個事翻案,比較著名的就是「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這個很合理,所以我們讀了覺得毛延壽確實冤枉了。還有就是像《漢宮秋》這種立意,前面也有答主說到,我自己覺得這個其實是有點勉強了,但是考慮到具體的歷史背景,也不失為一說。自有其原因。但是《五美吟》這個立意不好。首先它很勉強,其次它更像是深宮怨婦之語,沒有氣象。可以說,它不是有了不同意見要表達,而是為了翻案而翻案,等而下之了。


贊同 @庵溪 答案。我也很懷疑,《五美吟》真的是曹雪芹寫的嗎。

黛玉寫詩筆力很精細,她教香菱寫詩,「古硯微凹聚墨多」,她覺得不能學,說是淺白,言下之意就是寫得太笨了。《五美吟》就寫得很笨。一種 「優美地講套話」 的笨。視角無新意、少詩意、少情意,雖然不是差詩,但跟黛玉口角噙香的詩風差距太大。

三言兩拍小說里,經常在開頭來首詩,郭德綱講相聲,也有開篇定場詩。《五美吟》做相聲定場詩不錯。可是林黛玉寫的詩,能拿來講相聲嗎?


首先聲明我不懂詩,也不會寫詩,但是純粹因為庵溪這種所謂的大佬公然誤人子弟而著急,當然我也不是完全反對庵溪大佬,她有些觀點我還是贊同的。
回到五美吟本身,我們一定要注意,小說中的詩,文采什麼的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詩和小說是否契合。要理解五美吟,首先值得注意的是,這是寶釵最後一次主動來瀟湘館,儘管後來黛玉湘雲請來寫柳絮詞的時候還來過一次,但也不是庵溪大佬說的什麼「還是湘雲和寶釵一起主動找的黛玉」,這次寶釵擺脫了以往諷和的配角戲份,她的柳絮詞被大家一致推崇「自然這首為尊」。
可以參照的是,寶釵最後一次主動去怡紅院是什麼情況?就是「夢兆絳芸軒」,寶釵明白了寶黛感情之深,對於依靠自己的能力戰勝林黛玉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對黛玉的心態從情敵變成了姐妹,才有了後面的蘭言解疑癖和金蘭語,但從此寶釵再也沒有主動去過怡紅院。「巧合」的是,寶釵之後也有一次被邀請去怡紅院,就是群芳開夜宴,寶釵抽出了艷冠群芳的牡丹簽,也是全書中第一次被公認為群芳之尊。
所以黛玉的五美吟,實際就是黛玉版的「夢兆絳芸軒」,寶釵自認憑個人能力輸給黛玉,黛玉卻因為綜合家庭環境客觀條件等因素,木石前盟不敵金玉良緣而認輸,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五美吟的最大意義也在於此。
至於五美吟具體每首詩的意義,我找功夫再寫吧,反正我不太懂詩,有些同意庵溪大佬,大部分不敢苟同,不過最重要的是要理解小說為什麼會出現這首詩。
ps:我真是高估了庵溪大佬的閱讀能力和理解能力,我說的很清楚了,夢兆絳芸軒是寶釵最後一次主動去怡紅院,五美吟是寶釵最後一次主動去瀟湘館,結果她連主動被動都分不清楚,非跟我扯什麼最後一次去。最後一次去和最後一次主動去能一樣嗎?
還有她的評論什麼時候被摺疊都和我無關;她卻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認定被摺疊了就一定是我的原因,她談論紅樓夢的時候不是追著跟我要證據嗎現在怎麼沒證據就敢亂說話了?簡直沒有邏輯不可理喻,不過也證明了我之前把她划出某個群體的行為也是錯誤的,說實話我現在非常想射覆她一個腦字。


借木心的一句話,雖然不是他的擁躉,也有不同意他的所在,但他形容紅樓詩詞卻極恰當。
「《紅樓夢》中的詩,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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